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經大成》~ 卷之二 (17)
卷之二 (17)
1. 無時淚下四十九
山葉辭柯，草蟲委露，早是薄寒天氣。孤衾中夜不成眠，枕上濕，疏疏清淚。並未悲秋，何曾困酒，水木無端憔悴。借將膩粉餙衰容，界長痕，菱花羞覷。
白話文：
樹葉紛紛離開枝椏，草蟲在露水裡枯委，這是早秋涼意漸盛的天氣。獨守孤衾，深夜難眠，枕上沾濕，稀疏的清淚不斷落下。我並沒有感傷秋天，也沒有沉溺於酒中，卻不知緣由地感到身心憔悴。勉強用膩粉掩蓋憔悴的容顏，描繪出深深的淚痕，菱花鏡羞於照看這一幕。
此症謂目無病故，時常如哀如悲，泣下沾襟。非前迎風淚落之比。蓋腎水不足，肝氣漸弱，液道不固，一也；膏血耗傷，津液不洽，虛火內逼，二也。清冷者其常，間有熱而渾者，乃正為邪沴，清難免濁。水得火而煎，陰必從陽，不治終無完目。何則？夫津液者，所以灌睛濡空竅者也，流盡則津不通。
白話文：
這個症狀是眼睛沒有疾病，
但常常像哀傷一樣難過，
淚水流到沾濕了衣襟。
這跟以前因風而流淚不同。
大概有兩個原因：
其一，腎水不足，肝氣逐漸變弱，
導致液道不固。
其二，膏血耗傷，津液不調和，
虛火內逼。
清冷是這種症狀的常態，
偶爾有帶有熱氣而混濁的情況，
這是正氣被邪氣所侵犯，
清氣很難避免被濁氣所污染。
水遇到火就會被煎熬，
陰氣必定會隨著陽氣而消失。
如果不加以治療，眼睛最終會受損。
為什麼呢？
因為津液是灌溉眼睛和滋潤空竅的，
一旦流盡則津液不通了。
肝氣者，所以統神、會空竅者也，泄盡則神不赴。不通、不赴，竅門乃閉，而目失所天，安得無干澀、視渺、青盲、內障之變。但為禍且緩，人不為慮，罹其害者多矣。悲夫，沉酣香奩，及過哭多憂婦女，每有此患。治法：二氣左歸丸。脈遲而濡，以大補黃耆湯倍加枸杞、故紙、鹿角膠。
白話文：
肝氣是支配神魂，使五官空竅通達的功能。肝氣一泄盡，神魂就無法運行，氣血不通，竅門就會閉塞，眼睛就會失去本來的功能，出現乾澀、視力模糊、青光眼、白內障等疾病。這些疾病的發作緩慢，人們往往不以為意，等到出現症狀才發現已經很嚴重了。值得惋惜的是，那些沉迷於男歡女愛，經常哭泣多愁的婦女，很容易患上這些疾病。治療方法：使用「二氣左歸丸」。如果脈搏遲緩而濡滑，可以使用「大補黃耆湯」，並且加倍添加枸杞、故紙、鹿角膠。
所謂病與脈俱，藥與病值，多其物以幸有功。許胤宗云：一症惟用一藥，療未萌之兆，氣純而愈速。欺世盜名，徒資淺陋人口實。
白話文：
所謂疾病和脈搏相連，藥物和疾病應該匹配，大量使用該藥物以確保有效。許胤宗說：一種疾病只用一種藥物，在疾病剛萌發的時候就治療，氣血純粹而痊癒迅速。那些欺騙世人、盜取名聲的人，只會讓淺陋的人們找到話柄。
2. 瞳神散大五十
瞳神散，狀如何，巽廓猶絲大不多。精氣兩衰風火湊，光搖銀海水生波，病業來恩吾已矣，縱邀天眷失人和。
此症專言金井散大，嚮明斜視，風輪下無時窄窄一周，甚則一周如線也。蓋人性急善怒，及癖酒、嗜醃炙厚味，皆能明激真氣，暗生痰火，將膽腎十分精液銷耗五六，致巽風雷火交相亢害，水輪因而不用。而神膏亦遊走敗壞，色變異常，視物如隔玻璃鏡，雖見不遠，惟大無小。
白話文：
這種疾病專門說明金井散大，瞳孔斜視，虹膜下四周經常變窄，嚴重時一週像線一樣細。大概是因為性情急躁易怒，以及嗜酒，喜愛醃製、炙烤的重口味食物，這些都能明顯刺激真氣，暗中產生痰火，將膽腎十分精液消耗五六分，導致風、雷、火交相亢害，眼球因而失用。而神膏也遊走敗壞，顏色異常，看東西就像隔著玻璃鏡，雖然看得見，但不遠，而且只看得見大的東西，看不到小的東西。
