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侶山堂類辯》~ 卷上 (13)
卷上 (13)
1. 附：治瘄主方
葛根，桔梗，荊芥，防風，杏仁，甘草，牛蒡子，橘皮，上方用泉水煎服，再隨四時之氣而加減用之。如寒閉者宜麻黃，熱閉者宜石膏，食閉者宜枳、樸、山楂。熱甚者加黃芩、黃連；毒甚者加白花地丁、西河柳；渴者加知母；喘者倍杏仁；裡實者加葶藶、牽牛。蓋痘疹有血氣之分，而用藥亦宜分別。
如大黃、大戟，血分之瀉藥也；葶藶、牽牛，氣分之瀉藥也。黃連形壘如連珠，瀉心火之藥也；黃芩外肌皮而內腐空，故名空腸，又名腐腸，乃瀉肺而清肌表之藥也。肺主氣而心主血，故清痘之熱毒，宜以連為君而芩為佐，清瘄之熱毒，宜以芩為君而連佐之。又如金銀花，花開黃白，藤名忍冬，能啟陰氣而解氣分血分之熱毒，蓋黃走血而白走氣也，故解痘毒者宜之，而瘄毒亦可。若夫白花地丁，又專於瘄證者也。
此用藥之大關目，學者引伸觸類，微妙無窮。
白話文：
這個方子是治療瘄病的主要方劑，使用葛根、桔梗、荊芥、防風、杏仁、甘草、牛蒡子、橘皮這些藥材，用泉水煎煮後服用。然後要根據四季的氣候變化來調整藥材的用量。
如果因寒邪閉塞導致瘄病，就應該加入麻黃；如果因熱邪閉塞，就應該加入石膏；如果是因飲食積滯閉塞，就應該加入枳實、厚朴、山楂。如果熱象很嚴重，就加入黃芩、黃連；如果毒邪很嚴重，就加入白花地丁、西河柳；如果口渴，就加入知母；如果喘息，就加倍使用杏仁；如果腹部脹滿，就加入葶藶子、牽牛子。
痘疹和瘄病有血分和氣分的不同，用藥也應該區別對待。
像大黃、大戟這些藥材，是針對血分的瀉藥；而葶藶子、牽牛子，是針對氣分的瀉藥。黃連的形狀像一串珠子，是瀉心火的藥；黃芩外皮緊實而內部空虛，所以叫空腸或腐腸，它是瀉肺火、清除體表熱邪的藥。肺主氣，心主血，因此要清除痘疹的熱毒，應該以黃連為主藥，黃芩為輔藥；要清除瘄病的熱毒，則應該以黃芩為主藥，黃連為輔藥。
又比如金銀花，花開時黃白兩色，藤蔓又叫忍冬，能夠啟動陰氣，解除氣分和血分的熱毒，因為黃色入血分，白色入氣分，所以能解痘毒，對瘄毒也有效。至於白花地丁，則是專門針對瘄病的藥材。
以上是用藥的大綱，學習的人要能舉一反三，靈活運用，其中奧妙是無窮無盡的。
2. 胎前論
《易·系》曰：男女媾精，萬物化生。是五類昆蟲，咸感陰陽精氣而成孕育。腎主藏精，為生氣之原，故胎之根本在腎，假血以成形。衝任之血，肝所主也，故始於肝臟主養，肝氣暴虛，故多思酸作嘔。夫人生於寅，故始於厥陰木，臟腑之精氣，次序資養，至十月而五行之陰陽已周，十干之氣已化，歸於壬癸而生。（戊癸化火，丁壬化木。
）此天地生成之道也。一月肝木，二月膽木，三月君火，四月相火，五月脾土，六月胃土，七月肺金，八月大腸金，九月腎水，十月壬水，臟腑陰陽之氣，循序相生，如主養之氣不足，則胎亦不長矣。（胎長如瓜，若不長，則有隕落之虞。）《金匱要略》云：懷身七月，太陽當養不養，此心氣實，當刺瀉勞宮，蓋因火制其金也。
故如土氣主養，當培其土而抑其木；金氣主養，當瀉其火而資其金。以逐月主養之臟腑，審其虛實而調之，此養胎之大要也。又火能速物，是以三月、四月，多有半產之虞；火能剋金，故七月亦有不足之慮，如胎氣熱者，當預防之。胎以腎為本，故養胎以地黃、杜仲為君，坤德厚而資生萬物，故白朮、大棗為安胎之聖藥；胎從血長，是以四物湯乃胎產之要方。
胎寄而生，故桑上寄生、川續斷，力能系胞；火能速物，故芩、連、益母，皆為要藥；氣化則血行而胎長，故砂仁、橘皮、紫蘇、枳殼，宜兼用以疏氣。夫天地交而萬物生，水火濟而陰陽平，是以阿膠、艾葉、香附、茯苓，得交感之妙用者也。至於胎前百病，以治病、養胎之法，兼而行之，此胎前之大綱領也。
