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蒙筌》~ 卷之九 (6)
卷之九 (6)
1. 鹿茸
味甘、咸。又云苦、辛，氣溫。無毒。山林俱各有生，捕獲亦堪馴養。小者名鹿，大者名麋。茸欲取待角將生時，繩先系致血不耗散。陰乾多臭，火幹才宜。小若紫茄，（名茄茸。）恐血氣嫩未全具；堅如朽木，是氣血反老衰殘。（二者俱不足為美藥也。）必得如琥珀紅潤者為佳，仍擇似馬鞍岐矮者益善。
見勿嗅氣，（茸中有小白蟲，防入鼻也。）制急燎毛。（烈焰中急燎之，防傷茸也。）破開塗真酥油，炙脆候黃褐色。入劑研細，任合散丸。益氣滋陰，扶肢體羸瘦立效；強志堅齒，止腰膝痠痛殊功。破留血隱隱作疼，逐虛勞洒洒如瘧。治女人崩中漏血，療小兒寒熱驚癇。塞溺血泄精，散石淋癰腫。
骨熱可退，疽養能驅。_角_乃味鹹氣溫，取之須按時令。
冬至一陽生而麋角解，夏至一陰生而鹿角除。鹿補陰多，而得陰氣。銼屑以蜜淹宿，火熬干復搗篩。逐鬼辟邪，輕身益氣。續絕傷，強筋骨，消癰腫，愈惡瘡。止婦人夢與鬼交，令病者招實鬼話。（凡婦人被鬼昏迷，不肯招實者，水調末服，即自言也。）其角鋸斷，堪熬_白膠_。
（用新角成對者，以鋸寸截，流水內浸三日，刷淨腥穢。汲河水入砂罐中，投角於內，每角一罐，用楮實子、桑白皮、黃蠟各一兩，同煮，以桑葉塞罐口，勿令走氣，炭火猛煮三日，如水耗漸添熟湯，直待角爛如熟羊，掐得酥軟則止。將角取起，其汁以綿濾淨，再入砂罐中，慢火熬稠，碗盛風吹冷，凝成膠入藥。
畏大黃，得火妙。止痛立安胎孕，益氣大補虛羸。療跌撲損傷，治吐衄崩帶。熬過角曬復研，又名_鹿角白霜_。主治雖同，功力略緩。_髓_壯陽而填骨髓，同地黃白蜜熬膏。
_腎_補中以滋腎元，任作酒煮粥兩用。
_肉_強五臟益力，貼口喎僻如神，（切生肉片，右患貼左，左患貼右，正則去之。
）煮食之依時按令；（九月後正月前可食，餘外不可食也。）_骨_下膈氣安胎，殺鬼精物立應，服不厭耐老延年。_頭肉_解消渴上焦，_蹄肉_止風痛下踝。
_筋_續絕傷勞損，_脂_主癰腫死肌。
_血_調血脈止腰疼，酒調生服；齒理鼠瘻攻瘡毒，水摩濕塗。
，又種_麋茸_，系鹿大者。功力尤勝，醫者須知。取分優劣同煎，製造丸散依式。但性熱具，專補陽多。《本經》亦云：麋茸補陽性熱，鹿茸補陰性溫，略此差耳。骨軟可健，莖痿能扶。_麋脂_畏大黃，近陰令陰不痿。
（《本經》云：不可近陰，令痿。此大錯誤。）因多淫性，故易舉興。主風寒濕痹筋攣，理腫癰惡毒肌死。仍通腠理，更滑皮膚。_角_熬猶勝白膠，因力較鹿更緊。
填精髓，緩腰膝，益血脈，悅顏容。漿水中研爛如泥，敷面皮不皺；醇酒肉取末調飲，入心脘止疼。_骨_煎汁飲，除虛勞；_肉_作餔啖，益中氣。
（謨）按：蘇東坡云：補陽以鹿角為勝，補陰以麋角為勝。蓋鹿陽獸，多在山。夏至鹿角解，從陽退之象。麋陰獸，多在澤。冬至麋角解，從陰退之象。陰陽相反如此。故曰：鹿茸利補陽，麋茸利補陰。今麋鹿不分，但云麋勝鹿，鹿勝麋，殆疏失矣。又有刺麋鹿血以代茸。云：茸亦血耳，尤大誤也。
麋鹿角自生至堅，無兩月久。大者二十餘斤，其堅如石。凡骨角之類，生長無速於此。雖草木之易生者，亦無能及之。此骨之至強者，所以能補骨血、堅陽道、強骨髓，豈可與血為比哉？據東坡此言，似甚有高見。但指兩角所補，較前經意大違。《本經》言：鹿補陰，麋補陽，以二至日節氣所進者為云。
