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慎庵

《金針秘傳》~ 十五、針驗摘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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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針驗摘錄 (3)

1. (十八)胃病

曾則生任滬保安處副處長時,曾病胃疾,食不甘味,中脘作痛,日漸瘦削,臥床數月,幾無生理。解震皋先生與則生有師生之誼,往探其病,而則生淚出,以為生機絕望。震皋先生以其侄梅生兄曾有痼疾,為余所愈,令延予治之。詢其經過,中西雜治,補瀉兼施,終無起色。

白話文:

曾則生擔任滬保安處副處長時,曾經患胃病,吃東西沒有味道,中腹疼痛,一天比一天消瘦,臥牀數月,幾乎沒有了生理機能。解震皋先生跟曾則生有師生情誼,去探望他的病情,曾則生流淚,以為生機已經絕望了。解震皋先生說他侄子梅生有一種纏綿的疾病,被我治癒了,命令他延續我來治療他。我詢問了他的治療經過,中醫西醫各類藥物都用過,補益和瀉下的藥也都用過,始終沒有好轉。

予只為針中脘、關元諸穴,其疾良已。蓋曾君之病,不過胃陽不足,消化不良,以致失其營養。治法雖多,毫不中病,誅伐無過,安得生機。予不過為之撥動機關,令其胃陽暢遂而已,豈有其他妙巧哉!

白話文:

我僅僅是用針在患者的中脘和關元穴上針灸,他的疾病就已經好了很多。曾君的病不過是胃陽不足,消化不良,導致其營養不良。治療的方法很多,但是沒有一種能對症下藥,過度地治療反而會損傷身體,又怎麼能生機勃勃呢?我只是幫他調整了身體的機能,讓他的胃陽順暢罷了,哪有什麼其他的巧妙之處呢?

2. (十九)蛇蠱

蠱症江浙不多見,余隨宦在川滇及遊歷兩廣,曾有聞見放蠱害人之說。謂由五毒蠱合而為一,飲食起居坐臥之地,皆能傳毒,此齊東野語,不見經傳之談。然亦有受山嵐瘴氣,腹中便爾成形,或水土不宜,初到水遠山遙之地,體質與風土不合,亦易發生此病。庚午,奧人陳姓,肢痛治愈後,其家一區姓媼云有胃疾,余以為普通胃病,囑其來寓針之可也。越日媼來求治,自云病已七年,而中脘墳起,腹飢則痛,多吃不易消化之物則安。

白話文:

在江浙地區,蠱症並不多見。我隨同官員在四川、雲南任職,以及遊歷兩廣地區時,曾經聽聞過有關放蠱害人的說法。人們認為蠱症是由五種毒蟲合而為一,通過飲食、起居、坐臥的地方傳播毒素,但這種說法只是民間傳聞,並沒有確切的經書和傳說記載。然而,我也聽說過,有人受到山嵐瘴氣的影響,腹中會自然形成蠱蟲。另外,也有一些情況是,初到水遠山遙的地方,由於水土不服,體質與風土不合,也容易發生這種疾病。庚午年,有位姓陳的奧人,在肢體疼痛被治癒後,他家有一位姓區的老婦人,說自己有胃病。我以為是普通的胃病,就囑咐她來我的住處接受針灸治療就可以了。第二天,老婦人來求治,自述病情已經七年了,中脘部位腫脹,腹中飢餓時會疼痛,多吃不易消化之物反而會覺得舒服。

七年來,日漸加重,人則奇瘦,其脈大小不一,頃刻異狀,其舌滿布紅白相間,雜之小點,而如蒙以一層灰白之薄苔,斷為蠱症無疑,試針數處。次日再來,云不針尚可,針後雖多食而痛不能止。即為再針中脘,不十分鐘而狂呼大痛,欲自拔其針,禁之則云要吐,口即噴出奇臭之水,隨出一物,類似蛇形,長逾一尺。蠕蠕而動。

白話文:

