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桂

《徐批葉天士晚年方案真本》~ 卷上 (17)

1. 小建中湯

潘（二十歲），據述失血三年，不分四季而發，已逾數次。問未曾完姻及當家操持之累，必系先天稟薄，難耐動勞。用都氣加秋石（此亦無可奈何治法。）

鮑（二十四歲），述厥冒來必迅疾，醒來亦速，既醒精神少靈慧，逾時臥息乃清。凡六氣之速。莫如火風。此內起臟真之陽，肝臟最速，乃下焦腎水暗虧，水不生木。議填補酸收壯陰法（病標在肝膽，病本在腎虧，故以金珠安鎮靈臺，清降水火，即以大劑滋填腎陰，酸收、木氣，佐以交通心腎，絲絲入蔻。）

真金箔，白廉珠，石菖蒲，熟地，遠志肉，五味子，萸肉，茯苓，龜板

周（二十三歲），形羸瘦，色枯瘁，身略動必喘息氣急，此皆下焦精血已枯，腎氣不收，散漫沸騰。凡肝由左升，肺由右降，腎精交奪，升多降少，右背胸脅高突（損及臟真，病形怪異。）不得著臥。當此地位，乏前哲成法，可以卻病。早上飲人乳，接服附子七味丸（論病明確，人身之氣升逆則諸病畢集，肅降則清明在躬。

腎為納氣，總司收攝之權，全在保腎，故能凝精而承命。）

金（三十六歲），臍間沖氣上逆（已見根蒂不固，）自覺壘攻，及脘中痛脹，兼作若響動，下行痛脹始緩。噯多嘔沫，大便艱澀（此近關格之病，早以滑潤通調，極為穩安。）十年宿病，圖效頗難（此等病補益關元氣海，恐其迂滯不靈，只得走出一層滑潤法，以和肝。）

桃仁，延胡，郁李仁，川楝，火麻仁，冬葵子

和肝陽以潤腸胃，俾二便常通，則濁氣自然下降，不致上逆攻衝，痛脹亦止。

張（五十歲），神不靈爽，乏歡悅之念，宿癇由情志不適，而致內因之恙。向老食少，理竅開結，治痰必佐參、苓養正（理竅開結治痰三法，因食少向老，兼佐養正，色色都到。）

人參，炒黑遠志肉，茯苓塊，石菖蒲，新會紅，熟半夏，竹瀝，薑汁

高（六十六歲），問不頭痛身熱，已非外邪，何用發散?述熬夜後，口喎舌強，肢麻，老年人因勞氣泄，用如東垣所議（清藥助陽，以治內傷之熱。）

生黃耆，炙甘草，當歸，桂枝，生薑，南棗

秦（四十七歲），血虛肝風頭暈（玉女煎加減，方如鮮花，恰當病情。）

天冬，生地，杞子，桂元，菊花，石膏

方（五涇廟前，二十六歲），溫通血分之濁不效，痛泄不已，兩足筋縱。議三建（天雄、生附、川烏、沉香、木香，）驅陰邪以通脈（大力量，大膽識。）

秦（五十一歲），脈沉微，少腹沖氣，兩脅脹痛嘔逆。

白話文：

小建中湯

潘（二十歲）：自述失血三年，不分季節都會發作，已經多次發生。問過她還沒結婚，也沒有操持家務的勞累，推斷是先天體質虛弱，無法承受勞動。用都氣丸加上秋石（這也是沒辦法之下的治療方法）。

鮑（二十四歲）：自述暈眩發作來得很快，醒來也很快，但醒來後精神不太靈敏，休息一會兒才能清醒。各種氣機變化，沒有比火和風更快的。這是體內臟腑陽氣躁動，肝臟反應最快，是因為下焦腎水暗暗虧虛，水不能滋養木（肝屬木）。考慮用填補酸收、壯大陰液的方法。（病症表面在肝膽，病根在腎虛，所以用金珠安鎮靈臺，清降水火，然後用大劑量的藥物滋補腎陰，酸收木氣，並佐以交通心腎的藥物，使藥力細微滲入。）

藥方：真金箔，白廉珠，石菖蒲，熟地，遠志肉，五味子，萸肉，茯苓，龜板。

周（二十三歲）：形體消瘦，面色憔悴，身體稍微動一下就喘息氣急。這些都是下焦精血已經枯竭，腎氣無法收斂，散漫浮動。通常肝氣從左上升，肺氣從右下降，腎精被交錯搶奪，上升的多下降的少，導致右背部和胸脅部隆起（損傷了臟腑的真氣，病形怪異）。不能躺著睡覺。目前這種情況，沒有前人現成的治療方法可以治癒。早上喝人乳，接著服用附子七味丸。（病理分析明確，人體的氣如果向上逆行，各種疾病就會產生，如果能使氣機下降，則身體清明。腎主管納氣，總司收斂固攝的功能，關鍵在於保護腎，這樣才能凝聚精華、承擔生命活動。）