此時細察，無內障顏色而能收者可治，然亦不宜緩，緩則氣定膏損，非惟不能收，並不能動。暨有障不成，成障而散大如故，喪明必矣。一證因暴怒而散，光遂不收，都無初、漸之次，不必服藥。又有為物所擊，散大同暴怒之症，亦不復治。若夫頭風痛攻，神散而陽光頓絕，此為風變，不得混呼前名。
白話文：
現在仔細觀察，沒有眼中有翳障的情況下，瞳孔還可以收縮的，是可以治好的，但也不宜拖延，拖延的話，體質虛弱而膏液不足，不僅不能收縮，而且也不能運動。到出現翳障無法形成，形成的翳障又散開了，仍然一樣大，那麼失明是肯定的了。有一種情況是因暴怒而散瞳，視線不能收縮，完全沒有初期、漸進的階段，不必服藥。又有被東西擊打，散瞳的情況與暴怒的症狀相同，也不能治好。如果因為頭風作痛而發作，神經渙散而視線突然消失，這是風變所致，不能混同上述情況。
3. 瞳神縮小五十一
兩目當空曌，墨白分明好，童時無大今無小，可知為至寶，可知為至寶。因何倏忽水乾木槁，瞳神收縮精光少，看看盲到老，看看盲到老。
白話文：
眼睛明亮開闊，瞳孔黑白分明是好的，幼年時沒有大，老年時也沒有小，這可知是寶貴的眼睛，可知是寶貴的眼睛。為什麼忽然間精華枯竭，瞳孔縮小沒有神采，只會一點點地走向盲目老死的命運，只會一點點地走向盲目老死的命運。
此症謂金井倏爾收小，漸漸小如針孔也，蓋因勞傷精血，陽火散亂，火衰不能鼓盪山澤之氣生水滋木，致目自凋，而水亦隨涸，故腎絡下縮，水輪上斂。甚則緊合無隙，殘疾終身矣。治宜大補氣血，略帶開鬱鎮邪，使無形之火得以下降，有形之水因而上升，其血歸元，而真氣不損，或少挽回一二。
白話文：
這種症狀是說金井突然變小，逐漸小如針孔，這是因為勞累損傷精血，陽火散亂，火衰弱不能鼓動山澤之氣生水滋木，導致眼睛自己凋謝，而水也隨之乾涸，所以腎絡下縮，水輪上斂。嚴重的話緊緊閉合沒有縫隙，殘疾終身。治療應當大補氣血，稍帶開鬱鎮邪，使無形的火得以下降，有形的上升，血液歸於元氣，而真氣不損，或可少挽回一二。
原案：倪氏《原機》為強陽搏實陰之病，抄書奴皆從之。庭鏡特闢其謬，可謂反古，竊亦有所見而云然。一少年武闈下第，目忽不見，瞳神小如青葙子。某醫謹遵渠，用抑陽酒連丸、搐鼻碧雲散、還陰清腎等湯，未十日死矣。又一老丈亦得此症，近視略見指動，人咸曰壽微，余曰：病也。
白話文：
倪氏《原機》裡說這是精壯的陽氣侵襲厚重的陰氣的病症，抄寫書籍的人們都附和他的說法。俞庭鏡特別指出其錯誤，可以說是反璞歸真，我也有些看法。某少年參加武科考試沒能考中，眼睛忽然看不見了，瞳孔小得像青色的草子。某醫生謹慎地遵從《原機》的說法，用了抑制陽氣的酒連丸、疏通鼻子的碧雲散、滋陰清熱的還陰清腎湯等藥方，不到十天就死去了。還有一位老年人得了這種病，近距離勉強能看清手指的動作，人們都說這是壽命將盡的表現，我說：這是病啊。
診之脈沉遲而澀，餌以人參養榮及理陰煎十餘劑，視稍遠。一戚屬仍處倪方，竟失明。由此驗之，其為陰陽兩虛無疑。且即據《原機》而論，陽強陰實，水火既濟，何病之有？內無所傷，能睹不昏，何藥之有？火強搏水，水實而自收，是猶月對照，固當明察秋毫，何微覺眊燥？況瞳神小者，金井小之也，於心胞絡何事。至云，又有神水外圍相類蟲蝕，此眼目心腹之病，何止邊鄙皮膚。
白話文：
