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鏡草成此書

《目經大成》~ 卷之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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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12)

1. 覆杯二十九

土禍由來風木構,累山廓脹如杯覆,忍痛羞明,須針且藥,無用籌先後。料想青睛塵不受,怎禁得雨馳云驟。鳳蠟燒時,菱花照處,光景全非舊。

白話文:

大地之禍患從風木相爭而來,累積起來,像山一樣高大,遮天蔽日,就像一個大杯子倒扣在地上;忍著疼痛,忍受著羞辱,必須用針灸和藥物治療,無法先選擇哪種治療方法。料想青睞的目光,也無法阻止塵土的侵襲,怎麼能經得起大雨傾盆,雲朵奔騰呢?鳳凰蠟燭燃燒的時候,菱花照射的地方,景物全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此症目先赤痛多淚,後瞼漸腫硬,如覆一酒杯於眶上者。是蓋木不務德,以風勝濕,風勝必生火,火受風邪,又淫入土,濕因轉而焦燥耳,故堅而色赤。若外感風熱而致者,為禍稍緩。然腫極必瘀血,恐灌入睛中,將如之何?須用開導、敷治。敷治退而復來,開導消而再作,或愈腫愈高,此風痰夾攻,症變不測。

白話文:

這個症狀先出現眼睛發紅、疼痛和流淚,然後眼瞼逐漸腫脹變硬,就像覆蓋了一個酒杯在眼眶上。這是因為木不務德,以風勝濕,風勝必生火,火受風邪,又淫入土,濕因轉而焦燥,所以堅硬而呈現紅色。如果是外感風熱而引起的,病情發展會比較緩慢。但是,腫脹到極點後必定會瘀血,恐怕會灌入眼睛,那該怎麼辦呢?需要用開導、敷治的方法來治療。敷治後如果症狀退去但又復發,開導消散後又再發作,或者腫脹越來越嚴重,這是風痰夾攻,症狀變化難以預測。

醫非四診精確,煞是棘手。張子和曰:目不因火則不病。白輪變赤,火乘肺也;肉輪赤爛,火乘脾也;黑水神珠被翳,火乘肝與腎也;赤脈貫睛,火自甚也。經曰:熱勝則腫。凡目暴赤腫,畏明澀痛,淚出不止,熱氣炙人者,皆火之為禍也。

白話文:

醫生的診斷如果不精確,是會很棘手的。張子和說:眼睛不是因為火氣而生病的。白輪變紅,是火乘肺;肉輪赤爛,是火乘脾;黑水神珠被翳,是火乘肝與腎;赤脈貫睛,是火勢太過。經書上說:熱氣盛則腫。凡是眼睛突然紅腫,畏光澀痛,流淚不止,熱氣迫人,都是火氣引起的禍害。

但治療之法,有寒涼以降火,有補水以配火,有添油以濟火,有填灰以養火,有滋陰以制火,有培木以生火,有抽薪以退火,有沃水以滅火,有升陽以散火,有砭針出血以奪火,有灼艾分痛以移火。故子和又曰:能治火者,一句可了。寧必大苦大寒,上散下攻,然後始為對症。

白話文:

治療火症的方法,有寒涼藥以瀉火,有滋陰藥以配合火,有補藥以滋補火,有填精藥以養火,有滋陰藥以制約火,有培補木氣以生火,有去除病因以退火,有沃水藥以熄滅火,有扶陽藥以散火,有砭鍼出血以奪火,有灼艾取痛以移火。因此《子和》又說:能夠治療火症的人,一句話就可以說完了。難道一定要用大苦大寒的藥物,上部疏散,下部攻下,然後纔算是對症下藥嗎?

如是症合下章,當用砭針、抽薪之法。砭針即開導,抽薪乃下奪。《本經》謂之攻,通氣利中、三承氣、三花神祐皆可用。不則清胃散涼膈散普濟消毒飲。俟腫消,看睛壞或否再作區處。或謂上藥過猛,急治其標可也,倘年老及新產婦、元氣素弱人,須除去硝、黃,加人參、懷山藥、薑、棗佐煎。斯固至言,不知以病受藥,雖猛無害。

白話文:

如果症狀符合以下章節所述,應當使用砭針(針灸)、抽薪(瀉下)的方法。砭針就是開導,抽薪就是瀉下。《本經》中稱之為攻,通氣利中、三承氣、三花神祐等方劑都可以用。否則可以使用清胃散、涼膈散、普濟消毒飲。等腫塊消退後,再看眼睛是否壞了,再做處理。有人說上面的藥物太猛,急於治療表面症狀是可以的,如果是年老體弱、新產婦、元氣本來就虛弱的人,需要去除硝石、黃芩,加入人參、懷山藥、薑、棗煎服。這固然是至理名言,但是不知道根據病情的需要用藥,即使猛藥也無害。

