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囿

《程杏軒醫案》~ 《程杏軒醫案》輯錄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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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杏軒醫案》輯錄 (8)

1. 龔西崖兄咳血

向患血證,發將匝月,醫用血脫益氣之法,未為不是。惟嫌脈數不靜,肌肉咽乾,嗆咳莫能正偃,咳甚則血來,咳止血亦止。血去陰陽,陰不戀陽,水不制火,刻值金燥秉權,肺被火刑,金水不相施化。《醫貫》云:不投甘寒以降火,驟用參耆以補陽,此非醫誤,不知先後著也。

自述胸脘乍覺煩冤,即咳頻血溢,按沖為血海,其經起於氣街,挾臍上行至胸中,衝脈動則諸脈皆動,豈非下焦陰火上逆,血隨火升之故耶。火在丹田以下曰少火,出丹田以上曰壯火,少火生氣,壯火食氣。欲止其血,須止其嗽。欲止其嗽,須熄其火。然非尋常清火止嗽之藥所能奏功,務使下焦陰火斂藏,火不上逆,金不受刑,嗽止血自止矣。

安波按:擬一陰煎,加青鉛山萸,收納衝脈之逆。

白話文:

龔西崖兄患了咳血的病症,已經快一個月了。醫生用補氣止血的方法治療,方向並沒有錯。只是我擔心他的脈象還是很快,而且肌肉乾燥,喉嚨也乾,咳嗽得很厲害,無法躺平,咳得厲害就會咳出血,咳嗽停止血也就止住了。出血會造成陰陽失衡,陰氣無法留住陽氣,水也無法抑制火,現在剛好是秋天乾燥的季節,肺受到火的煎熬,金和水無法互相協調。就像《醫貫》說的:不用甘寒的藥來降火,反而急著用人參、黃耆來補陽,這並不是醫生錯了,而是不知道用藥的先後順序啊。

他自己說,胸口和胃部有時會覺得煩悶,接著就開始頻繁咳嗽,並且咳出血。我認為衝脈是血的源頭,它的經脈起於氣街,沿著肚臍向上走到胸部,衝脈一旦波動,其他經脈也會跟著動。這難道不是因為下焦的陰火向上逆行,血才跟著火往上湧的嗎?火在丹田以下稱為少火,在丹田以上稱為壯火,少火可以產生氣,壯火卻會消耗氣。想要止住他的血,就必須先止住他的咳嗽;想要止住他的咳嗽,就必須先熄滅他的火。然而,一般的清火止咳藥恐怕難以見效,必須要讓下焦的陰火收斂潛藏,不再上逆,肺金才不會受到煎熬,咳嗽止住了,血自然也就不會咳出來了。

我安波認為,可以用一陰煎這個方子,再加入青鉛和山茱萸,來收納衝脈上逆的氣。

2. 吳曜泉翁乃媳痙厥變幻證治之奇

前議安胃制肝,嘔吐稍止,脘仍痞痛,大便未圊,手抖目竄,齒齘唇乾,舌黃肌熱,肝風痙厥,狀已顯著。據述病因情懷鬱勃,夾食而起。鬱則傷肝,食則傷胃。木鬱宜達,腑病宜通。

昨宗仲聖厥應下例,便解結糞數枚,中宮痞形稍軟,飲入不嘔,惟肝風未熄,痙厥仍發,肌熱口渴,面赤齒乾,胸脘嘈雜,病由肝木抑鬱,腑氣阻閉,變化火風,下焦腑氣雖通,上脘火猶未降。姑議平肝熄風,舒郁清熱。諸厥屬肝,肝為風木之臟,相火內寄,體陰用陽。肝氣上逆,胃當其衝,食不得入,是有火也。

古稱寒熱之氣,相結於心下而成痞,相阻於心下而成格。又云:厥陰為病,氣上衝心,心中熱疼,飢不能食。仿半夏瀉心減去守中之品。肝鬱逆胃,阻胃之降,中焦痞塞,不食不便,連日肝風勢平,脘熱亦減,惟胸痞未寬,不思飲食,前用潤下,微解結糞,昨晚兩番欲便,未得解出,似有宿滯未淨,胃宜通,肝宜涼,乃病治之法則。

鬱抑夾食,激動肝風,神昏肢掣,煩熱胸痞,不飢不便,曾投承氣瀉心獲效,加怒病復,連日診治,證猶未減。自言脘中熱悶,口渴唇乾,頭筋抽痛,有時氣衝,厥暈即發,大便欲出不解。病久反復,誠難想法。然揚湯止沸,不若仍用釜底抽薪,陽明腑氣一通,厥陰風木自平。

