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千

《周慎齋遺書》~ 卷九 (3)

1. 咳嗽

咳嗽不一，所因不同也。因於風，宜辛涼以散之，前胡、紫蘇、防風、葛根之屬；因於寒，宜辛溫以發之，麻黃、羌活、細辛之屬；因於濕，宜燥之，六君子湯，或半夏、桑皮之屬，或二陳湯；因於火，宜清潤之，麥冬、紫菀、花粉、元參之屬；因於虛，宜補之，人參、黃耆之屬，或保元、四君、六君；因於氣逆，宜清而降之，杏仁、蘇子、陳皮、百合之屬；因於痰，實則疏之，虛則補之，水泛則溫而斂之。

白話文：

咳嗽的發病原因並非唯一，因此治療方法也不同。

1. 因風寒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辛涼解表的藥物，如前胡、紫蘇、防風、葛根等。

2. 因寒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辛溫發散的藥物，如麻黃、羌活、細辛等。

3. 因濕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燥濕化痰的藥物，如六君子湯、半夏、桑皮等，或二陳湯。

4. 因火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清熱潤肺的藥物，如麥冬、紫菀、花粉、元參等。

5. 因虛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補氣益肺的藥物，如人參、黃耆等，或保元、四君、六君等。

6. 因氣逆引起的咳嗽：治療時應使用清肺降氣的藥物，如杏仁、蘇子、陳皮、百合等。

7. 因痰引起的咳嗽：如果痰多，應使用祛痰化痰的藥物；如果痰少，應使用補氣益肺的藥物。如果痰液泛濫，應使用溫肺斂肺的藥物。

蓋肺屬金，金受火爍，則煎熬津液而成痰，宜清其火，火息則痰消；寒則肺不下降，肺液壅而成痰，宜溫其腎，水暖則肺金下降之令行而痰消。此治咳之大略也。若夫神而明之，在乎辨脈證之寒熱虛實也。

白話文：

肺臟五行屬金，金被火熔煉，煎熬肺部津液，就形成痰。所以要清肺火，這樣火勢就能退卻，痰也就消散了。寒，則肺臟的下降功能減弱，肺部液體積聚就形成痰。所以要溫暖腎臟，水溫暖了，肺金下降的功能就能正常運作，痰也就消散了。以上是治療咳嗽總體大略的說法。如果能診察明白其中的原理，則在於辨證。

咳嗽骨節痛，不能走履，此肺氣不足，不能制肝，肝邪熾而風痰橫溢也。肝主筋，筋傷故運動不舒；肝克脾，脾傷故濕不化而成病；且肝主風，肝盛則風溢而痰橫矣。故肺氣不足，乃病之本；肝脾之強弱，乃病之標。用四君子以補脾肺之不足，加陳皮以疏肝氣之有餘，用以醒脾消痰，是正治之法也。

白話文：

咳嗽、骨節痠痛，不能行走，這是肺氣不足，無法制約肝臟，肝臟邪氣盛行而風邪痰濕橫溢造成的。肝臟主筋，筋絡受損所以運動不順暢；肝臟剋制脾臟，脾臟受損所以濕氣不能化解而變成疾病；並且肝臟主風，肝臟旺盛則風邪溢出而痰濕橫行。所以肺氣不足，是疾病的根本；肝臟和脾臟的強弱，是疾病的標誌。採用四君子湯來補益脾肺之不足，加上陳皮來疏導肝氣的有餘，用來醒脾化痰，這是正確的治療方法。

驗，案

一人咳嗽糞黑，醫以為火，予投桂、附溫其下焦而愈。蓋病有陽有陰，陰者糞雖軟，落水而沉；陽者糞雖極燥，落水而浮。此證中氣虛寒，火浮於上，故咳嗽；三陰在下，純陰無陽，故糞黑也。溫暖下焦，陽氣歸原，則嗽止而黑自除。若以火論之，不明之甚也。

