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齋遺書》~ 卷三 (1)
卷三 (1)
1. 理
資生萬物位坤宮，忌濕宜溫益理中；血氣源頭從此化，先天化育賴為宗。土為萬物之母，在人身則屬脾胃，喜溫惡濕。地黃濕滯之物，非其所宜，唯與參、苓、耆、朮、甘、薑、豆、蔻、陳皮、山藥之類相投，深有補益。先天后天所生氣血，由此而化。凡治百病，先觀胃氣之有無，次察生死之變化。所至重者，惟中氣耳，可不謹乎！
白話文：
大地孕育著萬物，屬於坤宮，忌諱濕氣，適合溫暖和益氣補中的藥物；血氣的源頭由此而化生，先天化育賴以為宗。土是萬物的母親，在人體則屬於脾胃，喜溫惡濕。地黃濕滯之物，不適合脾胃，只有與參、苓、耆、朮、甘、薑、豆、蔻、陳皮、山藥之類的藥物相配伍，才能起到很好的補益作用。先天后天所生的氣血，由此而化生。凡是治療各種疾病，首先要觀察胃氣的有無，其次要觀察生死之氣的變化。其中最重要的是中氣，怎能不謹慎呢！
2. 固
一點真陽寄坎中，固根鬚要藥靈通，甘溫有益寒無補，我笑丹溪錯認功。水中之火，乃先天真一之氣，藏於坎中。其氣自下而上，與後天胃氣相接而生，乃人身之至寶。勞傷過度，損竭真陰，以致精不能生氣，氣不能安神，使相火妄動飛騰，而現有餘之證，非真有餘，是因下元不足之故也。火與元氣，勢不兩立，若執丹溪法，降火滋陰，而用黃柏、知母治之，恐其愈投愈損。
白話文：
一點真陽之氣寄居於腎水中，保養腎水就要讓藥物靈通，甘溫的藥物有益於腎水，寒涼的藥物不能滋補腎水，我笑丹溪子錯認了寒涼藥的功用。腎水中的真陽之氣，是先天真一之氣，藏於陰精之中。此氣從下往上，與後天的脾胃之氣相接而生，是人體的至寶。如果勞累過度，就會損傷真陰，導致精氣不能生髮，元氣不能安撫神靈，使相火妄動飛騰，而出現陰虛火旺的假象，這並非真正的陰虛火旺，而是由於腎水不足所造成的。腎水之火與元氣是不能同時存在的，如果執著於丹溪子的方法，用黃柏、知母等寒涼藥物來降火滋陰，恐怕會越投藥越傷身。
（王胥山曰：丹溪以四物湯加黃柏、知母，為滋陰降火之妙劑，亦是一法，若以慎齋所言之證，而以丹溪之法治之，大非所宜矣。炳章按：語甚精奧，然以此詆丹溪則不可，王氏批語甚為的當焉。）若見此證，宜溫補於下，而火自歸原，病即愈矣。如元氣驟脫，相火亦衰，脈微足冷厥逆，各脫陽證，更宜大劑溫補，緩則不能救矣。
白話文：
（王胥山說：丹溪用四物湯加上黃柏、知母，作為滋陰降火的神奇藥方，也是一個方法。若以慎齋所說的症狀，而用丹溪的方法來治療，那肯定是不適合的。炳章評論道：這番話非常精妙，但是因此而詆毀丹溪是不可以的，王氏的批語是非常適當的。）如果見到這個症狀，應該溫補下焦，火氣自然會歸於原處，疾病也就治癒了。如果元氣突然脫離，相火也衰弱的，脈搏微弱、足冷、厥逆，出現各種脫陽的症狀，那就應該用大量的藥物來溫補，緩慢治療就無法挽救了。
3. 潤
肺為華蓋主皮毛，金體由來畏火燒，便竭皮枯津液涸，滋干潤燥見功勞。潤治之方，其理不出乎滋陰潤燥，流通血氣。夫人身之中，水一火五，陽實陰虛。若嗜欲無節，以致腎水受傷，虛火為患，腎虛惡燥，或前後閉結，或痰在咽喉中干咯，此皆津液不足之故。而火動元陽，焉能全其化育？理宜補養肺金，使金水相生。
（肺金，錢本作腎中之金。）自然出入升降，濡潤宣通，何愁病之不愈哉！
白話文：
肺臟主管皮膚毛髮的健康，金屬性的身體最怕火氣的損傷，一旦肺部津液不足，皮膚就會乾燥萎縮，失去滋潤，此時以滋陰潤燥，促進血氣流通的方法來治療，效果顯著。人體之內，水一而火五，陽氣實而陰氣虛。如果縱慾無度，導致腎臟的水分受損，虛火就會開始作祟。腎臟虛弱容易怕燥，可能會出現前後不通暢，或喉嚨有痰無法咳出的情況，這些都是津液不足造成的。而火氣會影響元陽的運行，自然無法完成其化育的功能。因此，應該注重肺金的補養，讓金水相生，達到平衡。
4. 澀
