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二 (27)
卷之二 (27)
1. 汗症論治
汗為心液，腎主五液，故汗出皆由心腎虛致之。有自汗，有盜汗，自汗屬陽虛，盜汗屬陰虛，自汗者，不因勞動，不因發散，濈然自出，由陽虛不能衛外而固密也。盜汗者，寐中竊出，醒後倏收，由陰虛不能內營而斂藏也。陽虛自汗，治宜補氣以衛外；陰虛盜汗，治宜補陰以營內。
固衛則表氣實而腠理不疏；填營則里真固而陰液不泄。條其治法：表虛自汗失斂，補陽湯。裡虛盜汗有熱，益陰湯。表裡不固汗出，黃耆湯。氣虛而陽弱者必自汗，耆附湯。凡肥人多自汗。陰虛而火蒸者多盜汗，當歸地黃湯。凡瘦人多盜汗。陽虛者陰必乘，多發厥自汗；黃耆建中湯，陰虛者陽必湊，多發熱盜汗。
當歸六黃湯。陽蒸陰分，則血熱，血熱則液泄為盜汗。此從乎表裡陰陽為治也。然自汗有屬腑臟者，經云：飲食飽甚，汗出於胃；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如胃熱，食則汗出如洗；二甘湯或牡白散。飲酒漏風，汗出如浴。
白朮散。肺虛，腠易疏泄，玉屏風散。心虛，神不安謐，硃砂安神丸、天王補心丹。腎虛，元府不閉，六味丸、還少丹。肝脾虛，精血久耗，三陰煎。士材亦云：肺虛者固其皮毛，黃耆六一湯。心虛者益其血脈，當歸六黃湯。腎虛者助其封藏，五味子湯。脾虛者壯其中氣，補中益氣湯。
肝虛者禁其疏泄，白芍湯。此從乎腑臟為治也。其盜汗乃睡中自泄，參苓散。水火不交，心腎丸。陰陽偏勝，黃耆湯。虛損心陽，柏子仁湯、牡蠣散。至如病後氣血俱虛自汗，十全大補湯。產後血脫，孤陽無依，大汗不止，獨參湯。凡津脫者汗大泄，大補元煎去杜仲。痰盛者汗自流，理中降痰湯。
發汗過劑，血虛成痙，防風當歸湯。汗多亡陽，身冷拘急，桂枝加附子湯。若夫風濕相搏，時自汗出，防己黃耆湯。惡風自汗，桂枝湯。傷寒，陽明、少陽症盜汗，柴胡湯、葛根湯選用。溫熱症，三陽合病，目合則汗，白虎湯。額汗濕熱上蒸，或血蓄胃口，迫其津液致之。蓄血頭汗，劑頸而還，犀角地黃湯。
頭汗，小便不利，渴而不飲，此血瘀膀胱也。桃仁承氣湯。胃熱上蒸，額汗發黃，小水不利者，五苓散加茵陳，甚則茵陳蒿湯利之。傷寒脅痛耳聾，寒熱口苦，頭汗劑頸而還，屬少陽，小柴胡湯加桂枝、茯苓、白朮和之。少陽挾熱，或為盜汗，或腋汗，脅汗，須知從陰陽交互時，及陰陽交互處發泄者，皆陰陽不和半表半裡症。小柴胡湯、逍遙散，皆合劑也。
外有頭汗，頭者，諸陽之會，邪搏諸陽，津液上湊，則頭汗。劑頸而還，屬血症。四物湯。濕邪搏陽，亦汗出頭額，參用勝濕湯、調衛湯。水結胸無大熱，亦汗出頭額，小半夏加茯苓湯。陽明胃實，亦汗出頭額，調胃承氣湯。胃腑熱蒸，手足自汗，亦陽明病，當下，大柴胡湯。
心腋盜汗，久不止，參歸腰子。當心一片，津津自汗，名心汗，補心丹。陰囊汗為腎虛有濕，安腎丸主之。兩腋汗，腳心汗，為濕熱流注，牡礬丹主之。有血汗，因膽經熱血妄行，與少陰氣並，奪命散。產後血汗，蝟皮湯。有黃汗，因汗出浴水，濕熱內郁，耆陳湯。一切汗出不止，外治法，紅粉散。
惟珠汗不流，汗出如油，額汗如雨，喘促肢冷，皆陽脫不治。