膽欲大而心欲小在此。

余每臨急症,當汗、吐、下三法大劑頻進,中病乃已。而注方授人,卻叮嚀提撕,蓋恐後學心粗膽大,殺人於竹壚瓦缶中而不悟也。城中某士自號名醫,非殷戶百金五十不往。見所用藥,百病皆六味地黃、補中益氣,且藥必手戥,計重不滿三錢,時彥咸服其穩慎。籲!如是而曰穩慎,庭鏡不足道,張仲景先生書直可覆酒甕、付丙丁耳。呵呵!

白話文:

我每次遇到緊急的病症,在使用大量、頻繁地用汗、吐、下三種方法的時候,病患的病情才開始好轉。但是,當我寫藥方給別人的時候,就會反覆叮嚀、提醒,因為我擔心以後的學生做事情粗心大意,不小心在使用小藥丸和中草藥時,還不自知地害了人命。城裡有一位自稱名醫的人,如果沒有五十兩銀子,他都不出診。我看到他使用的藥物,所有的疾病都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而且他一定親自動手稱量藥物,藥物的重量從來不會超過三錢,當時的人都很信服他的穩重謹慎。唉!如果這樣的做法叫做穩重謹慎,那麼,張仲景先生的醫書《傷寒雜病論》就只能用來墊酒甕、交給僕人處理了。真是可笑!

2. 蚌合三十

天關雙闔晝而宵,獨抱衾裯耐寂寥,展轉無人堪入眠,一腔熱淚濕鮫綃。

此症初起,目赤畏熱,一二日兩瞼漸腫硬,儼如蚌蛤之聚合者是。蓋痰燥血滯,脾火上泄,故瞼硬。睛固火炙,未免痛而泣出。經所謂土極似木,非肝病也。必有椒粟生於其內。治當敷軟,翻胞開導。若堅實翻不得,或腦再脹起,痛如劈如鑽,此土反剋木,巽風已動,結毒之禍,頓起蕭牆矣。有病茲不嫺開導,瞼腫雖愈,瘡痍留內,結成蜆肉

白話文:

這種疾病剛開始發作的時候,眼睛發紅、畏懼炎熱,一兩天後兩眼的眼瞼逐漸腫脹變硬,就像蚌蛤聚合起來的樣子。這是因為痰火、燥熱、血滯,脾火上衝,所以眼瞼變硬。眼睛本來就屬火,再被火烤炙,疼痛難忍,就會流出眼淚。這是《內經》所說的「土極似木」,並不是肝臟出了毛病。一定是有椒粟長在裡面。治療時應當敷以柔軟的藥物,翻開眼皮,加以疏通開導。如果眼瞼腫脹堅硬,翻不開來,腦子又再次腫脹起來,疼痛難忍,像劈開、鑽透一樣,這是土反過來剋制木,風邪已經活動起來,結毒的禍患,一下子就發生在室內了。有的人患上這種疾病不善於開導疏通,眼瞼腫脹雖然治癒了,但瘡痍留在了裡面,結成蜆肉。

日久堅硬,狀如粟殼貝齒。須用月斧逐漸鏟去,俟薄而開閉自然,點淨星障,准可全清。但必膏梁子弟,始可盡法施行,蓋諺云:「眠安食美,出得血起」故也。亦治至八分則止,過割恐亡血,又起別病。

白話文:

(牙垢)日積月累的堅硬起來,像粟殼貝齒那樣。必須用月斧逐漸的鏟去,等到牙垢變薄,兩片嘴脣自然可以閉合,沒有星星障礙,牙齒就可以完全潔淨。可是這種方法只適用於富貴人家,俗話說:「睡不安穩,吃不好,哪來的血讓人放。」

治牙垢,做到8分即可治好,不可太過度,否則恐有傷及筋骨使人虛弱,起其他病的風險和憂慮。

是症與上,同一腫脹,治應無別,但緬懷平生所歷,不同處尚多。何以見之?上症木土爭克,腫極上胞,治在肝脾;此則痰上蒸溽,兩瞼平合,治在脾胃。且上症多病左目,雖傳右不如左險;此則先發右目,傳左亦輕。入手宜白虎湯竹葉石膏湯;不退,三友丸、一味大黃丸,再加開導;腫合消,仍著青睛奚似,對症揀方點服,收效易矣。博議於此,壹令執事者知所審視,手到厥病減除。

