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二 (1)
卷之二 (1)
1. 勞瘵脈案
劉氏，陰瘧延久暫愈，臨蓐後將息失宜，膚粟骨戰，寒熱沉綿，陰陽二維不司統束護衛。用理陽攝陰法：鹿角霜、補骨脂、當歸（各一錢）、潞參、杞子、遠志（各二錢）、茯神（三錢）、生白朮（八分）、炙草（六分）、小麥（半合）、紅棗（五枚）。十服諸症漸減。但右脈沉小，左寸虛。
原方去鹿角、杞子、骨脂，加補心脾之藥，用山藥、棗仁、蓮子、白芍（俱炒）。數服飲食進，寒熱除。繼由變生反目，氣逆咳嗽，失音面晦，是臟真日漓，神采內奪也，切忌清肺理嗽。速用五味、山藥、茯神、潞參、杞子、核桃肉、訶子皮、蓮、棗。數十服嗽止音復，後加調補獲痊。
印氏，脈細澀，營衛素虧，秋冬背寒脛冷，經事愆期，從未孕育，乃沖、任、督經虛，宿恙延為勞怯重症。近日咳嗽，唾痰多，在夜半及清晨為劇。想脾聚宿痰，寤時為呼吸引動，因嗆咳不已，先服平嗽煎劑，再訂膏方，專理奇脈。川貝、甜杏仁、蔞皮（俱炒研）、茯苓、前胡、橘紅、白朮、炙草、潞參、桑皮（蜜炙）、薑棗煎。三服嗽定，去蔞皮、前胡，加蓮子、山藥、五味、杞子（俱炒），再服數劑。
俟嗽愈，服膏方：骨脂、杞子、沙苑、歸身、杜仲、菟絲餅、核桃肉、芡實（炒）、牛膝（酒蒸）、首烏（制）、茯神、玉竹同熬，用鹿角膠加倍收膠。日服五錢，宿恙漸瘳。
白話文：
劉女士，患上瘧疾後拖延很久才稍微好轉，生產後又沒有好好休養，導致皮膚發冷起雞皮疙瘩，骨頭發抖，時冷時熱，陰陽二氣都不能好好地協調保護身體。因此採用溫補陽氣、收攝陰氣的方法：使用鹿角霜、補骨脂、當歸（各一錢）、潞黨參、枸杞子、遠志（各二錢）、茯神（三錢）、生白朮（八分）、炙甘草（六分）、小麥（半合）、紅棗（五枚）。服用十劑後各種症狀逐漸減輕。但是右手的脈象沉細微弱，左手寸脈虛弱。
在原來的基礎上，去掉鹿角霜、枸杞子、補骨脂，加入補益心脾的藥物，使用炒山藥、炒酸棗仁、蓮子、炒白芍。服用幾劑後，飲食增加，寒熱症狀消除。後來病情發生變化，出現眼睛發紅，氣逆咳嗽，聲音嘶啞，面色晦暗，這是因為臟腑真氣日漸耗竭，精神也內耗虛脫的表現，千萬不要用清肺止咳的藥物。應該馬上使用五味子、山藥、茯神、潞黨參、枸杞子、核桃肉、訶子皮、蓮子、紅棗。服用幾十劑後，咳嗽停止，聲音恢復，之後再加入調補藥物，就痊癒了。
印女士，脈象細而澀，說明氣血原本就虧虛，秋冬時節會感到背部寒冷、小腿冰涼，月經不調，從來沒有懷孕，這是因為衝脈、任脈、督脈虛弱，舊病拖延成為勞損虛弱的重症。最近咳嗽，吐很多痰，在半夜和清晨最嚴重。考慮到是脾臟積聚了痰液，睡醒時因呼吸牽動，導致嗆咳不止。先服用平喘止咳的湯藥，然後再制定膏方，專門調理奇經八脈。使用炒川貝、炒甜杏仁、炒蔞皮（研磨成粉）、茯苓、前胡、橘紅、白朮、炙甘草、潞黨參、蜜炙桑白皮、薑、棗煎煮。服用三劑後咳嗽停止，去掉蔞皮和前胡，加入炒蓮子、炒山藥、五味子、炒枸杞子，再服用數劑。
等到咳嗽痊癒後，服用膏方：使用補骨脂、枸杞子、沙苑子、當歸身、杜仲、菟絲子餅、核桃肉、炒芡實、酒蒸牛膝、制首烏、茯神、玉竹一起熬製，最後加入加倍的鹿角膠收膏。每天服用五錢，舊病逐漸痊癒。
2. 咳嗽論治
