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虛元鑒》~ 卷上 (2)
卷上 (2)
1. 陽虛三奪統於脾
就陽虛成勞之統於脾者言之，約有三種：曰奪精，曰奪氣，曰奪火。氣為陽，火者，陽氣之屬。精者，水火之兼。色欲過度，一時奪精，漸至精竭。精者，火之原，氣之所主。精奪，則火與氣相次俱竭。此奪精之兼火與氣也。勞役辛勤太過，漸耗真氣。氣者，火之屬，精之用。
白話文：
元氣受損，則心火與腎精彼此連接，而互相喪失。這是元氣受損，兼併心火和腎精的病症。喪失心火的人，大多是因為喪失腎精而引起的，但也有一些人是因為服用過多寒性藥物，導致心火衰弱，陽痿不舉。這三種病症的治療方法中，喪失腎精和喪失心火的病症主要與腎有關，喪失元氣的病症則主要與脾有關。我為什麼會將它們都歸納到脾呢？這是因為陽虛的症狀，雖然有喪失腎精、喪失心火、喪失元氣的不同，但以中氣不守最為危險。因此，治療陽虛的病症，雖然有填補腎精、增益元氣、補益心火的區別，但最重要的是急救中氣。
氣奪，則火與精連類而相失。此奪氣之兼火與精也。其奪火者，多從奪精而來，然亦有多服寒藥，以致命火衰弱，陽痿不起者。此三種之治，奪精、奪火主於腎，奪氣主於脾。余何為而悉統於脾哉？蓋陽虛之症，雖有奪精、奪火、奪氣之不一，而以中氣不守為最險。故陽虛之治，雖有填精、益氣、補火之各別，而以急救中氣為最先。
有形之精血，不能速生；無形之真氣，所宜急固。此益氣之所以切於填精也。回衰甚之火者，有相激之危；續清純之氣者，有沖和之美。此益氣之所以妙於益火也。夫氣之重於精與火也如此，而脾氣又為諸火之原，安得不以脾為統哉？余嘗見陽虛者，汗出無度；或盛夏裹綿；或腰痠足軟而成痿症；或腎虛生寒，木實生風，脾弱滯濕，腰背難於俯仰，胻股不可屈伸，而成痹症；或面色皎白，語音輕微。種種不一，然皆以胃口不進飲食，及脾氣不化為最危。
白話文：
有形的精血，不能夠快速生長；無形的真氣，最應該急著固守。這是益氣所以比補精更為重要的原因。補益衰敗極盛的火氣，有相互激發的危險；補益清淨純粹的氣，有沖和調順的好處。這是益氣所以比益火更為微妙的原因。氣的比精與火更重要是這樣，而脾氣又是諸火的來源，怎麼可以不以脾為統領呢？我曾經見過陽虛的人，汗水出得沒完沒了；有的盛夏還穿著棉衣；有的腰痠腿軟，成了痿疾；有的腎虛生寒，肝木生風，脾弱滯濕，腰背難以俯仰，大腿股部不能屈伸，成了痹疾；有的面色白淨，說話聲音很輕。各種情況不一而足，然而都是以胃口不好、飲食不消化為最危險的。
若脾胃稍調，形肉不脫，則神氣精血可以次第而相生，又何有亡陽之虞哉？此陽虛之治，所當悉統於脾也。
2. 陰虛之症統於肺
就陰虛成勞之統於肺者言之，約有數種，曰勞嗽，曰吐血，曰骨蒸，極則成屍疰。其症有兼有不兼。有從骨蒸而漸至勞嗽者；有從勞嗽而漸至吐血者；有竟以骨蒸枯竭而死，不待成勞嗽者；有竟從勞嗽起，而兼吐血者；有竟從吐血起，而兼勞嗽者；有久而成屍疰者；有始終只一症，而或痊或斃者。凡此種種，悉宰於肺治。
白話文：
就陰虛成勞而歸於肺部而言，大約有幾種，稱為勞嗽、吐血、骨蒸，嚴重則成為屍疰。這些症狀有的兼而有之，有的不兼而有之。有的人從骨蒸漸漸發展到勞嗽；有的人從勞嗽漸漸發展到吐血；有的人最終因骨蒸枯竭而死，不必發展成勞嗽；有的人最終從勞嗽開始，而兼有吐血；有的人最終從吐血開始，而兼有勞嗽；有的人長期發展成為屍疰；有的人始終只出現一種症狀，而或痊癒或死亡。所有這些，都由肺部來治療。
所以然者，陰虛勞症，雖有五勞、七傷之異名，而要之以肺為極則。故未見骨蒸、勞嗽、吐血者，預宜清金保肺；已見骨蒸、勞嗽、吐血者，急宜清金保肺；曾經骨蒸、勞嗽、吐血而愈者，終身不可忘護肺。此陰虛之治，所當悉統於肺也。