脾實生痰滑泄，腎虛氣弱多溏，遺精失禁便不藏，溫澀相投切當。澀治之法，其理不出溫補，健脾行濕。凡脾濕生痰，以二陳加參、朮、香砂之類。腎虛失禁，或溏泄，或多溺，俱宜溫補於下。但下虛滑泄之證，非獨健理坤位，亦宜固守坎宮。蓋腎為胃關，關門緊固，則二便分調，自無不藏之患矣。
白話文：
脾氣充實會產生痰液，導致泄瀉。腎虛氣弱則容易腹瀉，遺精失禁，大便失禁，宜用溫補澀滯之法。澀滯治療的方法，其原理不外乎溫補，健脾行濕。凡脾胃濕熱生痰，可以二陳湯加參、朮、香砂等藥。腎虛失禁，或腹瀉，或小便頻繁，均宜溫補下焦。但下焦虛寒滑泄的病證，不僅要健固脾胃，也要固守腎水。因為腎是胃的關門，關門緊閉，則大小便分別調順，自然沒有失禁的毛病了。
（王胥山曰：大便滑泄，亦有因脾濕生痰所致者，宜以二陳治之。若下元虛弱者，舍溫補更無別法矣，故分別言之。慎齋以溫補為澀字元機註腳，蓋以脾腎兩固則二便均調，啟閉有節，自無鶩溏峻瀉關門不禁之患。澀治之要，莫尚於此，與世醫之專用芡實，金櫻子、粟殼之類為澀藥者，相去遠矣。
白話文：
王胥山說：大便滑瀉，也有一些是因為脾濕生痰所引起的，應該用二陳湯來治療。如果下元虛弱，除了溫補之外別無他法，因此要分別論述。慎齋以溫補為澀字元機註腳，意思是說，脾腎兩臟功能都健全，那麼大小便就能調節自如，開合有度，自然不會出現大便稀溏、峻瀉、關門不禁的毛病。澀的治療要點，莫過於此，這與世俗醫家專用芡實、金櫻子、粟殼等澀藥，相差甚遠。
王胥山說：大便滑泄，也有因為脾濕生痰引起的，應該用二陳湯來治療。如果下元虛弱的人，捨棄溫補就沒有別的方法了，所以要分別說明。慎齋用溫補作為澀字元機的注腳，大概是因為脾腎兩固，二便調和，啟閉有節，自然沒有泄瀉、關門不禁的煩惱。治療澀瀉的方法，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與那些專用芡實、金櫻子、粟殼之類的澀藥的中醫，相差太遠了。
）
白話文：
王胥山說：大便滑泄，也可能是因為脾臟濕氣過重，生出痰濕引起的，可以用二陳湯來治療。但是，如果下焦（指腎和膀胱）虛弱的人，就必須溫補脾腎，否則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治癒。所以要區分不同情況進行治療。
慎齋先生在《澀字元機》中用溫補作為注腳，大概是因為脾腎兩者都固實，大小便才能調和，開合有度，自然就不會有泄瀉、關門不禁的困擾。治療澀瀉的方法，沒有比溫補脾腎更好的了，遠遠超過那些專門用芡實、金櫻子、粟殼等澀藥的中醫。
5. 通
痢疾泄痛用通因，驗色分明辨久新，寒則當溫熱當下，有餘不足妙如神。通治之法，不出於瀉利二端。若瀉利後重逼急，而痛太甚，速去無度，或滯不行，或身熱色赤，此等理宜急下。如不痛者，此乃積也，所有不通旁流之物，俱宜下之，所謂通因通用之法也。若用止藥，則瀉愈甚而病愈增矣！至於痢久色白，或兼紅色，氣息腥穢，身冷脈弱，下泄無度，腹痛喜按，切忌芩、連、梔、秦、寒涼之劑，急用桂、附、乾薑溫補為要。若瀉久而鶩溏者，亦宜加參、苓、山藥之類溫之。
白話文：
用藥都應該根據原因，首先應該分別判斷病情的時間長短、症狀的性質，寒證應該溫熱治療，熱證應該辛涼治療，纔能夠取得神奇的效果。一般的治療原則不出於下瀉二法。如果病人在瀉利之後，重病逼急，疼痛太甚，病情發展迅速，或者氣血凝滯不行，或者身熱色赤，這種情況都應該及時攻下。如果沒有疼痛的症狀，這是積滯證。所有不通旁流的積滯，都應該攻下，這就是通因通用之法。如果使用止瀉藥，瀉病就會加重，病情也會加劇。至於痢疾時間久遠，色澤發白，或者兼有發紅，氣息腥臭，身體寒冷，脈搏微弱，下瀉無度，腹部疼痛喜按，一定不要使用黃芩、黃連、梔子、秦艽這些寒涼藥，一定要及時使用肉桂、附子、乾薑溫補。如果瀉病時間長而轉為稀溏，也應該加入黨參、茯苓、山藥之類的藥物溫補。
古云諸積諸痛，喜溫而惡寒者，斯言信矣。人有貴賤，貴虛而賤實，尤宜識此。（王胥山曰：貴者多虛，賤者多實，凡病皆宜識此，不獨瀉利一證，慎齋特於此條發其例耳，夫富貴之人多勞其心，又耽嗜好，故有病者，其正氣多虛。貧賤之人，只是勞力，但於風雨寒暑燥濕不能避忌，故其病也，多本邪實，此人事之固然也。