金（三十六歲）：肚臍之間有氣向上衝逆（已經看出根本不穩固），自覺像擂鼓一樣的攻竄，並且胃脘部疼痛脹滿，還伴有聲音，向下行走疼痛脹滿才會稍緩。經常打嗝、嘔吐泡沫，大便乾燥（這接近關格的病症，早點用滑潤通利的方法治療，最為穩妥）。這已經是十年老病，想要見效很難。（這種病補益關元氣海，恐怕會遲滯不靈，只能另闢蹊徑，採用滑潤的方法，來調和肝氣。）

藥方：桃仁，延胡索，郁李仁，川楝子，火麻仁，冬葵子

調和肝陽以潤澤腸胃，使大小便通常，那麼濁氣自然下降，不會向上衝逆，疼痛脹滿也會停止。

張（五十歲）：精神不振，沒有歡樂的想法，老病癲癇是由於情緒不順引起的內傷。年紀大了食量減少，需要疏通經絡、解除鬱結，治療痰飲必須佐以人參、茯苓等來扶正。（疏通經絡、解除鬱結、治療痰飲這三種方法，因為患者年紀大了食量減少，所以兼顧扶正，各方面都要照顧到。）

藥方：人參，炒黑遠志肉，茯苓塊，石菖蒲，新會紅，熟半夏，竹瀝，薑汁。

高（六十六歲）：詢問病情沒有頭痛發熱，已經不是外感疾病，為何要用發散的方法？他自述熬夜後，口眼歪斜、舌頭僵硬、肢體麻木。老年人因為勞累導致氣泄，要用類似李東垣的方法（用清補的藥物來幫助陽氣，治療內傷引起的發熱）。

藥方：生黃耆，炙甘草，當歸，桂枝，生薑，南棗。

秦（四十七歲）：血虛肝風引起的頭暈（用玉女煎加減，藥方就像鮮花一樣，恰當病情）。

藥方：天冬，生地，杞子，桂圓，菊花，石膏。

方（二十六歲，住在五涇廟前）：用溫通血分的方法來治療寒濕，沒有效果，腹瀉不止，兩條腿的筋也鬆弛了。考慮用三建（天雄、生附子、川烏、沉香、木香）來驅散陰邪，疏通經脈（需要很大的藥力和膽識）。

秦（五十一歲）：脈象沉微，小腹有氣向上衝，兩脅脹痛、嘔吐。

2. 真武湯

治少陰之水，非真武不靈。

林（三十五歲），此夏受濕邪成瘧，氣分受病，脾胃未醒，過秋分天降露霜，此氣肅清。

生白朮，宣木瓜，茯苓，益智仁，新會，陳皮

楊（東許巷，二十歲），農人勞力，左脅有形自能升動，未必瘀血，當理血中之氣，須戒用力，不致變凶。

左牡蠣，茯苓，海石，桂枝，熟半夏，枳實皮

張（四十五歲），中年肉瘦色黃，言語動作嗆嗽，幾番大血，自知勞瘁。凡勞煩身心，必心脾營傷，醫每嗽血輒投地凡滋陰涼藥。中年操持之勞，與少年縱欲陰傷迥異（直截了當。）蓋心主血，脾統血，操持思慮，乃情志之動，非寒涼可勝。當用嚴氏歸脾湯，去木香、黃耆。

杭（六十歲），疝病屬肝，子和每用辛香泄氣，老人睪大偏木，夜溺有淋，非辛香治疝。向老下元已虧，固真理陽，猶恐不及（方藥堅實。）

炒黑川椒，鹿茸，當歸身，韭子（炒），舶上茴香，補骨脂，羊內腎丸

謝（六十一歲），《內經》論諸痛在絡，絡護臟腑外郛，逆氣攻入絡脈為痛，久則絡血瘀氣凝滯，現出塊壘為瘕。所吐黑汁，即瘀濁水液相混。初因嗔怒動肝，肝傳胃土，以致嘔吐。老人脂液日枯，血枯則便艱。辛香溫燥，愈進必凶，漸成反胃格症矣。肝性剛，凡辛香取氣皆剛燥，議辛潤柔劑，無滯膩濁味，以之治格，不失按經仿古。

