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四 (22)
卷之四 (22)
1. 陰瘧論治
前論瘧邪伏於募原，淺者客三陽經，深者入三陰經。夫臟腑之經，各有界絡。邪在某經，即某經瘧。因邪有淺深，舍有遠近，行有遲速，故衛氣相值，有日發，間一日二日而發之殊。間一日發，與日發者治法同，病亦易愈。惟間二日為難治，以伏邪深入三陰，故名陰瘧也。足太陰脾，足少陰腎，足厥陰肝，其經深遠。
三陽瘧多發在夏至後，處暑前。三陰瘧多發在處暑後，冬至前。發愈晚者去亦遲，以氣令收肅故也。其發時亦不定，有前間一日，忽間二日發者，有前間二日，忽一日夜兩發者，有連發二日，中間一日者，有間三日發不爽者，或不忌口，不節勞，伏邪旁溢界絡，皆能致之，否則發期錯亂，乃將愈之兆矣。陰瘧主治之法，惟和營調衛兼疏邪，勿期速效用劫劑，如常山飲、七寶飲。
每見用常山、巴霜劫痰得效者，面色燻黑，留邪在裡，後多變成癆熱鼓脹不治，良可恨悼，因前論治法未盡，而申之。凡通治諸瘧，初起宜散邪，露姜煎。往來寒熱，小柴胡湯。寒多者，小柴胡湯加桂枝。寒少熱多，清脾飲。濕盛，平胃散。痰多，二陳湯、二妙丸。濕盛嘔瀉，平胃散合四苓散，加砂仁、半夏。
濕熱俱盛，清中驅瘧飲。暑熱兼濕，香薷飲加黃芩、半夏、赤茯、滑石。伏暑秋瘧，黃芩、知母、花粉、栝蔞、枳殼、竹茹。熱瘧心下痞結，半夏瀉心湯、小陷胸湯加減。此諸瘧通治法。若陰瘧邪深，本不在表，三五發後，乘元氣未衰，用陳香櫞大者全個，挖小蓋，入水飛雄黃五錢，納蓋，銅絲紮好，炭火煅，煅時煙出，勿令雄黃走出，存性研末。病者隔夜勿食，明晨開水下，以箸探喉，吐盡膠痰。
再服再吐，半日，飲粥湯吐止。頑痰既去，隨服補劑，歸脾湯加減，效。如未止，寒熱必輕，截瘧飲立效。勿用常山等。延久必虛，專養正卻邪，補中益氣湯加半夏。如未止，熱重於寒，用丹皮、鱉甲、白芍、當歸、何首烏。寒熱夜甚，何首烏散加歸身。發時漸晏，大劑補中湯內升麻、柴胡少用。
寒從背起，陽虛汗泄，人參、黃耆、桂枝、炙草、茯神、大棗、鹿膠、牡蠣。熱盛傷陰，遺精便血，固本丸加白芍、首烏、阿膠。營衛兩虛，人參養營湯，或何人飲。脾陽虛，食不化，六君子湯、四獸飲，俱加砂仁、神麯、穀芽，甚者理中湯。脾陰陽俱虛，歸芍六君子湯加首烏。
胃陰虛，不飢不食，人參、玉竹、麥冬、白芍、石斛、薏苡、烏梅、半夏。脾胃兩虛，肢寒泄瀉，附子理中湯、參苓白朮散。邪入厥陰，嘔沫腹痛，蛔動肢厥，半夏瀉心湯去參、草、大棗，加牡蠣、白芍、厚朴、烏梅。久瘧腎陰虛，面赤口渴，六味湯加五味、白芍、肉桂。腎水火俱虛，瘧久成癆。
養營湯吞八味丸。虛人瘧母，不治成脹，四獸飲加鱉甲、當歸尾、桂心。元氣猶壯，癖積左脅下，鱉甲飲子。不應，何膝煎。瘧久邪結血絡，左脅脹痞，連及少腹，治宜通絡，守補無效。桃仁、丹皮、鱉甲、歸尾、桂心、甲片、延胡。通其血絡，痞脹乃除，再用補劑，自獲全愈。
《己任編》曰：凡瘧將發時，與正發之際，勿施治，治亦無效。必待陰陽升極而退，此邪留所客之地，乃可服藥治之。且當未發前二三時，迎而奪之。
凡小兒胎瘧，不能服藥，用黃丹（五錢）、生明礬（三錢）、胡椒（二錢五分）、麝香（少許）。共研末，以好醋調敷手心，男左女右，以絹包手掌，藥發自汗而愈。
凡小兒未進穀食者，患瘧久不止。用冰糖濃煎湯喂之，最驗。出徐忠可《金匱》注。
白話文：
瘧疾的病邪如果伏藏在身體的募原部位，症狀較輕時會侵犯足太陽、陽明、少陽這三條陽經；如果病邪深入，就會進入足太陰、少陰、厥陰這三條陰經。臟腑經絡各有其界限，病邪在哪條經絡，就會形成哪條經絡的瘧疾。因為病邪有淺深、侵犯部位有遠近、運行速度有快慢，所以衛氣與病邪相遇的時間不同，就會出現每天發作、間隔一天發作、間隔兩天發作等不同的情況。間隔一天發作的瘧疾，和每天發作的瘧疾治療方法相同，而且比較容易治癒。只有間隔兩天發作的瘧疾比較難治，因為病邪深入三陰經，所以稱之為陰瘧。足太陰脾經、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這些經脈都比較深遠。
