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經大成》~ 卷之二 (7)
卷之二 (7)
1. 因胎產八
為產血下陰已脫，渾身陽氣隨蕭索，竅虛風動外邪並，五邪顛連疾其作，再加人事日相催，目病等閒年命薄，未產如病號兼胎，元自陰陽否塞來，邪恐有餘正不足，醫人須另出心裁。
此章總言孕婦既產、未產而目病也。分而疏之，凡孕歸臨產，百脈沸搖，困苦不堪；既產血氣俱傷，懷虛若谷；產後兒咂其乳，或自食必女紅力辦，縱任般愛養，猝難復其天稟，一切外邪皆得乘虛侵犯，正衰邪盛，內外交攻，而經脈精華漸萎，是故因產癆瘵，於以斃命者頗多，況目乎。《詩》曰：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先儒歲值生辰，曰母難日，不茹葷飲酒，深有得於《詩》言。治當大補微和，人參養榮、人參補胃、艾人理血等湯加減，萬不可施寒散及遷延時日，恐氣亂血凝而病深入，取效難矣。若夫兼胎之治，尤宜矜慎。蓋既否塞中州，陰陽未免間隔，火上水下，故目病足亦腫脹。
目多假實而足真虛寒。將謂療以清利，固知有故無損。將謂投以溫補，而上下不對證。屢見粗工措手不及，其實溯本探元，一用保胎流氣飲、正氣天杳湯內護外劫，且益且損之法，於事畢竟有濟。嗟嗟，俄頃之間，兩命是寄，至情所感，無往不通。閱斯論不興考思，臨斯病而居奇貨，此奸慝無恆，不可使知醫事。
白話文：
產後婦女的問題，是因為生產時大量出血，導致下體脫垂，全身陽氣也跟著衰弱。身體的孔竅空虛，風邪容易侵入，各種外邪一起作亂，加上產後家務操勞，容易引發眼睛疾病，甚至早夭。未生產時如果身體像生病一樣，又懷著胎兒，那是因為體內陰陽失調。邪氣過盛而正氣不足，醫生必須另闢蹊徑來治療。
這段話總體說明了孕婦生產前後的眼睛疾病。進一步解釋，孕婦臨盆時，全身血脈躁動不安，非常痛苦；生產後氣血受損，身體空虛。產後嬰兒吸吮乳汁，或者自己進食，婦女必須操勞家務，即使受到特別的呵護，也很難恢復到原來的健康狀態，各種外邪都可能趁虛而入，正氣衰弱而邪氣旺盛，內外夾攻，導致經脈精華逐漸枯萎。因此，許多婦女因產後虛勞而喪命，更何況是眼睛疾病呢。《詩經》說：「可憐的父母啊，生養我們多麼辛勞。」想要報答父母的恩情，如同蒼天一樣無邊無際。古代的儒者在自己生日時，稱之為「母難日」，不吃葷腥，不喝酒，深刻體會到《詩經》所說的含義。治療時應當大補且稍微調和，使用人參養榮湯、人參補胃湯、艾葉理血湯等方劑加減，千萬不能使用寒涼發散的藥物，也不可拖延時間，否則恐怕會導致氣血紊亂凝滯，疾病深入體內，難以治癒。
至於懷孕期間的疾病，更應該謹慎。因為體內中焦失調，陰陽之間難免有阻隔，火氣上炎而水氣下行，因此眼睛生病，腳也腫脹。眼睛多為假性實熱，而腳則為真正的虛寒。如果認為應該使用清熱利濕的藥物來治療，卻不知道這樣反而會無損無益。如果認為應該使用溫補的藥物，又會上下不對症。經常看到庸醫束手無策，其實追根溯源，應該使用保胎流氣飲、正氣天杳湯等方劑，內外兼顧，採用既補又瀉的方法，最終才能奏效。哎呀，片刻之間，兩條生命都寄託在醫生身上，至情所感，沒有什麼是無法克服的。閱讀這些論述而不加以思考，遇到這種疾病卻想藉機牟取暴利，這種奸詐邪惡之人，不應該讓他們懂得醫術。
2. 因痘疹九
痘疹元無種，平生只一遭，火威酷若吏，風利快如刀，作害侵空竅，攻堅入不毛，收成猶故我，造化小兒曹。
此章指痘疹致目病而言。夫痘疹本難瘡。曰天花，曰大小果子，諱辭也。為毒最重，中其毒，等常病亦最烈。蓋稟受以來，蘊積諸邪，深入臟腑，迨痘疹天行，感其氣則六經百脈清純太和之地皆被攪攏，有失生長化毓之源。是以毒內攻者痘疹必壞，毒上升者眼目必災。且肝膽乃謀決之官，邪正理不並立，而眼目又清虛之府，穢濁安可熏蒸。
