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六 (18)
卷之六 (18)
1. 胃脘痛論治
（胃脘癰附）
胃脘當心下，主吸受飲食，若煩勞冷熱，致氣血痰食停瘀作痛，或肝氣犯胃，及腎寒厥逆，皆能致之。症與心痛相似，但胃脘痛必見胃經本病，如脹滿、嘔逆、不食、便難、面浮、肢倦，與心痛專在包絡者自別。治法須分新久，初痛在經，久痛入絡，經主氣，絡主血也。初痛宜溫散以行氣，久痛則血絡亦痹，必辛通以和營，未可概以香燥例治也。
其因胃陽衰而脘痛者，食入不運，當辛甘理陽。香砂六君子湯加桂枝、良薑。因肝乘胃而脘痛者，氣衝脅脹，當辛酸制木。吳萸、白芍、青皮、木瓜、厚朴、延胡、金橘。因腎寒厥逆而脘痛者，吐沫嘔涎，當辛溫泄濁。吳茱萸湯。因煩勞傷氣而脘痛者，得食稍緩，當甘溫和中。
小建中湯。因客寒犯膈而猝痛者，嘔逆不食，當溫中散寒。大建中湯加白蔻仁。積寒致痛，綿綿不絕，無增無減，當辛熱通陽。朮附湯加厚朴、草蔻。火鬱致痛，發則連日，脈必弦數，當苦辛泄熱。薑汁炒黃連、山梔瀉火為君，香附、川芎、陳皮、枳殼開鬱為臣，反佐炮姜，從治為使。
痰積脘痛必嘔惡，清中湯加海石、南星、香附。停飲脘痛必吞酸，胃苓湯、左金丸。食滯脘痛必噯腐，香砂枳朮丸加半夏曲。氣鬱脘痛，必攻刺脹滿，沉香降氣散。傷力脘痛，必瘀血停留，鬱金、歸尾、桃仁、蘇木，或手拈散。怒氣脘痛，必呃逆胸痞，半夏瀉心湯。蛔動脘痛，必有休止，安蛔丸。
痛久不愈，必入血絡，歸鬚、桃仁、延胡、紫降香，或失笑散，效。若痛而肢冷，脈微欲絕，桂心煎服甚效。凡痛有虛實，按之痛止者為虛，按之痛反甚者為實。虛者，參朮散。實者，梔黃丸。痛甚者脈或伏，用藥不宜守補，參、耆、朮、地之屬。以痛則不通，通則不痛故也。
若膈間腫痛，不能進食，但喜水飲，或咽腫，人迎盛而氣口緊者，當作胃脘癰治。
〔胃脘癰〕由熱毒攻聚胃口而發。《靈樞經》曰：中脘穴屬胃，隱隱痛者，胃脘癰也。《聖濟總錄》曰：胃脘癰，不比肺癰之可認，苟不嘔膿血，未免他誤矣。其症氣逆於胃，脈必沉細，或陽氣為風寒所遏，不得上升，人迎必盛。人迎者，胃脈也，盛則熱矣。診得此脈，即胃脘癰之候。
其人必寒熱如瘧，身皮甲錯，咳嘔膿血，若脈洪數，則膿已成，急宜排膿。如脈遲緊，乃屬血瘀，急當議下，否則毒氣內攻，腸胃並腐。如初起寒熱如瘧，咳吐膿血，射干湯。若風熱固結，唇口瞤動，薏苡仁湯。積熱不散，清胃散、芍藥湯。毒成未潰，內消沃雪湯。未潰毒盛，東垣托裡散。
胸乳間疼，吐膿腥臭，牡丹散。若在膈下，膿出大便，排膿湯。膿稀，太乙膏。虛者，八珍湯加黃耆、忍冬、連翹。
胃經穴人迎，在結喉兩旁，動脈應手，其脈見於左手。人迎盛，則熱聚胃口為癰，肺癰咳膿如米粥。胃癰但嘔膿，以其結聚胃脘，從濕化也。凡舌苔經久不退，色黑垢膩，口甜氣穢，即胃脘發癰之候。用涼膈散加石斛、連翹。下盡宿垢，再以保元湯加苓、橘。調理可安。
白話文：
胃脘痛的治療
（胃脘癰附錄）
胃脘，也就是心臟下方的位置，主要負責消化吸收飲食。如果因為過度勞累、受到寒冷或暑熱侵襲，導致氣血、痰液、食物停滯，產生瘀血而引起疼痛，或是因為肝氣侵犯胃部，以及腎臟虛寒導致氣機逆亂，都可能引起胃脘痛。這種疼痛的症狀和心痛相似，但胃脘痛一定會有胃經本身的病症表現，例如腹脹、嘔吐、不想吃東西、排便困難、面部浮腫、肢體困倦等，這與心痛僅在心包絡的表現是不同的。治療方法必須區分新發和久發的疼痛，新發的疼痛主要在經絡，久發的疼痛則進入血絡。經絡主導氣的運行，血絡主導血液的運行。新發的疼痛適合用溫熱發散的方式來疏通行氣，久發的疼痛則血絡也會阻塞，必須用辛辣通絡的方式來調和營血，不能一概用香燥的藥物來治療。