診脈發現脈象沉遲而澀緩，用人參養榮和滋陰煎劑十幾劑後，視力稍有進步。一個親戚仍處於陰鬱的房間，結果失明。由此驗證，他陰陽兩虛無疑。根據《原機》的論述，陽氣強盛，陰液充足，水火平衡，又怎麼會有疾病？體內沒有損傷，能看清事物而不昏花，又如何需要藥物治療？陰陽亢盛，可能會造成局部昏暗，但就像月光的照射一樣，水光自然收斂，原本應該能夠看得很清楚，為什麼視力反而模糊起來？再者，瞳神小的人，是天窓太小的緣故，與心胞絡無關。至於所謂神水外圍有像蟲蝕的病變，那是眼、目、心和腹的疾病，豈止是邊緣皮膚的疾病。
老朽瘋話，公然梓以行世，不仁熟有甚焉。《瑤函》頗更其說，而仍錄其方，依次主治。非故口不從心，處此決無佳謀。然則少者之死，與老者之瞽，皆天也。豈抑陽、清腎之為禍哉。剔燈孤坐，憂從中來，不知涕之奚自。
白話文：
抑陽清除腎火的方法並不對症，但是如果是獨居的男性，服用也可能有效，所以也不能過分否定。碧雲散，主要是治療因風熱導致的鬱悶，眼睛突然發紅腫脹。痙攣鼻孔並噴嚏，則邪氣通過鼻涕和眼淚排出。考慮到雙腎本身有病，並沒有表證，從攻散法的角度來看，實在可笑且難以理解。
抑陽清腎固不對症，然遇偏陽鰥夫，服亦或效，未足深非；碧雲散，主風熱蔽郁，目暴赤腫；搐鼻竅而噴嚏，則邪從涕淚而泄。顧兩腎自病，毫無表證，怎想到攻散法上，實可笑而不可解。
4. 近視五十二
雙睛近覷是生來，不是生來卻禍胎，真火不明真氣弱，真陰一點亦危哉。瞳神遠見足元陽，視短孤陰自葆光，斷莫春江明月夜，又隨人宿載花航。
白話文：
雙眼看東西看得近是天生的，不是天生的就會惹禍，真正的陽氣不顯露，真正的元氣弱，只有一點真正的陰氣也很危險。目光遠大是陽氣充足，視線短是陰氣孤獨而含藏光華，一定不要在春江月明之夜，又隨著別人的船隻夜宿花船。
此症目稟賦無恙。忽爾只見近，而不見遠者也。甚則子立身邊，問為誰氏。行坐無晶鏡，白晝有如黃昏，蓋陽衰過陰，病於火者。火病則光華偎斂，安望繼晷傳薪。又且火之所用即氣，在身為風儀，在目為神威。乃縱恣嗜欲，喪其元陽，則云埋霧蔽，腎中真水僅足以回光自照，尚能健運清液，以滋膽汁，而使木中之火遠布於空明耶。治之當何如？益火之原，以消陰翳。
白話文：
這個病人的眼睛原本沒有問題，忽然間只能看見近的東西，看不見遠的東西。嚴重的甚至站立在他身旁，問他是誰都認不出來。白天走路坐著就像沒有鏡子一樣，白天也像黃昏一樣，這是因為陽氣衰弱，陰氣過盛，是火的問題。火氣衰弱的話，光線就會收斂，怎麼能指望火光照亮天下的每個角落呢。再者，火的作用就是氣，在身上就是風采儀表，在眼睛就是神情威嚴。但是因為放縱慾望，喪失了自身的陽氣，就像霧氣瀰漫一樣，腎中的水只能維持微弱的光照，如果還可以運行清色的液體，濡養膽汁，使肝膽之火遠播於明淨的天地之間嗎。治療方法是怎麼樣呢？補充火氣的來源，來消除陰霾。
5. 遠視五十三
近看模糊遠看明，虛陽發外損陰精，甫能補得真元足，目睫疏疏數亦清。雙睛自昔遠通靈，近列與薪數不能，幾度支節臺上望，生憎羽化魄飛騰。
白話文：
近處看模糊，遠處看清晰，虛火上炎損耗陰精。一旦能夠補足真元，眼睫毛也會變得稀疏清淡。雙眼自古以來就與神靈相通，近在眼前只能看到火光、燭光，一點點亮光都看不清。幾次登上高樓遠眺，見到神仙騰空飛起，很是討厭他們。
此症目漸次昏昧，能遠視而不能近視者也。甚則秉燭作書，舉頭落筆。出入非杖藜熟路，莫敢放步。蓋陰不配陽，病於水者。水病則從燥化熱，不遑涵虛靜鑑，又且水之所變為血，親上與氣謀，親下與精謀。若淫泣勞極，斫耗風力，則元神飛越，命門少火。竊恐為毒龍所引，詎能使遠照之靈，斂藏方寸，與未虧天癸同其貞明耶？將何以議治？壯水之主，以鎮陽光。
