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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杏軒醫案》~ 《程杏軒醫案》輯錄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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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杏軒醫案》輯錄 (12)

1. 鮑禹京翁夫人厥證治法節略

傷寒論厥證,分別陰陽,陰厥屬寒,陽厥屬熱,寒宜溫而熱宜涼。雜病論厥證,分別虛實。奪厥、煎厥、痿厥為虛,薄厥、屍厥、食厥為實,實可消而虛可補。病由情懷不釋,肝失條達,血氣日偏,陰陽不相順接,因而致厥。與全虛全實者有間,理偏就和,宜用其平。偏補偏消,烏能治情志中病。

厥證婦人常有之,其為情志鬱勃,致病顯然。惟晝夜頻發,陰陽臟氣俱傷,卻為可慮。若乍發乍止,疏而且輕,亦無妨礙。所嫌病關情志,難以除根,務須戒怒舒懷,惜勞靜養,冬令收藏之際,加意慎持,來春草木萌動,庶可不致復發。厥證有因痰者,有不因痰者,因痰而厥,厥時喉中必有痰聲漉漉,此則厥來寂然無聞,且痰厥脈應帶滑,今脈細兼弦澀,洵屬氣厥無疑。持脈之道,須知人之平脈,然後察其病脈,質虧脈細,此其常也。

惟細中見澀,右寸關兼帶弦象,故主病耳,澀者血虛氣滯,弦者胃弱肝強,細小弦澀,主病尚輕,牢大弦長,主病重矣。諸厥屬肝,女子以肝為先天,肝主怒,怒則氣上。經云:血之與氣,並走於上,乃為大厥。其由肝鬱為病可知。考古人治郁證,多用越鞠逍遙二方,但越鞠燥而逍遙則潤矣,越鞠峻而逍遙則和矣。

治肝三法:辛散、酸收、甘緩。逍遙一方,三法俱備。木鬱則火生,加丹梔,名加味逍遙。滋水以生木,加熟地,名黑逍遙。《己任編》中一變,疏肝益腎湯,再變滋腎生肝飲。前用逍遙減木者,恐其守中,用丹皮減山梔者,恐其苦泄傷胃也。肝胃二經同病,須分別其肝陰胃液已虧未虧。

如陰液未虧,氣藥可以暫投,若陰液已虧,治惟養陰濡液。所謂胃為陽土,宜涼宜潤,肝為剛臟,宜柔宜和。葉氏論治郁證,不重在偏攻偏補,其要在乎用苦泄熱而不損胃,用辛理氣而不破氣,用滑潤濡燥澀而不滋膩氣機,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長數語,深得治郁之理。血虛治當補血,四物湯為補血之首方。

然其中尚須分別陰陽。若血虛肝燥,木火沸騰,芍藥微酸微寒,在所必需,地黃先應用生,涼血生血,繼則用熟,補水涵木,川芎辛竄,固屬不合,當歸亦須蒸去辛溫之性。養血諸藥,除四物外,惟丹參為勝。本草言其色赤入心,有去瘀生新之能,功兼四物,乃女科要藥,可以備用。

木鬱生火,火則宜涼,第此火非從外來,良由木失水涵,以致肝陽內熾,芩連知柏,苦寒傷胃,洵非所宜。不若生地丹皮之屬,清肝涼血為穩。

五行剋制,木必犯土,肝氣上逆,胃當其衝。洵其厥來,脘中有塊,按之則痛,食下阻滯,此肝犯胃,厥陽順乘陽明故也。既知氣逆為患,治應先理其氣,無如氣藥多燥,肝陰胃液已虧,如何燥得?經言蘭除陳氣,並能醒胃舒肝,可加為引。桑葉輕清,能瀉肝膽之鬱熱,葉案每與丹皮同用見功。

白話文:

