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澍

《本經疏證》~ 本經續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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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經續疏 (2)

1. 本經續疏第二卷

武進鄒澍學

上品,草十七味,木九味。

**續斷:味苦、**辛,**微溫,**無毒。**主傷寒,補不足,金瘡,癰傷,折跌,續筋骨,婦人乳難,**崩中,漏血,金瘡血,內漏,止痛,生肌肉,及踠傷,惡血,腰痛,關節緩急。**久服,益氣力。一名龍豆,一名屬折,**一名接骨,一名南草,一名槐。生常山山谷。七月、八月采,陰乾。地黃為之使,惡雷丸。大小薊根:味甘,溫。主養精保血。大薊:主女子赤白沃,安胎,止吐血、衄鼻,令人肥健。五月采。

續斷,三月以後生苗,幹四稜,似苧麻,葉兩兩相對而生。四月開花,紅白色,似益母花。根如大薊,黃白色,節節斷,皮黃皺。小薊,二月生苗。四月,高尺餘,多刺,心中出花頭,如紅藍花而青紫色。大薊,苗根與此相似,但肥大耳。四月釆苗,九月釆根,竝陰乾用。《圖經》

續斷與薊,不獨其根形相似,竝有治血之功,即薊之訓,亦可作續《小戴記》、《樂記》「封黃帝之後於薊」,注「薊,或作續」。是其物,原一類二種,以其根之斷、不斷為別,可也。斷、不斷旣有別,則其義自已分。故《別錄》於續斷所主之血,曰漏;於大薊所主之血,曰沃。

漏者,對斷而言,是有所傷而漏洩也。沃者,對不斷而言,是沃於此而滲出也。受傷而漏洩者,器也;受沃而滲出者,土也。欲土之不易滲,必使之厚;欲器之不易傷,必使之堅。甘者,固以厚土,而苦,原善堅裏也。則二物之同工,二物之異調,旣可舉其概矣。況斷者,折之不能斷,以其筋膜堅韌也;不斷者,折之反易斷,以其肌肉豐腴也。

故續斷之功能,曰「續筋骨」;大薊之功能,曰「令人肥健」。是猶不可識其體用之全乎?兩物之根皆黃白,兩物之花俱帶紅。是脾輸精以歸肺,肺奉津以從心,心受之而化為血。血者,周流無滯之物,挾苦則主降,挾甘則主緩。降,則其功止能及下;緩,則上下皆得受益。

故續斷主治,竝係下焦;大薊主治,并該吐衄,此其同中之異也。胎以奉養豐澤而安,乳以血衇疏通而易。移其疏通,使及乎他,則機關可利,惡血可行,斷傷能續,腰痛能止;移其豐澤,使奉乎他,則血可保,精可養。然恃以疏通者,氣;恃以豐澤者,血。血是已化之氣,氣是未化之血。

血者難成,氣則易續。兩物花時,不甚相懸,而兩物之生,幾間二月。則氣以疏通而速,血以濡緩而遲,其實原歸一本,此其異中之同也。誠如是言,則續斷之《本經》、《別錄》,薊之大者、小者,皆可混而無別乎?夫續斷,《本經》但言味苦,原取其堅則相續,故傷寒不足處,邪氣乘而橫梗焉。續其經衇,依法流行,俾無空隙,而橫梗者,自不能容。

金而生瘡,癰而致傷,跌而為折,氣有斷而血亦有所不繼也。立其氣血之幹,斷者自續,不繼者自源源而至。然當橫梗,不續而能入,則必有通之者存,故《別錄》更推其味必有辛。辛者,通也。而注其因傷而漏者,必由內。惟其由內,故楨幹立而枝節自成。此續斷之《別錄》,原以注《本經》而暢其義,非有所增飾。

舉其粹以疏之,亦不得為混矣。

薊之「養精保血」,原不獨言小者。特大者,力雄乎外;小者,力聚於內。舉其大者,而小者自可知。非小者不能止沃與吐衄,大者不能養與保也。是《別錄》於大小薊根之養精保血,原未嘗不混。以養精保血屬小薊,則後世之強生分別耳。要而言之,養精者,能養之,不能充之;保血者,能充之,且能固之。

血充且固,自得令人肥;精有所養,自足令人健。然筋骨,非精莫續;斷折,非血莫聯。旣能續筋骨,復堪聯斷折,豈反不得為精之充,血之固耶?是故,元氣之受傷有輕重,而物之功能遂有難易也。且充固之力而僅得補罅漏,是其功在內而不見乎外。原無罅漏而更得充且固,是其驗遂著於外矣。

故續斷之力,在內而不顯;薊之力,在外而得彰。在內者,補中有行;在外者,行中有補。劉潛江之言,本未嘗無謂,特以形用之物,自當論其形,不必斤斤然攀附於陰陽,攛改其氣味耳。

**漏盧:味苦、鹹,寒、**大寒,無毒。**主皮膚熱,惡瘡,疽痔,溼痹,下乳汁,**止遺溺、熱氣、瘡癢如麻豆,可作浴湯。**久服輕身,益氣,耳目聰明,不老,延年。一名野蘭。**生喬山山谷。八月采根,陰乾。

漏廬,俗名莢蒿,莖葉如白蒿,花黃生莢端,莖長似細麻,如筯許,有四五瓣。七月、八月後,皆異黑於眾草,蒿之類也。常用其莖葉及子,未見用根。《唐本》

漏廬,體狀大似白蒿。凡以蒿名者,不一而足。漏盧旣似蒿,何獨「靳」一字,稱謂不以相假耶?不知諸蒿與漏盧,莫不生以春中,瘁以秋杪。惟蒿於夏秋之交,繁盛馥郁,一若助陽明燥金之化,掃太陰溼土之軌者,故於溼熱糺紛之候,最所擅長,專以氣為用,遂以氣為名。

漏廬則氣不芳烈,但於初生之時,已顯陽明之白於陽明之令,又顯太陽之黑,故不以氣名而以色稱《禮》〈祭義〉「焄蒿悽愴」,注「蒿,氣蒸出貌」。《釋名》〈釋地〉「土黑,曰盧。盧然,解散也」。曰漏盧者,固謂其能使溼滲洩而熱解散也。夫溼與熱比,原未嘗必為人患。

試想中宮絪縕之氣,所以輸脾歸肺者為何?豈不藉以奉生身、轉氣化哉!特偶有所偏,則相遭而不相下。或溼壅熱而不行,或熱劫溼而就燥。故在膚腠,則為風瘙疥癢;在肌肉,則為癰疽瘡痔;在筋節,則為痹痛拘緩;在骨骱,則為疼重攣急。此皆諸蒿得為力其間,藉氣之蒸出,足以透達其溼;性之耗散,足以消除其熱矣《國語》〈晉語〉「使民蒿然忘其安樂」,注「蒿,耗也」。苟溼壅於內,欲蒸出而不能;熱熾於外,欲消耗而莫及。

