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蒙筌》~ 卷之三 (9)
卷之三 (9)
1. 牽牛子
味苦，氣寒。有毒。不拘州土，處處有之。仲春時，旋生苗作藤，蔓繞牆垣籬塹；待秋月，方開花（如鼓子花碧色，日出開，日西闔。）結實，白皮裡外成球。葉發枝間，有三尖角；子藏球內，亦三廉稜。九月採收曝乾，多有黑白兩種。黑者屬水力速，白者屬金效遲。炒研煎湯，並取頭末。除壅滯氣急，及痃癖蠱毒殊功；利大小便難，並腳滿水腫極驗。
白話文：
苦味，寒性，有毒。各地都有，不拘哪個州哪塊地。仲春時節，藤蔓狀的新苗旋生，在籬笆圍牆上攀爬。等到秋月，才會開花（像鼓子花，是碧綠色，日出時開花，日落時閉合）。果實成熟後，果皮是白色的，外形渾圓。葉片長在枝條間，有三尖角；果實藏在球體內部，也有三個棱角。九月採收，曬乾後使用。通常有黑白兩種。黑色的藥效緩慢，白色的藥效較快。炒研煎湯，都可以取頭份藥末使用。能消除腹脹氣急，以及淋病癖證、蠱毒，有很好的療效；可以治療大小便困難，腳部浮腫的驗證效果也很好。
（謨）按：東垣云：牽牛非《神農經》藥，出《名醫續注》，云：味苦、寒。能除濕利小便，治下疰腳氣。據所說氣味、主治俱誤。丹藥中用牽牛者，少則動大便，多則瀉下如水，乃導氣之藥。試取嘗之，味則辛辣，久嚼雄壯，漸漸不絕，非辛而何。《續注》謂味苦、寒，果安在哉？牽牛但能瀉氣中濕熱，不能瀉血中濕熱。
白話文：
（朱丹溪）按語：東垣說：牽牛不是《神農本草經》中的藥物，而是出自《名醫續注》。《名醫續注》說：牽牛味苦、寒。能祛除濕氣、利小便，治療下痢和腳氣。據我所說，牽牛的氣味和主治作用都有誤。丹藥中使用牽牛，少則會通大便，多則會瀉下如水，是一種導氣的藥物。試著取一點嘗一嘗，味道辛辣，嚼久了會感覺雄壯，味道久久不散，怎麼會是味苦呢？《名醫續注》說味苦、寒，這話怎麼說的通呢？牽牛隻能瀉出氣中的濕熱，不能瀉出血液中的濕熱。
況濕縱下受，下焦主血，是血中之濕，宜用苦寒之味也。張仲景治七種濕證小便不利，無一藥犯牽牛者，非不知牽牛能瀉濕利小便也。為濕病之根在下焦，是血分中氣病，而不可用辛辣氣藥，反瀉上焦太陰之氣故也。仲景尚不敢輕用，夫何世醫，不分血氣而一概用之乎？夫濕者，水之別稱，有形者也。
白話文：
況濕邪雖然是由下而來，但下焦主血，所以濕邪是存在於血中的，因此應該使用苦寒的藥物來治療。張仲景在治療七種濕證小便不利的病症時，沒有一味藥用到牽牛，並不是他不知道牽牛可以瀉濕利小便，而是因為濕病的根源在下焦，是血分中的氣病，不可以用辛辣氣藥，否則會瀉掉上焦太陰之氣。連仲景都不敢輕易使用，那些世醫不分血氣，一概使用牽牛，這怎麼行呢？濕邪是水的別稱，是有形的。
若肺先受濕，則宜用之。今則不問有濕無濕，但傷食，或欲動大便，或有熱證，或作常服克化之藥，罔不用之，豈不誤哉！殊不知，牽牛比諸辛藥瀉氣尤甚。張文懿公嘗謂：牽牛不可耽嗜，脫人元氣。吾初疑藥有何耽嗜，後每見人因酒食病痞者，多服神芎丸等藥，皆犯牽牛。
白話文：
如果肺部先受濕氣侵襲，那麼就應該服用牽牛子。但是現在的人不管有濕氣還是沒有濕氣，只要是飲食不當，或者想要通便，或者有熱證，甚至在平時服用補益脾胃的藥物時，都毫無顧忌地使用牽牛子，這難道不是錯了嘛！殊不知，牽牛子比一般的辛溫藥物瀉下的力量還要厲害。張文懿公曾經說過：牽牛子不可長期服用，否則會耗損人體的元氣。剛開始我懷疑有什麼藥物會令人如此沉迷，後來我才發現，很多人因為喝酒吃肉造成的消化不良，而服用神芎丸等藥物時，其中都含有牽牛子。
