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四 (3)
卷之四 (3)
1. 痢症論治
痢多發於秋，即《內經》之腸澼也。症由胃腑濕蒸熱壅，致氣血凝結，挾糟粕積滯，進入大小腑，傾刮脂液，化膿血下注，或痢白，痢紅，痢瘀紫，痢五色，腹痛嘔吐，口乾溺澀，裡急後重，氣陷肛墜，因其閉滯不利，故亦名滯下也。俗以白屬寒，赤屬熱，不知白傷氣分，赤傷血分，赤白相間，氣血俱傷。
傷氣分則調氣，四七湯、木香化滯湯。傷血分則和血，四物地榆湯或理陰煎加減。易老所謂調氣則後重除，和血則便膿愈也。然論致痢之由，其暑濕傷胃者，鬱熱居多，生冷傷脾者，寒滯為甚，入手宜分。氣陷則倉廩不藏，陰亡則門戶不閉。由脾傷腎，勢所必然。故鬱熱者清之，芩連芍藥湯。
寒滯者溫之，香砂枳朮丸、香砂異功散。濕勝者泄之，四苓散白朮改蒼朮。宿食者消之，保和丸。積滯者導之，小承氣湯、熟大黃丸。腹痛者和之，芍藥湯加木香。氣陷下者舉之，補中益氣湯。虛滑者攝之，赤石脂禹餘糧丸。脂液涸者潤之，豬臟湯、阿膠丸。久不愈者補而固之，八珍湯加炮薑、肉桂、木香、肉果、烏梅、牡蠣。
痢止後調之，參苓白朮散。治法盡此矣。而症之寒熱虛實，宜細審焉。凡痢挾熱者多實，初起外受暑熱，內因停滯，繞臍痛脹，煩渴迸迫，下痢鮮紅，脈洪滑者，宜清火導滯。導氣湯、芍藥湯去桂。如挾虛感寒，生冷不節，脾失轉輸，因而嘔逆，下痢白膿，脈弦弱者，宜溫理脾胃，兼佐行氣。香砂溫胃飲。
蓋因寒傷臟，忌用苦寒下奪也。況所痢膿垢，皆大小腸脂液所化，已非胃腑宿食，不得誤認積滯，肆行攻下，剝削殆盡，但見下利血水，或如屋漏水，即須溫攝。黑豆散加苓、朮、茴香、肉果。如痢純血，鮮紅成塊者，多心脾伏熱。用黃連、白芍、丹皮。黑梔、黑荊芥、生地。
若未止，地榆丸。其血紫黯稀淡，乃陽虛不能攝陰，宜溫調其氣，非炮姜不治。理中湯加木香。痢色黑有二，焦黑者熱極反兼勝己之化，芩芍湯、香連丸。光如黑漆者為瘀血，桃仁承氣湯。純下清血者，為腸胃風襲，胃風湯加枳、荊、防。五色痢乃五臟氣化並傷。昔人以為腎損，蓋不液不守，精室受傷，治必益火消陰，實脾防水，兼理其氣。
真人養臟湯。赤白痢由冷熱不調。駐車丸，連理湯。痢純白乃臟寒氣滑，與暴注屬熱不同，或如凍膠，如魚腦，由氣分致病，為臟寒滯下。先用沉香、白蔻、木香、小茴、砂仁。次用理中湯加香、砂。白痢初起，裡急後重，為濕鬱化熱。平胃散加香、砂。痢稀白肢冷腹痛不已，附子理中湯。
痢清穀裡寒外熱，汗出而厥，通脈四逆湯。先白痢，後下膿血者，戊己丸。先白痢，後下鮮血者，阿膠四物湯。先痢膿血，後變青黑雜色，腹痛倍常者，駐車丸。先膿血，後變白沫白膿者，補中益氣湯加炮薑、赤石脂。下痢發熱者，疏其邪，倉廩散。腹痛身微熱者，和其營。
白話文：
痢症多發生在秋季，如同《內經》中所說的腸澼。症狀是由於胃腑濕熱蒸騰阻塞，導致氣血凝滯，夾雜糟粕積滯，進入大小腸腑，損傷津液，化為膿血下瀉，可能出現白色、紅色、紫黑色或五種顏色不同的痢疾，伴隨腹痛、嘔吐、口乾舌燥、排尿困難、裡急後重、肛門下墜等症狀，因為腸道阻塞不通，所以也稱為滯下。民間常以白色痢疾屬寒，紅色痢疾屬熱來區分，但其實白色痢疾傷及氣分，紅色痢疾傷及血分，赤白相間則氣血俱傷。