但成敗利鈍,雖武侯之明,亦難逆睹也。便通復閉,脘痞依然,按之尚痛,食不阻塞不行。然下法用經兩次,燥糞已圊,所有熱滯,亦應推蕩,何至牢錮若此,遷延兩旬,言微形倦,似未可以再攻。奈痞結不開,補之不納,仍宗土鬱奪之,實有羸狀之義。

安波按:凡病之變幻不一,在病家之賢愚耳。如今時之人,病有一變,群醫華集,或論寒,或道熱,貽誤者焉可勝算。如先生之相信終不更醫,亦時也,運也,命也。為之廢書一嘆。大約為醫一途,命中必要為天醫星者,何彼多遇而此不遇耶。

白話文:

之前討論過用安撫腸胃、抑制肝氣的方法,嘔吐稍微停止了,但胃部仍然感到痞悶疼痛,大便不通暢,手抖、眼睛亂轉,牙齒咬緊、嘴唇乾燥,舌苔發黃、身體發熱,肝風引起的痙攣抽搐等症狀已經很明顯了。據說病因是情緒壓抑加上飲食不當引起的。情緒壓抑會傷肝,飲食不當會傷胃。肝氣鬱結應該疏通,腸胃病應該通暢。

昨天按照張仲景治療厥證的方例,排出了一些乾硬的糞便,胃部痞悶的感覺稍微減輕,喝水也不會嘔吐了,但肝風仍然沒有平息,痙攣抽搐仍然發作,身體發熱、口渴、臉紅、牙齒乾燥,胸口和胃部嘈雜不適,病因是肝氣鬱結,腸胃氣機阻塞,變化成火熱和風動,雖然下焦腸道已經疏通,但上腹部的火熱仍然沒有降下來。所以暫且考慮平肝熄風,疏解鬱悶、清熱的方法。各種厥證都屬於肝病,肝臟屬風木,內藏相火,體陰而作用屬陽。肝氣上逆,胃部首當其衝,食物無法進入,這是有火的表現。

古人說寒熱之氣相互結聚在心下而形成痞塊,相互阻礙在心下而形成阻隔。又說:厥陰病發作,氣往上衝到心,心中感到熱痛,飢餓卻不能吃東西。仿照半夏瀉心湯,減去一些溫補的藥物。肝氣鬱結逆行傷及胃,阻礙胃氣下降,中焦痞悶阻塞,不思飲食、大便不通,連續幾天肝風的勢頭有所平息,胃部的熱感也減輕了,只是胸部的痞悶感還沒有消退,不喜歡吃東西。之前用潤腸通便的方法,稍微排出了乾結的大便,昨天晚上兩次想大便,但沒有排出來,似乎還有宿便沒有排乾淨。胃應該通暢,肝應該涼潤,這是治療這個病的原則。

情緒壓抑加上飲食不當,激發了肝風,導致神志不清、四肢抽搐、煩躁發熱、胸口痞悶,不覺得飢餓、大便不通。之前用承氣湯和瀉心湯的方子,效果不錯,但因再次發怒導致病情復發,連續幾天診治,症狀仍然沒有減輕。病人說胃裡感到發熱悶脹,口渴嘴唇乾燥,頭部筋脈抽痛,有時候氣往上衝,就會發作厥暈,想大便卻又排不出來。病程長久反覆,實在很難找出好的治療方法。然而,与其像揚湯止沸一樣治標,不如釜底抽薪,只要陽明腑氣一通暢,厥陰的風木自然就會平息。

但是事情的成敗,即使像諸葛亮那樣聰明的人,也很難預料。大便通暢後又閉塞,胃部痞悶的感覺依然存在,按壓還會疼痛,吃東西後阻塞不通。然而用了兩次通便的方法,乾硬的糞便已經排出了,所有的熱邪也應該被清除乾淨了,為什麼還會像這樣牢固地堵塞著呢?拖延了二十多天,病人說稍微感到疲倦,似乎不適合再用攻下的方法了。但痞塊阻塞不通,用補益的方法又吸收不了,仍然採用疏通鬱滯的方法,這其中確實有病人體質虛弱的含義。

安波按:各種疾病的變化多端,不同的變化取決於病人的明智與否。現在的人,病情稍有變化,就請來很多醫生,有的說寒,有的說熱,錯誤的診斷簡直數不勝數。像先生這樣相信一個醫生而不換醫生,也是時運、命運使然。為此,我只能感嘆一聲。大約從醫這一途,命中注定要成為天醫星的人,為何別人經常遇到良醫,而他卻遇不到呢?

