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齋遺書》~ 卷九 (1)
卷九 (1)
1. 火
人身之內，凡火有五。心火、陽明燥火、三焦壯火、雷火、龍火是也。心火宜清，燥火宜潤，壯火宜寒以瀉之，雷火微則斂以平之，甚則溫以和之，龍火宜從其性，以熱導之。
白話文：
人體內部總共有五種火。分別是心火、陽明燥火、三焦壯火、雷火、龍火。心火應該是清涼的，燥火應該滋潤，壯火應該用寒涼來瀉下，雷火稍弱就用收斂的方法來使它平息，太強就用溫和的方法使它和緩，龍火應該順著它的特性，用溫補的方法來引導它。
古人治火，用石膏、川連兩許者，勢不得不用也。蓋人身惟火為患最毒，火之毒莫甚於命門相火，相火在下為少火，少火生氣，逆而在上則為壯火，壯火食氣。然命門之火起，一因於君不主令，相火橫逆，一因於陽明接引，而燥金化為烈火，與肝木相併而焚，則一身上下三焦無非火矣。
白話文：
古人在治療火症時，使用石膏和川連各兩許，是不得已而用之。因為人體內部只有火疾為最毒的，火毒最甚的是命門的相火，相火在下為少火，少火生發陽氣，逆而在上則為壯火，壯火耗損陽氣。命門之火產生，一種原因是君主不主導命令，相火橫逆；另一種原因是陽明引導，使燥金化為烈火，和肝木合併焚燒，那上上下下的三焦都遍佈火疾了。
倘少用寒藥，如以一杯水，傾入紅鍋，不惟無益，且將立破其鍋，非多用何能救？蓋用川連者，治君相合橫也；用石膏者，治燥金合木也。頭上有火，清陽不升，火炎於上也。高者治宜越之，補中益氣湯加荊芥三分，蔓荊子五分。
白話文：
如果少用寒藥，就好像把一杯水倒入熱鍋中，不但沒有好處，還會立即把鍋弄破，如果不大量使用，怎麼能夠挽救呢？使用川連的原因是，它能治療君火和相火相合橫行的病症；使用石膏的原因是，它能治療燥金和木相合的病症。頭上有火，清陽不能上升，火炎上面。治療這種病症，宜用能越過的藥物，可以把補中益氣湯加上荊芥三分，蔓荊子五分。
驗，案
白話文：
有一個人頭不痛，身上也不熱，沒有表症，但是心情煩悶，有火氣鬱結，無可奈何，大便有時便祕，有時則腹瀉。醫生開了川連一錢來瀉火，枳實一錢來減少胃中積滯的氣，白朮一錢來扶助胃氣，三味藥一起煎服，服用後痊癒。
一女人六月間昏睡不言，身熱不動，兩手脈上盛下澀。澀者陽氣有餘，盛大為火，火證也。冷水調益元散主之。
白話文：
有一個婦女在六月的時候昏睡不醒，身體發熱不動，左右手脈搏上盛下澀。澀脈代表陽氣有餘，盛大為火，是火熱的證候。可以用冷水調益元散來治療。
一人七月病，上辰昏暈，下午不言，昏睡一日不醒，人叫不應，身涼不食，不寒不熱，皆曰陰證。議用附子理中湯、四逆湯。診其脈，沉小滯伏，內有火邪，小便一二日不解，此火證也。不從，又延至夜不醒，曰：此真火也。其妻曰：前日房事，如何是火？予曰：夜有房事內虛，又勞熱甚，天干熱從虛入，則陽氣將絕，以水救之則可。
白話文：
某人於七月中旬發病，早上昏昏沉沉，下午不能說話，昏睡一天未醒來，喊他也不答應，身體冰冷不進食，雖然不畏寒也不發燒，但大家都說這是陰證。建議使用附子理中湯、四逆湯治療。診斷他的脈搏，脈象沉小且停滯不前，體內有火邪，小便一兩天不解，這是火證。家屬不同意，又延誤到晚上仍未醒來，說：這纔是真正的火證。他妻子說：前幾天房事時 был уже сильно ослаблен, heat from outside entered the body due to this weakness, so his yang energy is about to run out. He can be saved by using water to counter the fire.
