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瘍科綱要》~ 卷下 (8)
卷下 (8)
1. 象皮膏
詎柏一見頑肉果盡，俯首沉思，謂中國醫學確有殊功，汝既遇此能手，則渠既有此術蝕盡惡腐，渠亦必有收口妙藥，以成全績，固無待余之越俎代庖，此亦君子不奪人功之意云云，所以復來求治於我公。柏醫之言，婉轉得體，大是善於辭令。閬師乃即以此膏與之，復於四圍接連皮肉處，加用生肌藥末。
初則漸漸有新肉絲絲，逐次蔓延骨上，而四旁緩緩收縮，但巔頂光滑之骨如故。積一年許收至闊二寸余，前後尚三寸許，則常貼此膏，而絲絲之新肉，不復上延。更摻生肌藥粉，亦復不應，授以補劑內服，又隔多時，形仍如故。師乃謂此正頂光骨，歷久不收，藥力無效，則欲收全績，殆以難之。
而病者必再四相問是否別有法子，雖費稍巨，尚可勉辦。師因憶及古人有天靈蓋入藥一層，意此證部位相合，或能收效。乃告以此證有此一法，但擾及枯骨天良說不過去，理所必不忍為，無已則試以狗骨代之，當能有濟。又閱數日，其人竟持片骨來，請以合藥。乃烘焦，以和入生肌末藥中，囑摻在四周，仍以此膏蓋之，竟漸以漲滿，甫二三月而全功就緒。初則新肌光滑不能生髮，遲至年餘，乃新發漸布，不復如牛山之濯濯。
此人往來於黃牆村上者，前後凡三年餘，儼如舊友，頤至師處曾三四見之。厥後病愈而歲時饋問不絕。此是大奇之證，雖不能洞囑病機，說明真相，而前後治驗確有可傳。此膏之效亦可概見。爰為追述始末，附識簡端。可見吾師家法淵源，固自有加人一等者。黃牆醫學，洵非浪得虛譽云爾。
白話文：
有一個叫柏的人，看到這個藥膏能讓頑固的壞肉完全清除，便低頭思考，認為中國醫學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他想既然遇到這樣的高手，能將壞肉都清乾淨，那想必也有讓傷口癒合的妙藥，可以完美收尾，就不必我再多此一舉了。這也是君子不搶別人功勞的意思。所以，他又回來找我的老師繼續治療。柏醫生的話說得委婉得體，很會說話。老師就給他用這個藥膏，又在藥膏周圍的皮膚和肌肉交界處，加上促進新肉生長的藥粉。
剛開始，漸漸地長出新肉的細絲，慢慢地往骨頭上延伸，周圍的皮膚也慢慢收縮，但頭頂光禿的骨頭還是一樣。過了一年多，傷口縮到剩寬約二寸多，前後約三寸多的範圍，就一直貼著藥膏，但新肉細絲不再往上長。再加生肌藥粉，也沒用。給他吃補藥，過了一段時間，情況還是沒變。老師就說，這是因為頭頂骨頭太光禿，時間太久都沒長好，藥力已經沒用了，要完全治好恐怕很難。
但病人還是不斷詢問是否有其他辦法，就算花費多一點也願意。老師因此想起古人有用天靈蓋入藥的說法，覺得這個病患的部位剛好符合，或許能有效。於是告訴他這個病確實有這個方法，但要用到人的頭骨，實在有違天理良心，實在不忍心做，如果沒別的辦法，就試用狗骨代替，應該也能有幫助。過了幾天，那人竟然拿著一塊狗骨來，請老師用來配藥。老師將狗骨烘烤焦，和入生肌藥粉中，叮囑他塗在傷口四周，再用藥膏蓋住。沒想到，傷口竟然慢慢長滿，二三個月就完全治癒了。剛開始長出來的新肉很光滑，沒有頭髮，過了一年多，才慢慢長出新的頭髮，不再像牛山濯濯般光禿。
這個人來黃牆村就診，前後超過三年，和老師就像老朋友一樣，我在老師那裡也見過他三四次。後來病好之後，每年過節都送禮來表達感謝。這真是一個很奇特的病例，雖然不能確切說明病因，但前前後後的治療經過確實值得參考。這個藥膏的療效由此可見一斑。因此，我將整個過程記錄下來，附在這篇文章後面。可見老師的家傳醫術確實高人一等。黃牆醫學，實在不是浪得虛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