肺為華蓋，職司肅清，自氣逆而為咳，痰動而為嗽，其症之寒熱虛實，外因內因，宜審辨也。肺寒嗽必痰稀面白，畏風多涕，當溫肺固衛。款冬、紫菀之屬，加入玉屏風散。肺熱嗽必痰稠面紅，身熱喘滿，當降火清痰。黃芩、花粉、海石、栝蔞、玉竹之屬，加入清肺飲。肺虛嗽必氣逆汗出，顏白飧泄，當補脾斂肺。
六君子湯加山藥、五味子之屬，肺實嗽必頓咳抱首，面赤反食，當利膈化痰。瀉白散加杏、蔞、薑、橘之屬。外因者，六淫之邪，自表侵肺，治用辛散，則肺清而嗽止；內因者，五損之病，自下及上，治在甘潤，則肺清而嗽安。治外因嗽，感風者辛平解之，桂枝、防風之屬。
感寒者辛溫散之，紫蘇、薑、杏之屬。感暑者辛涼除之，香薷、薄荷、竹葉之屬。感濕者苦降淡滲之，厚朴、通草、薏仁之屬。感燥者甘涼清潤之，玉竹、花粉、百合之屬。感火者甘寒苦辛滌之。麥冬、石膏、桔梗、山梔、象貝之屬。濕熱痰火阻氣，清降辛泄之。茯苓、沙參、杏仁、前胡、桑皮之屬。
治內因嗽，肝膽氣升犯肺者，泄木降逆。鉤藤、梔子、枳殼、丹皮、陳皮之屬。土虛不生金者，胃用甘涼，參、麥、山藥、扁豆之屬。脾用甘溫。四君、薑、棗之屬。腎陰虛火炎金燥者，熟地、五味、人乳、燕窩、阿膠、胡桃之屬。滋液填精。腎陽虛水泛為痰者，益智、沉香、沙苑子、腎氣丸之屬。
納氣歸腎。勞心動火者，歸脾湯去木香，加麥冬、五味，熬膏蜜收服。潤養心血。久嗽不已，人參蛤蚧散、噙化丸、劫嗽丸。
經云：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肺咳則喘息有音。千金五味子湯去續斷、地黃、赤小豆，加麥冬、玉竹、細辛。心咳則心痛喉中如梗。涼膈散去硝黃，加黃連、竹葉。肝咳則脅痛。枳殼煮散去芎、防，加肉桂、橘紅、蘇子。脾咳則右胠下腋下脅痛引肩背。六君子湯加枳殼、桔梗。
腎咳則腰背引痛。都氣丸加參、麥。胃咳則嘔甚，長蟲出。異功散加川椒、烏梅。膽咳則嘔膽汁。小柴胡湯。大腸咳則遺矢。赤石脂禹餘糧湯。小腸咳則失氣。芍藥甘草湯，膀胱咳則遺溺。茯苓甘草湯。三焦咳腹滿不欲食飲。七氣湯加黃連、枳實。夫五臟久咳，乃移六腑，脾咳不已則胃受，肝咳不已則膽受，心咳不已則小腸受，肺咳不已則大腸受，腎咳不已則膀胱受，六腑久咳不已則三焦受。然終不離乎肺脾腎也。
蓋肺為貯痰之器，脾為生痰之源。而腎與肺實母子之臟，因痰致咳者，痰為重，主治在脾。因咳動痰者，咳為重，主治在肺。無痰乾咳者，陰虛為重，主治在腎。景岳謂虛勞乾咳，乃肺腎不交，氣不生精，精不化氣，當分有火無火治之。如臟平無火，止因肺虛，補氣自能生精。
白話文：
咳嗽論治
肺臟負責氣體的清肅，氣逆則為咳嗽，痰液擾動則為嗽。咳嗽的寒熱虛實、外因內因，都需仔細辨別。
肺寒咳嗽，痰稀薄、面色蒼白、怕風、流鼻涕多，應溫肺固衛，可用款冬花、紫菀等藥物，再加入玉屏風散。肺熱咳嗽，痰稠厚、面色紅潤、發熱、呼吸困難，應清熱化痰，可用黃芩、花粉、海石、栝樓、玉竹等藥物，再加入清肺飲。肺虛咳嗽，氣逆、汗出、面色蒼白、腹瀉，應補脾益肺，可用六君子湯，再加入山藥、五味子等藥物。肺實咳嗽，咳嗽劇烈、抱頭、面色紅赤、食慾不振，應理氣化痰，可用瀉白散，再加入杏仁、蔞仁、生薑、橘皮等藥物。
外因咳嗽，是由於六淫邪氣從體表侵犯肺臟所致，治療應使用辛散之藥，使肺氣通暢，咳嗽自然停止。內因咳嗽，是由於五損（久臥、久立、久坐、久視、久怒）等病損從下而上影響肺臟所致，治療應使用甘潤之藥，使肺氣清肅，咳嗽得以緩解。