七年來,病情日益加重,人變得很消瘦,他的脈搏時大時小,變化無常,舌頭布滿紅白相間的小點,彷彿蒙著一層灰白色的薄苔,我斷定是蠱症無疑,於是試著針灸數處。第二天他再次前來,說沒針灸還好,針灸後雖然吃很多東西,但疼痛卻一直沒有停止。於是再次針灸中脘穴,不到十分鐘,這個人就開始狂呼大叫、疼痛難忍,想要自己拔掉針,阻止他後又說要嘔吐,隨即口中噴出一股奇怪的臭水,隨後吐出一物,形狀類似蛇,長度超過一尺,在蠕動著。

同時診室中之病者,皆帶針而逃,一時秩序大亂,而區媼暈矣。頃刻即蘇,七年痼疾,經此一針,病根全去,良深快慰。憐其貧困,乃以藥物助其調理,不久即平復如常。

白話文:

診間裡所有的病人,都拔腿就跑,診間裡的秩序一時間大亂,而區媼昏過去了。沒想到,頃刻間她就甦醒了,七年來的頑固疾病,經此一針,病根完全消除了,真是令人高興。憐憫她貧困,於是用藥物幫助她調理身體,沒多久就恢復到正常的情況。

3. (二十)乾血

曹女年十七,忽停經九月,人漸瘦,脈沉實,舌白,口渴心燒,中脘痛,少腹左脅下痛而拒按,夜來潮熱盜汗,便結溲少而熱,微咳無痰,皮膚枯燥,肌如甲錯,無一不是乾血癆之症狀。但室女停經與婦人稍異,治法亦各有不同,較之曾經生育之婦人尤為棘手。乃一方用去瘀之法,刺其肝脾各經之穴,其腹痛拒按之狀漸解,一方又以培養新血之法,從期門等穴啟其生機,心燒潮熱等症亦退。前後月餘,其經復至,諸病霍然。

白話文:

曹小姐年僅十七,突然月經停止了九個月,體重逐漸下降,脈搏沉實,舌苔發白,口乾舌燥,心火旺盛,中脘疼痛,左下腹疼痛拒按,晚上盜汗發熱,大便乾燥、小便少且熱,有輕微咳嗽但無痰,皮膚乾燥粗糙,肌肉僵硬如甲錯,這些都是典型的乾血癆症狀。但是,年輕女性停經與已婚婦女停經略有不同,治療方法也不盡相同,與那些曾經生育過的婦女相比,治療更加棘手。我開了一種去瘀血的藥方,針刺她的肝脾經絡上的穴位,她腹痛拒按的症狀逐漸緩解。我又開了一種培養新血的藥方,從期門等穴位入手,啟發她的生機,心火、潮熱等症狀也隨之消退。前後一個多月,她的月經又來了,所有的症狀都霍然而愈。

4. (二十一)死脈

一日在蔣某家治疾,有附診者一。三十許之婦人,云日來偶覺胃納不健,請書一開胃方劑,按其脈大異之。詢其有無他狀,云無。余未書方而告其家人曰:殆矣。其脈二十至必一停,停後不能復還,繼而復動,則與前後不能接續。經云一息不運則生機窮。此在脈法中謂之代脈,雖無大病,必難久存。

蔣某以余故神其說,未之信。十餘日後,忽患氣塞而沒,是乃氣脫,非真窒塞也。至此方信余言之不謬。

白話文:

有一天在蔣某家治病,有一位來拜診的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她說最近偶爾覺得胃口不好,請我給她開一個開胃的藥。她的脈象十分奇怪。

我問她有沒有其他不適,她說沒有。我沒有立刻開藥,而是告訴她的家人:「恐怕時間不多了。」她的脈搏每跳二十次停頓一次,停頓後無法恢復,接在跳動時,與前後脈搏無法連接接。

經典醫書上說,呼吸一旦停止則生機斷絕。這就是脈法中所謂的「代脈」,雖然沒有大病,但很難存活很久。

5. (二十二)小腸氣

名畫師金健吾,乙丑春病小腸氣,左囊腫大,寒熱交作,轉側不能者有日矣。余因嗜畫,耳其名,由友人之請託而往診。乃為針歸來、腎俞、氣海諸穴,數日即愈,今已十餘年而未一發。夫小腸氣之病,雖似有形,而實為氣所結,其氣一散,其形立消。今之醫家,誤認為實。

白話文:

