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經疏證》~ 本經疏證 (138)
本經疏證 (138)
1. 本經疏證第七卷
小便不通，則飲停於上而心痛者，比比也。豈遂盡可以百合治之乎？雖然大腸燥熱，大便不通，則小便必利；膀胱不化，小便不利，則大便必溏。故夫大小便俱不通，旣腹脹，復心痛者，方得為土不生金，金不化水。於是，而百合遂為確然不可易之物矣。引土氣以就金，導金氣而下注，茯苓、豬苓、澤藛之功偉矣，而無與於大便；土鬱奪之，金鬱洩之，大黃、芒硝、枳實、厚朴之能事盡矣，而無與於小便。
若大㦸、芫花、甘遂、葶藶，能大小便俱通矣，而不能補中益氣；能補中益氣，復大小便俱通，吾知無與百合竝者矣。何則？根荄，其體也。花葉，其用也。其用外出，黃體內抱。以是知，其所通利者，邪氣。而正氣仍不失內顧也。雖然，吾猶有說焉。凡通降之物，直行者多，此則橫行，何也？蓋其葉，四指而不昂；其花，六出而下垂；其根，千百相攢而橫疊。善夫〈經衇別論〉之論小便，曰「水精四布，五經竝行」。
是知，水氣自肺抵膀胱，元非一線直行者也。
然則百合病治法，輾轉不離百合，論中不言有邪氣，何耶？夫此，固不待言有邪而可喻者也。《傷寒論》凡言太陽病吐之後、下之後、發汗後，則甚多，未有吐之後、下之後、發汗後，更加一「者」字之例。曰「吐之後者、下之後者、發汗後者」，可見其病發於汗、吐、下後矣。
倘不有邪，何以施汗吐下耶？玩百合知母湯，可以見汗則傷氣，邪搏於氣分，為消渴、熱中也。玩百合代赭湯，可以見下則傷血，邪搏於血分，為血衇中熱也。玩百合雞子湯，可以見吐則傷上，邪擾於心，為煩懊不寐也。玩百合地黃湯，可以見不經吐下發汗，則係百衇一宗，悉致其病，無氣血上下之偏矣。
所謂「百衇一宗」者何？〈平人氣象論〉曰「胃之大絡，名曰虛里，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為衇宗氣」。是最近於心，乃著邪焉。是以「意欲食，復不能食，常默默，欲臥不得臥，欲行不得行，飲食或有美時，或有不欲聞食臭時，如寒無寒，如熱無熱」，皆心中輾轉不適之狀。「口苦，小便數，身形如和，其衇微數」，皆心中熱鬱氣悗之徵。
以此例之，「邪氣、腹滿、心痛」，蓋有若合符節者，而治法，始終不外百合。則以心本不任受邪，心而竟為邪擾，則不責「將之謀慮不審」，即責「相之治節不行」。今邪阻於上而不下行，為肺之不主肅降，無能遁矣。故欲徵其愈期，亟宜驗其小便。凡溺時，必肺氣下導，小便乃出。
今氣拄於頭，即欲下行，上先有故，則肺形之軒舉不垂，氣之支結不降，亦又何疑。乃頭中之不適，復分三等，其最甚者，至氣上拄而為痛。其次，則不痛而淅淅然。又其次，則因小便通而快然。即此，驗其軒舉支結之淺深微甚，旣瞭然如指掌矣。況合之以百合地黃湯下，云「大便當如漆」。
白話文：
小便不通，導致體內水分停留在上方而引起心痛，這種情況很常見。難道都可以用百合來治療嗎？雖然大腸燥熱，大便不通，小便一定會順暢；膀胱功能失調，小便不順暢，大便一定會稀溏。所以大小便都不通，既腹脹又心痛的情況，才能說是脾土無法生養肺金，肺金無法化生腎水。這時候，百合才是絕對不可替代的藥物。它能引導脾土的氣機歸於肺金，疏導肺金的氣機向下注入腎，茯苓、豬苓、澤瀉的功效很大，但對大便沒有作用；脾土壅滯就疏導它，肺金鬱結就宣洩它，大黃、芒硝、枳實、厚朴的功用很強，但對小便沒有作用。