白話文：
之所以如此，陰虛勞症，雖然有五勞、七傷的別名，但最重要的還是肺。因此，在沒有出現骨蒸、勞嗽、吐血的症狀之前，就應該提前清金保肺；已經出現骨蒸、勞嗽、吐血的症狀，更應該趕快清金保肺；即使是曾經出現骨蒸、勞嗽、吐血，但現在已經治癒的，也終身不能忘記保護肺部。這便是陰虛的治療方法，所有的一切都應該以肺部為中心。
3. 虛症有六因
虛症有六因：有先天之因，有後天之因，有痘疹及病後之因，有外感之因，有境遇之因，有醫藥之因。
因先天者，指受氣之初，父母或年已衰老，或乘勞入房，或病後入房，或妊娠失調，或色欲過度。此皆精血不旺，致令所生之子夭弱，故有生來而或腎、或肝心、或脾肺，其根底處先有虧，則至二十左右，易成勞怯。然其機兆，必有先現，或幼多驚風，骨軟行遲；稍長讀書不能出聲，或作字動輒手振，或喉中痰多，或胸中氣滯，或頭搖目瞬。此皆先天不足之徵。
白話文：
由於先天因素，是指受氣之初，父母或年紀已大，或因勞累過度而行房，或因生病後行房，或因懷孕期間失調，或因色慾過度。這些情況都會導致精血不旺，所生的孩子體弱多病，所以天生就有腎、肝臟、心臟、脾臟或肺臟的虧損，到了二十歲左右，很容易發展成勞怯症。然而，這種症狀的徵兆，必定會提前出現，比如小時候容易驚嚇，骨頭柔軟走路遲緩；稍微長大後，讀書不能出聲，或寫字時手不停地抖動，或喉嚨裡痰多，或胸中氣滯，或頭搖眼瞬。這些都是先天不足的徵兆。
宜調護於未病之先，或預服補藥，或節養心力，未可以其無寒無熱，能飲能食，並可應接世務，而恃為無懼也。即其病初起，無過精神倦怠，短氣少力，五心煩熱而已，豈知危困即在眉前也。
白話文：
要在沒有生病之前就開始調養身體，可以服用補藥，也可以節制心神，不要因為沒有寒熱，能夠吃飯喝水，還能正常處理事務，就掉以輕心。即使是病剛剛開始出現，症狀只是精神疲倦、呼吸短促、體力不支、手心腳心煩熱，卻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
因後天者，不外酒色、勞倦、七情、飲食所傷。或色欲傷腎，而腎不強固；或勞神傷心，而心神耗憊；或鬱怒傷肝，而肝弱不復調和；或憂愁傷肺，而肺弱不復肅清；或思慮傷脾，而脾弱不復健運。先傷其氣者，氣傷必及於精；先傷其精者，精傷必及於氣。或發於十五、六歲，或二十左右，或三十上下，病發雖不一，而理則同歸耳。
白話文：
後天因素造成的病症，不外乎是酒色、勞倦、七情和飲食所傷。比如縱慾傷腎，腎臟就會虛弱不堅固；或者過度用腦傷心，心神就會疲憊；或者經常生氣傷肝，肝臟就會虛弱，失去調節作用；或者憂愁傷肺，肺臟就會虛弱，失去肅清的功能；或者思慮過度傷脾，脾臟就會虛弱，失去健運的功能。先傷氣的，氣傷又必會傷及精；先傷精的，精傷又必會傷及氣。發病的年齡有早有晚，有的十五、六歲就發病，有的二十歲左右才發病，有的三十歲上下才發病，雖然發病的年齡不同，但病理基本上都是相同的。
因痘疹及病後者，痘乃先天陽毒，疹乃先天陰毒。故痘宜益氣補中，則陽毒之發也淨，而終身少脾病；疹宜清散養榮，則陰毒之發也徹，而終身少肺病。苟致失宜，多貽後患。故凡後此脾泄胃弱，腹痛氣短，神瘁精虧，色白足痿，不耐勞動，不禁風寒，種種氣弱陽衰之症，皆由痘失於補也；凡肺風哮喘，音啞聲嘶，易至傷風咳嗽等類，種種陰虧血枯之症，皆由疹失於清也。
白話文：
痘疹及病後引起的後遺症，痘瘡是先天的陽毒，疹子是先天的陰毒。所以痘瘡宜補益氣血，使陽毒發出淨盡，終生少得脾病；疹子宜清散養榮，使陰毒發出徹底，終生少得肺病。如果治療失宜，多遺留後患。所以凡是痘瘡之後脾泄胃弱、腹痛氣短、精神疲憊、精血虧損、面色蒼白、足部痿弱、不耐勞動、不禁風寒等種種氣弱陽衰的症狀，都是因為痘瘡失於補益所致；凡是肺風哮喘、聲音沙啞、容易傷風咳嗽等類種種陰虧血枯的症狀，都是因為疹子失於清散所致。
