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八 (32)
卷之八 (32)
1. 生死辨（芝本著）
季路問死，聖人示以知生，知從無處而生，則必從有處而死，忽然而生，忽然而死，漸漸而生，漸漸而死，生有則皆有，無所不有，死無則悉無，一無所有，初生有似乎死而已生，初死尚近乎生而實死，既生則與死反，既死則與生反，此聖人所以言未知生，焉知死也。而醫者掌人生死，必先識得生死，必先識得人之所以死，而後知人之所以生，於是用藥，乃足以起死而回生。識死之法多端，朱文公言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是為一言提要。
如病者氣急不續，氣已散；魚口氣粗，氣已散；自汗如雨，氣隨汗散；大吐大利，氣隨吐利而散；自利遺尿，嘔血脫精，氣亦散。氣者陽也，氣散則由陽而陰。死者陰也，死為鬼，鬼者歸也，陰之靈也。凡病人終日昏寐不語，語而無聲，喜暗惡明，面暗向里，手足厥冷，目瞑見鬼，目無精光，絕谷不食，諸象皆近乎陰者也，皆死之兆也。至若色脈之言死，《內經》、《難經》論之詳，而義深詞奧，醫者每未洞悉。
今約略言之，大抵性情反常者死，男女不知羞恥者死，無脈者死，脈魚翔蝦游者死，脈躁急者死，脈數八九至者死，脈遲一二至者死，脈結代者死，真臟脈現者死，陽症得陰脈者死，跌陽衝陽無脈者死，病後脈無胃氣者死，形肉已脫，九候雖調者死。
天柱骨倒者死，目窠低陷者死，面青者死，口角青者死，面晦黑者死，久病色赤者死，舌齒枯黑者死，疹黑斑黑者死，目瞪呆，神去者死，內閉外脫者死，鼻息奔喘者死，藥大誤者死，陰症下之死，陽症汗之死。中風鼻鼾者死，汗如油者死，手撒者死，遺尿者死，眼合者死。
溫症霍亂，救陰不潤者死，救陽不溫者死，手足厥冷躁擾者死，舌卷囊縮者死，尋衣摸床者死，痙厥不返者死。病久自利者死，腹餒絕谷者死，勞損聲啞者死，勞損喉痛者死，大肉脫者死，上損過中者死，下損過中者死，非腫脹而腹脹大有形者死，小便不通，高突有形者死，痢下發熱不退者死，痢下除中者死，真頭痛，真心痛，肝痛，皆死。婦人產後，內閉者死，風痙者死，汗大泄者死。
小兒慢驚者死，童勞者死，室女經閉者死。高年噎膈者死，衰年卑脹者死。癰疽內陷者死，癰疽不知痛者死。大抵出者為虛汗，多亡陽，有一分陽氣不死，亡陽必死。上脫下脫，陽脫陰脫，皆死。先天離者死，後天絕者死。凡人將死，喉間痰響有聲，以為痰涎閉窒，而致氣卒者大謬，乃其真氣已離，痰隨氣浮，而有聲也。
亦有實症，氣閉窒而死者，如中暑、中暍、中寒、中經、中毒、其死後，身體必發青紫，此其大略也。
白話文：
季路問什麼是死亡，聖人教導他要先了解生命。知道生命從無到有，自然也知道生命從有到無。生命有時突然開始，有時突然結束，有時漸漸開始，有時漸漸結束。生命存在時，所有一切都存在，無所不包；生命不存在時，所有一切都消失，一無所有。剛出生的時候，看似像死亡一樣卻是生命開始；剛死去的時候，看似像生命一樣卻是死亡。生命開始就與死亡相反，死亡就與生命相反。這就是聖人說的，還不了解生命，怎麼會了解死亡呢？而醫生掌握人生死，必須先認識生命與死亡，必須先了解人為什麼會死，然後才能知道人為什麼會活著，這樣用藥，才能夠起死回生。認識死亡的方法有很多，朱熹說氣聚集就活，氣散開就死，這是一句話點出了重點。