故痘疹放點即上目，至收黶始作者，然又有說，非勞頓不堪，恐懷藏太重。或元氣未復膏粱過味，或饔飧不繼憂苦倍常。病發多端，症成則一：有為流淚、赤爛，有為凝脂、黃液，有為花白、聚星，有為星月翳蝕，繼則有凸者、焦者、冰瑕者、蟹睛者，有轉風為喎斜、為振跳牽引者。總宜慎思明辨，各隨人之輕重虛實，按經投藥，是症雖險，亦有以出之之法。
倘冥頑不識，恃能種痘，明目張膽將人家好兒女平白結果，是不用刃而殺人。亦有村婦愚夫，咸曰種痘穩於天行，蓋癡望痘師擔當、痘娘保佑故也。詎知痘師那討得返魂丹耶！治法：不問痘之好歹，但見目有淚、畏光、微赤，急用黃丹、輕粉、威靈仙為散，吹耳中。不退，點以銀硃或咽脂雪、飛雄丹。
又不退，須調活血散、升解散，不則消毒飲、化毒湯或暫除參、耆，雖未必就痊，准可抑疾使緩，化重為輕。然是症有專科，《活幼心法》、《幼幼集成》，暇時潛心領略，治目不無小補。
余同懷兩兄弟皆八子，孫曾兄倍之，荷天之寵，無一殤於痘。表兄朱某二子，已成童，俊而慧。慮種子自過多麻面，擇能稀痘名手，設壇特種，苗發遽斃命。使聽其自然，不惑妖言，未必爾爾。後竟無嗣。嗚呼！醫乃仁術，種痘者，其矢人哉。
白話文：
痘疹這種病本來沒有所謂的「種子」，人一生只會得一次。它發作時，來勢洶洶如同嚴厲的官吏，又迅速如刀鋒。痘疹會侵犯人體的各個孔竅，深入到毛髮稀疏的地方，等到病癒，人還是原來的樣子，這一切都是造化運作，發生在孩童身上。
這一段主要是在講痘疹導致眼睛病變的情況。痘疹這種病本來就難以痊癒，俗稱「天花」或「大小果子」，這些都是避諱的說法。它毒性極強，一旦中毒，就像罹患重病一樣。這是因為人自出生以來，體內就累積了各種邪氣，深入臟腑。等到痘疹流行時，受到疫氣的影響，全身經脈清淨平和的地方都會被擾亂，失去了生長化育的根本。所以，如果毒氣向內侵犯，痘疹就會惡化；如果毒氣向上侵犯，就會造成眼睛的病變。而且，肝膽主掌決斷，邪氣與正氣無法並存，而眼睛又是清虛之府，怎麼能讓污濁的邪氣熏蒸呢？
因此，痘疹剛發作時，就會影響眼睛，等到痘痂結痂時才出現病症。但也有人說，這不是因為過度勞累，就是體內邪氣積累過多。或是元氣尚未恢復就吃了過於滋膩的食物，或是一時食不果腹、憂愁過度，導致病情加重。病發的症狀很多，但病程的發展大致相同：有的會流淚、眼睛紅腫潰爛；有的會出現像凝脂或黃色液體的分泌物；有的會產生白色斑點或像星星一樣的散點；有的會出現星翳或月翳，接著會有凸起、焦黑、像冰塊瑕疵、或像螃蟹眼睛等各種病變；甚至還會出現眼睛歪斜、抽動或牽引等症狀。總之，應該謹慎思考、仔細辨別，根據每個人的病情輕重虛實，按照經絡來用藥。雖然這種病很危險，但也有治療的方法。
如果有人愚昧無知，仗著自己會種痘，就大膽妄為地讓別人家好好的孩子平白無故地遭受病痛，這簡直就是不用刀殺人。也有些村婦愚夫，都說種痘比自然感染天花穩妥，這都是癡心妄想，以為痘師可以擔保，痘神可以保佑。殊不知，痘師又哪裡找得到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呢？治療方法：不論痘疹的情況如何，只要眼睛出現流淚、怕光、稍微紅腫的症狀，就要趕緊用黃丹、輕粉、威靈仙磨成粉末，吹進耳朵裡。如果沒效，就用銀硃或豬油、飛雄丹來點眼。
如果還是沒效，就必須調用活血散、升解散，不然就用消毒飲、化毒湯，或是暫時停用人參、黃耆等補藥。這樣雖然未必能痊癒，但至少可以抑制病情，讓它從重轉輕。不過，這種病有專門的科別，《活幼心法》、《幼幼集成》等書中都有詳細記載，閒暇時可以仔細研究，對於治療眼睛的疾病多少有些幫助。
我同輩的兩個兄弟，都有八個兒子，他們的孫子曾孫人數更多，承蒙上天眷顧，沒有一個因為痘疹而夭折。我的表哥朱某，他的兩個兒子，長大後都很聰明伶俐，但他擔心孩子長大後會因為臉上麻子太多不好看，就找了號稱能讓痘疤稀少的名醫，設壇祭拜後才種痘，結果種完後反而喪命。如果當初聽之任之，不被那些妖言所迷惑，也許就不會這樣。最後他竟然沒有後代。唉！醫術是仁德之術，那些種痘的人，真是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