為惡瘡、疽、痔、溼痹,而皮膚熱焉,則蒿遂無所施技。而當導其溼,使就太陽寒水氣化,然後耗散之性,能達於皮膚,是蒿令溼熱并合而除,盧令溼熱分背而散。若目以蒿,詎不枉盧之所以為盧也。然則《本經》謂其「下乳汁」,《別錄》謂其「止遺溺」,旨適相反,何歟?夫溺以溫化而通,乳以清純而下。遺溺因乎熱,乳不下,亦因乎熱,非有二也。

惟其利水由於除熱,是以能使不應行者,歸於應行;而應行者,不得應行而不行。則漏廬者,謂為瘍證逐溼之劑,可也。

**營實:味酸,溫、**微寒,無毒。**主癰疽,惡瘡,結肉,跌筋,敗瘡,熱氣,陰蝕不瘳,利關節。**久服,輕身,益氣。根,止洩利、腹痛、五藏客熱,除邪逆氣、疽、癩、諸惡瘡、金瘡、傷撻,生肉,復肌。**一名牆薇,一名牆麻,一名牛棘,**一名牛勒,一名薔蘼,一名山棘。生零陵川谷及蜀郡。八月、九月采,陰乾。

營實,薔薇子也。薔薇,野生林塹間,春抽嫩蕻《唐韻》「蕻,草菜心長也」。小兒搯去皮刺,食之。旣長,則成叢似蔓,而莖硬多刺。小葉,尖薄,有細齒。四、五月開花,四出黃心,有白色、粉紅二種。結子成簇,生青熟紅。其核有白毛,如金櫻子核,八月釆之。根釆無時。《綱目》

凡草木之叢生者,非一根生多莖,則每根各生莖。未有莖多、根多,而離地之所自彙為一者,則薔薇是。是其莖之氣并於下,根之氣并於上,必有交互之理。凡草木生刺於莖者,必刺根深在莖中,莖皮連蒙刺上,縱削去之,莖必有節。未有纔剝,即刺脫。非特脫去,無傷皮之痕,即削去其皮,莖間并無刺根之跡者,亦惟薔薇是。

是其贅於外者,可使離於內;脫於外者,可使不傷其內。交互之理,蓋即寓於此矣。其理云何?曰「實主歸藏,則收功於內;根主發散,則收功於外」而已。何以言之?夫「癰疽、惡瘡、結肉、跌筋、敗瘡、熱氣、陰蝕不瘳」,病根皆在關節之外,而致關節不利,則是邪從外擾。

用能使內者安而外者自脫,非所謂病在外而使收功於內乎?「五臟客熱、邪逆氣、疽、癩,諸惡瘡、金瘡、傷撻」,病根咸在肌肉之內,而致肌肉久不斂,則是邪從內外達。能使外者斂而內者自和,非所謂病在內而使收功於外乎?不然,則洩利必隨腹痛。未有腹痛不瘳,洩利先止者。

自當曰「止腹痛、洩利」矣,而曰「止洩利、腹痛」,何哉?營實,方書用者甚罕。薔薇根皮,則《千金》、《外臺》於口瘡,為必需之物。亦可見,為病發於內而甚於外,外不差,則內決無可安之理者所倚藉矣。

**丹薓:味苦,微寒,**無毒。**主心腹邪氣,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破癥除瘕,止煩滿,益氣,**養血,主心腹痼疾,結氣,腰脊強,腳痹,除風邪畱熱。久服,利人。**一名郄蟬草,**一名赤薓,一名木羊乳。生桐柏山川谷及泰山。五月采根,暴乾。畏鹹水,反藜蘆

丹薓,二月生苗,高一尺許。莖方有稜,青色,一枝五葉。葉相對如野蘇、薄荷,背尖皺且有毛。三月至九月,開小花成穗,如蛾,紫色,中有細子。根大者,如指,皮丹肉紫,長尺餘,一苗數根。參《圖經》、《綱目》

「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癥瘕,煩滿」,不必盡由心腹邪氣,而冠以心腹邪氣者,見諸證若不由心腹邪氣,則不得用丹薓也。心腹邪氣不僅為「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癥瘕、煩滿」,而首揭「心腹邪氣」者,見諸證外,若更有他病,縱係乎心腹邪氣,亦不得用丹薓也。然則《別錄》所載諸證,若心腹痼疾、結氣、風邪、畱熱,固與《本經》相應而相發明矣。

惟養血及腰脊強、腳痹,豈亦可係於心腹邪氣耶?係乎心腹邪氣者,尚除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癥瘕、煩滿外,不得用丹薓。況不係心腹邪氣,烏乎可用?殊不知「養血、主腰脊強、腳痹」,正所以發明「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癥瘕、煩滿」,係心腹邪氣所為耳。何以言之?夫腹而冠以心,則非胷中、腹中之謂;邪氣而揭以心腹,則非表邪、裏邪之謂。

心者,主運量血衇。腹者,主容受水穀。血衇者,水穀精微之所由敷布。水穀者,血衇運量之所以資藉。不正之氣,結於兩處,所資旣滯,運量遂不靈。而極滑利、道遠之所,先受其殃。強者強,痹者痹矣。故惟腰脊強、腳痹,而不發熱、不痠疼,方可以知病在血衇而係乎心,故有煩;惟心煩而不發熱、不痠疼,方有以知病在水穀之氣滯,而係乎腹,故有滿。旣煩且滿,則氣之環周不休者,將盡為之痹。

而尋其治,遂不得不求之於能養血者矣。丹薓之養血,在取其色;丹薓之色,外丹而內紫。紫者,赤黑相兼,水火竝形之色也。水火竝形而和,原係太和之象。惟其內雖紫而外則丹,丹不能入,紫不能出。則紫為寒熱、積聚,丹為致生氣於寒熱積聚之象。惟能致生氣於寒熱積聚中,故逢春半而苗莖勃發。

數根而共一苗,一苗而發多枝,一枝而標五葉。葉必相對,且皺而有文有毛。是其內引肝脾所統、所藏之血,一歸心之運量,敷布於兩兩相對之經衇,且外及乎皮毛。尤可貴者,三月開花,九月乃已。他物之發揚底蘊,無有過於此者。惟其如是,方有合乎!血旣盛而華遂不易衰,則其能使在內之血,方與熱為水穀之氣所搏,激而為聲,凝而成塊者,無不血復為流動之血,熱化為溫煦之氣,而敷布周浹。

豈復有腸鳴幽幽如走水之寒熱積聚與癥瘕、煩滿之患哉?曰益氣者,正詡其流動溫煦之功,否則味苦氣寒,安能益氣。

**茜根:味苦,寒,**無毒。**主寒溼風痹,黃疸,補中,**止血,內崩,下血,膀胱不足,踒跌,蠱毒。久服,益精氣,輕身。可以染絳。一名地血,一名茹藘,一名茅蒐,一名倩。生喬山川谷。二月、三月采根,暴乾。畏鼠姑

茜草,十二月生苗,蔓延數尺,生草木上。方莖,中空有筋,外有細刺。數寸一節,每節五葉,葉如烏藥葉而糙濇,面青背綠。七、八月開花,結實如小椒大,中有細子,根紫赤色。《綱目》

