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八 (36)
卷之八 (36)
1. 舌色辨（芝本著）
《難經》立望聞問切四者以治病，而望而知之謂之神。《內經》辨望色之理多端，而不及舌。近世醫者，看舌色，矮人看場，而不明其理，惟《張氏醫通》有《傷寒舌鑑》，列圖、論方，而其法亦簡略不備，且傷寒之外，雜症未暇論及也。葉香岩先生《溫熱論》中兼及舌色，最為獨出手眼，冠絕千古，而細筋入骨，切中病機，比之張石頑所列圖論，相去天淵。
白話文：
《難經》中提出望、聞、問、切四種方法來診斷疾病，其中通過仔細觀察就能知道疾病的診斷是神通的境界。《內經》中辨別面色的原理有很多種，但並沒有提到舌頭。近代的醫師，看舌頭的顏色，就像矮人在看戲，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有《張氏醫通》中有《傷寒舌鑑》，列出圖表和方劑，但其方法也很簡略不全，而且除了傷寒之外，其他的雜症也沒來得及論及。葉香巖先生的《溫熱論》中兼及了舌頭的顏色，最獨特的是他的觀察和見解，冠絕千古，而他的理論深入骨髓，切中了疾病的機理，與張石頑所列的圖表論述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張石頑《舌鑑》，凡白者一小柴胡，黃者一大柴胡，灰者一涼膈，黑者一承氣，灰黑虛寒入陰者，理中四逆，此層殊不細。理非不是，而舌色之理，不明不備。且舌黑而言入足三陰，用溫藥，殊足誤人。香岩先生看舌色，別有神悟，歷練而知，所謂不傳其妙也。其論溫邪，初起舌白而燥者，肺陰亡也。
白話文：
張石頑的《舌鑑》中說，舌色白色表示一小柴胡湯，黃色表示一大柴胡湯，灰色表示一涼膈湯，黑色表示一承氣湯，灰色偏黑，虛寒入陰的，理中四逆湯，這階層的區別非常細微。他的論點不是沒有道理，但舌色的原理他不明白也不完備。況且舌黑就說寒邪入足三陰，用溫藥治療，這很容易誤人。香巖先生看舌色，另有一番神悟，通過經驗積累而獲得，是無法傳授的。他關於溫邪病的論述是，初起時舌色白而乾燥的，是肺陰虛。
宜麥冬、花粉、元參等。白虎湯。舌中心絳乾者，心胃火燔也。玉女煎及梨蔗、藕汁。舌白如粉者，熱據上焦也。梔豉湯，及枳、杏、蔞、桔、蒡等。舌黃厚者，熱據中焦也。承氣湯。舌尖紅絳者，心營暗熾也。宜犀角、羚羊角、鮮石斛、鮮生地等。舌中心焦黑者，腎陰涸，心胃火熾也。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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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用於麥冬、花粉、元參等。白虎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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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中央絳紅而乾燥的，是由於心臟和胃部火氣過盛。玉女煎以及梨、甘蔗和藕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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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白色如粉的，是由於熱氣聚集在上焦。可服用梔子豉湯，以及枳實、杏仁、蔞蒿、桔梗和蒡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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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黃色而厚重的，是由於熱氣聚集在中焦。可服用承氣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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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紅絳的，是由於心營陰血暗中旺盛。可服用犀角、羚羊角、新鮮石斛、新鮮生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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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中央焦黑，是由於腎陰虧虛，心臟和胃部火氣過盛。
