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囿

《程杏軒醫案》~ 初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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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集 (2)

1. 洪楚峰孝廉中臟殆證再生奇驗

洪楚峰孝廉病,遣使延診。問其使曰:何候?曰:中風。問年幾何。曰:耋矣。予曰:殆證也。辭不往,使者強之。將及門,聞鄰人語云:病將就木,醫來何為。若能起之,其盧扁乎。入視,身僵若屍,神昏不語,目闔口張,聲鼾痰鳴,遺尿手撒,切脈虛大,歇至。予曰:此中臟也。

高年臟真已虧,況見五絕之候,不可為矣。其弟曰:固知病不可為,然尚有一息之存,安忍坐視,求惠一七,姑冀萬一。勉處地黃飲子合大補元煎,以為聊盡人事而已,詎意服藥後,痰平鼾定,目開能言,再劑神清食進,復診更加河車鹿茸,脈證大轉。續訂丸方付之,半載後因視他病,過其家,見翁矍鑠如常矣。

白話文:

洪楚峰孝廉生病了,派人請醫生去看病。醫生問使者說:「是什麼狀況?」使者說:「是中風。」醫生又問:「年紀多大了?」使者說:「很老了。」醫生說:「這病很危險了。」拒絕前往,但使者堅持要他去。當醫生快到病家門口時,聽到鄰居在說:「病人快不行了,醫生來也沒用。如果能救活,那他就是神醫扁鵲了。」醫生進去一看,病人身體僵硬像屍體一樣,神志昏迷不說話,眼睛閉著,嘴巴張開,呼吸聲很大,痰聲明顯,大小便失禁,手鬆開無力,把脈是虛弱而脈搏又大又慢,甚至有停頓。醫生說:「這是中臟的症狀。」

高齡的人臟腑的機能本來就衰弱了,更何況出現這麼多危險的徵兆,已經沒有希望了。他的弟弟說:「我們也知道病很難治好,但還有一口氣在,怎麼忍心坐視不管,請您開個七天的藥,就算碰碰運氣也好。」醫生勉強開了地黃飲子合併大補元煎的處方,想說只是盡人事而已,沒想到服藥後,痰減少,呼吸聲平穩,眼睛張開,能說話了。再服用第二劑藥,神智清醒,能吃東西了。複診時,醫生又加入河車、鹿茸等藥材,脈象和病情大為好轉。之後又開了丸藥給他持續服用。過了半年後,醫生因為看其他病,路過他家,看到老先生精神很好,就像正常人一樣。

2. 方萃岩翁公郎滑精證治

萃翁公郎,稟質向虧,誦讀煩勞,心神傷耗。初病浮火上升,繼則陽強不密,精時自下。診脈虛細無力,方定六味地黃湯。除茯苓澤瀉,加麥冬五味遠志棗仁牡蠣芡實,期以功成。百日服藥數劑未應,更醫病狀依然,復召診視。予曰:此水火失濟象也,豈能速效。仍用前方再加龍骨蒺藜桑螵蛸蓮蕊須,合乎滑者澀之之意。

守服兩旬,虛陽漸斂,精下日減。但病久形羸食少,究由脾胃有虧。經云: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是精藏於腎,非生於腎也。譬諸錢糧,雖貯庫中,然非庫中自出。須補脾胃化源,欲於前方內參入脾藥,嫌其雜而不專,乃從脾腎分治之法,早用參苓白朮散,晚間仍進前藥。服之益效,續擬丸方,調養而瘳。

白話文:

這位萃翁先生,原本體質就虛弱,加上讀書勞累,心神耗損。剛開始是虛火往上竄,後來就變成陽氣無法固守,精液會不自主地流出。把脈發現脈象虛弱無力,最初開了六味地黃湯。去掉裡面的茯苓和澤瀉,加入麥冬、五味子、遠志、酸棗仁、牡蠣、芡實,希望能夠見效。

服藥數劑一百天都沒效果,換了醫生病情依然如此,又來找我看診。我說:「這是水火不調的現象,怎麼可能這麼快見效。」所以還是用原來的藥方,再加入龍骨、蒺藜、桑螵蛸、蓮蕊鬚,符合「滑者澀之」的道理。

持續服藥二十天,虛陽逐漸收斂,精液流出的情況也逐漸減少。但是因為生病很久,身體虛弱、食慾不佳,探究原因是由於脾胃虛弱。醫書說:「腎臟主導水液代謝,接受五臟六腑的精氣而儲藏,精藏在腎臟,但不是腎臟自己產生的。」就像錢糧一樣,雖然儲藏在倉庫,但不是倉庫自己產生的。必須補養脾胃的化生之源。想在原來的藥方中加入補脾的藥,又怕藥性太雜而不專,於是採取脾腎分治的方法,早晨服用參苓白朮散,晚上還是服用原來的藥方。服用後效果顯著,接著擬定丸劑,調理保養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