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二 (16)
卷之二 (16)
1. 喘脈案
趙，衰年喘嗽痰紅，舌焦咽燥，背寒，耳鳴頰赤，脈左弦疾，右浮洪而尺搏指。按脈症系冬陽不潛，金為火爍，背覺寒者，非真寒也。以父子懸壺，忽而桂、附，忽而知、柏，忽而葶藶逐水，忽而款冬泄肺，致嗽血益加，身動即喘，坐則張口抬肩，臥則體側喘劇，因側臥則肺系緩而痰益壅也。
思桂、附既辛熱助火，知、柏亦苦寒化燥，非水焉用葶藶，泄熱何借款冬，細察吸氣頗促，治宜攝納。但熱蒸膩痰，氣衝咽痛，急則治標，理先清降。用川百合、貝母、杏仁、麥冬、沙參、牡蠣、阿膠（水化），燕窩湯煎。一啜嗽定而痰紅止。去杏仁、牡蠣、阿膠，加生地、竹茹、丹皮、元參、羚羊角午服，以清上中浮游之火，用熟地、五味、茯神、秋石、龜板、牛膝、青鉛晚服，以鎮納下焦散越之氣，脈症漸平。
族某，七旬以來，冒寒奔馳，咳嘔喘急，脈弦滑，時喛冷氣。夫寒痰停脘必嘔，宿痰阻氣必咳。老人元海根微，不任勞動，勞則嗽，嗽則氣升而喘，必靜攝為宜，仿溫肺湯，用辛溫止嗽以定喘。淡乾薑、五味、（乾薑、五味攝太陽而定喘，古人治嗽喘，必二味同用。）桑皮（炙）、茯苓、潞參、甜杏仁、橘紅、製半夏、款冬花、紫衣胡桃，數服喘嘔俱定，十服全瘳。
李，喘由外感者治肺，由內傷者治腎，以肺主出氣，腎主納氣也。出氣阻而喘，為肺病，吸氣促而喘，為腎病。今上氣喘急，遇煩勞則發，不得臥息，必起坐伏案乃定，近則行步亦喘，是元海不司收納之權，致膠痰易阻升降之隧，急急攝固真丸。熟地炭、牛膝炭、茯神、五味、萸肉、補骨脂、蓮子（俱炒）。數服頗安。
貢，積年痰嗽，脈細形衰，動則疝氣偏墜，病因肝腎久損，客冬心事操勞，身動即喘，痰嗽益劇，肉消骨立，是五液悉化為痰，偏臥不舒，是陰陽亦乖於用，所謂因虛致病，積損成勞候也。
右脈沉數無力，左脈浮數無根，良由下元真氣失納，以致下引上急，吸入頗促而為短氣，若不納使歸源，將下元根蒂都浮，喘嗽何由鎮靜，況症本腎虛水泛為痰，必非理嗽滌飲可效。奈何膽星、竺黃、芥子、芩、柏等無理亂投，不知顧忌。昨議服固攝之品，痰氣較平，而脈象未改，是損極難復，維繫不固，有暴脫之憂。
今酌定晨服都氣丸加參、朮、遠志、故紙，晚服腎氣湯去萸、瀉、丹皮、桂、附，加茯神、五味、杞子、沙苑子、蓮子、棗仁。冀其氣平而痰嗽自定。
岳，少年體質陰虧，兼傷煩勞，脈虛促，熱渴頰紅，痰血喘急，速進糜粥以扶胃，食頃喘定，症宜清調肺衛，潤補心營。甜杏仁、阿膠（水化）、沙參、川貝、茯神、棗仁、麥冬、石斛、蔞仁、黃耆（蜜炒）。三服脈勻症退。繼進燕窩湯，嗽喘悉止。治以培土生金，潞參、山藥、炙草、玉竹、五味、茯神、杏仁、蓮子、紅棗，食進。丸用加減都氣而安。
服侄，初春脈左弦長，直上直下，喘嗽吐紅，夢泄。冬陽不潛，足少陰經與衝脈同絡，陰虛火炎，氣衝為喘，絡傷為血，乃元海根蒂失固。醫者不知納氣歸原，泛用歸、耆、朮、草，症勢加劇，寒熱咳逆，血升氣促，衝脈動諸脈皆動，總由肺腎失交，急急收納，務令陽潛陰攝。
阿膠（水化）、牡蠣（醋煅）、龜板（酥炙）、龍骨（煅）、五味、山藥、高麗參、茯神、棗仁、坎炁（焙研）。數服嗽平血止，去坎炁，加青鉛，沖氣亦定。
