《本經疏證》~ 本經疏證 (162)
本經疏證 (162)
1. 本經疏證第八卷
吳茱萸：味辛，溫、**大熱，有小毒。**主溫中，下氣，止痛，欬逆，寒熱，除溼血痹，逐風邪，開腠理，**去痰冷，腹內絞痛，諸冷實不消，中惡，心腹痛，逆氣，利五臟。**根，殺三蟲。一名藙。生上谷川谷及冤句，九月九日採，陰乾。薓實為之使，惡丹薓、硝石、白堊，畏紫石英
吳茱萸，木高丈餘，皮青綠色，枝柔而肥，葉似樁，闊厚而皺，紫色。三月，開紅紫細花。七、八月，結實於梢頭，纍纍成簇而無核。嫩時微黃，熟則深紫，顆粒緊小。參《圖經》、《綱目》
一歲氣候，從溫而熱，從涼而寒，如晷斯移，以漸而進，不容駐足，此其常也。獨可異者，芒種以後，屆乎小暑，自溫轉熱之際，氣候反寒，或者以為由於溼也。然溼亦何事，獨盛於是時哉？殊不知寒與熱，由日道之發斂。從前歲冬至，日自南陸以漸北移，其氣發揚昌明。遞至夏至，行北陸已極，迺轉移就斂而南。
斯時也，氣之發揚於外者，將收，而不及驟就軌範，由是天地屢交，霪霖作焉。霪霖已後，氣纔就範，但爾時，陽氣盡浮於地，不得上升，又不能下降，以是酷熱之時，氣多瀰漫不暢，《記》曰「土潤溽暑，大雨時行」，正紀此也。人氣應此，由腎而肝，由肝而脾，脾為水穀之會，氣至於是，必偕其精微以上行，苟有所阻，則非特上者不能上，竝下者亦不能下矣。是其所由阻者，水穀之陰。
阻而不得遂其升降，則陽氣也。吳茱萸，柔條綠樹，開花暮春，儼然木火通明之秀質，乃花後直至七、八月間，已過溼熱氣交之候，始結實焉。又必至季秋，收斂已甚，纔熟。是其質稟於木火，用宣於燥金，偏於陰陽溼熱交阻難分難解之處，批大郤，導大窾。因其固然，猶之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若有餘地，故能使水升火降，以復其運用之常。
蓋痛者，阻而不動也。欬逆者，因阻而上搏也。寒熱者，因阻而相爭也。內阻則外閉，故腠理不開，風邪得客也。則吳茱萸主治，所謂「下氣，止痛，欬逆，寒熱，逐風邪，開腠理」者，一由溫中之功，以是而巍然冠於前也。雖然除溼血痹者，亦豈由溫中之力耶？夫血之所由生，非中焦受氣變化而赤者乎？以溼困脾，遂無可取氣以變化血。
痹而不化，脾乃轉受其困，則非溫中，孰能治之？然溼血痹之證云何？大凡脾滯於中，斯食積痰飲，無不由此而阻，阻則氣不行而血隨之。故中焦有物，始無形而繼有形者，皆是也。雖然味辛氣溫之物，於理固升，茲何以獨謂其「升陰而降陽」？夫吳茱萸之辛，其中有苦，且以苦始，又以苦終。惟其苦轉為辛，而知其能升陰；辛歸於苦，而知其能降陽。
原係理之常，無足怪也。
據仲景之用吳茱萸，外則上至顛頂，下徹四支；內則上治嘔，下治痢，其功幾優於附子矣。不知附子、吳茱萸，功力各有所在，焉得竝論。附子之用以氣，故能不假系屬，於無陽處生陽；吳茱萸之用以味，故僅能撥開陰霾，使陽自伸，陰自戢耳。歷觀吳茱萸所治之證，皆以陰壅陽為患。
白話文：
吳茱萸，味道辛辣，性溫，屬於大熱的藥物，帶有小毒。主要功效是溫暖中焦，使氣往下行，止痛，止咳逆，治療寒熱往來，去除體內濕氣導致的血痹，驅散風邪，疏通皮膚毛孔，去除痰飲寒冷，治療腹內絞痛，各種因寒冷引起的實證不消化，中惡（突然昏迷），心腹疼痛，氣逆上衝，並能通利五臟。吳茱萸的根可以殺死三種寄生蟲。它還有一個別名叫藙。生長在山谷和冤句等地，在九月九日採摘，陰乾。人參的果實可以作為它的藥引，它厭惡丹參、硝石、白堊，畏懼紫石英。
吳茱萸樹高約一丈多，樹皮呈青綠色，樹枝柔軟肥厚，葉子像香椿樹葉，寬厚且有皺褶，呈紫色。三月開紅紫色的細花。七、八月在枝頭結成果實，成簇但沒有核。嫩時微黃，成熟後呈深紫色，顆粒緊實細小。相關描述可以參考《圖經》和《綱目》。