鮑禹京翁夫人厥證治法節略

傷寒論中將厥證分為陰陽兩類,陰厥屬寒,陽厥屬熱,寒證宜溫熱之法,熱證宜涼寒之法。雜病論則將厥證分為虛實兩類,奪厥、煎厥、痿厥屬於虛證,薄厥、屍厥、食厥屬於實證,實證可用消法,虛證可用補法。厥證的成因在於情志鬱結,肝氣不暢,導致氣血失調,陰陽失衡。這種情況介於全虛全實之間,治療應著重於調和陰陽,採取平和的治療方法,偏於補法或消法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情志病。

女性容易患厥證,多因情志鬱結所致。如果厥證發作頻繁,晝夜不停,則表明陰陽臟氣均受損傷,需要警惕。但如果發作時間短暫,間隔時間長,症狀輕微,則影響不大。需要注意的是,由於厥證與情志相關,不易根治,因此需戒怒養心,勞逸結合,尤其在冬季,更應注意保養,以防止來年春季復發。

厥證有的與痰相關,有的與痰無關。若因痰引起的厥證,發作時喉嚨會有痰聲;若非痰引起的厥證,則無痰聲,且痰厥的脈象會滑利,而本文所述脈象細弦澀,則屬於氣厥。診脈時,應先了解正常的脈象,然後才能判斷病脈。脈象細弱是體質虛弱的常態,但若在細弱的基礎上出現澀脈,且右寸關脈還兼見弦脈,則提示病情。澀脈代表血虛氣滯,弦脈代表胃弱肝強。脈象細小弦澀,病情較輕;脈象粗大弦長,病情較重。

各種厥證都與肝臟相關,女性以肝為先天之本,肝主怒,怒則氣上。經書記載:「血氣並走於上,乃為大厥。」由此可見,肝鬱是導致厥證的重要原因。古代治療肝鬱證,常用越鞠湯和逍遙散,越鞠湯偏於燥熱,逍遙散則偏於溫潤,越鞠湯峻猛,逍遙散平和。

治療肝病的三種方法是:辛散、酸收、甘緩。逍遙散兼具三種方法。肝鬱則生火,可加丹皮、梔子,稱為加味逍遙散;滋水以生木,可加熟地黃,稱為黑逍遙散。《己任編》中又衍生出疏肝益腎湯和滋腎生肝飲。前者在逍遙散的基礎上減去柴胡,是擔心其過於守中;減去梔子,是擔心其苦寒傷胃。肝胃同病,需分別考慮肝陰和胃液是否虧虛。

如果陰液未虧,可用氣藥;如果陰液已虧,則應以養陰濡液為主。胃為陽土,宜涼潤;肝為剛臟,宜柔和平緩。葉氏治療肝鬱證,不強調單純攻補,而是注重苦寒泄熱而不傷胃,辛溫理氣而不傷氣,滑潤濡養而不阻滯氣機,宣通氣機而不揠苗助長,此乃治肝鬱之妙法。

血虛需補血,四物湯是補血的首選方劑。但使用四物湯也需區分陰陽。血虛肝燥,木火旺盛,則需要芍藥的微酸微寒之性,生地黃先用生品涼血生血,再用熟品補水涵木,川芎辛竄之性不宜使用,當歸也需蒸去其辛溫之性。除了四物湯外,丹參也是補血良藥,《本草綱目》記載其色赤入心,具有活血化瘀,生新之效,功效與四物湯相當,是婦科常用藥。

木鬱生火,火旺宜涼,但這種火不是外邪入侵所致,而是由於肝失水涵,導致肝陽內盛。因此,不宜使用芩連知柏等苦寒傷胃的藥物,而應選用生地黃、丹皮等清肝涼血的藥物。

五行相剋,木克土,肝氣上逆,則會犯胃。厥證發作時,胃脘部會有痞塊,按之則痛,食後則阻滯,這是肝氣犯胃,厥證之陽氣順著陽明經上升所致。既然知道是氣逆所致,治療應先理氣,但氣藥多燥熱,如果肝陰胃液已虧,則不宜使用燥熱之品。蘭草可以除陳氣,又能醒胃舒肝,可以用作引經藥;桑葉輕清,能瀉肝膽鬱熱,常與丹皮同用,療效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