如果用大戟、芫花、甘遂、葶藶等藥物，可以讓大小便都通暢，但不能補養中氣；能補養中氣，又能讓大小便都通暢，我知道沒有任何藥物可以和百合相提並論了。為什麼呢？根莖是它的本體，花葉是它的作用。它的作用向外發散，但藥性主要在內。由此可知，它所疏通的是邪氣，而正氣仍然不會失去內守。雖然如此，我還有話要說。一般通降的藥物，多是直行的，而百合是橫行的，為什麼呢？因為它的葉子四面展開而不向上，它的花有六瓣而向下垂，它的根是成百上千地聚集橫向疊加生長的。真好啊，《經脈別論》論小便時說：「水液精微四散分布，在五經中並行。」
由此可知，水氣從肺到達膀胱，原本就不是一條直線走下來的。
那麼，百合病的治療方法，總是離不開百合，論述中卻不說有邪氣，這是為什麼呢？這其實是不需要說有邪才能明白的。《傷寒論》凡是說太陽病在嘔吐之後、攻下之後、發汗之後的情況很多，但沒有在嘔吐之後、攻下之後、發汗之後，再加一個「者」字的例子。說「嘔吐之後的」、「攻下之後的」、「發汗之後的」，可見這病是發於汗、吐、下之後。
如果沒有邪氣，為什麼要用發汗、嘔吐、攻下這些方法呢？細究百合知母湯，可以看到發汗會損傷正氣，邪氣侵襲氣分，導致消渴、內熱。細究百合代赭湯，可以看到攻下會損傷陰血，邪氣侵襲血分，導致血脈內熱。細究百合雞子湯，可以看到嘔吐會損傷上焦，邪氣干擾心神，導致煩躁不安失眠。細究百合地黃湯，可以看到不經過嘔吐、攻下、發汗，而是由百脈同病，都會導致這些病症，沒有氣血上下偏盛的情況。
所謂「百脈一宗」是什麼意思呢？《平人氣象論》說：「胃的大絡脈，叫做虛里，出於左乳下。它的跳動應和著衣服，是脈氣之根本。」這是最接近心臟的，邪氣容易侵入。所以「想吃東西，卻又吃不下，常常沉默不語，想睡又睡不著，想走又走不了，飲食有時覺得美味，有時又不想聞到食物的味道，感覺冷又不像冷，感覺熱又不像熱」，都是心中輾轉不安的狀態。「口苦，小便頻數，身體看起來正常，脈象稍微快數」，都是心中熱鬱氣機鬱悶的徵象。
以此類推，「邪氣、腹滿、心痛」這些症狀，可以說是完全吻合的，而治療方法，始終離不開百合。這是因為心臟本來不應該受到邪氣侵擾，如果心臟竟然被邪氣干擾，那就不是責怪「將軍的謀劃不周」，而是責怪「宰相的治理失職」。現在邪氣阻礙在上方而不能向下走，是因為肺臟無法主導肅降的功能，這是不容辯駁的。所以要想判斷何時痊癒，應當仔細觀察小便的情況。小便排出的時候，必須要肺氣下行疏導，小便才能出來。
現在氣機停留在頭部，即使想要向下走，但上面有問題，那麼肺的形態就會向上舒張而不能下垂，氣機也會停滯而不能下降，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頭部的不適，又分為三種程度，最嚴重的情況，是氣機上衝導致疼痛。其次，是不痛但感覺微微發冷。再次，是因為小便通暢而感覺舒適。由此可以判斷舒張停滯的程度、深淺和輕重，已經像看手掌紋路一樣清楚了。更何況配合百合地黃湯服用後，還會說「大便應該像漆一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