（婦人小兒，總是陰陽氣血，止多胎產、痘疹耳！其餘百病皆歸一法，是以《靈》、《素》諸經，不過分別數條，學者當明白此理。）
開之曰：肺屬天，七月而生者，得乾金之氣，故能育而且壽；九月感天癸之氣，十月得化運之全，若八月則不育矣。
白話文：
《易經》說：「男女交合，精氣結合，萬物由此化生。」這說明所有昆蟲，都是因為感受到陰陽的精氣而孕育產生。腎臟負責儲藏精氣，是生命之氣的源頭，所以胎兒的根本在於腎，需要依靠血液才能形成。而衝脈和任脈的血液，是由肝臟所主管的，所以懷孕初期要從肝臟開始滋養，如果肝氣過於虛弱，就容易出現想吃酸的、噁心的症狀。
人出生於寅時，所以胎兒的發育要從厥陰肝木開始，依照臟腑的精氣，按順序得到滋養，到懷孕十個月的時候，五行的陰陽之氣已經完備，十天干的氣也轉化完成，最終歸於壬癸水而出生。（戊癸結合化為火，丁壬結合化為木。）這是天地生成萬物的自然法則。
懷孕第一個月，由肝木主導；第二個月，由膽木主導；第三個月，由君火（心火）主導；第四個月，由相火（三焦火）主導；第五個月，由脾土主導；第六個月，由胃土主導；第七個月，由肺金主導；第八個月，由大腸金主導；第九個月，由腎水主導；第十個月，由壬水主導。臟腑的陰陽之氣，按照順序相互滋生，如果主導滋養的氣不足，胎兒就無法正常成長。（胎兒發育得像瓜一樣，如果無法成長，就有流產的危險。）
《金匱要略》說：「懷孕七個月時，太陽經（膀胱經）應該要得到滋養，如果沒有得到滋養，就會心氣過於旺盛，應該要刺瀉手掌的勞宮穴，這是因為火氣會剋制金氣的緣故。」
所以，如果土氣主導滋養，就應該加強土氣而抑制木氣；如果金氣主導滋養，就應該瀉掉火氣而滋補金氣。按照每個月主導滋養的臟腑，審查它們的虛實狀況來進行調養，這就是養胎最重要的原則。此外，火氣能使萬物快速成長，所以懷孕三、四個月的時候，容易出現半產的狀況；火氣能剋制金氣，所以懷孕七個月的時候，也容易出現胎兒不足的情況，如果胎氣偏熱，就應該預先防範。
胎兒的根本在於腎，所以養胎要以熟地黃、杜仲作為主要藥材，因為坤土的德性深厚，可以滋養萬物，所以白朮、大棗是安胎的良藥。胎兒依靠血液成長，所以四物湯是胎產的重要方劑。
胎兒是寄生在母體之中而生長，所以桑寄生、川續斷，能夠穩固胎盤；火氣能使萬物快速成長，所以黃芩、黃連、益母草，都是重要的藥物；氣血運行順暢，胎兒才能正常成長，所以砂仁、橘皮、紫蘇、枳殼，應該要一起使用來疏理氣機。天地交合，萬物才能產生，水火相濟，陰陽才能平衡，所以阿膠、艾葉、香附、茯苓，能發揮相互感應的奧妙作用。
至於懷孕前期的各種疾病，應該將治療疾病和養胎的方法同時進行，這就是孕前養生的主要綱領。（婦女和兒童的疾病，都與陰陽氣血有關，只不過多了懷孕生產和痘疹而已！其他各種疾病都可用相同的方法治療，所以《靈樞》、《素問》等經典，也只是分別列出數條，學者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總結來說：肺屬於天，懷孕七個月出生的胎兒，得到乾金之氣，所以能夠成長而且長壽；懷孕九個月感受到天癸之氣，十個月得到陰陽轉化的全部力量，如果八個月出生，就無法順利成長。
3. 產後論
產後氣血兩虧，宜於溫補，但初產者，惡血未行，先宜導滯，以防上奔。新產婦人喜中風，產後土虛能停食，產後燥結多血阻，此三者是為實證，宜於清補相兼。如無此三證，氣虛者補氣，血虛者補血，寒者溫之，熱者涼之，隨其所利而行之，此產後之大法也。予嘗用大劑人參、薑、附，救產後虛脫之危證，用芍藥以利熱燥之留停，又何嘗忌人參之補，薑、附之熱？而芍藥亦未嘗酸斂也。