3. 葉震先兄肝風眩暈

肝者,將軍之官,罷極之本。其藏血,其主筋,肝病則血病,筋失所養,眩掉強直,諸證生焉。要知此乃肝家自生之風,非外中之風也,治肝之法,可不以為先著耶?但東方木生於北方水,使無此水,何以生之。使水不足,何以涵之。虛則補母,厥有深意。平昔嗜飲醪醴傷陰,足間常患流火,行步振掉,皮肉乾瘠,春來漸有眩暈之象,肝風勃勃內動,加以陰絡之血,又從痔孔內溢,淋漓不已,將何以榮筋澤肉乎。斯恙由來有自矣。

目下年紀尚壯,猶可撐持,過此以往,欲求良治,不可得也。

白話文:

葉震先兄的肝風眩暈,是因為肝這個器官,如同將軍一樣,是身體疲勞的根本來源。肝臟儲藏血液,主管筋脈,肝臟生病就會影響血液,筋脈失去滋養,就會產生頭暈、肢體抽搐僵硬等各種症狀。要知道這些都是肝臟自身產生的風,並不是外來的風邪所致,治療肝病的方法,難道不應該放在首要位置嗎?然而,東方的木(指肝)生於北方的水(指腎),如果沒有水的滋養,木如何生長?如果水不足,又如何涵養木?虛弱的時候要補益母體(指補腎),這其中有很深的道理。

平時喜歡喝酒傷了陰液,腳上常常長丹毒,走路時身體搖晃,皮膚肌肉乾枯消瘦,今年春天開始出現頭暈的症狀,肝風在體內蠢蠢欲動,再加上陰脈的血又從痔瘡流出,不停的滴滴答答,這樣要如何滋養筋脈肌肉呢?這個病由來已久了。

現在年紀還算壯年,還可以勉強支撐,如果再拖下去,想要好好治療,恐怕就來不及了。

4. 吳雙翹兄幼女目疾

目得血而能視,黑輪上戴,日久澀癢羞明,弦爛流淚。眼科苦寒消散,屢服無功。可知無形之火,原非苦寒可折。王太僕云:寒之不寒,是無水也,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小兒純陽,從錢氏六味地黃湯治法。囊緣血虛肝燥,目痛羞明,苦寒消散,陰氣益弱。今年厥陰司天,風木氣王,秋深燥氣倍張。

肝藏血,其榮在爪,觀其爪甲枯槁剝落,肝血內涸顯然。前議壯水,以平厥陽沖逆之威,繼佐芍甘培土,酸味入陰,甘緩其急,交冬腎水主事,木得水涵,庶可冀安。哭泣躁煩,究由臟燥。肝在竅為目,肺在聲為哭。地黃滋腎生肝,二冬清肺潤燥,所加黑羊膽汁引之者,蓋肝位將軍,膽司決斷,膽附肝葉之下,肝燥膽亦燥矣。故取物類膽汁以濟之,同氣相求之義也。

安波按:羊膽味苦,恐蹈前轍,不若以磁珠丸之磁石,其性能引鐵製金,平木之義可知也。設肝膽得以有制,則其勢不暇他顧,只可足以自守本位,濟之以補益涵養。俾渴者得飲而燥者潤,沖逆之威下潛,則目疾釋矣。

白話文:

吳雙翹兄長的幼女眼睛生病了,眼睛靠著血液才能看見東西,黑眼珠如同戴在上面,時間久了會感到乾澀搔癢、怕光,眼皮邊緣潰爛流淚。看過眼科,用苦寒藥物來消散病症,多次服用都沒效果。由此可知,這種無形的火氣,原本就不是用苦寒藥物可以壓制的。王太僕說:「寒藥之所以沒效果,是因為體內缺少水分,應該要增強腎臟的水分,來抑制過旺的陽氣。」小孩體質偏陽,所以應該按照錢乙的六味地黃湯的治療方法。

她的眼袋邊緣有血虛肝燥的現象,所以眼睛會疼痛怕光,用苦寒藥物來消散病症,只會使陰氣更加虛弱。今年厥陰風木之氣當令,秋天燥氣更加旺盛。肝臟儲藏血液,它的精華表現在指甲上,看她指甲枯槁剝落,明顯是肝血內耗。之前我建議要增強腎水,來平息厥陽上衝的氣勢,接著配合芍藥甘草湯來補養脾土,酸味能入陰,甘味可以緩和急迫的症狀,等到冬天腎水主事,肝木得到水的滋潤,或許就能平安了。她哭鬧煩躁,追究原因是因為臟腑乾燥。肝在身體的孔竅表現為眼睛,肺在聲音表現為哭。地黃能滋養腎臟來產生肝血,天門冬、麥門冬能清肺潤燥,所加入的黑羊膽汁,是想要引導藥效,因為肝就像將軍,膽負責決斷,膽附在肝葉下方,肝燥,膽也會乾燥。所以取同類動物的膽汁來幫助治療,這也是同氣相求的道理。