三陽經的瘧疾大多在夏至後、處暑前發作；三陰經的瘧疾大多在處暑後、冬至前發作。發作時間越晚，病程也越長，因為這是受到秋天肅殺之氣的影響。陰瘧的發作時間也不一定，有時本來間隔一天發作，忽然變成間隔兩天發作；有時本來間隔兩天發作，忽然變成一天發作兩次；有時連續發作兩天，中間間隔一天；有時間隔三天發作一次，時間非常準確。如果患者沒有注意飲食禁忌，或過於勞累，伏藏的病邪就可能擴散到經絡之外，導致發作時間紊亂，但這也可能是即將痊癒的徵兆。治療陰瘧的方法，主要是調和營衛、疏散病邪，不要急於求效而使用過於猛烈的藥物，如常山飲、七寶飲等。
我常常看到有些人使用常山、巴霜等藥物來攻逐痰邪，雖然短期內有效，但患者往往面色發黑，病邪仍然潛伏在體內，之後多會變成勞熱、腹脹等無法治癒的疾病，實在令人惋惜。因為之前論述的治療方法不夠完善，所以在此加以補充說明。凡是治療各種瘧疾，在初起時應該使用具有疏散病邪作用的露姜煎；出現寒熱往來症狀，使用小柴胡湯；寒冷症狀比較明顯，使用小柴胡湯加桂枝；發熱症狀比較明顯，使用清脾飲；濕氣比較重，使用平胃散；痰液比較多，使用二陳湯、二妙丸；濕氣重且伴有嘔吐腹瀉，使用平胃散合四苓散，加砂仁、半夏；濕熱症狀都很明顯，使用清中驅瘧飲；暑熱夾雜濕氣，使用香薷飲加黃芩、半夏、赤茯苓、滑石；伏暑引起的秋季瘧疾，使用黃芩、知母、花粉、栝蔞、枳殼、竹茹；熱瘧導致心下痞塞，使用半夏瀉心湯、小陷胸湯加減。以上這些是治療各種瘧疾的通用方法。如果患的是陰瘧，病邪深入，沒有在體表，在發作三五次後，趁著元氣還沒有衰弱的時候，使用一個大的陳香櫞，把頂部挖開，放入水飛雄黃五錢，蓋上蓋子，用銅絲紮緊，放在炭火上煅燒。煅燒時會冒煙，注意不要讓雄黃跑出來，煅燒後研成末。患者在服藥前一天晚上不要吃飯，第二天早晨用開水送服藥粉，用筷子探喉，把膠痰都吐出來。
吐完後再服藥再吐，大概半天時間，等吐止了可以喝粥湯。頑痰吐出後，再服用補藥，如歸脾湯加減，通常會有效。如果效果不佳，寒熱症狀必定會減輕，這時使用截瘧飲就能立刻見效，不要再使用常山等藥物。如果病情拖延太久，必定會導致身體虛弱，這時應當專心扶正祛邪，使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如果仍未見效，發熱症狀比寒冷症狀嚴重，使用丹皮、鱉甲、白芍、當歸、何首烏；寒熱症狀在晚上比較嚴重，使用何首烏散加當歸身；發作時間越來越晚，使用大量補中湯，少用升麻、柴胡。
如果寒冷從背部開始，屬於陽虛出汗，使用人參、黃耆、桂枝、炙甘草、茯神、大棗、鹿膠、牡蠣；發熱嚴重，損傷陰液，出現遺精便血等症狀，使用固本丸加白芍、首烏、阿膠；營衛兩虛，使用人參養營湯，或何人飲；脾陽虛弱，消化不良，使用六君子湯、四獸飲，都加砂仁、神麯、穀芽，如果症狀嚴重，使用理中湯；脾陰陽都虛弱，使用歸芍六君子湯加首烏。
胃陰虛弱，不感到飢餓，不想吃飯，使用人參、玉竹、麥冬、白芍、石斛、薏苡仁、烏梅、半夏；脾胃兩虛，肢體寒冷、腹瀉，使用附子理中湯、參苓白朮散；病邪進入厥陰經，出現嘔吐、腹痛、蛔蟲蠕動、肢體厥冷等症狀，使用半夏瀉心湯，去掉人參、甘草、大棗，加上牡蠣、白芍、厚朴、烏梅。久病導致腎陰虛弱，面色潮紅、口渴，使用六味湯加五味子、白芍、肉桂；腎的陰陽都虛弱，瘧疾久病成癆，使用養營湯合八味丸。虛弱的人患瘧疾導致腹部結塊，如果不治療會發展成腹脹，使用四獸飲加鱉甲、當歸尾、桂心；如果元氣還比較強盛，在左脅下出現腫塊，使用鱉甲飲子，如果沒有效果，使用何膝煎。瘧疾久病導致邪氣與血絡結聚，左脅脹滿，蔓延到少腹，應當使用疏通經絡的方法治療，如果只用補益的方法則沒有效果，使用桃仁、丹皮、鱉甲、當歸尾、桂心、甲片、延胡索，疏通血絡，腹部脹滿就會消除，再用補藥，就能完全痊癒。
《己任編》說：凡是瘧疾即將發作或正在發作的時候，不要進行治療，治療也不會有效果。必須等到陰陽升到極點而退的時候，病邪停留在所侵犯的部位，這時才可以服藥治療。而且應當在還沒發作前的二三個時辰，提前給藥，阻止其發作。
凡是小兒的胎瘧，不能服藥，可以使用黃丹（五錢）、生明礬（三錢）、胡椒（二錢五分）、麝香（少許）共研成末，用好醋調敷在手心，男孩敷左手，女孩敷右手，用絲綢包住手掌，藥力發揮作用，自然出汗就會痊癒。
凡是還沒有開始吃穀物的小兒，患瘧疾久治不癒，可以用濃稠的冰糖煎湯餵給他們，效果非常好。出自徐忠可的《金匱》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