桂枝附子湯白朮附子湯甘草附子湯,為「寒溼風痹、補中」者也。茵陳五苓散小建中湯小半夏湯,為「黃疸、補中」者也。奈何茜根亦能為寒溼風痹、黃疸、補中?夫惟入必有蹤,守必有界。使寒溼風外據,氣遂應之而成痹;溼熱內蘊,又招外邪而為疸。樞機悉在氣化,患害不出筋骨,則欲為之補中,誠無踰於諸方矣。

孰知能為痹者,豈但筋骨,凡膚腠、肌肉、血衇,皆能致之。即如血衇有壅,營氣遂痹而不與衛諧,衛失營歡,捍禦弛縱。如是,外有寒溼風,則得而乘之;內有溼熱,則不得而驅之。此其所謂補中,固宜有異於氣化為之者。而必以茜根之色赤、莖空者,為行其壅而通血衇矣。

雖然,此其功在行壅,則謂能通血者,有之。而《別錄》偏以之止血,主內崩下血,何耶?夫衇絡結濇,則血不四周。血不能四周,則不為內崩下血,且將何往?通其衇絡,正以使血不內崩,此最淺近易明者也。特驗證之法,主治之所以然,尚宜明晰體究耳。茜以十二月生苗,二月、三月釆根,七月、八月開花結實,是取其氣方行於莖時也。

其根紫赤,其莖緣物中空,不似血之行於衇乎?莖上有刺,不似衇之有絡乎?數寸一節,每節五葉,不似衇之有穴有會乎?葉糙濇而不光,不似血之結濇乎?能使血行於衇,且偏使結濇乾涸之所自通,停頓會聚之所不滯,是主治之所以然也。若驗證之方,則《別錄》固已言之矣,曰踒跌是也。

蓋絡衇不澤,則機關必有弛處,行動之時,遂善跌矣。然則膀胱不足,何也?〈血氣形志篇〉曰「太陽常多血少氣。夫足太陽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是其用,重在氣也。而其經,支別之多,穴會之多,甲於十二經。幸其灌輸相通,呼吸相濟,猶足以自立,而血且結濇焉,尚能為有餘哉?

**蘭草:味辛,平,**無毒。**主利水道,殺蠱毒,辟不祥,**除胷中痰癖。**久服,益氣,輕身,不老,通神明。一名水香。**生大吳池澤。四月、五月采。

蘭,喜生陰地幽谷,葉如麥虋冬而闊且韌,長及一、二尺,四時皆青。花黃綠色,中間瓣上有細紫點。根土黃色,一本數十株,大如筯頭,虯曲而耎,形似續斷,故名土續斷。其花,初冬即發,春仲乃開,畏寒惡熱,最利和風疏蕩。灌水宜令常溼,又不得沮洳。參《本草衍義》

《素問》〈奇病論〉「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氣之溢,名曰脾癉。夫五味入口,藏於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而多肥。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治之以蘭,除陳氣也』。

」津液在脾,不輸化而上溢,自關水道不利,積久相因。陽盛者,為內熱中滿;陽虛者,為胷中痰癖。故宜以辛平,氣味不燥,復不滋者,引而利之,除而去之。水道旣通,肥甘自化。《本經》、《素問》原默相印合,無二致也。畜蘭家論溉灌之法,曰「凡水,須用雨水、河水、皮屑水、魚腥水、雞毛水、浴湯,尤善積久陳水,上生綠苔者。大忌井水、雪霜。

尤忌春雪,一滴著葉,則一葉焦枯」,觀此,則病之受清洌者,與此不相宜矣。其論位置之法,曰「不宜太高,高則衝陽;亦不可太低,低則隱風。地不必曠,曠則有日;亦不可太狹,狹則蔽氣」,觀此,則著於四畔之病,亦與此不宜矣。其論趨向之法,曰「前宜面南,後宜背北。

蓋欲通南薰,而障北吹也。右宜近林,左宜近野,欲延東日,而避西陽也」,觀此,則病之偏寒偏熱者,又與此不宜矣。惟其獨標清化,不厭肥甘;飽飫肥甘,偏培清化。可謂鍾清化於肥甘,引肥甘從清化者,非耶?此《素問》之旨也。惟其愛趨陽和,乃嫌烈日;最喜疏蕩,復惡寒風。

可謂延溫煦以化陰,引陰凝使隨陽者,非耶?此《本經》之旨也。蔣漢房曰「他草他花芳者,皆得收藏以為香。獨蘭,陳則絕無香味,故取其新鮮,以化陳腐。有貴者喜蘭,畜百千本,命僮司之。

其僮竊取花瓣露珠,積成盈甌,一夕啜之,覺沁入,徧體皆為爽然而口氣清芳者,經時歷月,因致多壽」,是其化陳為新之功,固何如乎?李瀕湖等毒口詆蘭,以為盜竊蘭名,而以孫兒菊為真蘭。不知所謂真蘭者,其功能果得與《素問》、《本經》切合如此否也。

忍冬:味甘,溫,無毒。主寒熱身腫。久服,輕身,長年,益壽。十二月采,陰乾。

忍冬,藤生,覆草木上。莖苗紫赤色,宿蔓有薄皮膜之。其嫩蔓有毛,對節生葉。葉似薛荔而青,有濇毛。三、四月開花,長寸許,一蔕兩花二瓣,一大一小,如半邊狀,長蕋。花初開者,蕋瓣俱色白,經二、三日,則變黃色。新舊相參,黃白相映,故呼金銀花。氣甚芬芳,花四月采。參《唐本》、《綱目》

李瀕湖謂「忍冬,古人稱其治風除脹,而後世不知。後世稱其消腫散毒,而昔人未言。乃知古今之理,萬變不同,不可一轍論也」。嗚呼!以寒熱身腫為瘡癰,猶之喻日形以銅槃,喻日光以燭也。以寒熱為風,以腫為脹,則扣槃得聲,捫籥得形,而謂為日矣。《金匱要略》曰「諸浮數衇,應當發熱,而反灑淅惡寒。

若有痛處,當發其癰。師曰『諸癰腫,欲知有膿無膿,以手掩腫上,熱者為有膿,不熱者為無膿』。」前則言痛而不言腫,後則言腫而不言痛,亦可謂之風痛膿脹乎?是知,言痛則腫在其中,言腫則痛在其中,互文見義,無不可者。則寒熱身腫,非癰膿而何?且古人措意命物,必有精詣。

紫莖以開白花,從白花而轉黃色,不似由血衇生腫腐,即腫腐致潰膿耶?人身氣血,以是而變生為死,即使草木精神,以是而變瘁為榮者,與之,此所謂「鍾生氣於病中,化病氣為生氣」者也。故其所主,不出於由寒熱而身有腫處,由腫而遂痛,由痛而肉腐,由腐而潰膿。

善夫!後人之以是治熱毒、下利膿血也。亦以血衇遇熱,而腫痛,而腐潰,而下膿血。然究其源,亦必始於寒熱乃當,則所謂寒熱身腫者,古今不易之理,未嘗稍變。謂為萬變不同,不可一轍論也,冤矣。

**地膚子:味苦,寒,**無毒。**主膀胱熱,利小便,補中,益精氣,**去皮膚中熱氣,散惡瘡、疝瘕,強陰。**久服,耳目聰明,輕身,耐老,**使人潤澤。**一名地葵,**一名地裂。莖葉搗絞取汁,主赤白利,洗目,去熱暗、雀盲、濇痛。苗灰主利,亦善。生荊州平澤及田野。八月、十月采實,陰乾。