著名的畫家金健吾,乙丑年春天,得了小腸氣,左邊的陰囊腫大,寒性和熱性交替發作,已經好幾天不能翻身側睡了。我因為喜歡繪畫,聽聞他的名字,就由朋友邀請前去診治。於是,我為他針灸歸來穴、腎俞穴、氣海穴等,幾天後就痊癒了,現在已經十幾年了,小腸氣都沒有復發。小腸氣的病,雖然看似有形,但實際上是氣所造成的,只要氣一散開,形體自然就會消失。現在的醫生誤認為小腸氣是實症。

在有形之病,可以割而棄之,豈知此等病朝割去而夕復生,屢生屢割,不死不止。不揣其本而齊其末,即在他事,且猶不可,況病關生死,豈可草率從動,用剖割草菅人命。因論小腸氣,而可悟其他類似之病狀治法矣。

白話文:

當遇到看得見的疾病,可以用外科手術把病竈切除掉,但不知道的是,這種疾病早上切除掉,可能晚上又會復發,反覆發作,反覆手術,病患可能因此而死。不考慮病因,而只是想辦法消除症狀,即使是在其他事情上,也是不可行的,更何況疾病關係到生死,怎麼能草率行事,用切開刀割的方式來草菅人命呢?因此,從小腸氣這個疾病,可以推論出其他類似性質的疾病的治療方法。

6. (二十三)齒痛

黃金榮先生病齒痛二十餘日,遍服清瀉苦降之劑,始終不效,寢食為之不安。余適有他事往謁,問此病針法能治否?余謂舍蛀齒外皆可治也。即為針合谷、呂細等穴,針去痛除。先生云金針治病如此神速,悔不早用之,致多受二十餘日之痛楚云。

白話文:

黃金榮先生患有牙痛二十多天了,服用過各種清熱、瀉火、降逆的藥物,但始終沒有效果,以至於寢食不安。

我恰好有事去拜訪他,順便詢問這種病用針灸是否可以治療。我說除了蛀牙以外都可以治。於是我就為他針灸合谷、呂細等穴位,針灸結束後疼痛就消失了。

黃金榮先生說:金針治病竟然如此迅速,後悔沒有早點使用,以至於多受了二十多天的疼痛。

7. (二十四)腰痛

中外醫家商討金針醫學時,有同文書院院長大內暢三先生在坐,詢及金針能治年久腰痛否?余曰可。間日邀診,謂餘年六十有二,病已十又三年,平日起居坐臥均感不便,惟陰雨之先,節氣之前,不但不能轉側,且腰部膚冷如冰。中西雜治,終未離去痛苦。前曾一度歸國,請其國中著名針灸家治之,亦無大效。

白話文:

當中有醫中專家討論金針醫術時,有同文書院院長大內暢三先生在坐,他就詢問金針能否醫治長期腰痛?我說可以,隔天請我去看診,他說他今年62歲,病已經有13年了,平時起居坐臥都不方便,尤其在陰雨天之前,節氣變換的前夕,不但不能轉身,腰部皮膚冷得像冰一樣。中西醫都看過了,但仍然沒有消除痛苦。之前他曾回國,請該國著名的針灸醫生為他治療,但效果也不大。

言次即以手臂腰腿等處之灸疤出視。余謂《內經》云太陽所至為腰痛。太陽,膀胱府也。又云腰為腎之府,轉側不能,腎將憊矣。今既不能轉搖,而腰部肌肉又異常覺冷,其為腎陽衰敗無疑,宜溫通腎府,以去寒濕而助元陽。即針腎俞,腰部立覺奇暖,去針後即起立如常,謂十餘年之痛苦去於一針,何神速乃爾,即書東亞神術四字為贈。

白話文:

他接著把胳膊、腰、腿等處灸疤拿出來給我看。我說,《內經》上說太陽經循行到的地方,就會腰痛。太陽經,是膀胱府的所在。又說腰是腎的府,轉側不能,腎氣就要衰竭了。如今他既不能轉動,腰部肌肉又異常覺得寒冷,這是腎陽衰敗沒有疑問,應該溫通腎府,以去除寒濕,幫助元陽。於是針灸腎俞穴,腰部立即覺得暖和,拔針後他立即起來走路,跟平常一樣,感嘆十幾年的痛苦在一針之下就去除了,真是神速啊,於是寫下「東亞神術」四個字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