白話文：
產後婦女通常氣血兩虛，適合用溫補的方式調理，但是剛生產的婦女，體內惡露尚未完全排出，應該先幫助排出體內瘀滯，以防止惡露上衝。剛生產的婦女容易中風，產後脾胃虛弱容易消化不良，產後大便乾燥多半是體內有瘀血阻滯，這三種情況都屬於實證，應該用清補的方式兼顧調理。如果沒有以上三種狀況，氣虛就補氣，血虛就補血，體寒就溫補，體熱就涼補，依照身體狀況對症下藥，這是產後調理的大原則。我曾經使用大劑量的人參、生薑、附子，救治產後虛脫的危急狀況，也曾用芍藥來幫助排出體內熱燥的停滯，我何嘗因為要補氣就忌諱人參的補益作用，或因溫熱就不使用生薑、附子呢？而芍藥也並非酸澀收斂的藥物。
4. 急下論
《陽明篇》曰：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裡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少陰篇》曰：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乾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夫寒傷六經，止陽明、少陰之有急下證者，蓋陽明秉悍熱之氣，少陰有君火之化，在陽明而燥熱太甚，緩則陰氣絕矣，在少陰而火氣猛烈，勿戢將自焚矣，非腸胃之實滿也。若實在腸胃者，雖十日不更衣，無所苦也。
如此六證，若究省不到，不敢急下，故病此者，鮮有能生之。且予嘗聞之曰：痞、滿、燥、實、堅，五證皆備，然後可下。噫！當急下者，全不在此五字。
白話文：
《傷寒論陽明篇》提到：傷寒病六七天，眼睛看起來模糊不清，眼珠子不協調，沒有外感或內傷的症狀，大便困難，身體微微發熱，這是屬於體內有實熱的現象，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陽明病，發燒且汗多，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發汗治療後病沒有好，反而出現腹部脹滿疼痛的，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傷寒論少陰篇》提到：少陰病，發病兩三天，出現口乾舌燥的，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
少陰病，腹瀉拉出像清水般的糞便，顏色呈現青色，並且伴隨心下疼痛，口乾燥的，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少陰病，發病六七天，腹部脹滿，大便不出來的，要趕快用攻下的藥，適合使用大承氣湯。寒邪侵犯人體六經，只有陽明經和少陰經有需要緊急攻下的情況，是因為陽明經本身就帶有強烈的熱氣，少陰經有君火的變化，在陽明經如果燥熱過於嚴重，拖延下去陰氣就會耗盡；在少陰經如果火氣過於旺盛，不及時抑制就會自焚，這些並不是腸胃裡有實質的阻塞。如果真的是腸胃裡有實質的阻塞，就算十天不大便，也不會感到痛苦。
以上這六種情況，如果沒有仔細分辨，不敢用攻下的藥，所以得這些病的人，很少能夠存活。我曾經聽說過：「痞、滿、燥、實、堅」這五種症狀都出現後，才可以攻下。唉！其實應該要趕快攻下的情況，完全不在這五個字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