治療外因咳嗽：風寒感冒引起的咳嗽，用辛溫解表藥物，如桂枝、防風等；寒邪引起的咳嗽，用辛溫散寒藥物，如紫蘇、生薑、杏仁等；暑邪引起的咳嗽，用辛涼解暑藥物，如香薷、薄荷、竹葉等；濕邪引起的咳嗽，用苦燥濕藥物，如厚朴、通草、薏苡仁等；燥邪引起的咳嗽，用甘涼潤燥藥物，如玉竹、花粉、百合等；火邪引起的咳嗽，用甘寒苦辛藥物，如麥冬、石膏、桔梗、山梔子、象貝等；濕熱痰火阻礙氣機引起的咳嗽，用清熱化痰、辛散泄熱藥物，如茯苓、沙參、杏仁、前胡、桑白皮等。
治療內因咳嗽：肝膽之氣上升犯肺引起的咳嗽，應疏肝降逆，可用鉤藤、梔子、枳殼、丹皮、陳皮等藥物；脾胃虛弱，不能滋養肺金引起的咳嗽，應益氣健脾，可用人參、麥冬、山藥、扁豆等甘涼藥物，或用四君子湯加生薑、大棗等甘溫藥物；腎陰虛火旺傷及肺金引起的咳嗽，應滋陰降火，可用熟地黃、五味子、人乳、燕窩、阿膠、胡桃等藥物，以滋陰補腎；腎陽虛弱，水液停滯化痰引起的咳嗽，可用益智仁、沉香、沙苑子、腎氣丸等藥物，以溫補腎陽；思慮過度，心火亢盛引起的咳嗽，可用歸脾湯去木香，加麥冬、五味子，再加煉蜜收膏服用；久咳不止者，可用人參蛤蚧散、噙化丸、劫嗽丸等藥物。
經書記載：咳嗽不僅是肺臟的問題，五臟六腑都會引起咳嗽。肺臟咳嗽則呼吸急促並有聲音。治療肺咳可用千金五味子湯去續斷、地黃、赤小豆，加麥冬、玉竹、細辛；心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心痛，喉嚨有異物感，可用涼膈散去硝石、硫黃，加黃連、竹葉；肝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脅肋疼痛，可用枳殼煮散去川芎、防風，加肉桂、橘紅、蘇子；脾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右脅下、腋下、肩背疼痛，可用六君子湯加枳殼、桔梗；腎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腰背疼痛，可用都氣丸加人參、麥冬；胃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嘔吐嚴重，甚至吐出蟲子，可用異功散加川椒、烏梅；膽臟引起的咳嗽，則伴有嘔吐膽汁，可用小柴胡湯；大腸引起的咳嗽，則伴有遺便，可用赤石脂禹餘糧湯；小腸引起的咳嗽，則伴有氣虛，可用芍藥甘草湯；膀胱引起的咳嗽，則伴有尿頻，可用茯苓甘草湯；三焦引起的咳嗽，則伴有腹部脹滿，不想吃喝，可用七氣湯加黃連、枳實。五臟久咳，會累及六腑；脾久咳則累及胃，肝久咳則累及膽，心久咳則累及小腸，肺久咳則累及大腸，腎久咳則累及膀胱，六腑久咳則累及三焦。但最終都與肺、脾、腎三臟關係密切。
肺臟是貯藏痰液的器官，脾臟是生成痰液的根源，而腎臟與肺臟是母子臟器。因痰液而致咳者，痰是主要的病因，應治脾；因咳嗽而致痰者，咳是主要的病因，應治肺；無痰乾咳者，陰虛是主要的病因，應治腎。景岳先生認為虛勞引起的乾咳，是肺腎陰陽不相交感，氣不能生精，精不能化氣所致，治療時應區分是否有火邪。若臟腑平和，無火邪，只是肺虛，則補益肺氣就能生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