地膚子,根獨條叢,每根發二、三十莖,莖有赤有黃,柔弱不勝舉。一條之上,復發多枝,葉青而細。七月開黃花,旋即結子。《圖經》參《唐本》

盧芷園曰「地膚子,味苦氣寒,得太陽寒水氣化。蓋太陽之氣,上及九天,下徹九泉,外彌膚腠。故地膚之功,上及頭而聰耳明目,下入膀胱而利水去疝,外去皮膚熱氣而令潤澤」。劉潛江曰「膀胱與腎為表裏而屬太陽。太陽者,主統陽氣,護衛一身,所謂『衛出下焦,為陰中之陽』者也。

膀胱有熱而小便不利,固病於府之陽不得宣。然其源,莫不成於藏之陰不能濟。於《本經》以『補中,益精氣』踵於『主膀胱熱,利小便』之後,遂確可知。在府之陽和,則在藏之陰清;在藏之陰清,則在府之陽宣。陰陽合同,以化為氣矣。但觀其去根不多,隨即分枝莖葉,周遭四出,層擁而上。

非其不離陰之厚,以為陽之茁者乎?原從陰之厚以宣陽,還從陽之宣以歸陰。故方書用之治淋與目疾,不一而足也」。予謂「信如此,則似地膚子之性主上行者,無如太陽本下行。衛氣之發韌也,亦下行。惟其下行極而上,少陰遂曳之復升。是利水去熱,助太陽之降;而補中益精氣,則資少陰之升之謂也」。

試覈以張隱庵「根莖升,子降」之義,則莖葉搗汁主利,治目熱暗。子主利水,兩俱諧適。於星羅碁布中引陰,以除膀胱之熱。即從絪縕化育中引氣,以承少陰之行。於以上徹耳目,外達皮毛,咸得其益,可謂補中益精氣也。不然,苦寒斷非補中之品,疏利決無益精之能,何可恃耶!

**杜若:味辛,微溫,**無毒。**主胷脅下逆氣,溫中,風入腦戶,頭腫痛,多涕,淚出,**眩倒,目䀮䀮,止痛,除口臭氣。**久服,益精,明目,輕身,**令人不忘。**一名杜蘅,**一名杜連,一名白連,一名白芩,一名若芝。生武陵川澤及冤句。二月、八月采根,暴乾。得辛夷、細辛良,惡柴胡前胡。豆蔻:味辛,溫,無毒。主溫中,心腹痛,嘔吐及口臭氣。生南海。《別錄》肉豆蔻:味辛,溫,無毒。主鬼氣,溫中,治積冷、心腹脹痛、霍亂、中惡、冷疰、嘔沫、冷氣,消食,止洩,小兒乳霍。生胡國,名迦拘勒。宋附白豆蔻:味辛,大溫,無毒。主積冷氣,止吐逆,反胃,消穀,下氣。出伽古羅國,呼為多骨。七月采。宋附

杜若,生陰地。苗似廉薑,葉似薑而有文理,根似高良薑而細。又似旋覆花,殆欲相亂。味辛香,花黃,子赤色,大如棘子,中似荳蔻。參隱居《唐本》、《蜀本》

荳蔻,即今草荳蔻也。苗似蘆,葉似山薑、杜若輩,根似高良薑。當春,花作穗,嫩葉卷之而生。初如芙蓉,穗頭深紅色,葉漸展,花漸出而色漸淡,亦有黃白色者。實若龍眼子而銳,皮無鱗甲,中子若石榴瓣,十月采。《圖經》參《唐本》、《蜀本》

肉荳蔻,春生苗,實以荳蔻而圓小,皮紫緊薄,中肉辛辣,六月、七月采。《圖經》

白荳蔻,苗類芭蕉,葉似杜若,長八、九尺,冬夏不彫。花淺黃色,子作朵,如葡萄,初出微青,熟則變白。《拾遺》、《圖經》

詠美人香草者,古云杜若,不云荳蔻。今云荳蔻,不云杜若。《蜀本》云「杜若子如荳蔻」,則杜若者,荳蔻之根;荳蔻者,杜若之用。至草荳蔻、肉荳蔻、白荳蔻,則皆荳蔻之別種矣。其所以古今異尚者,蓋取氣為用之物,愈南愈佳。邃古以來,僻壤未通,土產之物,何由識拔,故杜若者,《別錄》謂生武陵。

後世聲教日擴,沅湘已南,遂有百粵,百粵已外,聯及島夷,故草荳蔻生於閔,肉荳蔻生於粵,而白荳蔻則自番舶來。非是者,不中藥用也。且肆志者,今甚於古;恬澹者,古勝於今。恬澹者為病,多取乎藥物之發;肆志者為病,多取乎藥物之降。根者本發,實者本降,故根之功用日泯,實之功用日著,始自人情之趨嚮,遂感騷客之雅懷。

今時杜若,無有識者;荳蔻,則人多囊貯,為爽口之需,此藥物興滅之由,即世道升降之會也。杜若,今人不用,且無有識者,而仍疏之,亦使人知諸荳蔻為杜若之類,非古人不知用也。且根之用,今時仍有高良薑。高良薑子即紅荳蔻,所謂講明杜若之用,即可以擴充高良薑之用。

至根實之異,以云乎味,則辛者,在根為升,在實為通;苦者,在根為發,在實為降;甘者,在根為緩中,在實為橫散。以云乎氣,則溫者,在根為煦,在實為疏。是故,以根而言杜若,於中,則主胷脅下氣、溫中。以胷脅下氣結而不解,多由水飲。芳香流氣之物,使飲與氣和,斯解。

以明中無從寒而化者,則不受溫,遂非杜若之所可治也。於上,則主風入腦戶、頭腫痛、多涕淚出。以涕淚,由風鼓而出。芳香流氣之物,使風不鼓津,乃解。以明上無涕淚,雖頭腫痛,則不勝升煦,亦非杜若所可治也。所以上則關風木,而中則關寒水者,以風原飄揚而上,水原順流而下。

寒主凝水,風主激水,杜若之治,則上可及巔,而下止及胷脅。自腹已下,雖有水飲與氣相結,非杜若可為力,以杜若原主升也。以實而言,則諸荳蔻之味極後,皆涼。涼者,收肅之象也。白荳蔻之味惟辛,故其治最在上,為自肺及胃,疏滯去冷之用,曰「主積冷氣、止吐逆、反胃、消穀、下氣」,皆係上焦之患。

草荳蔻,辛後有微甘,則其治在中,為脾胃間,疏滯去冷之用,曰「主溫中、心腹痛、嘔吐」,皆係中焦之患。肉荳蔻,辛中帶苦,故其治最在下,為自胃及大腸,疏滯去冷之用,曰「主溫中、治積冷、心腹脹痛、霍亂、中惡、冷疰、嘔沫、消食、止洩」,皆從中及下之患。大率三物之所長,而與眾疏滯去冷不同者,惟在味後之涼。