安波認為:羊膽味苦,恐怕會重蹈覆轍,不如用磁珠丸中的磁石,它能吸引鐵製金屬,可見能平定木氣。如果能控制肝膽,那它們就沒有餘力再管其他事情,只能固守本位,然後再用補益滋養的藥物來幫助,讓口渴的人得到滋潤,讓乾燥的人得到潤澤,上衝的氣勢就會向下潛藏,那麼眼睛的疾病就會痊癒了。

5. 汪式如兄陰暑感證轉為癉瘧前後治法不同

證經七朝,兩投溫解,寒熱退而復發,乾嘔不渴,舌膩頭疼。病緣本質不足,因熱貪涼,感受陰暑之邪,怯者著而為病。方訂理陰煎,冀其云蒸雨化,邪從少陽轉樞,歸於瘧途則吉。寒熱如期,呵欠,指甲變色,似走瘧途,證因陰暑逗留,非開手正瘧可比。仍宜壯中溫托,參以薑棗和解。現在寒來,且看晚間熱勢若何,明日再議。

寒熱仍來,邪犯未解,口仍不渴,體猶怕風,時當盛夏,姜附服至四劑,並無火象,使非陰暑,安能勝任。不問是瘧非瘧,總屬正虛邪留,輔正即所以祛邪,強主即所以逐寇。昨發熱至五更,汗出始退,今日午初又至,嘔惡呵欠,前次尚有微寒,此番並無寒意,脈見弦急,由阻轉陽之機。大凡陰證得以轉陽為順,證既轉陽,溫藥當退,中病則已,過恐傷陰。

病經多日,正氣受虧,輔正驅邪為是。汗出熱退,頭痛稍減,脈仍弦急,舌苔轉黃,瘡刺俱見,寒邪化熱無疑。恐其熱盛傷陰,酌以補陰益氣煎出入。質虧感證經十二朝,單熱無寒,午初起勢,黎明汗出退涼,確係伏暑為病,較之傷寒,其狀稍緩,較之正瘧,寒熱又不分明。

經云:少陽為樞,陰暑伏邪,得從樞轉,尚屬好機,不然則邪正溷淆,如白銀中參入鉛銅,不成銀色矣。夫傷寒一汗可解,溫暑數汗不除。蓋暑濕之邪,伏匿膜原,所以驅之不易。今寒邪既化,似可清涼,惟嫌受病之原,終從陰分而來,甫經轉陽,苦寒未便驟進。昨用養陰和解,夜熱稍輕,頭痛稍減,脈急稍平,窺其大局,守過二候,當可獲效。

熱來稍晏,勢覺和平,黎明退涼,渴飲較多。汗至午時,尚未收靜。夫暑汗與虛汗不同,經言暑當與汗,皆出勿止,脈急漸緩,頭痛漸輕,小便漸淡,邪剩無多。今將二候,愈期不遠,按純熱無寒,曰癉瘧,癉即陽亢之名,用藥自應轉手。昨熱作止,勢猶彷彿,脈急已平,神采稍好,惟舌根尚有黃苔,口猶作渴,仍屬伏暑餘波,今明兩日,熱難驟止,好在發作有時,上癉瘧同例。內經以為陰氣孤絕,陽氣獨發,參加減一陰煎。

昨熱仍作,其勢較輕,證屬癉瘧,因系伏暑,了無遺義。喻氏論癉瘧,會《內經》、《金匱》微旨,從飲食消息,調以甘藥二語悟入,主用甘寒保陰存液,《指南醫案》治用梨蔗,亦此意也。推諸病狀,似與秋時晚發之證相類,氣候稍有不符,情形不略則一。必須兩三候外,日減一日,方得全解,屆期可許霍然。

安波按:秋時伏氣之疾,考方書惟《己任編》另出心裁,論之甚晰。迄今以來,葉氏獨得其妙,此外無幾人矣。

白話文:

這個病已經七天了,之前用了兩次溫熱藥來解表,雖然發冷發熱的症狀退了,但又再次復發,還出現乾嘔、口不渴、舌苔膩、頭痛等症狀。這是因為病人本身體質虛弱,又因為天氣熱貪涼,感受了陰暑的邪氣,體質虛弱的人就容易因此生病。所以,我開了「理陰煎」這個藥方,希望藥力能像雲蒸雨化一樣,讓邪氣從少陽經轉移,最終歸於瘧疾的病程,這樣就好了。