至於病後元氣尚虧，更或不自重命，以勞動傷其氣，以縱欲竭其精，頃間五臟齊損，恆致不救，尤宜慎之。
因外感者，俗語云：傷風不醒結成癆。若元氣有餘者，自能逼邪使出；或腎精素厚，水能救母；或素無鬱火鬱熱，則肺金不得猝傷。若此者，不過為傷風咳嗽，年老者，則為痰火而已，不至於成癆也。若其人或酒色無度，或心血過傷，或肝火易動，陰血素虧，肺有伏火，一傷於風火，因風動則癆嗽之症作矣。蓋肺主皮毛，風邪一感於皮毛，肺氣便逆而作嗽。
白話文：
因為外感寒邪，俗語說：傷風如果不及時治癒，就會變成肺癆。如果元氣充足的人，可以自己把邪氣逼出來。或者腎中精氣本來就很旺盛，腎水可以幫助肺氣。或者本來沒有鬱火鬱熱，那麼肺金不會很快受傷。如果這樣，過不了傷風咳嗽，年紀大的人，也只是痰火而已，不會發展成肺癆。如果這個人，或者酒色過度，或者心血過度受傷，或者肝火容易發動，陰血本來就虧損，肺裡有潛在的火熱，一旦受到風火的傷害，由於風邪的觸動，就會出現肺癆的症狀。因為肺主皮毛，風邪一旦感受於皮毛，肺氣就會逆亂而發作咳嗽。
似乎傷風咳嗽，殊不經意，豈知咳久不已，提起伏火，上乘於金，則水精不布，腎源以絕，且久嗽失氣，不能下接沈涵，水子不能救金母，則勞嗽成矣。
白話文：
看似傷風咳嗽，一開始沒怎麼在意，殊不知咳嗽久了沒有好轉，還引起了伏火，侵襲肺金，導致津液不能佈散，腎水來源斷絕。另外，長期的咳嗽會耗傷氣息，不能下接沉潛於腎臟的水精，水精無法滋養肺金，就會導致勞嗽形成了。
因境遇者，蓋七情不損，則五勞不成，惟真正解脫，方能達觀無損，外此鮮有不受病者。從來孤臣泣血，孽子墜心，遠客有異鄉之悲，閨婦有徵人之怨，或富貴而驕佚滋甚，或貧賤而窘迫難堪。此皆能亂人情志，傷人氣血。醫者未詳五臟，先審七情，未究五勞，先調五志，大宜罕譬曲喻，解縛開膠。
白話文：
因為處於逆境的人，大都是因為七情沒有損傷，五勞纔不會形成，只有真正解脫，才能達到通達的境界，不受損害，除此外，很少有人不生病的。自古以來，孤臣為報國而流血，孽子讓父母傷心，遠客在異鄉有悲哀，閨婦有丈夫長期在外徵戰的怨恨，或者富貴而驕傲放縱滋生很多，或者貧賤而窘迫難以忍受。這些都能擾亂人的情感，損傷人的氣血。醫生沒有詳細瞭解五臟，先審查七情，沒有研究五勞，先調和五志，非常適宜用淺顯的故事引喻來幫助說明，來解開束縛，打開膠著的狀態。
蕩佚者，惕之以生死；偏僻者，正之以道義；執著者，引之以灑脫；貧困者，濟之以錢財。是則仁人君子之所為也。
白話文：
放蕩輕率的人，用生死的道理來規誡他；偏執狹隘的人，用道義誘導他；拘泥固執的人，引導他灑脫；貧困的人，用錢財救濟他。這纔是仁慈君子所應該做的事。
因醫藥者，本非癆症，反以藥誤而成。或病非因感冒而重用發散，或稍有停滯而妄用削伐，或並無裡熱而概用苦寒，或弱體侵邪，未經宣發，因其倦怠，驟患其虛，而漫用固表滋里，遂致邪熱膠固，永不得解。凡此能使假者成真，輕者變重，所宜深辨也。
白話文：
醫生若不精通肺癆症狀，反而以藥物誤診和誤治，使病情加重。或病人不是因感冒而得病，卻使用發散的藥物；或者病情稍有停滯就隨意使用削弱活力的藥物；或者並沒有裡熱的情況卻普遍使用苦寒的藥物；或者體弱者受邪氣侵襲，沒經過宣發疏散，因為病人疲倦衰弱，就誤以為體虛，而隨便使用固表滋裏的藥物，導致邪熱膠固，無法消除。凡是這些情況，都能使假的變成真的，輕微的變成嚴重的，因此要仔細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