犀角地黃湯、牛黃丸、至寶丹、紫雪丹，選用。舌厚芒刺，斷紋燥裂者，積滯熱極也。涼膈散、碧雪丹。舌焦而齒煤，唇血燥裂者，火熾血涸，欲成風痙也。炙甘草湯加犀角汁。舌乾枯而短者，腎氣竭也。宜阿膠、雞蛋黃、地黃等。舌生大紅點者，熱極生疳也。宜黃連、金汁方諸水等。
白話文：
犀角地黃湯、牛黃丸、至寶丹、紫雪丹，可以選擇服用。舌苔厚，有芒刺，斷紋乾燥、龜裂的，是積滯熱極的症狀，可以用涼膈散、碧雪丹治療，舌頭焦黑，牙齒上有黑垢，嘴脣血燥裂的，是火氣旺盛，血液枯竭，快要變成風痙的症狀，可以用炙甘草湯加上犀角汁治療。舌頭乾枯、短小的，是腎氣衰竭的症狀，可以用阿膠、雞蛋黃、地黃等藥物來治療。舌頭生有大紅點的，是熱極生疳的症狀，可以使用黃連、金汁方諸水等藥物來治療。
無苔而紅絳者，熱傷血分也。宜丹皮、地黃、麥冬、元參等。有苔而黃白者，熱滯胃脘也。宜枳實、厚朴、明粉、涼膈散。溫邪變態最速，舌色一黃，頃刻即變成灰黑，以其火中挾風，天下至速莫如風火，火就燥，口渴舌乾，皆熱邪橫肆，迷漫三焦也。又有舌灰齒煤乾枯之至，其脈細澀若無，身已不熱者，此如火過成炭，只須大劑補陰，宜熟地、洋參、麥冬、阿膠、龜板、雞蛋黃。不必寒涼，以其病已無熱也，大抵舌有白苔，丹溪謂丹田有熱，胸中有寒，此論大謬。
白話文：
如果舌頭沒有舌苔，而且是紅絳色，這是因為熱氣傷到血液，應該服用丹皮、地黃、麥冬、元參等藥物治療。如果舌頭有苔，而且是黃白色，這是因為熱氣滯留在胃部，應該服用枳實、厚朴、明粉、涼膈散等藥物治療。溫邪的變化最快，舌頭一變黃，頃刻間就會變成灰黑色，這是因為火中挾風，世間萬物中沒有比風火變化更快的了。火遇到燥熱，就會出現口渴舌乾的症狀，這都是熱邪橫行，瀰漫三焦的表現。還有一種情況是舌頭灰暗，牙齒乾枯，脈搏細微澀緩，幾乎摸不到，身體也不熱了，這是因為體內的火氣已經過度，變成碳一樣了，這時只需要大劑量地服用補陰藥物，比如熟地、洋參、麥冬、阿膠、龜板、雞蛋黃等就可以了。不必再服用寒涼藥物，因為這種情況下病人體內已經沒有熱氣了。總的來說，如果舌頭上有白色苔，丹溪認為這是丹田有熱，胸中有寒，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白苔在雜症，是胃中積滯，白苔在溫症，亦屬積滯，定屬熱邪，更無寒邪，一二日間，變成黃黑矣。且舌白而尖漸紅，口漸燥，其為熱亦何疑，若無苔而舌白兼淡紅者，方是虛寒，亦非溫症。所有溫症中，舌尖紅，唇亦繹，目必赤，面色亦紅。煩躁有譫語，即可用犀角至寶丹。
白話文：
白苔在一般疾病中，是胃中積滯的跡象；白苔在溫熱病中，也是積滯，一定是熱邪引起的，絕對不是寒邪。一二天內，白苔就會變成黃色或黑色。舌苔白色而舌尖逐漸變紅，嘴巴逐漸乾燥，顯然是熱證，還有什麼好懷疑的？舌苔沒有，舌頭白色兼淡紅色，這纔是虛寒，而非溫熱病。所有溫熱病中，舌尖是紅的，嘴脣也紅潤，眼睛一定發紅，面色也紅潤。煩躁不安、胡言亂語，就可以服用犀角至寶丹。
舌灰，斷宜犀角至寶丹。舌厚而燥，或黃或灰或黑，急下存陰，舌苔不厚而干，大劑救陰。初起舌白厚，宣通氣分；病久舌黃厚，宣通血分。病久有苔而燥，瀉積救陰；病久無苔而干，滋陰養液。有舌白而語譫者，其舌必乾；玉女煎。有舌紅絳而語譫者，熱入心營。牛黃丸、至寶丹。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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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苔灰，應當立即服用犀角至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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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髮厚而乾燥，可能呈現黃色、灰色或黑色，需急救陰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