白話文：

有一個人咳嗽時，糞便呈黑色，醫生以為是熱症，於是給他服用桂枝、附子等溫熱下焦的藥物，結果病情好轉。其實，疾病有陰有陽，如果是陰症，那麼糞便雖然柔軟但落入水中會沉澱；如果是陽症，那麼糞便雖然極端乾燥但落入水中會漂浮。這個病症屬於中氣虛寒，火氣浮在上焦，所以咳嗽；三陰在下，純陰無陽，所以糞便發黑。溫暖下焦，讓陽氣歸入原位，那麼咳嗽就會停止，糞便發黑的問題也會自然消失。如果把它當成火症來治療，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人咳嗽，喉嚨緊急，漸漸吐紅，又兼腸風，已半年矣。予看得久病傷脾，脾臟潤澤之氣不升於肺，肺氣不降而成火，故咳嗽喉緊；脾不統血，故吐血、腸風。用白朮二錢、甘草一錢補脾，陳皮一錢理氣，煨姜二錢散火。服五帖病減半。次升提之，用補中益氣湯十帖；次調和氣血、消痰，用八珍湯加半夏、陳皮，二帖而痊。

白話文：

有一個人咳嗽，喉嚨緊迫，逐漸咳出紅色的血，同時還伴隨著腸風，已經半年了。我看他患病時間長了，傷及脾臟，脾臟滋潤之氣不能上升到肺部，肺氣不下降而化火，所以咳嗽喉嚨緊；脾不統血，所以吐血、腸風。我用白朮二錢、甘草一錢補脾，陳皮一錢理氣，煨姜二錢散火。服用了五帖藥，病情減輕了一半。然後提升元氣，用補中益氣湯十帖；然後調和氣血、消痰，用八珍湯加半夏、陳皮，兩帖痊癒。

一人十月患痢，半月後發喘咳，聲啞口臭，頭汗如雨，作火證治，至春不愈。診其脈大緩而無力，乃久病無陽，脾虛不統。用白朮、茯苓各二錢，人參三錢，甘草、炮薑、白芍、生地各一錢，半夏一錢五分，五味五分。三帖全愈。

白話文：

有一位十月份得痢疾的患者，半個月後開始喘咳，聲音嘶啞、口臭，頭汗像雨下一樣，被診斷為火證，一直治療到春天也沒有好轉。診斷他的脈搏又大又緩而無力，是久病無陽，脾虛不統。使用白朮、茯苓各二錢，人參三錢，甘草、炮薑、白芍、生地各一錢，半夏一錢五分，五味五分。三帖藥之後痊癒。

一婦惱怒後，身熱咳嗽，吐血痰，臭氣難聞，胸膈飽悶，背脹。此鬱火，宜發之。紫蘇、乾葛、桔梗、前胡、枳殼、半夏、杏仁、五味、白芍、甘草、苡仁、生薑。一服而痊。

白話文：

有一位婦女在生氣發怒之後，身體發熱、咳嗽，咳出的痰裡帶血且散發著難聞的臭味，胸悶氣促，背部脹痛。這是鬱火引起的，應該發散出去。使用紫蘇、乾葛、桔梗、前胡、枳殼、半夏、杏仁、五味子、白芍藥、甘草、苡仁、生薑等藥材。服用一次後痊癒。

一人患內傷，二膝痛甚。此血分虛，陽氣不能達下也。用四物湯送和中丸，元氣流行，血暖而痛止。至十餘日，泄瀉，發熱，頭痛，咳嗽。此內傷多下寒上熱，所以然者，鬱火上散，寒氣下行也。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溫陽氣而散火邪。二帖而愈。

白話文：

一個人患有內傷，雙膝疼痛非常嚴重。這是因為血虛，陽氣不能到達下半身。使用四物湯配合和中丸，讓元氣運行通暢，血氣溫暖而疼痛停止。到了十幾天後，出現腹瀉、發燒、頭痛、咳嗽。這是因為內傷往往是上熱下寒所致，原因是鬱火向上散發，寒氣向下運行。使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溫暖陽氣而散發火邪。服用兩劑藥後痊癒。