白話文:

這種眼疾和上面的,都是腫脹,治療的方法應該沒有不同,但是我回想自己一生所經歷過的,不同的地方還是很多。為什麼這樣說呢?上面的眼疾是肝木剋制脾土,腫脹集中在上眼皮,治療的重點在肝和脾;這種眼疾則是痰氣上蒸鬱熱,上下眼皮合閉,治療的重點在脾和胃。而且上面的眼疾大多侵犯左眼,即使傳染到右眼也沒那麼嚴重;這種眼疾則是先侵犯右眼,傳染到左眼也不算嚴重。開始治療時宜用白虎湯、竹葉石膏湯;症狀一直沒消退,可改用三友丸、一味大黃丸,再加一些開導藥。腫合消失後,仍留有視力模糊的症狀,斟酌病情選擇不同的藥方,很快就能見效。把這些治療方法匯集在一起,希望凡是遇到這種眼疾的醫生都能有所體認,纔能有效治療。

3. 胬肉攀睛三十一

脂非脂,膜非膜,蝕風輪,掩巽廓。金刀具在未全除。血氣方剛能再作。

此症始自內眥生脈一二縷,縷根生瘀肉赤黃色,狀如膏膜而韌,日久積厚,橫侵白睛,吞食神珠。有兼銳眥俱生者,但枝蔓所傳,終不若正受者之多也。凡性躁氣逆,恣嗜辛熱,勞心勞力之人患者多。間有漫睛皆障,視亦不見,必內外兼伐,根淨則愈,然亦難矣。病由《原機》為奇經客熱,其言曰:奇經客邪非十二經之比,十二經之外,別有治奇經之法,而所用藥亦曰:「勝奇散」。

白話文:

這種疾病最開始從內眼瞼處長出幾條脈絡,脈絡的根部生出瘀血呈赤黃色,形狀像油膜一樣卻很堅韌。時間一久就會積聚增厚,並橫向侵犯白眼珠,遮蓋住黑眼珠。有些同時也會長出尖細的眼角,但這些分支蔓延最終也不如病情嚴重患者的多。凡是性情暴躁、肝火旺盛、嗜好辛辣火熱食物、勞心勞力的人,多發此病。偶爾也會出現整個眼球都受阻礙,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這就需要內外一起治療,使根治才能痊癒,但這種情況也是很難根治的。這種疾病的病因是《原機》中所說的奇經客熱,《原機》中說:奇經客邪和十二經所引起的疾病不同,在十二經之外,有著專門治療奇經的方法,《原機》中所使用的藥物也叫做「勝奇散」。

卻只是芎、歸、連、草等物,無稽之談,人誰從同!《謬刺論》曰:客邪於足陽蹺之脈,令人目病從內眥始。近似《瑤函》曰:肺實肝虛,其肉努起。夫肺實,據輪言,通睛合努,據肝言,並不在內眥之位。且肝虛肺實,木已受金克矣,又用膽草、木賊以伐之,何哉?愚意症發兩眥,乃合太陽少陰而病,肉屬脾土,赤黃努起,是火炎者土必燥,水木不能制,禍罹於金。雖在氣輪,非肺經之自病也。

白話文:

卻只是芎、歸、連、草等普通的東西,根本是無稽之談,誰會相信呢!《謬刺論》中說過:客邪於足陽蹺之脈,令人目病由眼角的內部開始。最近《瑤函》中也說過:肺實肝虛,就會眼肉腫起。肺實,根據眼輪來說,是通明而緊緊的閉合;眼肉努起,根據肝來說,並不位於內眥之位。況且肝虛肺實,木已經被金所剋制。為什麼還要用膽草和木賊來克伐呢?愚人的見解認為,症狀發作在兩眼角,是足太陽經和足少陰經合病。眼肉屬於脾土,赤黃並且腫起,這是火炎土燥,水和木不能制約,禍患影響到金。雖然在眼輪,但不是肺經的自身病變。

起手須如法鉤割,點以飛熊丹,內服瀉黃、瀉白、導赤等散;俟刀口平復,依心火乘金,既濟丸滋陰地黃丸一料,治本不治標,其殆庶幾。

白話文:

動手術時須按照方法割開,並以飛熊丹點在傷口上,內服瀉黃、瀉白、導赤等散劑;等到傷口平復後,依據心火乘金的原理,服用既濟丸或滋陰地黃丸一劑,治本不治標,這樣纔有可能痊癒。