倪，年近七旬，木火體質，秋嗽上氣喘急，痰深而黃，甚則不得臥息，須防暈厥。治先平氣定喘。蜜桑皮、蘇子、杏仁、川貝母、茯神、栝蔞、百合。二服後，加白芍、麥冬。述舊服兩儀膏痰多食減，今訂膠方，減用熟地（砂仁末拌熬曬乾，四兩）、高麗參（一兩）、茯苓（三兩）、甜杏仁（炒研，五兩）、蓮子（八兩）、棗仁（一兩）、枇杷膏（四兩）、燕窩（兩半）、橘紅（八錢）、貝母（一兩）、山藥（三兩）、阿膠（一兩），各味熬汁，阿膠收，開水化服。
某，腎不納氣則喘息上奔，脾不輸精則痰氣凝滯。今痰哮不利，呼吸頗促，病本在脾腎，而肺胃其標也。由冬延春，脈候若斷若續，忽神煩不寐，語譫舌灰，虛中夾溫，治先清降。杏仁、栝蔞、象貝、茯神、潞參，菖蒲汁沖服。一劑嗽定得寐，舌苔稍退，進粳米粥，喘息乃粗，脈見虛促，急用納氣歸原，冀根蒂漸固。
高麗參、五味、牛膝炭。遠志、茯神、杞子、蓮子、牡蠣粉，六服。間用七味地黃丸而安。
白話文：
喘脈案
趙：年紀大了，咳嗽氣喘，咳出的痰帶血絲，舌頭乾燥，喉嚨也乾，背部覺得寒冷，有耳鳴，臉頰發紅，左邊脈象是弦而急促，右邊脈象是浮大而尺部搏動明顯。按脈象和症狀來看，是冬天陽氣沒有潛藏，導致肺金被火灼傷。背部覺得寒冷，並不是真的寒冷。先前找了父子兩位醫生看病，他們有時用桂枝、附子，有時用知母、黃柏，有時用葶藶來瀉水，有時用款冬花來宣洩肺氣，結果導致咳嗽出血越來越嚴重，稍微動一下就氣喘，坐著的時候會張口抬肩，躺著的時候側身躺反而喘得更厲害，因為側身躺會讓肺部放鬆，但痰液反而更容易積聚。
考慮到桂枝、附子是辛熱的藥，會助長火氣，知母、黃柏是苦寒的藥，會使身體更乾燥，沒有水又何必用葶藶來排水，要洩熱又何必用款冬花？仔細觀察，發現他的吸氣很急促，治療應該以收斂固攝為主。但現在體內有熱，痰液黏膩，氣往上衝導致咽喉疼痛，所以要先處理標，先用清降的方法。使用川百合、貝母、杏仁、麥冬、沙參、牡蠣、阿膠（用水化開），用燕窩湯煎服，喝一口咳嗽就停止了，痰中帶血也止住了。去掉杏仁、牡蠣、阿膠，加入生地、竹茹、丹皮、元參，在中午服用，來清除上中部的虛火，晚上服用熟地、五味子、茯神、秋石、龜板、牛膝、青鉛，來鎮攝下焦散亂的氣，脈象和症狀就逐漸平穩了。
族某：七十歲以來，因為冒著寒冷奔波，導致咳嗽、嘔吐、氣喘急促，脈象是弦而滑，有時會打嗝，吐出冷氣。這是因為寒痰停留在胃部就會嘔吐，宿痰阻礙氣機就會咳嗽。老人元氣虛弱，不適合勞累，勞累就會咳嗽，咳嗽就會氣往上衝而導致氣喘，所以應該靜養。參考溫肺湯，用辛溫的藥來止咳平喘。使用淡乾薑、五味子（乾薑、五味子能收斂太陽經的氣來平喘，古人用來治療咳嗽氣喘，必定是這兩味藥一起用）、桑白皮（炙過）、茯苓、潞黨參、甜杏仁、橘紅、製半夏、款冬花、紫衣胡桃，服用幾次後，氣喘和嘔吐都停止了，服用十次就完全痊癒了。
李：氣喘，如果是外感引起的，就治療肺；如果是內傷引起的，就治療腎，因為肺主導呼氣，腎主導納氣。呼氣困難而氣喘，是肺部的問題；吸氣急促而氣喘，是腎臟的問題。現在他氣喘急促，遇到勞累就會發作，不能躺臥休息，必須坐起來趴在桌子上才能好轉，最近走路也會氣喘，這是因為腎氣不能收斂，導致痰液容易阻礙氣機的升降，所以要趕緊固攝腎氣。使用熟地炭、牛膝炭、茯神、五味子、山茱萸、補骨脂、蓮子（都炒過），服用幾次後，情況就好多了。
貢：多年咳嗽有痰，脈象細弱，身體虛弱，一動就疝氣下墜。病因是肝腎長期虧損，冬天又因為操勞，導致稍微動一下就氣喘，咳嗽加重，身體消瘦只剩下骨頭，這是因為體內的津液都變成痰了，側身躺著也不舒服，這是因為陰陽失調。這是所謂因為虛弱而導致疾病，長期損耗造成的勞損。
