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澍

《本經疏證》~ 本經疏證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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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經疏證 (158)

1. 本經疏證第八卷

假如血結不流,不有血衇虛,而縱弛者乎?不有衇隨血聚,而拘急者乎?不有因血結而熱生,因熱薰而驚癇者乎?由此以觀,則牡丹之用,未為不廣也。

巢元方曰「寒溫失節,致臟腑虛弱,食飲不消,聚結在內,漸染生長,塊段盤牢,不動移者,為癥。言其形狀,可徵驗也」,又曰「冷熱不調,飲食不節,積在腹中或腸胃之間,與臟相結,搏其牢強,推之不移,曰癥」,又曰「產後臟虛,餘血不盡,為風冷所乘,血則凝結成癥」,由是推之,癥堅不必皆由瘀。特動者,為在氣;不動者,為在血。

故癥不能不謂為血分之病,則病癥堅者,不必不有瘀,特瘀有不為癥堅者,故曰「癥堅,瘀血也」。癥堅瘀血,有舍於臟腑之隙者,有畱於經絡之交者,不能盡在腸胃。惟在腸胃者,為牡丹所主,故曰「治癥堅瘀血畱舍腸胃也」。何以知其在腸胃耶?蓋在胃,必妨食飲;在小腸,必妨溲溺;在大腸,必妨大解。

氣血旣結,則不能流動之氣血,聚而歸之,故腹中旣有形,兼嘔血者、溺血者、下血者,皆為牡丹所宜,以此類推,百無一失矣。

仲景治癥堅瘀血,用牡丹者,推桂枝茯苓丸、溫經湯兩方,兩方所主之證,不得云在腸胃也。其亦有說歟?夫桂枝茯苓丸證,胎動在上,漏下不止,是為癥在小腸,故血從前陰下也。溫經湯證,少腹裏急,腹滿,煩熱,唇乾,下痢,是瘀在大腸,故穀道窘急而痢也。且病有暫有常,自其同者觀之,則熱迫衝任而下血,滯積腸胃而腸澼,計亦不甚相遠也。

自其異者觀之,則妊娠下血,必不久而胎墮,決不能按期自行自止,至三月矣。腸澼,暮即發熱,不劇必差,未有常常如是能至數十日者,此何以故?則以下血腸澼為暴病,故也。若癥堅瘀血,積久方病。旣病,亦不驟愈,故雖同在腸胃,而有久暫之殊,遂使治有天淵之別。

《本經》於癥堅瘀血在腸胃,必下「畱舍」二字者,此也。或謂「瘀在大腸,未必下痢,或者阻礙水道,故小水入大腸而下痢歟」?非也。夫滯在大腸,亦能下痢,瘀何獨不然。若小便,則必不以瘀而礙。《傷寒論》云「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者,血證諦也」,以小便由氣化,氣分無病,小便必調,為可據矣。

溫經湯證,「暮即發熱,手掌煩熱,脣口乾燥」。大黃牡丹湯證,「時時發熱,自汗出,復惡寒」。可知瘀血癰膿在大腸者,必兼表證。蓋大腸與肺為表裏,大腸病必延及肺,肺主皮毛,則寒熱矣。溫經湯證,「少腹裏急,腹滿,下痢」,而不云小便不利;大黃牡丹湯證,「少腹痞,按之即痛,如淋,小便自調」。又可知大腸雖逼處膀胱,但氣不病,終不為膀胱害也。

牡丹《本經》主療癰瘡,《金匱要略》中排膿散、排膿湯、王不畱行散,皆不用。腸癰二方,則一用,一不用。《千金方》治諸疔腫癰疽瘡漏皆不用,腸癰三方,畢用之。可知牡丹為物,非特主癥堅瘀血畱舍腸胃,即癰膿,亦必涉及腸胃,方可用矣。然牡丹何以獨能去腸胃中壅結瘀積也?蓋心屬火而主降,牡丹氣寒、味辛微苦,辛則能開,苦則能降,故心交於腎而膀胱之化行,若有所隔礙者,牡丹在所必須,此腎氣丸用之也。非特此也。

白話文:

如果血液凝結不流通,難道不是因為血脈空虛鬆弛嗎?難道不是因為血脈隨著血液聚集而拘束緊迫嗎?難道不是因為血液凝結而產生熱,又因為熱氣薰蒸而導致驚厥癲癇嗎?從這些方面來看,牡丹的用途可真是廣泛啊。