炒熟桃仁，青蔥管，炒黑芝麻，當歸鬚，桑葉，冬葵子

絡脈可張可弛，氣血寧靜，營衛流行，便爾安舒弛緩。若肝氣逆沖而入絡脈，便脹急張大，營衛澀滯，氣血不行，留著而痛。痛久積瘀，漸致枯燥。此治絡貴乎辛潤柔劑滑利也。

張（黃埭，二十六歲），夏季寒熱，入秋乃止，色黃脈弱，知飢不思納食，舉動痿軟無力，明是久病傷損，已交白露不醒。議用養營法，去耆、朮、五味、地黃，加南棗肉。

久病損傷，氣血必虛而滯，耆、朮、地、味，乃重滯堅厚之品，恐驟進運掉不靈，轉滋膩濁，故獨用原方中靈動鬆利之藥，加以南棗酸甘，俾胃虛脾弱之體，輕攏漫捻，漸次得益。此用補方之生心化裁不呆鈍者，後學切須留意。

沈（五十三歲），操家君相多動，酒熱先入肝膽，血溢在左鼻竅，左升熱氣，從肝膽而出，戒酒及怒氣，肝血寧必止（看病到此地位，清切不泛矣。）醫用犀角、地黃，乃陽明經降血之藥，是不識經臟，無足道也（指明醒後人眼目。）

炒丹皮，黑山梔，降香末，真青黛，小穭豆皮，炒柿餅炭，側柏葉

的是厥陰經藥，一無夾雜。

張（十六歲），先天稟薄，真水不旺（清新，）先氣不充，少壯諸事懶倦，竟夜陰中龍雷閃爍，早間齒齦血痕，風傷內攻，巔暈流淚，是根本之恙，胃口亦弱，不宜太清內熱（風陽內攻巔暈淚流，意新詞雅，筆力煉極。）

熟地，黑殼建蓮，茯神，芡實，山藥，炙草，川斛，木瓜

顧（三十歲），體質是陰虛，夏季時熱，必傷胃口，不易飢，進食噁心，皆胃口不和。不宜葷濁（夏月熱氣劫燥胃口津液，陽明主肌肉，汗泄不已，即傷胃陰。）

炒扁豆，茯苓，廣藿香，生穀芽，廣皮，金石斛

張（三十六歲），據說三年前，病後左脅起有形堅凝無痛脹，但未交冬，下焦已冷。議溫通陽，望其開結（有形無痛脹，是痰凝氣聚，故溫通軟堅消痰，缺一不可。）

生左牡蠣，薑汁炒天南星，真甜交桂，竹節白附子，當歸身，小川芎

薑汁泛丸。

王（四十二歲），舌白不飢不渴，氣急痰多，食入噁心欲脹，腹鳴，大便不爽，此寒熱噁心，為陽傷氣痹。

茯苓，半夏，桂枝，生薑，鮮薤白，炙草

蕭（五十三歲），面色萎黃少採，脈來小濡微澀，此皆壯盛積勞，向衰陽弱，病至食下咽，氣迎阻擋，明明反胃格拒，安靜快活，可延年歲（氣迎阻擋，必有痰涎迎壅，故大半夏湯為的。）

白話文：

真武湯

這個方子專治少陰病的水邪，用其他方法不靈驗。

• 林（三十五歲）： 今年夏天感染濕邪得了瘧疾，是氣分的問題，脾胃還沒恢復，過了秋分，天氣開始乾燥，病會逐漸好轉。 使用藥物：白朮、宣木瓜、茯苓、益智仁、新會陳皮。

• 楊（東許巷，二十歲）： 農民，勞力過度，左脅有腫塊，可以自己移動，不一定是瘀血，應該是氣血不順，要避免過度用力，以免病情加重。 使用藥物：左牡蠣、茯苓、海石、桂枝、熟半夏、枳實皮。

• 張（四十五歲）： 中年人，體型消瘦，面色發黃，說話和動作時會嗆咳，多次咳血，自知是勞累所致。凡是勞累和心煩都會傷心脾，但醫生每次看到咳血就用滋陰降火的藥。中年操勞和少年縱慾所傷的陰虛是不同的，心主血，脾統血，操勞思慮會使情緒波動，不是寒涼藥可以解決的。應該用嚴氏歸脾湯，去掉木香和黃耆。

