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二 (23)
卷之二 (23)
1. 吐血脈案
族弟，陰虛發熱吐紅，脈洪虛疾，左關尺為甚。思積損幾及三年，龍雷不伏，直至真陰內爍，肺絡受傷，陰益虧，陽益熾矣。不從咸降，諒難猝止。用秋石、阿膠、熟地、五味、山藥、百合、貝母、丹皮、白芍、淡菜熬膏。藕湯下，紅止而損漸愈。
毛，勞怯失血，尺寸脈俱洪數，乃肺腎虧損。用三才湯加丹皮、白芍、麥冬、鮮藕。數服血止，惟晡熱咳嗽，用六味丸去萸、瀉，加五味、白芍、龜板（炙）、阿膠。蜜丸服，二料全痊。
丁，痰中血點，溲後遺濁，五更不夢自泄，此腎陰虛，相火強也。六味去山萸，加魚鰾（炒）、蓮鬚、菟絲餅，稍佐黃柏（鹽水炒），蜜丸。淡鹽湯下，漸愈。
韋氏，晡熱嘔咳痰血，此上損候也。用阿膠（蛤粉炒）、百合、茯神、鮮藕（各三錢）、潞參、山藥、白芍、丹皮（各二錢）、貝母（一錢）、五味（四分）、紅棗（五枚）。二劑紅止，熱漸退，去丹皮、阿膠、鮮藕，加栝蔞仁。二服痰嗽亦除。
眭，初夏吐紅，深秋未止。或主燥火刑金，或主龍雷亢逆。診脈右寸短澀，左關沉弦，應主郁慮不舒，由氣分傷及血絡。自述每午後喉間氣窒不利，則嗽作血腥。夫陽主開，陰主合，午後屬陽中之陰，主斂，而氣隧阻閉，非郁慮內因不至此。用桔梗、貝母、木香、栝蔞、茯神、當歸、白芍、降香末。
服二劑，脘舒血止，去木香、降香，加鬱金、熟地。二服脈平。又服歸脾湯去耆、術，加熟地、貝母、白芍、蓮子愈。
錢，失血三次，皆由食頃。今吐紅又適當飯時，自系食入氣阻胃管嗆血，故咽津時脘間若噎也。診脈各部俱弦，宜調其逆氣兼彌其滲絡。用栝蔞、貝母、當歸、玉竹、阿膠、紅棗。服愈後頻服牛乳，永不發。
黎，立冬後陽伏地中，龍潛海底，今值冬至，陽始生，而龍已不藏，致五夜陽升，灰痰帶血，右尺不平，此知柏八味丸症也。又夙有肝氣，左脅刺痛，則龍雷交焰矣。初服壯水潛陽，痰血已減，繼服加減歸脾湯，左脅痛止，灰痰亦少，血絲淡而若無，脈症將愈兆也。昨診惟肝脈稍弦，左尺強於右，是水尚能制火。
從此平心靜攝，戒怒節欲，明春木火不至偏旺，則痊平可冀。熟地（水煮）、丹皮（酒炒）、澤瀉（鹽水炒）、茯苓（乳蒸）、山藥（炒）、遠志（甘草汁炒）、白芍（炒）、女貞子、藕粉、淡菜、牡蠣（煅研）。煉蜜丸服。
蔣氏，小產後痰嗽帶血，晡寒宵熱，食減肌削，脈小弱。此病損已久，胞系不固，胎墮後營衛益傷。宜仿立齋先生治法，以甘溫補陽則寒熱可減。近人專事杏、貝，希冀嗽止，恐寒涼損脾，反致不救。用潞參、山藥、茯神、炙草、阿膠、白芍、五味、杞子、蓮、棗。數服頗安。再加黃耆、鹿角霜，數服諸症漸止，飲食漸加。又丸方調理得痊。
荊氏，高年食後觸怒，氣升血湧，洞瀉稀水，身熱背寒，心煩頭眩。經云：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令氣上。症由肝陽鬱勃，震傷血絡，疏泄太甚，木必侮土，胃中水穀不化，更兼暑濕司令，地氣泛潮，故下迫暴注，氣上故中脘失寬，主以降逆，佐以除滿，則血歸經而胃自和。用厚朴（制）、山梔（炒）、鬱金（磨）、蘇梗、茯苓、薏苡、砂仁、降香、枳殼。
一啜微汗，前症若失。
戴氏，情志內損，火迫絡傷嗽血，晡寒宵熱，脈右虛，左數，營損衛怯。先以膩潤彌絡，育陰和陽。待夏至陰生，陽不加灼，復元可望。阿膠（水化）、生地（炒）、麥冬（各一錢）、茯神（三錢）、杞子、山藥、甜杏仁（俱炒，二錢）、丹皮、石斛（各錢半）、五味（焙，五分）。六服諸症向安，惟胸微痛，加白芍（二錢）、蔞皮（八分），痛止。