白話文：
拿一桶冷水，喝到五碗，病人說口渴，喝到七碗，大汗淋漓，病人說餓，要吃一碗粥，用補中益氣湯加入炮薑、澤瀉，溫中、瀉冷水而治癒。
一婦五月間，身涼，自言內熱，水瀉二月，一日數次，小水絕無，大便皆水。自言上熱極、下凍死，腰腿足俱冷，腹痛如冰，或一時發熱，不欲近衣，或一時怕冷，遍身盡熱，夜至天明，面目紅腫，藥之不愈。自小至大，六脈洪大，此伏火也。火性炎上，故上熱下冷耳！用四物湯加柴胡、葛根、升麻、甘草、梔子、黃柏、黃芩二帖。
白話文：
有一名婦女在五月間，身體發涼，但自言內部發熱，水瀉兩個月，一天數次，小便完全沒有，大便都是水。她自己說上半身非常熱，下半身凍得要死，腰、腿、腳全都冰冷，腹部疼痛如冰，有時會突然發熱，不想要穿衣服，有時又怕冷，全身都感到很熱，到了晚上直到天亮，臉部腫脹發紅，用藥都治不好。從小到大，她的六脈都很洪大，這是火氣暗藏的緣故。火性炎上，所以上半身熱，下半身冷。使用四物湯加入柴胡、葛根、升麻、甘草、梔子、黃柏、黃芩二劑。
白話文：
小便問題解決了之後，又開始牙痛起來，三天後依然沒有好轉，採用了黃耆建中湯加上附子，吃了一次藥就好了。
一婦四十餘歲，身體肥大，病後漸瘦，內覺火熱外如冰冷，自汗出，手見冷水即麻木不仁，頭面筋搐而痛，骨節疼痛手不可近，牙根出膿血，舌強硬，右手不能舉動，臑臂肘皆強痛，飢不欲食，小便如飴，噯氣作酸，坐臥不安，惡風便難。脈浮候細澀，中脈緩弱，左手弱於右手。
白話文：
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身體肥胖。生病後逐漸消瘦，內心感覺火熱，外表卻像冰塊一樣冰冷。自汗流出，手碰到冷水就麻木不仁。頭麪筋脈抽搐而疼痛，骨節疼痛，手不能靠近。牙根流出膿血，舌頭僵硬，右手不能活動。小腿、手臂和肘部都很疼痛。感到飢餓卻不想吃東西，小便像飴糖一樣，打嗝有酸味，坐臥不安，怕風，大便困難。脈搏浮起，細而澀，中間的脈搏緩慢而弱，左手的脈搏比右手的弱。
病已五、六年，病症多端，由陰精不奉，陽精不降，上盛下虛，陽中陰虛也。宜補陽中之陰，六味湯主之。
白話文：
疾病已經有五、六年了，病症很多，是由於陰精不能奉養，陽精不能下降，上面旺盛下面虛弱，陽中陰虛。應該補養陽中之陰，服用六味湯來治療。
一人胸前常跳，頭耳左邊鳴，肺脈緊數。此肺虛不能生腎水，木火妄動，氣血不歸原也。血不歸原，心火妄動，故心跳；氣不歸原，肝木動，故耳鳴。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在左，木火為陽也，宜用歸脾湯養心血，斂火下行，心血足則心火不刑金，金能平木，肝氣自平也。
白話文：