經曰：陽有餘為身熱無汗，陰有餘為多汗身寒。又曰：血與汗異名而同類，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注云：奪者迫之使出也。又曰：腎病者寢汗憎風，寢汗，即盜汗也。
東垣曰：凡內傷自汗，補中益氣湯，稍加附子、麻黃根、浮小麥，其效如神。但升、柴少用，兼蜜炙以抑其升發暴悍之性，又欲其引參、耆等味達肌表也。
凡服止汗固表藥，不應，愈斂愈出者，只理心血，以汗乃心液，心不攝血，故溢為汗。大補黃耆湯加棗仁。微熱者，加石斛。當心汗，為思慮傷脾，補心丹。凡久病不愈，必氣血兩虛，自汗熱不退，補中益氣湯加川附，或用歸脾湯。如便燥自汗，熱不退，屬陰血，六味地黃湯加生脈散。
如病陽虛，熱極自汗而解；汗後又熱，汗出如水，此陽被汗散，發泄在外，而不歸元，保元湯加浮麥、牡蠣，或炒焦棉子煎湯。如心神不安者，加安神丸。凡虛陽上攻，必求下達，保元湯加木瓜，使陽氣回元。凡汗症有陰陽，陽汗者熱汗也，陰汗者冷汗也。汗之冷者以其陽氣內虛，陰中無陽，而汗隨氣泄。
凡大驚恐，及病後產後失血後，多有汗出，是皆陽氣消耗，真元失守候也。故經曰：陰勝則身寒汗出。又曰：極寒反汗出，身必冷如冰，是皆陰汗之謂。治必扶其正氣，其汗乃止。若虛甚者，非速救真元不可。薑、桂、附子之屬，必所當用。
凡病不當汗而誤汗，或當汗而汗之過劑者，皆汗多亡陽之症，是亦陰症之屬，當察其虛之或微或甚。微虛者，三陰煎，或五陰煎、獨參湯之類。虛甚者，非用大補元煎、六味回陽飲之類不可。凡衛虛不固，腠理不密而易汗者，是亦陰症之屬。宜黃耆六一湯，或耆附湯。以上四段本《景岳全書》。
《醫通》曰：病後氣血俱虛而汗，服諸止汗藥，不應，用十全大補湯半劑，加熟棗仁五錢。若胸臆煩悶，不能勝陰藥者，生脈散加黃耆二錢，當歸六分，熟棗仁三錢。一服即驗。夏月汗止半身，由氣血不充，內挾寒飲，偏枯及夭之兆也。用大劑十全大補湯、人參養營湯、大建中湯，加行經豁痰藥治之。
若元氣稍充，即間用小續命湯一劑，以開發其表，或防己黃耆湯加川烏以散其濕。此症雖屬血虛，不可用四物陰藥，以其閉滯經絡故也。
丹溪曰：自汗大忌生薑，以其開腠理也。凡有汗，一切辛辣之味，五辛之屬，均忌之。
白話文：
汗症論治
汗液是心臟的液體，腎臟主管五液的代謝，所以出汗多是因為心腎虛弱引起的。出汗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汗，一種是盜汗。自汗屬於陽氣虛弱，盜汗屬於陰液虛弱。自汗的人，不是因為勞動，也不是因為發散，而是無故自然而出汗，這是因為陽氣虛弱，不能固護體表導致的。盜汗的人，睡覺時悄悄出汗，醒來後汗就停止了，這是因為陰液虛弱，不能滋養體內而導致的。陽虛自汗，治療原則是補氣以增強體表防禦能力；陰虛盜汗，治療原則是滋陰以補充體內陰液。