白話文：
古人說：“各種積滯引起的疼痛，通常喜歡溫暖而討厭寒冷。”這句話很有道理。人有貴賤之分，而貴人體質虛弱，而賤民體質強壯，尤其應該知道這一點。（王胥山說：富貴的人容易虛弱，窮賤的人容易強壯，所有的疾病都應該知道這一點，不光是瀉痢這一證狀，慎齋在這一條上特別舉例說明。富貴的人大多勞心又沉迷享樂，所以生病的時候，其正氣往往虛弱。貧賤的人，只是勞力，但不能避免各種風雨寒暑燥濕的侵襲，所以他們的疾病，往往是實證，這是人事發展的規律。
若貴者之先天充實，或者培養得宜，而賤者於勞力之外，兼復勞心，又或縱慾無度，則虛實之形必自相反，不可執一而論。）
白話文：
如果貴人先天體質好，或者後天保養得宜，而勞動者除了體力勞動外，還加上腦力勞動，或者過度縱慾，那麼虛實的狀況必然會截然相反，不能只憑一端來評論。）
6. 塞
塞因之法妙難傳，疏啟中間峻補兼，此理若能知得透，誰云醫道不通仙。塞治之法，甚則駭人耳目，可謂難也已！謂氣無補法，人皆慎之，殊不知下氣虛乏則中焦滯實。蓋腎為生氣之原，若先天氣乏，不能與後天胃氣相接，而喘脹生焉！故胸脅滿甚，不若疏啟於中，峻補於下，乃前賢之準繩。其功有捷徑之妙，筆不盡述，惟知脈者能悟之。
白話文：
治療壅塞的病症有著精妙的方法，並且很難以言語傳達，疏通和通暢中間，峻補下面，如果能深刻理解這個道理，怎麼能說醫術不比仙術呢？治療壅塞的方法，嚴重時會讓人感到震驚，可見其困難程度。認為氣沒有補益的方法，人們都非常謹慎，殊不知下氣虛弱乏力時，反而中焦壅滯充實。腎是生氣的根源，如果先天的氣力不足，就不能與後天的胃氣相接，因此就會產生喘息和脹滿症狀。所以胸脅部滿脹得厲害，不如疏通通暢中間，峻補下面，纔是前人的治病準則。這樣的治療方法有捷徑的妙訣，筆墨無法盡述，只有懂脈理的人才能領悟。
且用藥之法，輕則泛上有礙，重則降下無妨。人參隨下焦藥，亦入下焦，不可不知。
白話文：
用藥的方法，輕則在表層有影響，重則降到下焦也沒有妨礙。人參隨同補下焦的藥物服用，也能進入下焦，這一點不可不知。
7. 清
清肺甘寒味最良，水金滋養此源長，如加辛燥純涼劑，便使真元氣自傷。肺為五臟華蓋，統攝諸氣，運行不息，乃至清之分，秋毫難犯。所最畏者火也，苟或心有傷感，以致肺中火動，中焦之氣必傷，而咳血嗽痰之患作矣。夫金受火制，則無健運之能，而百病生焉。藥宜甘寒滋養，使子母相生，不受火形，其氣自清，乃為良法。
白話文：
清肺的藥物以甘寒之性為最佳，水和金可以滋養肺臟，使肺臟功能強盛。如果再加入辛燥純涼的藥物，就會損傷肺臟的真元之氣。肺臟是人體的華蓋，統帥著全身的氣機，運行不息，連清氣和濁氣也分得清清楚楚，秋毫之末都不會犯錯。肺臟最怕的是火，如果心中有傷感，導致肺中火動，就會傷到中焦之氣，從而出現咳嗽、咯痰等症狀。金受火制，就會失去健運的功能，從而產生各種疾病。因此，肺臟的藥物宜甘寒滋養，使肺臟與腎臟相互滋生，不受火邪的侵害，肺臟之氣自然就會清靜，這是治療肺臟疾病的良法。
辛燥純涼之劑，不宜輕用，用之稍過，則反傷其氣。必須察其脈之虛實，脈如不足，雖有痰血，亦宜溫補真元，切忌寒涼。凡衄血吐血，勢未甚者，當行從治，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之類為宜。若用寒涼，理無是處。（炳章按：抄本多幹薑肉桂。）
白話文：
辛涼和純涼的藥物，不適合輕易使用，如果使用過量，反而會損傷病人的元氣。必須觀察病人的脈象虛實，脈象虛弱，即使有痰血，也應該溫補元氣，絕對不能使用寒涼的藥物。凡是流鼻血或吐血，情況不太嚴重的，應該進行調理治療，可以用補中益氣湯，加上麥冬、五味等藥物。如果使用寒涼藥物，是沒有道理的。（炳章按：抄本多數是幹薑、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