2. 痰火

凡痰火證，額上自汗者，陽虛，不可作痰火治。用四君子湯加半夏、五味子。

白話文：

凡是痰火證候，額頭上自發出汗的，是陽虛，不能用治療痰火的方法。應用四君子湯，加上半夏、五味子。

喘嗽痰火，用半夏、南星各二兩，滾湯泡九次。將生薑汁二碗，浸藥曬乾，汁盡為度，炒焦黃色研末，白糖調服；或用茯苓補心湯，散火消痰。

白話文：

治療咳嗽痰火，使用半夏、南星各二兩，用滾水泡九次。將生薑汁二碗，浸泡藥材並曬乾，直到藥汁完全消失，然後炒焦黃研成末，用白糖調服；或者使用茯苓補心湯，可以分散熱火，消除痰液。

驗，案

一人痰火，身肥多瘡，氣不足。用百合、紫菀各六兩，生薑一兩，熬膏。再用半夏一兩五錢，茯苓一兩，生甘草、陳皮（去白、）蓮肉、山藥各一兩，苡仁一兩五錢，共末，煎膏為丸。每服七十丸，淡薑湯下。

白話文：

有一個人痰火很重，身體肥胖，身上有很多瘡癤，而且氣虛不足。用百合、紫菀各六兩，生薑一兩，熬成膏狀。再用半夏一兩五錢，茯苓一兩，生甘草、陳皮（去掉白色的部分）、蓮肉、山藥各一兩，苡仁一兩五錢，共研成細末，加水煎熬成膏狀，做成丸劑。每次服用七十丸，用淡薑湯送服。

3. 痰飲

凡痰飲湧甚，用六君子湯加乾薑，宜多服之。腹痛、身脹加肉桂。

白話文：

凡是痰飲噴湧十分嚴重，應用六君子湯加入乾薑，宜大量服用。如果出現腹痛、身體脹滿，則加入肉桂。

痰湧難言，用山楂根、青木香，磨水服。

痰之本在腎，人參、黃耆、甘草、天冬、麥冬、生地、熟地、北味、蓯蓉。凡用蓯蓉，必配北五味為使。蓋蓯蓉補陰，五味補陰中之陽也。二味丸服，則痰從大便下，信乎治其本也。

白話文：

痰疾的根源在於腎臟虛弱，可以用人參、黃耆、甘草、天冬、麥冬、生地、熟地、北五味、蓯蓉來調理。凡是使用蓯蓉，一定要搭配北五味作為引導藥。這是因為蓯蓉具有補腎陰的功效，而北五味則具有補腎陰中之陽的功效。將這兩種藥材合在一起服用，可以使得痰液通過大便排出體外，這正是從根源上治療痰疾的方法。

痰來多而連吐不絕，六君子湯加生薑，人參多用；或四君子湯加半夏、生薑汁。

白話文：

如果病人的咳嗽或吐出源源不絕，那麼可以採用「六君子湯」加入生鮮生長時期的嫩葉及根部總狀枝條，並增加人參的用量；或者採用「四君子湯」，外加半夏和生鮮生長時期的嫩葉及根部總狀枝條。