涼為收肅,故上中得之,則止嘔吐;中下得之,則止洩利,皆以其收肅也。疏在前而收在後,亦順氣中良劑哉!無怪乎嗜者之多也。別有草果者,因瀕湖混於草荳蔻條中,後人遂以草荳蔻主治當之,詳其味極辛,其氣猛,而臭似斑蝥,以驅脾胃寒溼鬱滯,辟嶺南瘴癘猶可,若屬以「溫中、心腹痛、嘔吐」,用不勝任,徒削人元氣,用者審之。

**沙薓:味苦,微寒,**無毒。**主血積,驚氣,除寒熱,補中,益肺氣,**療胷痹、心腹痛、結熱、邪氣、頭痛、皮間邪熱,安五藏,補中。久服,利人。

沙薓,二月生苗,葉如初生小葵葉,而團扁不光。八、九月,抽莖,高一、二尺。莖上之葉,則尖長如枸杞葉而小,有細齒。秋月,葉間開小紫花,長二、三分,狀如鈴鐸,五出白蕋,亦有白花者,竝結實,大如冬青。實中有細子,霜後苗枯。其根,生沙地者,長尺餘,大一虎口;黃土地者,短而小。

根莖皆有白汁。深秋釆者,白而實;春月釆者,微黃而虛小。《綱目》

氣者,物之陽;味者,物之陰。沙薓,於氣得其陰,於味得其陽苦屬火,甘屬土,所謂「質陰用陽」者。人身質陰用陽,惟脾與肺,以其體柔而動,性降而處高也。而沙薓發於早春,釆於深秋,偏膺酷暑餘化,開紫色之花,不似肺挹土氣,以供火氣之化乎?抑其任炎𭶟之逼爍,終白汁之流漓,不似中焦之化津化血,竝行不悖,無相奪倫乎?曰「補中,益肺氣」,明所以益肺氣者,由於補中也。曰「血積、驚氣、除寒熱」者,何謂?能於兩項病中,除寒熱爾。

蓋寒熱,皆由陰陽相爭。血積,則阻氣之行;氣亂,則礙血之流,多有成寒熱者。沙薓,藏白汁而開紫花,開紫花而仍藏白汁。氣亂者,按而收之,優而柔之;血積者,迎而化之,條而行之。則血與氣,遂道順而暢達,寒熱有不止者哉?此言其因也。若其狀,則《別錄》所謂者是。

夫胷痹,本氣病,然有心痛而無腹痛。胷痹而心腹俱痛,則涉於血矣。惟假氣之澤,滑血之流,血之積者,自隨氣而化,而氣之阻者,自隨血而行,此津枯血阻,氣遂不利之胷痹也。頭痛、皮間熱,本外感證,然未有不惡風惡寒者,即但熱無寒為陽明熱病,始得之,一日亦必惡寒。今頭痛、皮間熱,乃結熱邪氣所成,旣明無與於風寒,則其為氣亂而生熱,熱蒸而血沸矣。

惟布津以柔氣,順氣以定血。氣之亂者,自隨血而化;血之沸者,自隨氣而化,此津枯氣入,血因沸逆之頭痛、皮間熱也。氣行血隨,血澄氣靜,此之謂五臟安。溯五臟之所以安,能外於補中乎?氣血之不利,因此而利,則氣血之利者,因此則為利人矣,故曰「久服利人」。

**石龍芻:味苦,微寒、**微溫,無毒。**主心腹邪氣,小便不利,淋閉,風溼,鬼疰,惡毒,**補內虛不足,痞滿,身無潤澤,出汗,除莖中熱痛,殺鬼疰、惡毒氣。**久服,補虛羸,輕身,耳目聰明,延年。一名龍鬚,一名草續斷,**一名龍朱,一名龍華,一名懸莞,一名草毒。九節多味者,良。生梁州山谷溼地。五月、七月采莖,暴乾。

龍鬚叢生,狀如粽心草及鳧茈苗直上。夏月,莖端小穗開花,結細實,竝無枝葉。《綱目》

凡物之生,必與天地之氣相呼吸。旣與天地之氣相呼吸,則必獻技效靈,以昭秉畀之所自。在動物,則革角爪牙;在植物,則枝葉氣味是也。獨石龍芻者,無枝無葉,味淡氣微,森然叢立於風日雨露中。謂其不與天地之氣相呼吸,則亦開花結實;謂其與天地之氣相呼吸,則漠然無鍾賦之情狀可紀,此物之秘其氣而不發洩者。然惟如此,乃發洩愈甚耳。

夫無葉之草,麻黃木賊皆為發洩之尤,然猶有枝;鳧茈之苗,足與此類,然其用猶在根。此則不用其根與花與實,但有取於不生枝葉之莖。直已兼麻黃、木賊之發洩遏鬱,鳧茈之消磨通降,而胥擅之矣。蓋其外似毛,色白而甚纖,發洩之驗也;中似穰,彌疏而有間,通降之驗也。

第通牽於發,發掣於通,則力不純,氣不猛。故凡心腹邪氣,緣內虛不足、痞滿、身無潤澤而應汗者,取六分之發,四分之通;小便不利、淋閉、風溼、鬼疰、莖中熱痛而應利者,取六分之通,四分之發。以正氣實,則邪并;正氣虛,則邪漫。惟其并,而後可或發或通,徑情直行。

解一面,則面面自然消渙。惟其漫,則僅可發中寓通,通中寓發,兩路開導,邪氣方得流行。且取其無葉無枝,不至別出他歧,更生患害。此摧剛以柔,用分為合之權衡也。

**薇銜:味苦,平、**微寒,無毒。**主風溼痹,歷節痛,驚癎,吐舌,悸氣,賊風,鼠瘻,癰腫,**暴癥,逐水,療痿蹷。久服,輕身,明目。**一名糜銜,**一名承膏,一名承肌,一名無心,一名無顛。生漢中川澤及冤句、邯鄲。七月采莖葉,陰乾。得秦皮

薇銜,叢生似茺蔚、白頭翁。其葉有毛,莖赤,花黃,根赤黑色。有風不動,無風獨搖。參《唐本》、《蜀本》、《水經注》

氣鼓津溢,火動水隨。科其咎,固係鼓動之非宜;究其歸,應思隨從之何易。薇銜,根黑兼赤,雖已火攪水中,然發莖但赤,則僅火動而水不動,故卒能花開黃色,下足以致水氣之轉輸,上即可吸火氣為生氣而收縮。夫陰陽,兼操乎動靜,是其有風不動,為不受病氣憑陵,而無風獨搖,為暗使元氣生長矣。

夫風溼痹,靜病也,風溼痹而歷節痛,則其患在動矣。悸氣,水病也,悸氣而為驚癇之掣縱,吐舌之伸縮,則其患在火矣。即鼠瘻癰腫,固亦靜病,乃實由於賊風之動。動者,能使之不動;不動者,能使之動,竟已可制病之變幻。而況化火氣為生氣,浥水氣得灌輸,以大會於中黃,和調於上下。