如果病人呼吸急促不連貫，表示氣已經散了；像魚口一樣呼吸粗重，表示氣已經散了；自己流汗像下雨一樣，表示氣隨著汗散失；大量嘔吐或嚴重腹瀉，表示氣隨著吐瀉而散失；大小便失禁、吐血、精氣耗竭，氣也跟著散失。氣屬陽，氣散了就從陽轉為陰。死亡屬陰，死後的狀態稱為鬼，鬼是回歸之意，是陰的靈魂。凡是病人整天昏睡不說話，說話沒有聲音，喜歡黑暗厭惡光明，臉色暗沉向內側，手腳冰冷，眼睛閉著看到鬼影，眼神沒有光彩，不吃東西，這些現象都接近陰，都是死亡的徵兆。至於臉色、脈象顯示死亡的情況，《內經》、《難經》都有詳細論述，但內容深奧，醫生常常不能完全理解。
現在簡單來說，大體上來說，性情反常的人會死，男女不知羞恥的人會死，沒有脈搏的人會死，脈搏像魚蝦游動一樣的人會死，脈搏急躁的人會死，脈搏一分鐘跳八九次的人會死，脈搏一分鐘跳一兩次的人會死，脈搏跳動不規律的人會死，出現真臟脈的人會死，陽症出現陰脈的人會死，陽氣脫離而沒有脈象的人會死，生病之後脈象沒有胃氣的人會死，身體肌肉已經消瘦，即使脈象看起來正常也會死。
後腦杓的骨頭倒向一邊的人會死，眼眶深陷的人會死，臉色發青的人會死，嘴角發青的人會死，臉色晦暗發黑的人會死，久病臉色發紅的人會死，舌頭牙齒乾燥發黑的人會死，疹子或斑點變成黑色的會死，眼神呆滯，精神渙散的人會死，體內閉塞，體外脫落的人會死，呼吸急促喘氣的人會死，用藥錯誤的人會死，陰症用瀉下的方法會死，陽症用發汗的方法會死。中風打鼾的人會死，汗水像油一樣黏稠的人會死，手攤開無力的人會死，大小便失禁的人會死，眼睛閉著無法睜開的人會死。
溫病或霍亂，用來滋潤陰液的方法無法讓身體恢復滋潤的會死，用來溫補陽氣的方法無法讓身體回溫的會死，手腳冰冷又煩躁不安的會死，舌頭捲縮，陰囊收縮的會死，亂摸衣服或床邊的會死，抽搐痙攣無法恢復的會死。久病腹瀉不止的會死，肚子空虛無法進食的會死，因過度勞累導致聲音沙啞的會死，因過度勞累導致喉嚨疼痛的會死，肌肉大量脫落的會死，上半身損傷超過中線的會死，下半身損傷超過中線的會死，沒有腫脹卻腹部脹大成形的會死，小便不通，腹部高起成形的會死，腹瀉發熱不退的會死，腹瀉到身體虛脫的會死，真正的頭痛、心痛、肝痛都會死。婦人生產後，體內閉塞的會死，出現抽搐痙攣的會死，汗大量流失的會死。
小兒患有慢性驚風的會死，年幼時就過度勞累的會死，未出嫁女子月經閉止的會死。老年人吞嚥困難的會死，年老體衰腹部腫脹的會死。癰疽向內凹陷的會死，癰疽不感到疼痛的會死。大體上來說，出的汗是虛汗，多會喪失陽氣，只要還有一分陽氣就不會死，喪失陽氣一定會死。上脫或下脫，陽脫或陰脫，都會死。先天不足的人會死，後天失調的人會死。凡是人快要死的時候，喉嚨會有痰聲，一般人以為是痰堵塞，導致呼吸停止，這是大錯特錯的，其實是真氣已經離開身體，痰隨著氣浮上來，才會發出聲音。
也有因為實證，氣閉塞而死的，像是中暑、中暍、中寒、中經、中毒，死後身體一定會呈現青紫色，這些就是大致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