加強體表防禦，可以使表氣充足，皮膚腠理緊密；滋養體內，可以使體內陰液充足而不外泄。治療方法如下：體表虛弱自汗，導致汗液失去控制，用補陽湯；體內虛弱盜汗，伴有虛熱，用益陰湯；體表體內都不固，導致出汗，用黃耆湯；氣虛且陽氣不足的人容易自汗，用耆附湯；一般來說，肥胖的人容易自汗。陰虛且有虛火的人容易盜汗，用當歸地黃湯；一般來說，瘦弱的人容易盜汗。陽虛的人陰氣必然會相對旺盛，容易發生手腳冰涼且自汗；用黃耆建中湯。陰虛的人陽氣必然會相對旺盛，容易發熱且盜汗，用當歸六黃湯。陽氣蒸騰陰液，導致血熱，血熱則陰液外泄而為盜汗。以上是從表裡陰陽來考慮的治療方法。
但自汗也有屬於臟腑問題的，比如《內經》說：飲食過飽，汗出於胃；受到驚嚇，汗出於心；拿重東西遠行，汗出於腎；快走或恐懼，汗出於肝；身體搖動或勞累，汗出於脾。如胃裡有熱，吃飯時就會像洗澡一樣出汗，用二甘湯或牡白散。飲酒後吹到風，也會像洗澡一樣出汗，用白朮散。肺虛的人，皮膚腠理容易疏鬆，用玉屏風散。心虛的人，精神不安寧，用硃砂安神丸或天王補心丹。腎虛的人，元氣不閉藏，用六味丸或還少丹。肝脾虛弱，精血長期消耗，用三陰煎。有醫家也說：肺虛的人要固護皮膚毛髮，用黃耆六一湯；心虛的人要滋養血脈，用當歸六黃湯；腎虛的人要幫助其封藏，用五味子湯；脾虛的人要增強中氣，用補中益氣湯；肝虛的人要禁止其疏泄，用白芍湯。以上是從臟腑方面考慮的治療方法。
盜汗是因為睡覺時陰液自己外泄，用參苓散。心腎不交，用交心腎丸。陰陽偏勝，用黃耆湯。虛損心陽，用柏子仁湯或牡蠣散。至於病後氣血都虛弱而自汗，用十全大補湯。產後失血，陽氣沒有陰液依附，導致大汗不止，用獨參湯。凡是津液虧損導致大量出汗的，用大補元煎，去掉杜仲。痰多的人也會自流汗，用理中降痰湯。
發汗過度，導致血虛，會形成抽搐，用防風當歸湯。出汗過多，導致陽氣耗竭，會出現身體冰冷、拘攣，用桂枝加附子湯。風濕相搏，會時常自汗，用防己黃耆湯。怕風自汗，用桂枝湯。傷寒病，陽明、少陽證出現盜汗，可以用柴胡湯、葛根湯。溫熱病，三陽合病，眼睛閉上就出汗，用白虎湯。額頭出汗是濕熱向上蒸騰，或是胃部有瘀血，阻礙津液運行導致的。瘀血導致的頭汗，汗水到脖子就停止，用犀角地黃湯。
頭汗，小便不利，口渴卻不想喝水，這是膀胱有瘀血，用桃仁承氣湯。胃熱上蒸，額頭出黃色汗，小便不利，用五苓散加茵陳，嚴重的話用茵陳蒿湯來利尿。傷寒病，脅肋疼痛、耳鳴、發冷發熱、口苦，頭汗到脖子就停止，屬於少陽病，用小柴胡湯加桂枝、茯苓、白朮來調和。少陽病挾帶熱邪，可能會出現盜汗、腋下出汗、脅肋出汗，要知道在陰陽交替時，以及陰陽交替處發泄的汗，都是陰陽不和，屬於半表半裡的病症。小柴胡湯、逍遙散都是合適的藥方。
體表出現頭汗，頭部是諸陽匯聚之處，邪氣侵襲陽氣，津液上湧就會出現頭汗。汗到脖子就停止，屬於血症，用四物湯。濕邪侵襲陽氣，也會導致頭部和額頭出汗，可以用勝濕湯或調衛湯。水邪結於胸部，沒有明顯發熱，也會頭部和額頭出汗，用小半夏加茯苓湯。陽明胃熱亢盛，也會導致頭部和額頭出汗，用調胃承氣湯。胃腑有熱上蒸，手腳會自汗，這也是陽明病，要用大柴胡湯來瀉熱。
心臟部位、腋下盜汗，長時間不止，用參歸腰子（藥方名）。心臟部位出汗，汗液不斷，叫做心汗，用補心丹。陰囊出汗是因為腎虛有濕，用安腎丸。腋下、腳心出汗，是濕熱向下流注，用牡礬丹。血汗，是因為膽經有熱，血液妄行，與少陰氣交雜，用奪命散。產後血汗，用蝟皮湯。黃汗，是因為出汗後又洗澡，導致濕熱內鬱，用耆陳湯。所有出汗不止的情況，可以用紅粉散外敷。