傷及氣分就要調理氣機，可用四七湯、木香化滯湯；傷及血分就要調和血液，可用四物地榆湯或理陰煎加減。正如易老所說，調氣則後重感消失，調血則膿血便癒。然而，導致痢疾的原因，暑濕傷胃者多為鬱熱，生冷傷脾者多為寒滯，治療時應有所區分。氣陷則脾胃失守，陰液虧損則腸道失於閉合。脾虛必然會傷及腎臟。因此，鬱熱者應清熱，可用芩連芍藥湯；
寒滯者應溫中，可用香砂枳朮丸、香砂異功散；濕邪盛者應利濕，可用四苓散（白朮改用蒼朮）；宿食者應消導，可用保和丸；積滯者應導滯，可用小承氣湯、熟大黃丸；腹痛者應緩和疼痛，可用芍藥湯加木香；氣陷下墜者應升提，可用補中益氣湯；腸道滑利者應收斂，可用赤石脂禹餘糧丸；津液不足者應滋潤，可用豬臟湯、阿膠丸；久治不愈者應補益固澀，可用八珍湯加炮薑、肉桂、木香、肉果、烏梅、牡蠣。
痢疾痊癒後需調理脾胃，可用參苓白朮散。以上的治療方法已盡數列出，但痢疾的寒熱虛實，需要仔細辨別。凡是伴有熱證的痢疾多屬實證，初起時外感暑熱，內因停滯，繞臍脹痛，煩渴口乾，下痢鮮紅色，脈象洪滑者，應清熱導滯，可用導氣湯、芍藥湯（去桂枝）。如果伴有虛證，因感受寒邪，生冷飲食不節，脾胃運化失常，因而嘔逆，下痢白膿，脈象弦弱者，應溫理脾胃，並輔助行氣，可用香砂溫胃飲。
寒邪傷及臟腑，忌用苦寒瀉下之藥。況且痢疾的膿血，都是大小腸津液所化，並非胃腑宿食，不可誤認為積滯，而濫用攻下之藥，將正氣耗盡，只見下利血水，甚至如屋漏水般不止，此時必須溫養收斂，可用黑豆散加茯苓、蒼朮、茴香、肉果。如果痢疾純為鮮紅色血塊，多為心脾伏熱，可用黃連、白芍、丹皮、梔子、荊芥、生地等藥；
若未痊癒，可用地榆丸。如果血色紫暗稀薄，是陽虛不能攝陰，應溫補陽氣，非炮薑不可，可用理中湯加木香。痢疾顏色發黑分為兩種：焦黑者是熱極傷陰，可用芩芍湯、香連丸；光澤如黑漆者為瘀血阻滯，可用桃仁承氣湯。純下清血者，為腸胃受風，可用胃風湯加枳殼、荊芥、防風。五色痢疾是五臟氣化皆受損傷，古人認為是腎臟受損，因為腎精不足，精室受損，治療應益火消陰，健脾固澀，並調理氣機，可用真人養臟湯。赤白痢疾是因寒熱失調，可用駐車丸、連理湯。
純白色痢疾是臟腑寒邪氣虛滑脫，與暴注熱邪不同，糞便如同凍膠或魚腦，是由氣分導致的臟腑寒邪滯下。先用沉香、白蔻、木香、小茴香、砂仁；然後用理中湯加香附、砂仁。白色痢疾初起，裡急後重，是濕邪鬱結化熱，可用平胃散加香附、砂仁。痢疾稀薄如水，四肢冰冷，腹痛不止，可用附子理中湯。痢疾清稀如水，裡寒外熱，汗出而厥冷，可用通脈四逆湯。先下白色痢疾，後下膿血者，可用戊己丸；先下白色痢疾，後下鮮血者，可用阿膠四物湯；先下膿血，後變為青黑色雜色，腹痛加劇者，可用駐車丸；先下膿血，後變成白色泡沫狀膿血者，可用補中益氣湯加炮薑、赤石脂。下痢發熱者，應疏散邪氣，可用倉廩散；腹痛身微熱者，應調和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