痰之本在腎者，腎主五液也。若脾不虛，痰從何來？蓋土有防水之功，水有潤土之力也。

痰攻兩臂，南星、白朮、甘草、陳皮、半夏、香附、茯苓、各五分，薑、水煎服。

白話文：

痰液侵犯兩隻手臂，使用南星、白朮、甘草、陳皮、半夏、香附、茯苓，各五分，加上薑，以水煎煮後服用。

痰飲由於脾虛、腎弱，若不溫之，水何由散？小青龍湯、溫肺湯、六君子湯、二陳湯加細辛，皆飲證大法也。

白話文：

痰飲是因為脾臟虛弱，腎臟功能減弱而產生的。如果不溫暖脾臟和腎臟，那麼水液怎麼會散去呢？小青龍湯、溫肺湯、六君子湯、二陳湯加細辛，這些都是治療痰飲證的大法。

驗，案

一婦年六旬，患痰飲，頭目疼痛，身熱不食，二便俱閉，脈洪大有力，右關略弦。此君主失令，相火橫行而傷金，故頭目疼痛，木不受制，則肝邪起，脾土受侮，則肺金更弱。須瀉火補金，則木自平，火自降，所謂金浮水升、木沉火降也。宜用麥冬、甘草、白芍清心肺肝之火；蘇梗、廣皮引陽氣下達，使胃無凝滯；茯苓、山藥固其脾陰：病可痊也。若云脾惡濕，且有痰飲，麥冬似非所宜，是正不然。

白話文：

一位60歲女性，患痰飲症，頭、眼疼痛，發熱食慾不振，大小便都不通，脈搏洪大有力，右手寸脈稍弦。這是因為心臟君主之職失職，相火過旺而傷害金氣，所以頭、眼疼痛；肝木不受制，則肝邪興起；脾土受侮，則肺金更加虛弱。需要瀉火、補金，則肝木自然平復，心火自然下降，所謂金浮水升、木沉火降。

宜用麥冬、甘草、白芍來清心、肺、肝之火；蘇梗、廣皮引陽氣下行，使胃無積滯；茯苓、山藥固固脾陰：病就可以痊癒了。如果說脾臟不喜歡濕氣，而且又有痰飲，麥冬似乎不適合，這是錯誤的。

蓋脾雖惡濕，今之脾病，邪在肝木，清火則木安，木安則土寧，病自己矣。若必用半夏治其飲，燥則火就之，又將奈何？古人云：見痰休治痰，正此法也。

白話文：

脾臟雖然討厭濕氣，但現在的脾臟疾病，往往是肝木邪氣入侵所致。只要清肝火，肝木就會安寧，肝木安寧，脾土自然安定，脾臟疾病就會不治而愈。如果一定要用半夏來治療脾臟疾病，半夏的燥性會引火入內，那該怎麼辦呢？古人說：「看到痰不要急著治痰」，指的是這種方法。

一婦血崩後。咳嗽痰湧，十月未愈，夜間發熱自汗，此腎虛也。痰之本在腎，吐痰身瘦，腎之脾胃虛也。用熟地一錢，茯苓七分，山藥、肉桂、小茴、五味、益智、薑汁炒杜仲各五分。三帖愈。丸方用八味丸。

白話文：

一位婦女在血崩之後，出現咳嗽、痰液湧出的症狀，持續了十個月還沒有好轉，而且晚上還會發熱盜汗。這主要是由於腎氣虛弱所致。痰液的根源在於腎臟，吐痰會導致身體消瘦，這是由於腎臟和脾胃虛弱所引起的。治療的方法是使用熟地一錢、茯苓七分、山藥、肉桂、小茴香、五味子、益智仁各五分，以及用薑汁炒過的杜仲五分。服用三帖藥後，病症痊癒。丸藥的方劑是使用八味丸。

一人痰吐盈盆不止，肺脈豁大無力。此內傷不足，脾虛不能統痰，再清其肺，益虛其脾，速死之道也。用人參、附子各五錢，炮薑、蓽茇、檳榔、枳殼，再帖而愈。

白話文：

一個人吐痰多到裝滿一個盆，而且吐痰不止，肺部脈搏很大，但沒有力氣。這是因為內傷虛弱，脾虛無法控制痰液，如果再清肺、益虛脾，這是快速死亡的方法。使用人參、附子各五錢，炮薑、蓽茇、檳榔、枳殼，再敷貼而治癒。

一人患飲，面目鮮明，六脈弦，兩脅痛，身熱。先用十棗湯瀉之，後以小青龍湯行之，去水六、七盆而愈。

白話文：

有一個人患了水腫，他的臉色紅潤，脈搏緊而有力，兩側肋骨疼痛，身體發熱。醫生先用十棗湯來治療他的水腫，然後用小青龍湯來治療他的咳嗽和氣喘。經過治療後，他排出了六七盆水，水腫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