則癥之暴者,為適動而纔靜;水之可逐者,為方靜而今動;痿蹷之得受療者,為上逆而欬所發《素問》〈生氣通天論〉。猶不可以皆已乎?爛醉,受風酒之氣,隨風氣而外飄揚,酒之質侵脾家而中遲鈍,是以身熱懈惰,汗出如浴,惡風少氣。治其中,治其質,則朮與澤藛優為之;治其外,治其氣,則惟薇銜是賴矣。

**槐實:味苦、**酸、**鹹,寒,**無毒。**主五內邪氣熱,止涎唾,補絕傷,五痔,火瘡,婦人乳瘕,子藏急痛。**以七月七日取之,擣取汁,銅器盛之,日煎,令可作丸,大如鼠矢,內竅中,三易乃愈。又墮胎。久服,明目,益氣,頭不白,延年。枝主洗瘡及陰囊下溼癢。皮主爛瘡。根主喉痹寒熱。生河南平澤。可作神燭。景天為之使槐花:味苦,平,無毒。治五痔,心痛,眼赤,殺腹藏蟲及熱,治皮膚風,并腸風瀉血,赤白利,竝炒服。葉,平,無毒。煎湯,治小兒驚癎,壯熱,疥癬及丁腫,皮莖用同。宋附

槐,極高大,其木材堅重,有青、白、黃、黑等色。其葉,有大而黑者,有細而青綠者,有晝合夜開者。竝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更旬而始規,二旬而葉成。四月、五月,開黃花,當未開時,狀如米粒,花以是時采。六月、七月,結實,作角連珠,中有黑子,以子連多者為好,十月上巳日,釆之。《圖經》參《綱目》

陽淫於上,不與陰浹,則津自不攝;陽實於下,不與陰浹,則血自不藏。而陽則咸化為風,特在上為風虛,在下為風燥,斯其異耳。風虛且津不攝,則五內邪氣熱而目暗;風燥且血不藏,則五痔火瘡而絕傷。然欲求其本,皆當責之於肝,所謂「木熱則津溢,肝熱則血漏」是也。

肝木之熱,何以取治於槐?《周禮》「四時改火,冬取槐檀」,非以其能生木耶?且開花於陽之極盛,結角於陽之未衰,而得味為苦,得氣且寒,可不謂當至陽之化育,得鍾純陰之性味乎?血者,源於水而成於火,正與是相肖,故為入肝涼血之劑,無惑也!然其花與實之別何在?蓋花者,開散之告終;實者,生發之能始。故婦人乳瘕、子藏急痛,病之在內者,則於子有專功。

治皮膚風、腸風瀉血、赤白利,病之連外者,則於花為獨效。同為涼血,而用有內外之殊,是其別矣。

**枸杞:味苦,寒、**根大寒、子微寒,無毒。**主五內邪氣,熱中,消渴,周痹,風溼,**下胷脅氣、客熱,頭痛,補內傷、大勞噓吸,堅筋骨,強陰,利大小腸。**久服,堅筋骨,輕身,不老,**耐寒暑。**一名杞根,一名地骨,一名枸忌,一名地輔,**一名羊乳,一名卻暑,一名仙人杖,一名西王母杖。生常山平澤及諸邱陵阪岸,冬采根,春夏采葉,秋采莖實,陰乾。

枸杞,二月生葉,如石榴葉而輭薄,五月再生,七月復發,隨開小紅紫花,便結紅實,形微長,如棗核。其根皮,如遠志。《圖經》

晷度愈西,收肅愈甚。枸杞為物,葉歲三發,木氣最暢。乃當收肅之候,且花且實,此之謂「以金成木」。色赤屬火,火衰畏水,火盛耗水。枸杞之實,內外純丹,乃飽含津液,嚴寒不墜,此之謂「從火制水」。以金成木,是於秘密中行生發,故主五內邪氣;從火制水,是於焦涸中化滋柔,故主熱中、消渴。此一根之功,一實之效,已明晰曉示,無復遺義。

然所謂周痹、風溼者,卻宜何所取裁?夫周痹,在血衇之中,隨衇以上,隨衇以下。由風寒溼客於外分肉之間,迫切而為沫。沫得寒則聚,聚則排分肉而分裂,分裂則痛。因邪而成沫,以沫而致痛,謂不似其實之嵌紅色於津液中,包津液於紅裹內,不可。夫惟津液與紅釀成一體,是以能使風與溼相攜而化,不相逐以爭。

曰周痹、風溼者,以味苦氣寒之資,不能已寒,特可治周痹之屬風溼者。雖然《別錄》所著「下胷脅氣、客熱、頭痛」,是升而有降之功;「補內傷、大勞、噓吸、堅筋骨、強陰、利大小腸」,是降而得升之益。仍可一係之根,一係之實者,又緣何而有此效?夫實主退藏,根主生發,原草木之恆性。

所謂的周痹、風濕,由於其性質屬於苦寒,不能夠消除寒氣,只能夠治療那些屬於風濕類型的周痹。

中醫古文:

「雖然《別錄》所著「下胷脅氣、客熱、頭痛」,是升而有降之功;「補內傷、大勞、噓吸、堅筋骨、強陰、利大小腸」,是降而得升之益。」

雖然《別錄》中記載「下胷脅氣、客熱、頭痛」,是具有升散和降泄的功能;「補內傷、大勞、噓吸、堅筋骨、強陰、利大小腸」,是具有降補和升通的作用。

中醫古文:

「仍可一係之根,一係之實者,又緣何而有此效?夫實主退藏,根主生發,原草木之恆性。」

既然如此,那麼它怎麼還能夠既具有根的生發之性,又具有實的收斂之性呢?這是因為實主退藏,根主生發,這是草木的本性。

則實,際水土而轉生發;根,極暢茂而轉退藏。獨非草木常理乎?特枸杞者,其水木之氣,究竟須得金火,乃能致功。就「下胷脅氣、治客熱、頭痛」,固呈效於至高,而補內傷、大勞、噓吸者,又豈不在心肺。蓋水木之用,成於金火,然火之所以麗,金之所以位,卻終賴水火之精華奉養。

乃克就昌明治節之勛,往還相承,周旋相濟,而實有益於形體者,則曰「堅筋骨、強陰」是已。後人所謂「枸杞根能退有汗之熱,枸杞實能益心中之液」,不甚有意乎!

