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經疏證》~ 本經疏證 (100)
本經疏證 (100)
1. 本經疏證第五卷
若夫種苴須雜以枲,及當開花,又將枲拔盡。是其初則能令陰陽相守,繼則能令陰津長裕,無疑矣。其葉之數,不以四,不以六,唯七之少陽,九之老陽,是其用之所在。譬之於人,體氣偏陰者,嗜溫;體氣偏陽者,嗜涼。稟陽剛者,其作為爽直;稟陰柔者,其作為廉靜。以是知,麻仁為物,其秉賦雖陰,功效悉在陽矣。
至其殼之堅韌難去,須先迫之以熱,乃再激之以寒,後復暴而乾之,挼而去之,易易耳。不又可知,其所謂柔者,必伏剛中;其所謂剛者,必寒熱交和而後代耶?善體物者,宜識之。
飴餹:味甘,**微溫。**主補虛乏,止渴,去血。
飴,凡穀之黏者,皆可為之。漬過蒸熟,每一石用大麥糵一斗八升,和水磨汁,傾入其中。少假即生飴,如蜜而稀,色如膠,所謂膠飴是也。其稍乾者,謂之「餳」。其熬令乾鞕,牽而色白者,謂之「餹」。
盧芷園曰「糵米作飴,宛似水穀入胃,醞釀作汁,出入未定之時也。可以澄飲,可以成血。然甘能緩中,投之不當,反致濡滯」。
陶隱居云「酒與餹,竝米麥所為,而品分中上。良緣餹以和潤而優,酒以醺亂而劣」。愚謂「麴糵,雖皆麥所為。然麴,先屑粉而後盦造,為拗折其生氣。糵,浸令生芽而後磨粉,為引動其生機。然皆令消米質使成液也。酒,釀久方成;糖,片時便就。久釀者,性反迅;速成者,性反緩。
何歟?夫拗折者,鬱彌久而性益猖;生發者,萌旋達而氣已暢。故酒為緩物之報使,餹實急劑之柔佐也。然虛煩、虛痞、虛腫、虛滿,俱有確證可指,其籠統言之者,有虛勞、虛損、虛羸、虛弱。能知熇熱之為勞,傳變之為損,尪瘠之為羸,疲輭之為弱,則乏之為乏,亦可擬議得之。
夫行而無資,謂之「乏」。人身之行者,非氣血而何?夫反正為乏,非氣血之當行不行而何?人身,一天地也。噓故納新,環周不休,氣之道也。十二經衇、十五大絡,血之道也。其資,皆稟於脾,則虛乏者,不可謂非脾氣不給矣。脾氣不給,薓、芪、朮、草皆能助之資,此獨何藉於飴餹?夫「補虛乏」已下,遂繼之以「止渴去血」,則芪、朮者皆與渴無干。且朮能去溼,不能滋燥。
芪能充外,不能充內。薓、草能充內,且滋燥矣,又與血無干。以是見此虛、此乏,斷非薓、芪、朮、草所能補矣。雖然虛乏而氣不能行,且渴者固多,又何以知有當去不去之血?夫仲景用飴餹,多在建中湯。建中湯證多有腹痛,此血當行不行之驗也。是故,飴餹非能去瘀血也,能治血當行不行,為腹痛者耳。
故《傷寒論》、《金匱要略》用建中處甚多,然止云「治腹痛」,不云「下瘀血」。
或謂「『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爾腹滿時痛者,桂枝加芍藥湯主之』,則治腹痛者,芍藥之功,非飴餹之力也」。此誠有辨焉,何則?「傷寒,陽衇濇,陰衇弦,法當腹中急痛者,先與小建中湯」、「虛勞,裏急,悸,衄,腹中痛,夢失精,四肢痠疼,手足煩熱,咽乾口燥,小建中湯主之」、「虛勞,裏急,諸不足,黃芪建中湯主之」、「婦人產後,虛羸不足,腹中刺痛,吸吸少氣,或苦少腹中急攣,痛引腰背,內補當歸建中湯主之」、「婦人腹中痛,小建中湯主之」。是知,桂枝加芍藥湯所主是滿痛,小建中湯所主是急痛矣。
白話文:
種植麻的時候,需要混雜一些大麻的雄株,等到開花時,再把雄株拔掉。這樣做,一開始能讓雌雄株的陰陽調和,接著能讓雌株的陰液充沛,這是無疑的。至於它的葉子數量,不是四片,也不是六片,而是七片,屬於少陽,或是九片,屬於老陽,這是它的藥用價值所在。就像人一樣,體質偏陰的人喜歡溫暖,體質偏陽的人喜歡涼爽。天生陽剛的人,做事爽快直接;天生陰柔的人,做事謹慎安靜。由此可知,麻的種子雖然本質屬陰,但功效都在陽性方面。