割法:用紅礬一錢,水泡化,以新羊毫筆蘸水滌患處,其肉自然皺起,不起復滌。將鋒利銀針穿入簡中,兩頭於上下眼胞擔定,次用鉤鉤正,次眉刀或鞋刀從中輕浮搜至神珠攀底,復又從針處搜至眥頭,近血輪離一粗布線小心割下。有不必針穿、不藉礬滌、不須鉤只用鉗、不須刀只用翦者,一聽自便。

白話文:

割法:用一錢紅礬,用清水浸泡化開,然後用新羊毛筆蘸取溶液塗抹患處,肉會自然皺起,皺起之後再重複塗抹。將鋒利的銀針穿過眼瞼,兩端分別固定在上下眼瞼。然後用小鉤子將眼瞼的睫毛拉直。接著用平口刀或剃刀從中間輕輕地劃開,一直到神珠的底部,再從針處劃到眼角,靠近血輪的地方用粗布線小心地割下。有些情況下,不需要用針穿過、不需要用紅礬清洗、不需要用鉤子,只需要用鉗子;也不需要用刀,只需要用剪刀。這些都可以根據具體情況來選擇。

總宜器利手快,看得風、水、血三輪親切,不致稍犯,庶不誤人。割去處肉白者順,易奏功,赤者纏延。血出不止,用新棉花蘸頂煙墨塗之立住,秋夏沃以泉水亦佳。蓋紅見黑則止,陰陽之自然為偶,血得冷而凝,水火之所以相制也。割後澄心節欲,去酒,禁椒炙,前方點服弗歇,刀口日平一日,雖未能視如無病,較病中相去天壤耳。

白話文:

總之,手術器械一定要鋒利,以便手腳靈活迅速,才能看得清風門、水廓、血輪三者的關係,不致稍有侵犯。這樣纔不至於誤傷病人。割除病竈之後,傷口處的肉色如果呈白色,癒合順利,容易奏效;如果是紅色的,則癒合緩慢。如果出血不止,用新棉花蘸上頂煙墨塗上去,可以立馬止血。在春秋夏季,用泉水沖洗傷口也很有效。因為紅色見到黑色就會停止,這是陰陽自然配偶的關係。血液遇冷凝固,是水火相剋的道理。手術之後,要保持心情平靜,節制慾望,戒酒,禁止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按時服用方劑,不要間斷。這樣,傷口會一天比一天好轉,雖然還不能視同於沒有生病,但與生病時相比,已經好了一大截了。

假通睛皆肉膜蔽滿,下不見風輪影色,先於中央起手,割開黃豆大一孔,問渠見光亮,微有昏昏黑質,不妨漸次鉤割,十中常一二可治。否則神膏已涸,不消費力。

白話文:

若通睛全部被肉膜覆蓋,導致看不見瞳孔輪廓和顏色,應先在中央位置割開一個黃豆大小的孔,讓光線能夠透過。過程中,如果看到昏暗發黑的物質,也不要擔心,可以繼續割開。十個病例中,通常有一兩個可以治癒。如果割開後看不到光亮,則說明神經膏已經枯竭,無法恢復視力。

丸大眥有肉珠一塊如榴子狀,本科呼為血輪,刀烙娛傷,必致潰敗成漏,卷首已說,再識於此,不啻耳提,而面命也。

白話文:

眼眶中有一塊圓形肉瘤,像石榴子一樣。醫科書上稱它為「血輪」。如果用刀烙傷,一定會潰爛成洞。在卷首已經說過,現在再次說明,這不只是聽說,而是親眼所見。

胬肉有尖頭、齊頭二種。齊頭浮於風輪,易割易平復,全好,跡象都無;尖頭深深蝕入神珠,大難下手,且分明割去,明日依然在上,非三、五不能淨盡。及瘥,其瘢痕至年久始沒,但所有昏朦、赤澀、眵淚等病,胬肉去不復再見。倘弗慎口節欲,勞心傷力,到老難免斯疾。

白話文:

贅肉分為尖頭和齊頭兩種。齊頭贅肉浮在風稜上,容易割除,容易平復,而且痊癒後,看不見任何疤痕。尖頭贅肉深深嵌入瞳珠,難以動手。即使勉強割除,第二天還是會長出來,非經過三至五次,不能徹底根除。等到痊癒後,疤痕也要經過很長時間才會消失。但是,所有的視力模糊、視物發紅、眼淚多等症狀,只要贅肉一去除,就不會再出現了。然而,如果不注意飲食和節制慾望,勞心傷神,到了老年還是難免會復發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