王，淋症愈後，遂發漏瘍，必固澀藥用早。瘍醫用線藥，膿管未拔，忽咳血塊，左脈虛，右尺搏指。此龍火不潛，上為咯紅，下為漏膿，勞則淋遺溺痛，非壯水制陽，漏卮何已，勢將由下損上，為勞嗽，為吐衄，肛漏安可平也。暫服煎劑，仿虎潛丸加減，熟地（水煮）、龜膠、淡菜、白芍、當歸、五味、杞子、知母、黃柏（俱酒炒）。六服脈症平。
後用煉蜜為丸，加茯苓、山藥、丹皮、牛膝。鹽湯下，漏瘍亦愈。
史氏，胸痛嘔血，色兼紅紫，頭眩脘悶，脈芤微，此憂思損營，宜斂補心神，兼舒脾結。凡離絡之血色變紫，非必積瘀使然。潞參、茯神、白芍、五味、棗仁、炙草、當歸（醋炒）、合歡花、鬱金、木香（俱磨汁沖）。三服已安，調理尋起。
白話文：
族弟：我堂弟因為陰虛體質導致發熱，並吐血，脈象呈現洪大而虛弱，尤其左手關脈和尺脈更明顯。這病應該是長期積勞損傷所致，大概有三年了，虛火無法平息，導致體內真陰不斷損耗，肺部脈絡受損，陰液更加虧虛，陽氣更加亢盛。用苦寒藥物降火效果不佳，短時間內難以止血。所以採用秋石、阿膠、熟地、五味子、山藥、百合、貝母、丹皮、白芍、淡菜等藥材熬製成膏。用藕汁送服，吐血停止，身體逐漸康復。
毛：毛先生因為勞累體虛導致失血，寸脈和尺脈都呈現洪大而數快的現象，這是肺腎虧損所致。使用三才湯再加入丹皮、白芍、麥冬、新鮮藕。服用幾次後，血止住了，但下午發熱並咳嗽，改用六味丸去掉山茱萸和瀉藥，加入五味子、白芍、炙龜板、阿膠。製成蜜丸服用，兩劑藥就痊癒了。
丁：丁先生痰中有血絲，小便後有遺精，而且每天清晨會不自覺地遺精，這都是腎陰虛導致相火旺盛的現象。使用六味丸去掉山茱萸，加入炒魚鰾、蓮鬚、菟絲餅，再稍微加一點鹽水炒過的黃柏，製成蜜丸。用淡鹽水送服，病症逐漸好轉。
韋氏：韋女士下午發熱，嘔吐咳嗽，痰中有血，這是上焦受損的症狀。使用阿膠（用蛤粉炒過）、百合、茯神、新鮮藕（各三錢）、潞參、山藥、白芍、丹皮（各二錢）、貝母（一錢）、五味子（四分）、紅棗（五枚）。服用兩劑後，吐血止住，發熱逐漸消退。去掉丹皮、阿膠、新鮮藕，加入瓜蔞仁。再服用兩劑，痰和咳嗽也消除了。
眭：眭先生在初夏開始吐血，到了深秋還沒有停止。有的人認為是燥火傷肺，有的人認為是虛火上逆。診脈發現右寸脈短而澀，左關脈沉而弦，應該是憂慮過度導致氣機不暢，氣分受損影響到血絡。他自己說每次下午喉嚨感到氣悶不暢，就會咳嗽出血。陽主開散，陰主收斂，下午屬於陽中有陰，主收斂，但是他的氣機運行受阻，如果不是因為內心憂慮，不會導致這種情況。使用桔梗、貝母、木香、瓜蔞、茯神、當歸、白芍、降香末。服用兩劑後，胸腹舒適，吐血停止。去掉木香、降香，加入鬱金、熟地。再服用兩劑，脈象恢復正常。又服用歸脾湯去掉黃耆和白朮，加入熟地、貝母、白芍、蓮子，病症痊癒。
錢：錢先生失血三次，都是在吃飯前後發生的。現在吐血又是在吃飯時，應該是食物進入後，氣機阻礙胃部，導致血嗆出，所以吞嚥唾液時感到胸腹部像被噎住一樣。診脈發現各部脈象都呈現弦象，應該調和逆氣，並修復受損的脈絡。使用瓜蔞、貝母、當歸、玉竹、阿膠、紅棗。服用痊癒後，經常喝牛奶，就能不再復發。