至於麻的殼,堅硬難以去除,必須先用熱來逼迫,再用冷來激發,然後曝曬乾燥,搓揉才能去除,這很容易做到。這不也說明,所謂的柔弱,必然藏在剛強之中;所謂的剛強,必須經過寒熱交替調和才能產生嗎?善於體會事物的人,應該要了解這個道理。
**飴糖:味道甘甜,**性質微溫。**主要功效是補虛弱,**止渴,去除血液中的問題。
飴,凡是黏性強的穀物,都可以用來製作。浸泡過後蒸熟,每一石穀物用大麥芽一斗八升,加水磨成汁,倒入其中。稍微放置一下就會產生飴,像蜜一樣稀,顏色像膠,這就是所謂的膠飴。稍微乾燥一點的,叫做「餳」。熬煮到乾燥堅硬,拉開來顏色呈白色的,叫做「餹」。
盧芷園說:「用米麥發酵做成的飴,就像水穀進入胃中,醞釀成汁液,在還沒確定流向的時候。可以過濾飲用,也可以化生成血。然而,甜味能使腸胃鬆緩,如果使用不當,反而會造成濕滯。」
陶弘景說:「酒和糖,都是用米麥做的,但品質有高下之分。認為糖因為溫和滋潤而較好,酒則因為容易使人昏亂而較差。」我認為:「麥芽和酒麴,雖然都是用麥子做的。但酒麴,是先把麥粉磨碎再發酵,是強行抑制它的生氣;麥芽,是讓麥子發芽後再磨粉,是引導它的生機。但它們都能使米轉化成液體。酒,需要長時間釀造才能製成;糖,短時間就能完成。長時間釀造的,藥性反而快;快速製成的,藥性反而慢。
為什麼呢?因為強行抑制的,鬱積越久藥性越強烈;順應生長的,發芽後氣機就暢通了。所以酒是快速發揮作用的使者,糖是緩和作用的輔助劑。至於虛煩、虛痞、虛腫、虛脹,都有明確的症狀可以指認,而籠統地說,有虛勞、虛損、虛羸、虛弱。如果能理解到發熱是虛勞,傳變是虛損,消瘦是虛羸,疲倦是虛弱,那麼「乏」的含義,也可以大致推測出來。
「乏」的意思是指行走時缺乏資糧。人體的行走,不就是指氣血運行嗎?「乏」的反面就是指氣血該運行卻沒有運行。人體是一個小天地,吐故納新,循環不止,這是氣的運行。十二經脈、十五大絡,這是血的運行。而氣血的資糧,都來自於脾,所以虛乏,不能說不是因為脾氣不足。脾氣不足,人參、黃耆、白朮、甘草都能幫助補充資糧,為什麼獨獨要依靠飴糖呢?「補虛乏」之後,緊接著說「止渴去血」,那麼黃耆、白朮都和止渴沒有關係,而且白朮能去除濕氣,不能滋潤乾燥。
黃耆能充實體表,不能充實體內。人參、甘草能充實體內,而且能滋潤乾燥,但又和血沒有關係。由此可見,這種虛和這種乏,絕不是人參、黃耆、白朮、甘草所能補足的。雖然虛乏而氣不能運行,而且口渴的人確實很多,又要如何知道有應該去除卻沒有去除的血呢?張仲景使用飴糖,多在建中湯中。建中湯證大多有腹痛,這就是血該運行卻沒有運行的表現。所以,飴糖並非能去除瘀血,而是能治療因血不暢通引起的腹痛。
因此,《傷寒論》、《金匱要略》使用建中湯的處方很多,但只說「治腹痛」,不說「下瘀血」。
或許有人說:「太陽病,醫生反而用瀉下的方法治療,因此出現腹脹時痛的症狀,可以用桂枝加芍藥湯來治療」,那麼治療腹痛的,是芍藥的功效,並不是飴糖的力量。這確實有可以辨別的地方,為什麼呢?「傷寒病,陽脈澀,陰脈弦,應該有腹中急痛的症狀,先給予小建中湯」、「虛勞病,有裏急、心悸、流鼻血、腹中痛、夢遺精、四肢酸痛、手足煩熱、咽乾口燥等症狀,可以用小建中湯」、「虛勞病,有裏急、各種不足的症狀,可以用黃耆建中湯」、「婦人生產後,身體虛弱,腹中刺痛,呼吸短促,或感覺小腹急迫攣縮,疼痛牽引到腰背,可以用內補當歸建中湯」、「婦人腹中痛,可以用小建中湯」。由此可知,桂枝加芍藥湯主要治療的是腹脹痛,小建中湯主要治療的是腹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