琥珀:味苦,平,無毒。主安五臟,定魂魄,殺精魅、邪鬼,消瘀血,通五淋。生永昌。

琥珀,乃松樹枝節榮盛時,為炎日所灼,流脂入土,歲久為土所滲洩,而光瑩之體獨存。其地有琥珀,則旁無草木。入土淺者,五尺;深者,八、九尺。取純赤晶瑩,摩呵吸草者,佳。《本草別說》參《衍義》

松脂能流入地,遂可謂「通五淋」乎?琥珀,自黃變赤,遂可謂「消瘀血」乎?淺之乎論琥珀矣。夫豈不曰「松脂入地,千年乃成琥珀」耶?松脂為物,遇熱能流,得火能燃。惟淪入地中,日久化成。其能燃之性,被水養而至難燃;能流之性,被土養而至難流。遂火化為色,水化為光。

故其殷赤,是火麗於水也;其晶瑩,是水凝於火也。火阻水而成淋,水違火而為瘀,不藉之可消、可通耶?且消瘀血,非行瘀血;通五淋,非利小便。曰消,則可見能化死為生;曰通,則可見能使止為行。是故,欲知非行瘀、非利水之故,則當審所謂消瘀血、通五淋者,必在五藏不安,魂魄不定中,施其作為,而後此義可明。魂,神之凝於氣者也;魄,神之凝於精者也。

五臟有所不安,精氣有所不攝,則魂魄遂不定。蓋魄藏於肺,肺不安,則治節失職而火阻夫水。魂藏於肝,肝不安,則疏洩失宜,而水違於火。此其證,必精神恍惚,夢寐紛紜,驚惕不安,語言少序。即使有瘀,而不得行攻伐;有阻,而不得極導洩之候。故以此呼吸,噓植其精神,膠黏其水火,而後可消、可通也。

若因瘀滯而成瘕癖,因邪火而致淋瀝者,原非所宜用。

**榆皮:味甘,平,**無毒。**主大小便不通,利水道,除邪氣,**腸胃邪熱氣,消腫,性滑利。**久服,輕身,不飢。其實尤良,**療小兒頭瘡、痂疕。花,主兒癎,小便不利,傷熱。**一名零榆。**生穎川山谷。二月采皮,取白,暴乾。八月采實,竝勿令中溼,中溼傷人。

小便數,大便必鞕;大便溏,小便必難,此通塞之由陽分也。津液饒,大小便俱利;津液竭,大小便俱秘,此通塞之由陰分也。然有大小便不利,但得大便通,小便即隨之行者;有得小便行,大便乃隨之通者,此又不得以陰陽言。蓋大腸盛滿,能使膀胱亦阻;膀胱盛滿,能使大腸亦阻耳。

此其故,當驗之於虛實。實者,須先通大便;虛者,宜先行小便。雖未必盡能準此,以是體之,亦思過半矣。曰「主大小便不通,利水道,除邪氣」,非先通小便乎?榆皮所以能於大小便俱不通證,先行小便,何故?夫凡木之液,多由其皮輸引津液,故去皮輒死。榆則去皮仍生,可見其內外皆能輸引也。

是通小便中,寓通大便意。特皮之力終優於木,且正服其皮,所以小便應先行也。然木皮輸引津液,本以上資,非以下溉,而謂能行小便,詎不悖哉?《周官》曰「以滑養竅」,《戴記》曰「堇亘枌榆,兔薨滫髓,以滑之」,則榆者,以滑竅而使之通耳,非通利也。且大小便之通滓穢,固欲其下;津氣,卻欲其升。

非必相偕盡下,不得為悖也。然則滑竅耳,又烏得云「除邪氣」?夫邪氣者,不過下文《別錄》所注「腸胃邪熱氣」而已。腸胃有邪熱氣而大小便不通,但大小便得通,邪熱氣且能自解。

何況以竅濇而致不通,腸胃間因畜邪熱,則通後,邪熱氣又為所據耶?然則其仁,《養生論》謂「令人善瞑」,《別錄》則僅謂「療小兒頭瘡痂疕」疕,頭瘍,又謂禿也,何也?夫榆,當春先生莢以成實,至莢⿰土𠩋,乃生葉,是就生氣為收氣也。旣能就生氣為收氣,定能即收氣中延生氣。

小兒生氣最盛,頭尤當生氣之衝,而為瘡且結痂疕,有不脫者哉?若令人瞑,則固生氣之收,能毓生氣而不傷毓,同育。得初春便實之物,自然隨發涵毓,與收中寓鬯,何異鬯,同暢。

**楮實:味甘,寒,**無毒。**主陰痿,水腫,益氣,充肌膚,明目。**久服,不飢,不老,輕身。生少室山。**一名榖實。**所在有之,八月、九月采實,日乾,四十日成。葉,味甘,無毒。主小兒身熱,食不生肌,可作浴湯,又主惡瘡生肉。樹皮,主逐水,利小便。莖,主癮疹癢,單煮洗浴。皮間白汁,療癬。

楮有兩種,雄者,皮斑而葉無椏叉,三月間開花成長穗,如柳狀,不結實。雌者,皮白而葉有椏叉,亦開碎花,結實如楊梅,初青綠色,至六七月漸深紅色,乃成熟。八、九月采,水浸,去皮穰,取子用。樹極易生,葉多澀毛,摘斷其枝葉,均有白汁。《綱目》參《圖經》

水不為火用,而不充周一身;火不能驅水,而畜縮委頓,是非水盛,亦非火衰,直二氣不相濟耳。濟之奈何?則取水周一身之物,被火逼而生,生且最速者,引動其機括。於是陽起而不痿,水行而不腫,水火旣交,氣道遂順,而流行有力。於以充上而目明,充外而肌膚澤,詎非理之合,情之當哉?楮生極速,三年可成大樹,而其布種之時,必雜以麻,使其同出於地。冬,則賴之以幛嚴厲;春,則焚之以資發育。

《齊民要術》種楮法「取子和麻漫散之,屆冬,畱麻勿刈,為楮作暖。明年正月初,附地芟殺,放火燒之。若不和麻種,率多凍死。不燒者,楮瘦而長亦遲」。迨其成樹也,則白汁貫中,徹上徹下,隨取而隨有,隨去而隨盈。及其結實也,則味甘氣寒,以致生氣於畜縮之火中。

等到桑樹長成後,乳白色的汁液貫穿整個樹體,從上到下都是如此,隨時採集隨時都有,採集後樹汁很快就會再填滿。當桑樹結出果實時,果實味道鮮美,性情偏寒。這種寒涼之性可以讓內熱鬱積之火熄滅,從而生髮出新的生機。

藉火以植其生,浚水以交於火。而「起陰痿、去水腫、益氣、充肌膚、明目」,非治外感也,亦非治內傷也。乃撥動關鍵,使不替其素所常行已耳。夫水之充周,火之化物,不僅一端,隨處異名,隨地致用。自其體言,不能不謂之一氣貫注;自其用言,則彼此相制,界劃截然,故楮之實、葉、莖、皮、白汁,《別錄》各推所主。

如「療癬、癮疹癢、逐水、利小便、惡瘡生肉、小兒身熱、食不生肌」,細尋其故,究不外於《本經》數語。大率使陰氣順,則陽不鬱;陽氣暢,則陰自行。然汁主皮裏膜外之疴,莖除水火不和之病。水在皮而腫,則因皮以行水;火在上而壅,則用葉以散火,竝欲聯兩氣而和,不使偏一隅而滯。即後人以之治血,亦可於是而擴其旨矣。

**五加皮:味辛、**苦,**溫、**微寒,無毒。**主心腹疝氣,腹痛,益氣,療躄、小兒不能行、疽瘡、陰蝕、**男子陰痿、囊下溼、小便餘瀝、女人陰癢及腰脊痛、兩腳疼痹風弱、五緩、虛羸,補中,益精,堅筋骨,強志意。久服,輕身,耐老。**一名犲漆,**一名犲節。五葉者,良。生漢中及冤句。五月、七月采莖,十月采根,陰乾。遠志為之使,畏蛇皮、元薓