白話文：
這種病症眼睛逐漸地黑暗模糊，能看清楚遠處的東西卻看不清近處的東西。嚴重的時候即使點著蠟燭書寫，也會頭也不抬地直接動筆。出入不藉助熟路的杖藜，就不敢邁開步子。這是因為陰不配合陽，所產生的病因在於水。水所導致的疾病就會轉化為燥化成熱，沒有時間滋養空虛、靜養、自省，而且由水所轉化成的血液，上親於氣謀，下親於精謀。如果因過度流淚、勞累，損耗了風的力量，那麼元神就會飛越，命門火氣不足。我擔心有毒龍引誘，難道能夠令遠照之靈，收斂藏於方寸之間，與還沒虧損的天癸同其貞明嗎？將如何探討治療方法呢？增強水的力量為主，從而鎮壓陽光。
火之源，命門真陽是也。水之主，兩腎真陰是也。真陽之氣猶風日，真陰之形等月露。風日培於外，月露渥於內，內外相資，則陰陽和鈞。遠近發用，各得其宜。經曰：目得血而能視，似非確論。且目賴氣，為水火之交，而能神明。否則能近怯遠，能遠怯近，不幾桑榆晚景之漸乎。
白話文：
火之源，指的就是命門真陽。水之主，指的就是兩腎真陰。真陽之氣就像風日，真陰之形就像月露。風日可以培育外在，月露可以滋潤內在，內外互相資助，陰陽自然和諧。遠近發用，各得其宜。經書上說：眼睛得到血才能視物，似乎不確切。眼睛依靠氣，是水火交匯的部位，所以才能明察秋毫。否則只能近視不能遠視，或只能遠視不能近視，不就像桑榆晚景逐漸衰退一樣嗎？
至雲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名曰氣立，氣止則化絕，斯可盡二症之理。《外臺秘要》以遠視責其無水而滋腎，似矣，近視責其無火以補心；趙氏《醫貫》以八味丸益火，似矣，以六味丸壯水，均所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益火須椒、附、桂、茸、故紙、肉蔻、陽起石，益之無益。
白話文：
根源於體內而產生作用力的，稱之為人體臟腑的功能，功能消失後，作用力便會停止；根源於體外而產生作用力的，稱為氣的作用，沒有氣，化生作用就會停止，這可以總結出兩種病症的道理。《外臺祕要》指出遠視是腎臟中沒有水分以滋潤腎臟而引起的，這說法是有道理的，而近視是心臟中沒有火來補益心臟而引起的，趙氏《醫貫》用八味丸來益火，這說法是有道理的，用六味丸來壯水，都是所謂的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益火需要用胡椒、附子、桂皮、肉桂、老紙、肉蔻、陽起石等藥物，益水需要用熟地、山藥、山茱萸、澤瀉、茯苓、牡丹皮等藥物。
此陽衰隨陰下陷，譬日夕則光威漸靡。不思銳進，增入麥冬、石斛、茯苓、草、石決，視愈短。壯水以歸、地、棗、杞、河車、蓯蓉、龜鹿膠，壯而不壯。是陰寒弗受滋渥，譬河凍得春陽乃解。不加峻補，改用丹、瀉、黃柏、犀、羚角，命必傾。
白話文：
陽氣衰敗而跟著陰氣下陷，就好像太陽到了傍晚，光輝和威勢逐漸消退。不考慮採取積極的補陽措施，反而增加麥冬、石斛、茯苓、草石決明等滋陰藥物，病情就會更加嚴重。採用歸地、黃耆、棗仁、枸杞、河車、蓯蓉、龜鹿膠等藥物來補腎壯陽，但效果不顯著。這是因為陰寒之氣無法得到滋養和溫煦，就好像冰凍了的河流需要春天的陽光才能融化。如果不採取積極的補陽措施，反而改用丹皮、瀉黃柏、犀角、羚羊角等清熱涼血的藥物，那麼生命必定會受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