黎：黎先生在立冬後，陽氣潛藏在地下，虛火也潛伏在下，現在是冬至，陽氣開始生發，但潛藏的虛火卻不肯再潛藏，導致每天晚上陽氣上浮，咳出的痰中帶血，右手尺脈不正常，這是腎陰不足，虛火上炎的症狀，適用八味丸。而且他之前就有肝氣不順的問題，左脅疼痛，這是虛火上衝的症狀。開始服用滋陰降火的藥物，痰血減少，接著服用加減歸脾湯，左脅疼痛停止，灰痰也變少，血絲也淡到幾乎沒有，脈象和症狀都呈現好轉的跡象。昨天診脈發現只有肝脈稍微弦，左手尺脈比右手強，說明腎水還能控制住虛火。從現在開始要保持心平氣和，減少情緒波動，戒怒並節制性慾，等明年春天木火不至於過度旺盛，就能完全康復。使用熟地（水煮）、丹皮（酒炒）、澤瀉（鹽水炒）、茯苓（用牛奶蒸）、山藥（炒過）、遠志（用甘草汁炒過）、白芍（炒過）、女貞子、藕粉、淡菜、牡蠣（煅燒研磨）。煉蜜製成藥丸服用。
蔣氏：蔣女士小產後咳嗽帶血，下午感到寒冷，晚上發熱，食慾減少，身體消瘦，脈象細弱。這是身體虛損已久，胞宮不穩固，小產後氣血更加受損。應該仿照李東垣先生的治療方法，用甘溫的藥物補陽，就可以減輕寒熱症狀。現在的人只用杏仁、貝母等藥來止咳，恐怕寒涼傷脾，反而會導致病情加重。使用潞參、山藥、茯神、炙甘草、阿膠、白芍、五味子、枸杞子、蓮子、紅棗。服用幾次後情況比較穩定。再加入黃耆、鹿角霜，服用幾次後各種症狀逐漸停止，飲食也逐漸增加。又用藥丸調理，就完全痊癒了。
荊氏：荊先生年紀大了，飯後因為生氣導致氣血上湧，腹瀉稀水，身體發熱背部發冷，心煩頭暈。中醫說，生氣會導致氣逆，嚴重的話會嘔血或者腹瀉，所以導致氣往上走。這是因為肝陽過於旺盛，震傷了脈絡，疏泄太過，肝木會影響脾土，導致胃中水穀無法消化。加上夏季濕熱當令，地氣上泛潮濕，所以導致腹瀉，氣往上走導致胸腹脹滿，所以應該用藥物降逆氣，並消除腹脹，這樣血就能回到正常脈絡，胃氣自然和順。使用厚朴（炮製過）、山梔（炒過）、鬱金（研磨）、蘇梗、茯苓、薏苡、砂仁、降香、枳殼。服用一劑，微微出汗，之前的症狀就消失了。
戴氏：戴女士因為情緒內傷導致虛火灼傷脈絡，引起咳嗽吐血，下午感到寒冷，晚上發熱，右脈虛弱，左脈急數，這是氣血損傷導致陰虛陽亢的現象。應該先用滋膩的藥物滋潤脈絡，養陰調和陰陽。等到夏至陰氣生發，陽氣不至於過度灼熱，就有可能恢復。使用阿膠（用水化開）、生地（炒過）、麥冬（各一錢）、茯神（三錢）、枸杞子、山藥、甜杏仁（都炒過，各二錢）、丹皮、石斛（各一錢半）、五味子（焙過，五分）。服用六劑後，各種症狀逐漸好轉，只有胸口微微疼痛，加入白芍（二錢）、瓜蔞皮（八分），疼痛就停止了。
王：王先生淋症痊癒後，卻得了瘺瘡，肯定是在病初沒有及時使用固澀的藥物。外科醫生用線藥，膿管沒有完全拔出，忽然開始咳血塊，左脈虛弱，右尺脈搏動有力。這是因為虛火沒有潛藏，上則導致咯血，下則導致瘺瘡流膿，勞累就會導致小便淋漓不盡、小便疼痛。如果不滋陰降火，瘺瘡怎麼可能好呢？這樣下去，勢必會由下損上，導致勞嗽、吐血，肛門瘺瘡也不可能治好。先暫時服用湯藥，仿照虎潛丸加減，使用熟地（水煮）、龜膠、淡菜、白芍、當歸、五味子、枸杞子、知母、黃柏（都用酒炒過）。服用六劑後，脈象和症狀都恢復正常。之後煉蜜做成藥丸，加入茯苓、山藥、丹皮、牛膝。用鹽水送服，瘺瘡也痊癒了。
史氏：史女士胸口疼痛，嘔吐的血顏色紅中帶紫，頭暈胸悶，脈象空虛而微弱，這是憂思過度損傷氣血，應該斂氣補心，同時舒緩脾氣的鬱結。凡是離開脈絡的血顏色會變成紫色，不一定就是因為有淤血。使用潞參、茯神、白芍、五味子、棗仁、炙甘草、當歸（醋炒）、合歡花、鬱金、木香（都磨成汁沖服）。服用三劑後就感覺舒服了，調理一段時間就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