巢元方說:「寒熱失調,導致臟腑虛弱,飲食消化不良,聚積在體內,逐漸發展生長,形成堅硬的塊狀,固定不動的,就叫做癥。說它的形狀,是可以用來判斷驗證的。」他又說:「寒熱不調,飲食不節制,積聚在腹中或腸胃之間,與臟腑相結合,搏擊而堅硬,推它不動的,叫做癥。」又說:「產後臟腑虛弱,殘留的血沒有排乾淨,被風寒侵襲,血就凝結成癥。」由此推斷,癥的堅硬不一定都是因為瘀血。會移動的,是因為氣的問題;不會移動的,是因為血的問題。

所以癥不能不說是血分上的疾病,那麼患癥堅硬的人,不一定沒有瘀血,只是瘀血不一定都會導致癥堅。所以說「癥堅硬,是因為瘀血。」癥堅硬瘀血,有的停留在臟腑的空隙,有的停留在經絡的交會處,不一定都在腸胃。只有在腸胃的,才是牡丹所主要治療的,所以說「治療癥堅硬的瘀血停留在腸胃的」。怎麼知道它是在腸胃呢?如果是在胃,一定會妨礙飲食;在小腸,一定會妨礙排尿;在大腸,一定會妨礙大便。

氣血既然凝結,那麼不能流動的氣血,就會聚集到一起,所以腹中已經有腫塊,兼有嘔血、尿血、便血的,都適合用牡丹來治療,依照這個道理推論,就百無一失了。

張仲景治療癥堅硬的瘀血,使用牡丹的方劑,可以推論到桂枝茯苓丸和溫經湯這兩個方子,這兩個方子所主治的症狀,不能說是發生在腸胃。難道另有說法嗎?桂枝茯苓丸證,胎動不安在上,下血不止,這是因為癥在小腸,所以血從前陰流出。溫經湯證,少腹內側急迫,腹脹,煩熱,嘴唇乾燥,下痢,是因為瘀血在大腸,所以肛門急迫而腹瀉。而且疾病有暫時的和長期的,從相同點來看,都是熱迫使衝脈和任脈出血,滯積在腸胃而導致腹瀉,算起來其實也相差不遠。

從不同點來看,懷孕下血,不久之後一定會流產,絕不可能按期自行停止,持續到三個月。腹瀉,通常是傍晚發熱,不嚴重就會好轉,沒有常常如此持續幾十天的,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下血腹瀉屬於突發的疾病。而癥堅硬的瘀血,是累積很久才發病。發病後,也不會馬上痊癒,所以雖然同樣都在腸胃,但有久暫的不同,因此導致治療方法有天壤之別。

《本經》在描述癥堅硬的瘀血在腸胃時,一定要加上「停留」二字,就是這個道理。有人說「瘀血在大腸,未必會導致下痢,或許是阻礙了水道,所以小便流入大腸而導致腹瀉吧?」不是這樣的。滯留在腸道的大腸,也能導致腹瀉,瘀血為什麼就不能呢?如果是小便,一定不會因為瘀血而受到阻礙。《傷寒論》說「小便不利的,是因為沒有血。小便自利的,說明是有血的疾病」,因為小便是由氣化產生,氣分沒有病,小便一定正常,這是有根據的。

溫經湯證,「傍晚發熱,手掌煩熱,嘴唇口乾燥」。大黃牡丹湯證,「時時發熱,自己出汗,又怕冷」。由此可知瘀血癰膿在大腸的,一定兼有表證。因為大腸與肺互為表裡,大腸的病一定會影響到肺,肺主皮毛,就會出現寒熱的症狀了。溫經湯證,「少腹內側急迫,腹脹,下痢」,卻不說小便不利;大黃牡丹湯證,「少腹痞滿,按壓就痛,像淋病一樣,小便正常」。又可知大腸雖然靠近膀胱,但氣不生病,最終不會對膀胱造成損害。

《本經》中牡丹主要治療癰瘡,《金匱要略》中的排膿散、排膿湯、王不留行散,都沒有用到牡丹。治療腸癰的兩個方子,則一個用了,一個沒用。《千金方》治療各種疔瘡腫瘍癰疽瘡漏,都沒有用到牡丹,治療腸癰的三個方子,卻都用了它。可知牡丹這種藥物,不僅僅是主要治療癥堅硬瘀血停留在腸胃,即使是癰膿,也一定是涉及到腸胃,才可以用它。那麼,牡丹為什麼獨獨能夠去除腸胃中壅塞的瘀積呢?因為心屬火而主下降,牡丹性寒、味辛微苦,辛味能開,苦味能降,所以心與腎相交,膀胱的功能才能正常運行,如果有什麼阻礙,牡丹就是必須的,這也是腎氣丸使用牡丹的原因。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