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聿青醫案》~ 卷八 (23)
卷八 (23)
1. 痰火
盛（右），凡虛里之穴，其動應衣，宗氣泄越之徵。中流無砥柱之權，肝陽從而撼擾，神舍因而不寧。擬補中氣以御肝木。
鹽水炙綿耆，吉林參，雲茯苓，阿膠珠，土炒白芍，遠志肉，塊辰砂，左牡蠣，龍齒，金器
又，補中以御木，育陰以柔肝，神呆如昨，時多恐怖，心中自覺窒而不開。脈左寸沉滯，關部細弦，尺中小澀，右寸滑而濡軟，關部滑而帶弦，尺脈較勁。皆中氣臟陰有虧，挾痰內蔽之象。夫既虧矣，何復生痰。蓋肝稟將軍之性，其剛柔之用，正施之則主一身之生髮，逆施之則為火風之厲階。
今當產後未滿百日，血虛氣弱，肝木偏亢，遂為虛里跳動。厥陽上旋，則清津濁液，悉為陽氣所煉，凝結成痰。心為離火，火本下降，與水相交者也。今陽氣且從上旋，心火何能獨降，心胸清曠之區，轉為陽火燔蒸之地，窒悶之由實在於此。譬如酷暑之時，獨居斗室，雖曠達之士，亦且悶不能堪，所謂悶者，皆陽之悶也。
夫至陽悶於中，灼液成痰，神明為痰火所擾，便是不能自主之局。所最難者，陽可以熄，火可以降，痰可以豁，而三者之藥，無不戕賊元氣。今以水虧不能涵濡，氣虛不能制伏，然後有肝陽之升，痰熱之蔽。消之降之，前者未定，後者又來。若補之涵之，則遠水不能濟急也。
大藥之似乎虛設者為此。茲從補養之中，參入治痰之品，標本並顧。未識勃然欲發之陽，能得漸平否。備正。
吉林參（一錢），煅龍齒（五錢），九節菖蒲（五分），塊辰砂（三錢），茯苓神（各二錢），清阿膠（二錢），焦遠志（八分），辰砂拌麥冬（三錢），川貝（二錢），炒鬆生地（四錢），馬寶（先化服一分）
又，每至動作，虛里輒大跳動，內經謂其動應衣，宗氣泄也。病之著眼處，當在於此，所以前診脈細弦而並不洪大，與病相應，直認其為中氣虛而不能制木，致魂不安謐，神不守舍。欲遵經訓，似非補其中氣，交其心神不可也。乃投之罔效，其中必有曲折。此次偶服攻劫之方，大吐大下。
今診右部之脈轉滑微大，寸脈依然細滯。因思肝用在左在於胠脅，肝鬱之極，氣結不行，由胠脅而蔓及虛里，氣鬱則痰滯，滯則機竅不宣，是神機不運，在乎痰之多寡，痰踞機竅之要地，是以阻神明、亂魂魄。然而吐下之後，神志而未靈爽者，蓋腸胃直行之道，積痰雖一掃而空，至竅絡紆迴之處，非郁開氣行，痰不得動也。今才經吐下，理應休息數日，乘此以四七湯開其鬱結，參入芳香以宣竅絡。
旬日之後，再用攻法。即請裁奪行之。
上川樸（一錢二分），磨蘇梗（一錢），廣玉金（三錢），製半夏（三錢），茯苓（四錢），九節菖蒲（七分），姜（二片），棗（二枚）
白話文：
痰火
患者虛里穴跳動，如同衣衫抖動，是宗氣外泄的徵兆。身體缺乏中流砥柱般的力量，肝陽因此擾動，神志不安。應當補益中氣以制約肝木。
最初處方：鹽水炙綿耆、吉林參、雲茯苓、阿膠珠、土炒白芍、遠志肉、塊辰砂、左牡蠣、龍齒、金器。
之後，繼續補益中氣以制約肝木，滋養陰液以柔肝。患者神志呆滯，經常感到恐懼，心中感覺阻塞不通暢。脈象：左寸脈沉滯，關部脈細弦，尺部脈小而澀；右寸脈滑而濡軟，關部脈滑而帶弦，尺脈較勁。這些都顯示中氣和臟腑陰液虧損，痰濁內阻。既然已經虧損，為何還會生痰呢？因為肝臟具有將軍之性，剛柔並濟。運用得當則主導一身生髮，運用失當則會導致火風之邪。
患者產後未滿百日，血虛氣弱，肝木偏亢，導致虛里跳動。陽氣上逆，則津液都被陽氣蒸騰，凝結成痰。心屬火，火本應下降與水相交。如今陽氣上逆，心火無法下降，心胸原本清朗的地方，反而成為陽火燔灼之地，導致胸悶。這就像酷暑天氣獨居斗室，即使是曠達之人，也會感到悶熱難耐，這種悶熱都是陽氣鬱滯造成的。
陽氣鬱滯於內，灼熱津液而成痰，神明被痰火擾亂，導致患者不能自主。最難的是，陽氣可以熄滅，火可以下降，痰可以豁除，但治療這三者的藥物，無不損傷元氣。患者因為水液不足不能滋潤，氣虛不能制約，才會導致肝陽上逆，痰熱內阻。單純消痰降火，前者未除，後者又來；單純補益，則緩不濟急。
所以大劑量的藥物似乎無效。因此，從補益入手，加入化痰的藥物，標本兼顧。希望躁動的陽氣能夠逐漸平息。
第二張處方：吉林參（一錢）、煅龍齒（五錢）、九節菖蒲（五分）、塊辰砂（三錢）、茯苓神（各二錢）、清阿膠（二錢）、焦遠志（八分）、辰砂拌麥冬（三錢）、川貝（二錢）、炒鬆生地（四錢）、馬寶（先化服一分）。
患者每次活動，虛里就劇烈跳動，《內經》稱之為「動應衣」，是宗氣外泄。疾病的關鍵在於此，所以之前診脈細弦而不洪大，與病情相符。認為是中氣虛弱不能制約肝木，導致魂魄不安，神志不寧。想按照經方治療，似乎應該補益中氣，安撫心神，但效果不佳，其中必有曲折。這次偶爾使用了攻邪的方劑，導致患者大吐大瀉。
這次診脈，右部脈象轉為滑利而稍大，寸脈仍然細滯。我思考，肝的作用在於左側肋下，肝鬱到極點，氣機阻滯不通，從肋下蔓延到虛里。氣鬱則痰滯，痰滯則氣機不通，神機失調，這取決於痰的多少。痰阻塞了重要的氣機通道，阻礙神明，擾亂魂魄。然而，吐瀉之後，神志仍然不清爽，這是因為腸胃直行之道，積痰雖然被清除，但經絡迂迴曲折之處，如果不疏通氣機，痰液就無法排出。現在剛吐瀉完畢，應該休息幾天，用四七湯疏通鬱結，加入芳香藥物以宣通經絡。
十天后，再使用攻邪的方法。請您裁決施行。
第三張處方：上川樸（一錢二分）、磨蘇梗（一錢）、廣玉金（三錢）、製半夏（三錢）、茯苓（四錢）、九節菖蒲（七分）、姜（二片）、棗（二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