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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苔不厚但乾燥，應給予大劑量的陰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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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初期，舌苔白厚，需宣通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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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發展時間久，舌苔黃厚，需宣通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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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時間長，有舌苔但乾燥，需要瀉積救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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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時間長，沒有舌苔且乾燥，需要滋陰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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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舌苔白而語言胡言亂語，舌頭必定乾燥，應服用玉女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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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舌苔紅絳色且語言胡言亂語，是熱量進入心營所致，應服用牛黃丸或至寶丹。
舌灰舌黑，斷無不語譫者，大劑犀角至寶丹、紫雪等。其不語譫，乃陰證，非溫症也。舌色紫，亦熱傳營分，宜琥珀、丹參、丹皮等。舌乾枯，欲救陰瀉火已難，必須大劑，鮮生地、鮮石斛、赤芍、元參、麥冬，俱一兩用。若唇焦齒煤，腎水已枯，宜熟地、阿膠、麥冬、雞蛋黃。
白話文：
舌頭灰白或發黑，若不是軟弱無力，就是言語錯亂，治療時必須使用重劑的犀角至寶丹、紫雪等。而言語錯亂，那是屬於陰性病症，而非溫熱病症。舌頭呈現紫色的同時，同時也是熱症，會傳至營分。需使用琥珀、丹參、丹皮等藥材。舌頭乾枯，想要以救陰瀉火來治療已經來不及了，須採用大劑量的鮮生地、鮮石斛、赤芍、元參、麥冬，每種藥材皆使用一兩。若是嘴脣焦黑且牙齒覆蓋黑色，代表腎水已經乾枯，須使用熟地、阿膠、麥冬、雞蛋黃來治療。
更難得效矣。至若傷寒溫症外，舌色，並無古書言及。香岩先生溫症舌論，引而不發，便可觸類旁通。如疫症，舌白厚，必須大黃利下，不爽，亦須承氣，黃苔不必再言，此吳又可所以專主急下。至瘧痢，舌白厚，必須枳、樸，或白而兼黃，必須枳、樸加芩連。若寒飲停泊，嘔吐，唇淡，舌灰有津，必須桂、附，肥人舌灰，有津亦然。
白話文：
此外，舌苔顏色在傷寒和溫病之外，沒有古籍提及。香巖先生在溫病舌苔論中，引用但不具體說明，便可以觸類旁通。例如疫病，舌苔白厚，必須用大黃利水通便，如果不爽利，也需要用承氣湯，黃苔就不必再說了，這就是吳又可專門主張急下瀉的原因。至於瘧疾、痢疾，舌苔白厚，必須用枳實、樸硝，或白而兼黃，必須枳實、樸硝加上黃芩、黃連。如果寒飲停滯，嘔吐，嘴脣淡白，舌苔灰色有津液，必須用桂枝、附子，肥胖者舌苔灰，有津液也一樣。