• 杭（六十歲）： 疝氣是肝的問題，以前常用辛香藥來疏泄肝氣，但老年人睪丸腫大，偏向木形，夜裡小便淋漓不盡，不能用辛香藥治疝氣。老人下元已經虛虧，需要溫補腎陽，但怕藥力不夠。 使用藥物：炒黑川椒、鹿茸、當歸身、韭菜子（炒）、舶上茴香、補骨脂、羊內腎丸。

• 謝（六十一歲）： 《內經》說各種疼痛都在經絡，經絡保護臟腑，逆氣侵入經絡會引起疼痛，久了經絡血瘀氣滯，就會形成腫塊，吐出來的黑水，是瘀血和濁液的混合物。起初是因為發怒傷肝，肝又影響到脾胃，所以引起嘔吐。老人精液日漸枯竭，血少則大便困難，辛香溫燥的藥只會加重病情，甚至引起反胃。肝的性質剛強，辛香藥物都屬剛燥，應該用辛潤柔和的藥，沒有黏膩的氣味，用來治療反胃，符合經典又符合古法。 使用藥物：炒熟桃仁、青蔥管、炒黑芝麻、當歸鬚、桑葉、冬葵子。 經絡可以張弛，氣血寧靜，營衛運行順暢，就會感到舒適。如果肝氣逆沖經絡，就會脹急，營衛阻塞，氣血不通，就會疼痛。疼痛久了會積瘀，逐漸變得枯燥。所以治療經絡病，應該用辛潤柔滑的藥物。

• 張（黃埭，二十六歲）： 夏天發冷發熱，入秋才停止，面色發黃，脈象虛弱，知道餓卻不想吃，身體虛弱無力，明顯是久病體虛，過了白露還沒恢復。應該用補養氣血的方法，去掉黃耆、白朮、五味子、熟地黃，加上南棗肉。 久病損傷，氣血必然虛弱而阻塞，黃耆、白朮、熟地、五味子都是黏膩厚重的藥物，怕貿然使用會使氣機運行不靈，反而更加滋膩，所以單用原方中靈活通暢的藥，加上南棗的酸甘，讓脾胃虛弱的身體，慢慢地恢復。這是運用補藥的靈活之處，後輩應該留意。

• 沈（五十三歲）： 因為負責家務和朝政，經常勞動，飲酒發熱先進入肝膽，血從左鼻孔溢出，左邊會往上發熱，這是肝膽的熱邪上湧引起的，戒酒和發怒，肝血安定下來就會止血了。醫生用犀角、熟地，是陽明經降血的藥，是不了解經絡臟腑，不值得一提。 使用藥物：炒丹皮、黑山梔、降香末、真青黛、小穭豆皮、炒柿餅炭、側柏葉。 這些藥都是厥陰經的藥，沒有摻雜其他藥物。

• 張（十六歲）： 天生體質虛弱，腎水不足，元氣不夠，所以年少就感到懶散倦怠，夜晚陰部會發出雷鳴般的響聲，早上牙齦有血跡，這是風邪侵入體內，導致頭暈流淚，是根本上的問題，胃口也弱，不適合用太過清涼的藥物。 使用藥物：熟地、黑殼建蓮、茯神、芡實、山藥、炙甘草、川斛、木瓜。

• 顧（三十歲）： 體質屬於陰虛，夏天容易發熱，容易損傷胃口，不容易感到飢餓，吃東西會噁心，都是胃氣不和的表現，不適合吃油膩的食物。 使用藥物：炒扁豆、茯苓、廣藿香、生穀芽、廣陳皮、金石斛。

• 張（三十六歲）： 聽說三年前生病後，左脅長了個腫塊，堅硬不痛，但還沒到冬天，下焦就開始發冷，應該用溫陽通絡的方法，希望可以打開這個腫塊。 使用藥物：生左牡蠣、薑汁炒天南星、真甜交桂、竹節白附子、當歸身、小川芎。 製成薑汁丸服用。

• 王（四十二歲）： 舌苔白膩，不感到飢餓和口渴，氣喘痰多，吃東西就噁心脹氣，肚子會咕嚕叫，大便不暢快，這是寒熱交錯，陽氣受損，氣血痹阻。 使用藥物：茯苓、半夏、桂枝、生薑、鮮薤白、炙甘草。

• 蕭（五十三歲）： 面色萎黃沒有光澤，脈象細軟又微澀，這些都是年輕時過度勞累，導致現在陽氣衰弱的表現。病到吃東西時，氣向上頂，明顯是反胃，只要能靜心修養，是可以延年益壽的。 (氣往上頂，必定是痰涎壅塞，所以大半夏湯最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