只有珠汗，汗液像油一樣不流動，額頭出汗像下雨，呼吸急促、四肢冰冷，都是陽氣脫失的危險徵兆，無法醫治。
《內經》說：陽氣過盛會身體發熱但不出汗，陰氣過盛會多汗且身體發冷。又說：血與汗名稱不同，但本質相同，所以失血的人不會出汗，出汗過多的人就會失血。注釋說：迫使（津液）外泄叫做奪。又說：腎病的人睡覺會出汗且怕風，睡覺出汗就是指盜汗。
李東垣說：內傷引起的自汗，用補中益氣湯，稍微加一點附子、麻黃根、浮小麥，效果神奇。但升麻、柴胡要少用，並用蜂蜜炙過，以抑制它們升發的藥性，同時又想讓它們引導人參、黃耆等藥物到達肌膚表面。
凡是服用止汗固表藥物，效果不明顯，反而越斂越出汗的人，應該調理心血，因為汗是心液，心臟不能收攝血液，所以才會溢出為汗。用大補黃耆湯加棗仁，如果身體有微熱，可以加石斛。心臟部位出汗，是因為思慮過度傷及脾臟，用補心丹。凡是久病不癒，必然是氣血兩虛，自汗發熱不退，用補中益氣湯加川附，或者用歸脾湯。如果大便乾燥，自汗發熱不退，屬於陰血不足，用六味地黃湯加生脈散。
如果病是陽虛，發熱到極點會自汗而解；汗後又發熱，汗出如水，這是陽氣被汗散發在外，不能回歸本源，用保元湯加浮小麥、牡蠣，或者用炒焦的棉子煎湯。如果心神不安，可以加安神丸。凡是虛陽上攻，一定要想辦法使其向下走，用保元湯加木瓜，使陽氣回歸本源。所有汗症都有陰陽之分，陽汗是熱汗，陰汗是冷汗。汗液發冷是因為體內陽氣虛弱，陰中無陽，汗液隨著氣機外泄。
凡是大受驚嚇，以及病後、產後失血後，都會出現出汗，這都是陽氣消耗，真元失守的表現。所以《內經》說：陰氣過盛則身體發冷且出汗。又說：極度寒冷反而會出汗，身體必然像冰一樣冷，這都是陰汗的表現。治療必須扶助正氣，汗液才能停止。如果虛弱很嚴重，必須迅速挽救真元，生薑、肉桂、附子等藥物是必須要用的。
凡是不該出汗卻誤用發汗藥，或是應該出汗卻發汗過度的，都是大量出汗導致陽氣耗竭的病症，也屬於陰症，應當仔細觀察虛弱的程度。輕微虛弱的，可以用三陰煎，或者五陰煎、獨參湯等。虛弱嚴重的，必須用大補元煎、六味回陽飲等。凡是衛氣虛弱不固，皮膚腠理不緊密容易出汗的，也屬於陰症，應該用黃耆六一湯，或者耆附湯。以上四段文字出自《景岳全書》。
《醫通》說：病後氣血都虛弱而導致出汗，服用各種止汗藥效果不明顯，可以用十全大補湯一半的劑量，加上炒熟的棗仁五錢。如果胸中煩悶，不能承受滋陰藥物的，可以用生脈散加黃耆二錢，當歸六分，熟棗仁三錢。一服就能見效。夏天汗只出半身，是因為氣血不足，體內挾帶寒飲，是半身不遂的徵兆，用大劑量的十全大補湯、人參養營湯、大建中湯，加活血化痰的藥物來治療。
如果元氣稍微充足，就可以間斷使用小續命湯，以開發體表，或者用防己黃耆湯加川烏來散濕。這個病症雖然屬於血虛，但不能用四物湯之類的滋陰藥，因為它們會閉塞經絡。
朱丹溪說：自汗最忌諱生薑，因為生薑會打開皮膚腠理。凡是有汗的人，一切辛辣的食物，都要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