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經疏證》~ 本經疏證 (117)
本經疏證 (117)
1. 本經疏證第六卷
〈太陰陽明論〉曰『脾主為胃行其津液』,〈陰陽別論〉曰『所謂陽者,胃脘之陽』,然陽必根於陰。故起陰氣,即達胃陽。能達胃陽,則胃之鬱遏散。而頭面肌肉腠理之表,凡因胃陽不暢,勾畱不散者,均無不由汗解矣。其止脅風痛,又似能治肝者。蓋陰氣之起,固與厥陰風木無異,第達胃脘之陽,則木氣亦暢,故治脅下風氣作痛者用之。
即由於悲傷煩惱,致肝抑鬱而脅痛者,亦同諸藥用之。則知其能發土氣,以達木氣,極有妙理,豈徒在驅風,以論其功哉!
葛根之用,妙在非徒如栝蔞,但浥陰津。亦非徒如升麻,但升陽氣。而能兼擅二者之長。故「太陽陽明合病,自下利者」葛根湯證,「太陽被下,利遂不止,衇促,喘汗者」葛根芩連湯證,咸用之。蓋兩者之利,為陽盛於外,不與陰交,陰遂不固而下溜。起其陰氣,使與陽浹。
得曳以上行,則非但使利止,竝能使陽之遏於外者,隨胃陽鼓蕩而散矣。又「太陽病,項背強几几,無汗,惡風者」葛根湯證,「太陽病,項背強几几,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證,亦咸用之。斯二者,又良以撓萬物,莫疾乎風,燥萬物,莫熯乎火。風不兼火,能疼痛,不能牽強;火不兼風,能惡熱,不能惡風。
惟其風挾火威,火乘風勢,經絡之間陰液被耗,所謂「骨節屈伸洩澤」者,遂不能如其常矣。然病之大體,究係太陽中風,本應項強几几。然即項強之尤者,只此一端。萌芽是火,又何能舍其大體,但顧此微末哉!能鼓正陽,驅逐邪風,又妙能曳帶陰精,澤滋燥火者,舍葛根其誰與歸?其有汗、無汗,則委麻黃之去取可耳。
雖然葛根湯亦治痓,痓之項背強几几者,反不用葛根,何故?夫栝蔞桂枝湯所治之項背強几几,是柔痓也。以痓之燥,過於徒有風寒者,故用藥遂較退一層。當用葛根湯者,降而用栝蔞桂枝湯。若進葛根湯一層,即係大承氣湯,夫「剛痓者,胷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齘齒」是也。今葛根湯所治之痓,無汗,且小便少。
旣不得外達,又不得下洩。其勢不能不至「氣上衝胷,口噤不得語」,氣旣衝胷,其去胷滿有幾。旣已口噤,其去齘齒又有幾。所爭者,「臥不著席,腳攣急」一間耳。何況氣旣上衝,其腳已將攣急。口旣噤不得語,其勢亦將臥不著席耶?故曰「欲作剛痓」。欲作云者,猶言將成未成也。
是葛根之解陽邪,即所以免枳朴之破洩;其起陰氣,即所以免消黃之滌蕩。名曰開發,實所以存陰。可見機勢不同,治法遂表裏殊異。爭此一線機勢,使裏解化為表解,豈非暗保元氣哉!或謂「痓病,古人皆作挾溼,茲則以為挾燥,得無戾歟」?考謂「痓挾溼」始於孫真人,然驗之《金匱要略》,則不容有溼。其論痓病之源三條,一曰「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痓」。
白話文:
《太陰陽明論》說:「脾臟負責將胃中的津液輸送到全身。」《陰陽別論》說:「所謂陽,指的是胃部的陽氣。」然而,陽氣必定根源於陰氣。所以,當陰氣發動時,就能夠到達胃部的陽氣。當胃陽能夠暢通時,胃的鬱悶就會消散。因此,頭面部、肌肉紋理等表面,凡是因胃陽不暢,導致濕邪停滯不散的情況,都能通過發汗來解決。葛根還能止住脅肋部位的風痛,這似乎有治療肝臟的作用。這是因為陰氣的發動,與厥陰肝木的特性相同,但當陰氣到達胃脘的陽氣時,肝木的氣機也會變得順暢,因此可用於治療脅肋部因風邪引起的疼痛。
即使是由於悲傷煩惱,導致肝氣鬱結而引起的脅痛,也可以像其他藥物一樣使用葛根。由此可見,葛根能夠發動脾土之氣,使之到達肝木,其中蘊含著極為精妙的道理,它的功效絕不僅僅在於驅散風邪而已!