五加,春月於舊枝上抽條,苗葉俱青,莖轉赤色,似藤而作叢,有刺如薔薇。高三、五尺,有至一丈者。葉生五枚,作簇者良。每一葉下生一刺,三、四月開白花,結青子,至六月漸黑色,根若荊根,骨硬,皮輕脆芬香,皮黃黑,肉白,取皮入藥。參《圖經》《綱目》

按《素問》〈衇要精微論〉中「診得心衇而急,此名心疝。心為牡藏,小腸為之使,故少腹當有形也」,王注「心為牡藏,其氣應陽,今衇反寒,故為疝」,則心腹疝氣、腹痛,乃陰之遏陽矣。〈痿論〉曰「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躄」,王注「躄,謂攣躄,足不得伸以行,肺熱則腎受熱氣,故耳」,則躄不能行,乃陽之劫陰。五加皮一物,旣能主陰遏陽,又能主陽劫陰。

劉潛江曰「腎肝氣虛,故病於溼。溼者,陰之淫氣也,陰淫則陽不化而為風。風者,陽之淫氣也,陽淫則陰愈不化,而更病於溼。至病溼,固已陰錮陽、陽蝕陰,而成溼熱矣」,〈生氣通天論〉曰「溼熱不攘,大筋緛短,小筋弛長。緛短,故迫促而氣詵詵上行;弛長,故懈緩而不能束骨,利機關」,則疝之與躄,皆歸一本。五加皮,氣味辛苦及溫,散其陽實之淫氣,行其滯窒之陰氣。

是其袪風淫,以宣溼者,即賴其逐溼淫,以清氣也。所以然者,根皮之黃黑,顯然水土和於下;肉之白,又顯然邪氣淨於內。而骨之鞕,不更可見「和於外,淨於內,而其中遂不得不強」乎?此行於下者也。其行於上者,莖則赤而有刺,子則青而變黑,不又顯然「下旣強而陽上行,陽旣行而邪遂解,邪旣解而陰乃復順」乎?五色分絢,五葉交加,是謂五加,覩名可思義也。曰「益氣」、曰「堅筋骨」、曰「強志意」,皆身半已上事。

曰「疽瘡、陰蝕」、曰「囊下溼、小便餘瀝」,皆身半已下事。惟五加之莖柔以似蔓故而根鞕,於上,則以柔而濟其強;於下,則以剛而勝其溼。曰「風弱、五緩、虛羸、補中、益精」,當觀其所以除邪,而後可以明其崇正矣。

**蔓荊實:味苦、**辛,**微寒、**平、溫,無毒。**主筋骨間寒熱溼痹拘攣,明目,堅齒,利九竅,去白蟲、**長蟲,主風頭痛,腦鳴,目淚出,益氣。**久服,輕身,耐老,**令人光澤脂緻。小荊實亦等。惡烏頭石膏

蔓荊,苗莖高四尺,小弱如蔓,對節生枝。初春,因舊枝而生葉,類小楝。至夏盛茂,開花作穗,淺紅色,蕋黃色、白色。花下有青萼,至秋結實斑黑,如梧子,大而輕虛,八月、九月采。《圖經》參《綱目》

筋骨間寒熱而為溼痹拘攣,其邪定聚於關節。欲去關節間寒熱與濕,一當使行,一當使散。蔓荊實蓋均有焉。柔條似蔓,就舊發新,生必對節,似經衇之周行無間,過節不停,所謂行也。開花成簇,瓣淺紅,蕋黃白,萼青,似關節之流行,屈伸洩澤筋骨,所謂散也。兩者之所以然,尤在味苦而氣微寒。

苦主發,寒主洩。耳目者,精神之簇於一處者也。齒者,形質之簇於一處者也。精神混以邪氣,則昏暗;形質混以邪氣,則動搖。行其邪,散其邪,精神形質遂復其常,故在目曰明,在齒曰堅。目與齒,即九竅之三,旣利其三,遂推夫餘,再合以《別錄》之風頭痛、腦鳴而利九竅之故,并可識矣。雖然盡蔓荊實所治之證,皆病形不病氣;舉蔓荊實之性情功用,皆在血不在氣。

而《別錄》誇之曰「益氣」,其義何居?劉潛江曰「至陰虛,則天氣絕。蔓荊實成於涼降,故能涼諸經之血,以湊夫陽之所在。使陽得陰以化,而陽道行,所謂『以陰達陽,由陽徹陰』者也」。是故,氣之虛者欲補,而此能清其氣以達之;氣之戾者欲散,而此能清其氣以化之。

旣於氣有造,謂為「益氣」,可也。試覈之,頭痛則腦鳴,目暗則泣出,非津不凝於氣耶?津得凝於氣,氣自健於行,不可云與氣無涉也。

**辛夷:味辛,溫,**無毒。主五藏身體寒熱,風頭腦痛,面䵟,溫中,解肌,利九竅,通鼻塞涕出,治面腫引木賊,眩冒,身兀兀如在車船之上者,生鬚髮,去白蟲。**久服,下氣,輕身,明目,增年,耐老,**可作膏藥。用之,去心及外毛,毛射人肺,令人欬。**一名辛矧,一名候桃,一名房木。**生漢中川谷。九月采實,暴乾。芎藭為之使,惡五石脂,畏菖蒲、蒲黃黃連、石膏、黃環

辛夷,木高三、四丈,其枝繁茂,正、二月開花,紫白色。花落乃生葉,夏初復生花。初出枝頭,苞長半寸而尖銳,儼如筆頭,重重有青黃茸毛順鋪,長半分許。經伏歷冬,葉落則苞漸大,至來年正、二月,則苞坼花開,似蓮花而小如盞,紫苞紅燄,作蓮及蘭花香。當苞未坼時,采用之。《蜀本》參《綱目》

無五臟身體寒熱而風頭腦痛者,是陽淫極上,不得陰交而化風,非辛夷所可治也。五臟身體寒熱而不風頭腦痛者,是邪連中外,不隨陽氣而透達,亦非辛夷所可治也。惟風頭腦痛之屬五臟身體寒熱者,乃可以辛夷治。蓋辛溫本主開發,且其樹,雜植眾木間,必高於眾木,然後止。

而其花,不開於枝,不附於葉,而獨出於木杪杪,小也,木細枝。況不待葉發而花先開,不待葉彫而花先茁。自今夏及來歲之春,雖日生日長,皆甲而不坼,必至四序竝經,乃刳苞以出。而所用者,即其方開未坼之花。以是知,所謂五臟身體寒熱風頭腦痛者,必腦本有宿風,營為巢窟。

凡表間感寒感熱,五內任疚任勞,均不外發、不下洩,而獨出於上,引動宿風為頭腦痛。則取其歷久不開,今始開之氣,以發越之。而覆其巢,不使易種。於茲,即所謂面䵟,亦於此取義。大抵病之所營,即正氣之所注,而神亦於是乎萃。曰「眩冒、身兀兀如在車船之上」,正疏其病根及病未發時情狀也。

由是推之,則小小有勞,水小感冒,隨即鼻塞、涕出、面腫引齒痛,發而即愈,不久復作,經年積歲,無有已時者,正與此相符。曰「溫中、解肌、利九竅」,則其巢之所由覆,邪之所由去,固已瞭如指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