初服則快，藥過復痞，仍前再服，隨藥而效，由是愈信耽嗜久服，暗傷元氣而猶不知悔悟也。治當益脾健胃，使元氣生髮，自然腐熟水穀，此治無以加矣。經云：辛瀉氣，肺氣病者，無多食辛。況飲食勞倦，所傷在胃。胃氣不行，心火乘之。胃受火邪，名曰熱中。《脈經》云：脾胃主血，其所生病，當於血中瀉火潤燥，破惡血，瀉胃之濕熱也。
白話文：
一開始服用時效果很快，藥效過去後又恢復原狀，仍然繼續服用，隨著藥物而起效，因此愈發相信並沉迷於長期服用，暗中損傷元氣還不知道悔悟。治療時應該益脾健胃，使元氣生髮，自然腐熟水穀，這個治療方法再也沒有能比這個更好的了。經典中說：辛味瀉氣，肺氣有病的人，不要多食辛味之品。況且飲食勞倦，所傷在胃。胃氣不行，心火趁虛而入。胃受火邪，叫做熱中。《脈經》說：脾胃主血，其所生的疾病，應該在血中瀉火潤燥，破惡血，瀉掉胃中的濕熱。
胃熱上炎，肺受大邪，當用黃芩之苦寒以瀉火，當歸之辛溫以瀉血結，桃仁之辛甘油膩以破惡血，兼除燥潤大便。然猶不可專用，須於黃耆、人參、甘草，諸甘溫、甘寒、補元氣、瀉陰火正藥內，兼而用之。何則？上焦元氣已自虛弱，津液不足，口燥舌乾，若反用牽牛，氣味俱陽大辛之藥，重瀉其已虛之元氣，復耗其津液，利其小便以致陰火愈甚，故重則死，輕則夭，誠可憫也。牽牛，感南方熱火之化所生者也。
白話文：
胃熱上升，肺部受到嚴重侵犯，應該用黃芩的苦寒來瀉火，當歸的辛溫來瀉血結，桃仁的辛甘油膩來破惡血，同時消除乾燥潤滑大便。但還不能專用，需要在黃耆、人參、甘草等甘溫、甘寒、補元氣、瀉陰火的正藥內，兼而使用。為什麼呢？上焦元氣本來已經虛弱，津液不足，口燥舌乾，如果反用牽牛，氣味俱陽大辛的藥物，重瀉其已經虛弱的元氣，又耗損其津液，利其小便，以致陰火愈加嚴重，所以嚴重的會導致死亡，輕的也會夭折，實在可憐。牽牛，是感受南方熱火之化所生長的。
血熱而瀉氣，差誤甚矣！若病濕勝，氣不得施化，致大小便不通，則宜用之耳，濕去則氣得周流。所謂五臟有邪，更相平也。經云：一臟不平，以所勝平之。火能平金而瀉肺者，即此也。近世錢氏瀉黃散中，獨用防風過於他藥一二倍者，以防風辛溫，能於土中瀉金之子，不使助母也。經云：從前來者為實邪。
白話文：
如果出現了血熱而瀉氣的情況，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如果病情是濕邪較盛，導致氣機不能正常運化，引起大小便不通，那麼就可以使用防風來治療。當濕邪祛除了，氣機就可以恢復正常運行了。所謂五臟有邪氣，會相互平息。經典中說：一個臟腑不調和，就用它的勝克臟腑來平息它。火能平金而瀉肺，就是這個道理。近來錢氏的瀉黃散中，獨獨使用防風的劑量是其他藥物的1～2倍，這是因為防風辛溫，能夠在土中瀉金的子孫，不讓它幫助母親。經典中說：從前面來的為實邪。
謂子能令母實，故以所勝平之也。《晦庵語錄》中有：秋食薑，則夭人天年。經止言辛瀉氣，而《晦庵》云然，戒之深也。何則？秋分食薑，令人瀉氣，故禁之。夏月食薑不禁者，熱氣生旺之時，宜以汗散。薑能發汗，以越其熱也。薑尚如此，況牽牛乎！可見味辛之物，皆有宜禁之時，亦猶牽牛，不可一概用之也。
白話文：
據說生薑能使人的身體變得豐滿，因此用能剋制它(生薑辛溫)的來平穩。晦庵語錄中有這樣一句話，秋天吃薑，那麼命就會短，早於天年。《黃帝內經》上只說生薑辛熱，能發散氣體，而晦庵語錄卻說吃薑會早死，這也是因為他十分謹慎。為什麼呢?因為在秋分時吃薑，會讓人體氣息耗散，所以禁止吃薑。夏天的時候，陽氣正盛，應該用發汗的方法來散熱，而生薑能發汗，可以把體內的熱氣散發出來。生薑尚且如此，更何況牽牛這樣辛熱的藥物呢!由此可見，辛味藥物都有適宜食用和禁忌食用的時候，就像牽牛不能一直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