東坡言：鹿補陽，麋補陰，以二至日節氣所退者為義。故讀者不免啟兩端之疑，猶必求歸一之說也。愚嘗忖度，陽剛而有餘，陰柔而不足。麋鹿無過同一類者，鹿體大而剛強，非有餘屬陽乎？鹿體小而柔弱，非不足屬陰乎？正猶男人氣體多剛大，女人氣體多柔小是也。陽能補陽，陰能補陰，此理自然不可易者。
今東坡引多在山、多在澤，而為陽獸陰獸之分。執此為是，則豬亦水畜，當為陰獸，丹溪何言其肉專補陽，諄諄以為陰虛者戒耶？凡攝生家，欲資兩角分補者，須宗《本經》之文，以為萬世準的也。又按：《淮南子》曰：孕婦見兔而子缺唇，見麋而子四目。物有自然，而似不然者。
麋有四目，其二夜目也。古謂目下有竅，夜能視物者是爾。
白話文：
鹿茸味道甘甜、帶點鹹味。也有說法是苦、辛，藥性溫熱，沒有毒性。山林各地都有鹿茸生長，捕獲後也可以馴養。小的稱為鹿，大的稱為麋。要採鹿茸，要等到鹿角快要長出來時，先用繩子綁住，使血液不會散失。陰乾的鹿茸氣味較臭，用火烤乾才適合。小如紫茄子的鹿茸（稱為茄茸），恐怕血氣還沒長全；堅硬如朽木的鹿茸，是氣血衰老殘敗的表現。（這兩種都不算是好的藥材。）必須選擇像琥珀一樣紅潤的鹿茸才是佳品，而且選擇形狀像馬鞍、分叉矮小的更好。
看到鹿茸不要聞氣味，（因為鹿茸裡有小白蟲，要防止蟲跑進鼻子。）要快速燒掉鹿茸的毛。（用猛烈的火焰快速燒掉，以免傷到鹿茸。）切開後塗上真正的酥油，烤到酥脆呈現黃褐色。入藥時要研磨成細粉，可以加入各種藥散或藥丸中。能補益氣血、滋養陰液，對於身體虛弱、消瘦的人有明顯效果；能增強意志、堅固牙齒，對於腰膝痠痛有特殊功效。如果因為瘀血而隱隱作痛，可以幫助排出；對於虛勞引起的忽冷忽熱，也有療效。能治療婦女崩漏出血，治療小兒寒熱驚癇。可以止住尿血遺精，散去結石、癰腫。
可以退骨熱，驅除瘡疽。鹿角味道鹹，藥性溫熱，採收必須依照時令。
冬至一陽氣生，麋鹿角會脫落；夏至一陰氣生，鹿角會脫落。鹿補陰氣較多，因為它得到的是陰氣。將鹿角銼成碎片，用蜂蜜浸泡一晚，再用火烤乾、搗碎過篩。可以驅除鬼魅邪氣，使身體輕盈、增強氣力。能接續斷裂的傷處，強壯筋骨，消除癰腫，治癒惡瘡。能止住婦女夢中與鬼交合，使病人說出實情。（凡是婦女被鬼迷昏，不肯說實情的，用水調和鹿角粉末服用，就會自己說出來。）鋸下來的鹿角，可以熬製成鹿角膠。
（要用新鮮成對的鹿角，鋸成一寸長，放在流動的水中浸泡三天，刷洗乾淨腥味。取河水倒入砂罐中，將鹿角放入，每個鹿角一個罐子，加入楮實子、桑白皮、黃蠟各一兩，一起煮，用桑葉塞住罐口，不要讓氣跑出來，用炭火猛煮三天，如果水耗盡要逐漸加入熱水，直到鹿角煮得像煮熟的羊肉一樣軟爛，能用手掐得酥軟為止。將鹿角取出，將煮的汁用棉布濾乾淨，再倒入砂罐中，用慢火熬煮成濃稠的膠狀，用碗盛放，吹冷後凝固成膠狀入藥。）
鹿茸怕大黃，用火烤過效果更好。能止痛、安胎，能補氣、大補虛弱。能治療跌打損傷，治療吐血、流鼻血、崩漏、帶下。熬煮過的鹿角曬乾再研磨，又叫做鹿角白霜。雖然主治功效相同，但藥力稍緩。鹿髓能壯陽、填補骨髓，可以和地黃、白蜜一起熬成膏狀服用。
鹿腎能補中、滋養腎元，可以煮酒或煮粥食用。