一年的氣候變化，從溫和轉為炎熱，再從涼爽轉為寒冷，就像日影移動一樣，逐漸變化，不會停留在某個階段，這是一般規律。但有一個例外，就是芒種之後，接近小暑的時候，本應由溫轉熱之際，氣候反而會變得寒冷，有人認為這是因為濕氣的緣故。然而濕氣為何偏偏在那個時候特別盛行呢？其實寒冷和炎熱的變化是由於太陽軌跡的開合所導致的。從前一年冬至開始，太陽從南回歸線逐漸向北移動，其氣勢逐漸發揚光大。到了夏至，太陽在北回歸線的運行到達極點，然後轉而向南收斂。
這個時候，本來向外發散的氣將要收斂，但又不能立刻回到常軌，因此天地之間屢次交合，導致連綿陰雨。連綿陰雨過後，氣才回到常軌，但此時陽氣都浮在地表，無法上升，也無法下降，所以天氣酷熱，氣機大多瀰漫不暢。《禮記》說「天氣濕潤而悶熱，經常下大雨」，正是描述這種情況。人體氣機也與此相應，從腎到肝，從肝到脾，脾是水穀精微聚集的地方，氣到這裡，必然會帶著精微向上運行，如果受到阻礙，不僅上部的氣不能上升，下部的氣也不能下降。而阻礙氣機運行的原因，就是水穀的陰氣。
因為陰氣阻礙而使氣機不能正常升降，就會產生陽氣的鬱滯。吳茱萸，枝條柔軟，樹木翠綠，暮春時節開花，呈現木火通明的秀麗之氣。花謝後直到七八月，已經過了濕熱交合的時節，才開始結出果實。而且必須到秋末，陰氣收斂到極致的時候才成熟。這說明它的性質稟承於木火之氣，而作用於燥金之氣，偏向於陰陽濕熱交阻難以分辨和解決的地方，能夠打開大的間隙，疏通大的關竅。因為它具有這樣的特性，就像用無厚之物進入有間隙的地方，寬綽有餘，所以能夠使水氣上升，火氣下降，恢復正常的運行。
所謂疼痛，是因為氣機受阻而不通暢。咳嗽氣逆，是因為氣機受阻而向上衝擊。寒熱往來，是因為氣機受阻而相互爭鬥。內部氣機受阻，則外部皮膚毛孔閉塞，風邪就會趁虛而入。所以吳茱萸的主治功效，所謂的「下氣、止痛、咳嗽氣逆、寒熱、驅散風邪、疏通毛孔」，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它溫暖中焦的功能，因此在眾多藥物中被列於首位。雖然如此，但它去除濕氣導致的血痹，難道也是因為溫暖中焦的力量嗎？血的產生，不是由中焦接受水穀之氣轉化而成的紅色物質嗎？濕氣困住脾臟，就無法吸收水穀之氣來轉化為血。
血痹而不通暢，脾臟反而會因此受困，如果不是溫暖中焦，又怎麼能夠治療呢？那麼濕血痹的症狀又是怎樣的呢？大凡脾臟停滯於中焦，就會產生食物積滯和痰飲，這些都是因為阻滯引起的。阻滯則氣機運行不暢，血也隨之瘀滯。所以中焦有東西，起初是無形的，然後逐漸形成有形之物，都是這個原因。雖然味道辛辣性溫的藥物，從道理上來說是上升的，為什麼獨獨說吳茱萸能「升陰而降陽」呢？吳茱萸的辛味中帶有苦味，而且以苦味開始，又以苦味結束。正因為它苦味轉為辛味，所以知道它能夠提升陰氣；而辛味回歸到苦味，所以知道它能夠下降陽氣。
這本來就是自然常理，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根據張仲景使用吳茱萸的經驗，它在外可以上至頭頂，下至四肢；在內可以向上治療嘔吐，向下治療痢疾，其功效幾乎勝過附子。但要知道，附子和吳茱萸的功效各有側重，不能相提並論。附子的作用在於補氣，所以不需要依附其他藥物，就能在沒有陽氣的地方生發陽氣；而吳茱萸的作用在於疏通氣機，只能撥開陰霾，使陽氣自己伸展，陰氣自己收斂。總結吳茱萸所治療的病症，都是以陰氣壅滯導致陽氣受困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