葛根的作用,巧妙之處在於它不僅像瓜蔞那樣滋潤陰液,也不僅像升麻那樣升發陽氣,而是能兼具兩者的優點。所以,「太陽與陽明合病,出現下利」的葛根湯證,「太陽病經瀉下後,下利不止,脈搏急促,喘息出汗」的葛根芩連湯證,都使用了葛根。這兩種情況的下利,都是因為陽氣過盛於外,無法與陰氣相交,導致陰氣不固而下泄。使用葛根能夠發動陰氣,使其與陽氣相融合,陰氣能夠向上提升,不僅能止住下利,還能使被鬱遏在外的陽氣,隨著胃陽的鼓動而消散。此外,「太陽病,出現頸背僵硬,無汗,怕風」的葛根湯證,「太陽病,出現頸背僵硬,反而出汗,怕風」的桂枝加葛根湯證,也都要用到葛根。這兩種情況的病理,在於風能擾亂萬物,沒有什麼比風更快;燥能使萬物乾枯,沒有什麼比火更強烈。單純的風邪只能引起疼痛,不能導致僵硬;單純的火邪只能引起怕熱,不能導致怕風。
只有當風邪挾帶火邪的威力,火邪借助風邪的勢頭時,經絡中的陰液才會被消耗,所謂的「關節屈伸不利,缺乏潤澤」的情況才會出現。雖然疾病的整體病機,仍屬太陽中風,本應出現頸背僵硬的症狀。但即使是頸背僵硬最嚴重的情況,也只是這一種表現。病機的萌芽是火,又怎能捨棄整體病機,只顧及這些微末的症狀呢?葛根能夠鼓動正陽之氣,驅逐邪風,又能巧妙地引導陰精,滋潤乾燥的火邪,除了葛根,還有誰能擔此重任呢?至於有無汗,可以通過選擇使用或不用麻黃來調整。
雖然葛根湯也能治療痙病,但痙病中出現頸背僵硬的情況,反而不用葛根,這是為什麼呢?瓜蔞桂枝湯所治療的頸背僵硬,屬於柔痙。這是因為痙病的燥熱程度,超過了單純的風寒,所以用藥也會相對減弱。原本應該用葛根湯的情況,會退而使用瓜蔞桂枝湯。如果使用葛根湯,就相當於使用大承氣湯了。「剛痙的症狀是胸部脹滿,口噤不能張開,躺臥不安,腿腳抽筋,磨牙。」而現在葛根湯所治療的痙病,是無汗,且小便少。
既不能向外發散,又不能向下排泄,其勢必然會導致「氣往上衝,口噤不能說話」。當氣上衝時,胸部脹滿的程度也就不遠了。口噤不能說話,離磨牙的程度也不遠了。所爭的,只不過是「躺臥不安,腿腳抽筋」這一點了。何況氣已經上衝,腿腳也將要抽筋。口都已經噤閉不能說話了,其勢也將要躺臥不安了。所以說「將要發生剛痙」。所謂的將要發生,是指還沒有完全形成。
葛根能夠解除陽邪,因此可以避免使用枳實、厚朴等破氣藥。葛根能夠發動陰氣,因此可以避免使用消黃藥的攻伐。名為開發,實則是在保存陰液。由此可見,病機不同,治療方法自然也大相徑庭。爭取這一線的病機變化,使裡邪轉化為表邪,這難道不是在暗中保護元氣嗎?或許有人會說:「痙病,古人認為多是夾雜濕邪,而現在卻認為是夾雜燥邪,難道不是違背了古人的觀點嗎?」經過考證發現,「痙病夾雜濕邪」的觀點始於孫思邈,但檢驗《金匱要略》的記載,則不允許有濕邪的存在。《金匱要略》中關於痙病病因的論述有三條,其中一條說:「太陽病,發汗過多,因此導致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