霍亂手足冷，煩躁，舌灰亦然。又有痢疾，舌灰而不甚干，亦屬熱邪，不得用桂、附者，或其人素吃鴉片，最易灰黑，乃用芩、連。有久痢已虛，反生厚苔，而舌邊糜爛，陰火上衝，水來剋火，或白或黃，終成不治。有舌唇淡白無華，必須溫理。有舌色深絳無苔，定屬營虛傷血，宜養血，不宜寒涼，以症非外感也。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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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亂時手腳冰冷，煩躁，舌苔灰黑。如果有痢疾，舌苔灰黑但不十分乾燥，也屬於熱症，不能使用桂枝、附子等溫熱藥物。如果是鴉片成癮者，舌苔最容易灰黑，應使用黃芩、黃連等清熱涼血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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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久痢後虛弱，反而生出厚重的舌苔，而舌邊糜爛，這是陰火上升，水來剋火，舌苔或白或黃，最終無法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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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和嘴脣淡白無華，必須溫暖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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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顏色深紅無苔，一定是營血虧虛所致，應養血，不宜使用寒涼藥物，因為這不是外感病症。
有雜症，舌中心絳干，須清營熱。有雜症，舌中心灰色，有津，須引火歸原。有雜症舌黃，味苦味酸，皆脾經有熱，宜芩、連、知母。亦有脾虛，口甜舌淡，宜四君、六君。大抵無苔而淡白者寒，無苔而紅絳者熱。淡白而口乾者，以桂、附補命火，則津液熏蒸，上朝於肺，不得以口乾燥；而用寒涼，以其干與溫症之舌乾有別，不過病人自覺干，而視舌者，不知其干也。凡有苔而退者，由舌尖退至中，由中退至根，若舌本乾燥，服藥後有津，則苔必退。
白話文：
如果出現了雜症，舌頭中心部位呈現絳紅色而乾燥，則需要清除營熱。如果出現了雜症，舌頭中心部位呈現灰色並有津液，則需要引火歸原。如果出現了雜症，舌頭發黃，伴有苦味或酸味，這些都是脾經有熱的徵象，應該使用黃芩、黃連和知母等藥物來治療。但也有一些脾虛的患者，會出現口甜舌淡的症狀，這時應該使用四君子湯或六君子湯來補益脾氣。一般來說，舌頭沒有苔且顏色淡白的，通常是寒證；舌頭沒有苔且顏色紅絳的，通常是熱證。舌頭淡白且口乾的患者，可以使用肉桂、附子等藥物來補益命火，這樣津液就會得到滋潤，上行至肺部，口乾的情況就能得到改善；而使用寒涼藥物，是因為這種幹與溫症引起的舌幹不同，患者只是自覺口乾，而觀察舌象的人卻看不出來舌幹。如果舌頭上有苔，然後逐漸消退，是由舌尖開始向舌中間退縮，再從舌中間退縮到舌根，如果舌根乾燥，服藥後有津液產生，那麼舌苔一定會消退。
亦有舌尖中根漸薄，而一齊退者。舌灰薄者易消。陰症舌灰必薄，熱邪舌灰薄者邪輕，舌黑厚者邪重；舌苔漸退者，邪亦退；舌苔漸進者，邪亦進。婦人胎死腹中，則舌灰舌青，而舌青皆厥陰之病，凡病舌青者不治。又有重舌、木舌、舌衄，此非舌症，非舌之色也。舌尖主心，主上焦，舌中主胃，主中焦，舌根主下焦。
而舌為心之苗，心為君主，皆宜細細辨明，用藥方合病症。非深心領會，烏足入神聖之門哉。
白話文：
也有舌尖中央逐漸變薄，而整齊退下的。舌苔淡薄的容易消散。陰虛的症狀舌頭的苔一定淡薄，熱病邪氣的舌苔淡薄的邪氣較輕，舌苔黑色且厚的話邪氣較重；舌苔逐漸退下的話，邪氣也退下；舌苔逐漸增長的話，邪氣也增長。婦女胎死腹中，那麼舌苔淡薄且發青，而舌發青都是厥陰經的病，凡是舌發青的病症都難以治癒。還有重舌、木舌、舌出血，這些都不是舌頭的症狀，也不是舌頭的顏色。舌尖主心，主上焦，舌頭中間主胃，主中焦，舌根主下焦。
舌為心之苗，心為君主，都要仔細地辨明，用藥方能符合病症。如果領會不深入，怎麼能夠進入醫術精湛的境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