右邊脈象是沉而數且無力，左邊脈象是浮而數且沒有根，這是因為下焦的真氣不能收斂，導致氣往上衝，吸氣很急促而出現短氣。如果不讓氣歸於本源，下焦的根基都會飄浮起來，氣喘和咳嗽怎麼能平息呢？更何況這個症狀的根本是腎虛，導致水液上泛形成痰，絕對不是治療咳嗽和排除痰飲就能有效的。但之前竟然有人亂用膽星、竺黃、芥子、黃芩、黃柏等藥，真是不懂顧忌。昨天試著服用固攝的藥，痰氣比較平穩了，但是脈象沒有改變，這是因為損傷太嚴重，難以恢復，身體虛弱難以支撐，有突然衰竭的危險。
現在決定早上服用都氣丸，加入人參、白朮、遠志、補骨脂，晚上服用腎氣湯，去掉山茱萸、澤瀉、丹皮、桂枝、附子，加入茯神、五味子、枸杞子、沙苑子、蓮子、酸棗仁，希望他氣機平穩，咳嗽痰喘就能停止。
岳：年輕時體質就偏陰虛，加上勞累過度，脈象虛弱急促，有發熱口渴，臉頰發紅，咳血，氣喘急促。趕緊先喝粥來扶助胃氣，吃完後氣喘就停止了。症狀應該以清熱調和肺衛，滋潤補養心營為主。使用甜杏仁、阿膠（用水化開）、沙參、川貝、茯神、酸棗仁、麥冬、石斛、瓜蔞仁、黃耆（用蜜炒過）。服用三次後，脈象平穩，症狀消退。接著服用燕窩湯，咳嗽和氣喘就完全停止了。治療以培土生金為主，使用潞黨參、山藥、炙甘草、玉竹、五味子、茯神、杏仁、蓮子、紅棗，當作食物服用。丸藥使用加減都氣丸後就痊癒了。
服侄：初春的時候，脈象左邊是弦長，直上直下，咳嗽氣喘，吐血，有夢遺。這是因為冬天的陽氣沒有潛藏，足少陰經與衝脈相連，陰虛火旺，氣往上衝導致氣喘，脈絡受損而出血，是腎氣沒有固攝所致。醫生不懂得要讓氣歸於本源，反而亂用當歸、黃耆、白朮、甘草，導致症狀更加嚴重，出現寒熱交替，咳嗽加重，咳血，氣往上衝，衝脈一動，其他脈也都跟著動，這是因為肺腎不調，要趕緊收斂，務必使陽氣潛藏，陰氣收攝。
使用阿膠（用水化開）、牡蠣（用醋煅燒）、龜板（用酥油炙過）、龍骨（煅燒）、五味子、山藥、高麗參、茯神、酸棗仁、坎炁（焙乾研末）。服用幾次後，咳嗽平息，血也止住了，去掉坎炁，加入青鉛，氣往上衝的症狀也停止了。
倪：年紀將近七十歲，屬於木火體質，秋天咳嗽氣喘，痰液深黃，嚴重時無法躺臥休息，要預防暈厥。治療先要平穩氣機，止住氣喘。使用蜜桑白皮、蘇子、杏仁、川貝母、茯神、栝蔞、百合。服用兩次後，加入白芍、麥冬。之前服用兩儀膏，痰液變多，食慾下降，現在制定新的膏方，減少熟地的用量（用砂仁末拌過後熬製曬乾，四兩）、高麗參（一兩）、茯苓（三兩）、甜杏仁（炒過研磨，五兩）、蓮子（八兩）、酸棗仁（一兩）、枇杷膏（四兩）、燕窩（兩半）、橘紅（八錢）、貝母（一兩）、山藥（三兩）、阿膠（一兩），各味藥熬汁，最後加入阿膠收膏，用開水化開服用。
某：腎氣不能收斂，就會氣喘上奔；脾氣不能運化精微，就會導致痰氣凝滯。現在痰哮不利，呼吸急促，病根在脾腎，而肺和胃只是表象。從冬天延續到春天，脈象若有若無，時而感到心煩失眠，說胡話，舌苔灰白，這是虛中有熱，治療先要清熱降氣。使用杏仁、栝蔞、象貝、茯神、潞黨參，用菖蒲汁沖服。服用一劑後，咳嗽停止，能夠入睡，舌苔稍微退去，喝些粳米粥，氣喘稍微好轉，脈象卻虛弱急促，要趕緊用納氣歸原的方法，希望能慢慢穩固根本。
使用高麗參、五味子、牛膝炭、遠志、茯神、枸杞子、蓮子、牡蠣粉，服用六次。期間服用七味地黃丸後就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