鹿肉能強壯五臟、增強氣力，對於口眼歪斜有神奇的療效，（切生肉片，右邊歪斜貼在左邊，左邊歪斜貼在右邊，扶正後就可以拿掉。）煮食要按照時令；（九月以後到正月以前可以食用，其他時候不可以食用。）鹿骨可以使橫膈膜下的氣順暢、安胎，能殺除鬼魅精怪，服用後能耐老延年。鹿頭肉能解除口渴、改善上焦問題，鹿蹄肉能止住下踝的風痛。
鹿筋能接續斷裂的傷處、治療勞損，鹿脂能治療癰腫、死肉。
鹿血能調理血脈、止腰痛，用酒調和生服；磨在牙齒上能治療鼠瘻、攻克瘡毒，用水研磨濕敷。
另外還有一種麋茸，是體型較大的鹿的鹿茸。藥力更強，醫生必須要知道。要區分好壞，一起煎煮，製作丸散要依照一定的方式。但藥性溫熱，專門補陽氣較多。《本經》也說：麋茸補陽藥性較熱，鹿茸補陰藥性溫和，只是稍微有些差異而已。能強健軟弱的骨骼，扶起萎軟的陰莖。麋脂怕大黃，接近陰部可以使陰莖不萎縮。
（《本經》說：不可接近陰部，會使陰莖萎縮。這是大錯誤。）因為麋的性慾旺盛，所以容易勃起。能治療風寒濕痹引起的筋脈攣縮，治療腫痛癰疽、惡毒死肌。還能通暢毛孔，使皮膚光滑。麋角熬製的膠比鹿角膠效果更好，因為藥力比鹿角更強。
能填補精髓，緩解腰膝酸痛，增益血脈，使容顏悅澤。用漿水研磨成泥敷在臉上可以使皮膚不生皺紋；用醇酒肉末調和飲用，能止住心脘疼痛。麋骨煎汁飲用，能去除虛勞；麋肉煮熟食用，能增強中氣。
（註解）蘇東坡認為：補陽以鹿角最好，補陰以麋角最好。因為鹿是陽性動物，多在山裡活動。夏至鹿角脫落，是陽氣衰退的現象。麋是陰性動物，多在沼澤活動。冬至麋角脫落，是陰氣衰退的現象。陰陽相反就是這樣。所以說：鹿茸有利於補陽，麋茸有利於補陰。現在麋鹿不分，只說麋勝過鹿，鹿勝過麋，實在是疏忽錯誤。還有刺取麋鹿的血來代替鹿茸，說：鹿茸也是血而已，更是大錯特錯。
麋鹿角從生長到堅硬，不用兩個月。大的有二十多斤，堅硬如石頭。凡是骨頭和角類的生長，沒有比這個更快的。即使是容易生長的草木，也比不上。這是骨頭中最堅硬的，所以能補骨血、堅強陽道、強壯骨髓，怎麼能和血相提並論呢？根據蘇東坡的說法，似乎很有見地。但指明兩種鹿角的補益作用，和之前的說法大相逕庭。《本經》說：鹿補陰，麋補陽，以冬至和夏至的節氣作為區分。
東坡說：鹿補陽，麋補陰，以冬至和夏至節氣陽氣陰氣消退作為依據。所以讀者難免會產生兩種說法不一致的疑惑，仍然想要尋求統一的說法。我曾經揣度，陽氣剛強有餘，陰氣柔弱不足。麋鹿不過是同一類動物，鹿體型大而剛強，不是有餘屬於陽嗎？麋體型小而柔弱，不是不足屬於陰嗎？正如同男人的氣體大多剛強盛大，女人的氣體大多柔弱渺小一樣。陽能補陽，陰能補陰，這個道理自然是不可改變的。
現在東坡以多在山裡、多在沼澤來區分陽性動物陰性動物。如果以此為正確，那麼豬也是水生動物，應該是陰性動物，丹溪為何說豬肉專門補陽，再三告誡陰虛的人要戒食呢？凡是養生的人，想要利用兩種鹿角來區分補益作用，必須遵循《本經》的說法，作為萬世的準則。另外《淮南子》說：孕婦看到兔子，生的孩子會缺唇，看到麋，生的孩子會長四隻眼睛。事物有其自然規律，但有時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麋有四隻眼睛，其中兩隻是夜視用的。古人說眼睛下面有孔，晚上能看見東西就是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