後來病人出現了規律性的發冷發熱、打呵欠、指甲變色等症狀,看起來像是要轉成瘧疾的樣子,但因為病根是陰暑的邪氣停留,所以不能像一般瘧疾那樣直接治療。還是應該用溫補的方法來扶正祛邪,配合薑棗來調和。現在天氣冷了,先看看晚上發熱的情況如何,明天再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發冷發熱的症狀又來了,邪氣還沒解,口依然不渴,身體還是怕風。現在正值盛夏,用了四劑的薑附藥,也沒有出現火熱的症狀,如果不是陰暑的邪氣,怎麼會這樣呢?不管是不是瘧疾,總歸是正氣虛弱、邪氣滯留,扶正氣才能祛除邪氣,強壯身體才能驅逐病邪。昨天發熱到五更時分,出汗後才退,今天中午又開始發熱,還出現嘔吐、噁心、打呵欠的症狀,上次還有點發冷,這次卻沒有了,脈象也變得弦急,這是因為病邪阻滯了陽氣的生發。一般來說,陰虛的病症如果能轉成陽症是好事,既然已經轉陽,溫藥就應該停止,只要病情好轉就可以了,用藥過度反而會傷陰。

病已經拖了很多天,正氣虧虛,應該扶正氣來驅邪。出汗後熱退了,頭痛稍微減輕,但脈象還是弦急,舌苔轉黃,身上也出現了瘡,這說明寒邪已經化為熱邪了。但擔心熱邪過盛會傷陰,所以我決定用「補陰益氣煎」這個藥方來調整。病人體質虛弱,又感受了邪氣,已經十二天了,現在只有發熱沒有發冷,發熱時間從中午開始,黎明時出汗退熱,確實是伏暑引起的病。與傷寒相比,症狀稍微緩和,但與瘧疾相比,又沒有明顯的發冷發熱的交替。

《黃帝內經》說:「少陽是樞紐,陰暑的邪氣如果能通過少陽這個樞紐轉移出去,那還算好,否則邪正混雜,就像白銀中摻雜了鉛銅,就不是白銀的顏色了。」一般來說,傷寒只要發一次汗就能解,而溫暑就算發多次汗也難以去除。這是因為暑濕的邪氣潛藏在膜原,所以不容易驅除。現在寒邪已經化熱,似乎可以用清涼的藥來治療,但因為病根是從陰分而來,剛剛轉陽,不適合馬上用寒涼的藥物。昨天用了養陰和解的方法,晚上發熱稍微減輕,頭痛也減輕了,脈象也沒那麼急了,從總體情況來看,只要再觀察兩天,應該能看到效果。

發熱的時間比較晚了,但發熱的程度比較平和,黎明時會退熱,而且口渴比較嚴重。出汗到中午也沒有停止。暑熱引起的出汗和虛弱引起的出汗不同,《黃帝內經》說暑熱應該發汗,不要阻止,脈象也從急促變得緩和,頭痛也逐漸減輕,小便也逐漸變得清淡,說明病邪已經不多了。看現在的情況,再過兩天應該就能痊癒了。按照只有發熱沒有發冷的病症來說,叫做癉瘧,癉的意思是陽氣過於亢盛,用藥自然要改變。昨天發熱的程度有所減弱,脈象也恢復正常了,精神狀態也好了一些,但是舌根還是有黃苔,口還是渴,說明伏暑的餘邪還沒清。預計今天和明天發熱的症狀還不會馬上停止,但好在發熱的時間比較固定,可以按照癉瘧的方法治療。《黃帝內經》認為這是因為陰氣衰竭,陽氣獨發,可以用「加減一陰煎」這個藥方。

昨天又發熱了,但程度比較輕,這個病屬於癉瘧,而且是伏暑引起的,這點是確定的。喻氏論述癉瘧,領會了《黃帝內經》和《金匱要略》的精髓,從飲食方面入手,用甘味藥來調養,主張用甘寒的藥來保護陰液。《指南醫案》用梨和甘蔗來治療,也是這個意思。從病人的症狀來看,和秋天晚發的疾病類似,雖然氣候有些不同,但情況基本一樣。必須再經過兩三天,病情每天都在減輕,才能完全治癒,預計到那時候就能痊癒了。

安波按:關於秋季伏氣的疾病,查閱醫書,只有《己任編》提出了獨到的見解,論述得非常清晰。直到現在,只有葉天士獨得其妙,其他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