如果是因為胃陽虛衰導致的胃脘痛，食物難以消化，應該用辛甘溫熱的藥物來調理陽氣。可以使用香砂六君子湯，再加入桂枝、良薑。如果是因為肝氣侵犯胃部導致的胃脘痛，感到氣往上衝、脅肋脹痛，應該用辛酸的藥物來抑制肝木。可以使用吳茱萸、白芍、青皮、木瓜、厚朴、延胡索、金橘。如果是因為腎陽虛寒、氣機逆亂導致的胃脘痛，會吐出泡沫或涎水，應該用辛溫的藥物來疏散寒邪。可以使用吳茱萸湯。如果是因為過度勞累、損傷氣機導致的胃脘痛，吃東西後症狀會稍微緩解，應該用甘溫的藥物來調和脾胃。可以使用小建中湯。如果是因為外來寒邪侵犯膈膜導致的突然疼痛，會嘔吐、不想吃東西，應該用溫中散寒的方式治療。可以使用大建中湯，再加入白豆蔻仁。如果是積寒導致的疼痛，持續不斷，沒有加重也沒有減輕，應該用辛熱的藥物來通陽散寒。可以使用朮附湯，再加入厚朴、草豆蔻。如果是因為火邪鬱結導致的疼痛，一旦發作會持續數日，脈象一定是弦數的，應該用苦辛的藥物來疏散熱邪。可以使用薑汁炒黃連、山梔子來瀉火作為主要藥物，用香附、川芎、陳皮、枳殼來疏肝解鬱作為輔助藥物，再加入少許炮薑來反佐，達到從治的效果。
如果是痰液積聚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噁心嘔吐，可以使用清中湯，再加入海石、南星、香附。如果是停滯的飲邪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吞酸，可以使用胃苓湯或左金丸。如果是食物停滯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噯氣、反酸腐，可以使用香砂枳朮丸，再加入半夏曲。如果是氣機鬱結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出現攻刺般的疼痛、腹脹，可以使用沉香降氣散。如果是因為損傷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有瘀血停留，可以使用鬱金、當歸尾、桃仁、蘇木，或是手拈散。如果是因為發怒導致的胃脘痛，一定會呃逆、胸悶，可以使用半夏瀉心湯。如果是因為蛔蟲活動導致的胃脘痛，疼痛會有發作和停止，可以使用安蛔丸。
如果疼痛持續很久沒有痊癒，一定會深入到血絡，可以使用當歸鬚、桃仁、延胡索、紫降香，或是失笑散，效果很好。如果疼痛還伴隨肢體冰冷、脈搏微弱、快要消失，服用桂心煎劑效果很好。凡是疼痛都有虛實之分，按壓後疼痛減輕的屬於虛證，按壓後疼痛加劇的屬於實證。虛證可以使用參朮散，實證可以使用梔黃丸。如果疼痛劇烈、脈象細微或難以觸及，用藥不宜過於補益，不宜使用人參、黃耆、白朮、熟地等藥物。因為「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如果膈膜之間出現腫痛，無法進食，只喜歡喝水，或是咽喉腫痛，人迎脈盛而氣口脈緊的，應該按照胃脘癰來治療。
胃脘癰
胃脘癰是因為熱毒在胃部聚集而發生的。《靈樞經》說：「中脘穴屬於胃，有隱隱作痛的感覺，就是胃脘癰。」《聖濟總錄》說：「胃脘癰不如肺癰那樣容易辨認，如果沒有嘔吐膿血，就容易誤診。」它的症狀是氣機上逆於胃，脈象一定是沉細的，或是因為陽氣被風寒阻遏，無法上升，人迎脈一定會很盛。人迎脈是胃的脈象，脈象盛就表示有熱。診斷發現這種脈象，就是胃脘癰的徵兆。
患病的人一定會有像瘧疾一樣的寒熱交替，皮膚粗糙像魚鱗，咳嗽嘔吐膿血，如果脈象洪數，就表示膿已經形成，必須趕快排膿。如果脈象遲緩而緊張，就屬於血瘀，必須趕快進行瀉下治療，否則毒氣會向內侵犯，導致腸胃腐爛。如果初期出現像瘧疾一樣的寒熱交替、咳嗽吐膿血，可以使用射干湯。如果風熱固結，出現唇口肌肉抽動，可以使用薏苡仁湯。如果積熱不散，可以使用清胃散、芍藥湯。如果毒素已經形成但還沒有潰破，可以使用內消沃雪湯。如果還沒有潰破、毒勢正盛，可以使用東垣托裡散。
如果胸乳之間疼痛，吐出有腥臭味的膿液，可以使用牡丹散。如果膿在膈膜下方，膿液從大便排出，可以使用排膿湯。如果膿液稀薄，可以使用太乙膏。如果是虛證，可以使用八珍湯，再加入黃耆、忍冬、連翹。
胃經的穴位人迎，在喉結兩旁，動脈搏動明顯，它的脈象出現在左手。人迎脈盛，就表示熱邪聚集在胃部形成癰腫，肺癰會咳出像米粥一樣的膿液，而胃癰只會嘔吐膿液，這是因為膿液在胃脘聚集，從濕邪變化而來。凡是舌苔長期不退、顏色發黑、污垢油膩、口中帶有甜味或腐敗氣味，就是胃脘發癰的徵兆。可以使用涼膈散，再加入石斛、連翹。瀉下所有腸胃宿垢後，再用保元湯加入茯苓、橘皮來調理，就能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