一個人常常胸口心悸、頭部和耳朵左側鳴響、並且脈搏緊繃而脈數增快。這是因為肺氣虛弱，不能夠滋生腎水，木火之氣妄動，氣血不能夠歸於原處。血液不能夠歸於原處，心火妄動，所以心悸；氣不能夠歸於原處，肝木妄動，所以耳鳴。左右是陰陽的道路。在左側的，木火之氣是陽氣，應該用歸脾湯來滋養心血，讓心火向下斂藏，心血充足了，心火就不會刑剋金氣，金氣能夠平息木氣，肝氣自然也會平復。
一婦左三脈洪滑有力，右三脈短澀，嘔吐胸飽，小便痛而泄，經水乃至，不通不泄，經水不至。此肝木有餘，火行土位，故經、瀉並行也。用白芍二兩，瀉土中之木；甘草一兩以緩肝；香附三錢，木香一錢，理痛止吐；益母草、延胡索各一兩以行血滯；山藥糊丸以補脾。肝氣有餘，脾氣不足，故肝氣動而脾受克也。
白話文：
一位婦女，左邊的三部脈搏洪大、滑利有力，右邊的三部脈搏短促、澀滯，有嘔吐、胸悶腹脹的症狀，小便疼痛並腹瀉，月經該來時，卻不來也不瀉，月經不來時，卻來也不瀉，這是肝木太過，火氣侵犯了土的位置，所以月經、腹瀉同時出現。用白芍二兩，瀉除土位中的肝木之氣；甘草一兩，緩和肝氣；香附三錢，木香一錢，理氣止痛、止嘔；益母草、延胡索各一兩，活血化瘀；山藥，糊丸補氣。肝氣過盛，脾氣不足，所以肝氣活躍而脾氣受到剋制。
經水未行屬少陰，已行屬厥陰，行後屬太陰。經、瀉並行，肝氣動也；肝之動，土受克也；克則不能運濕而瀉，克則氣血不調而痛。故平肝而行氣血也。
白話文：
行經期間沒有動作，是屬於少陰；經水已經開始流動，是屬於厥陰；經水流完後，是屬於太陰。經水來潮與經水停止的過程中，同時有水運化和水排出，這是肝氣的運動；肝之運動，會剋制土，剋制以後，土就無法運化水濕，排出體外。同時，剋制後，氣血就不能調節而發生疼痛。因此，治療方法是平肝調氣血。
一婦六月卒死，遍身冷而無汗，六脈俱伏，三日不醒，但未氣絕耳。眾用四逆、理中亦不能納。四日後診之，仍無脈驗。人一、二日無脈立死，今三日不死，此脈伏也，熱極似寒耳。用水濕青布放身上一時許，身熱，內吃冷水五、六碗。反言渴，又一碗，大汗出，出後，用補中益氣湯加黃柏十帖愈。
白話文：
一位婦女在六月突然死亡，全身冰冷沒有汗水，六脈俱無，三天內都沒有清醒，但還沒有斷氣。眾人使用了四逆湯、理中湯都無法服用。四天後診視，仍然沒有脈搏。一般人一、兩天沒有脈搏就會死亡，這位婦人三天內還沒有死亡，這是因為脈搏隱伏，體內極熱反而像寒症。於是用濕青布覆蓋在身上，大約一會兒，她感到身體發熱，同時喝了五、六碗冷水。反而表示口渴，又喝了一碗冷水，大汗淋漓，汗出之後，服用補中益氣湯加黃柏十帖，病情好轉痊癒。
2. 假火
假火者，內虛寒而外見火證也。脈必微細，即見洪大，內必空虛。皆宜溫補，八味、十味湯皆可選用。
驗，案
一人眼痛，大便閉，已服大黃半斤，眼痛稍減，大便或溏或閉，以為真火，清涼二月，口乾舌燥，內熱煩悶，腰如火燒，胸膈痛，一日一吐，諸藥不效。發熱自汗，幾及五月。請予視之，曰：此內傷不足，再用寒涼必死矣。病者曰：吾乃火也，不從而返。六月復邀予診視，余仍前說。
白話文：
一個人患有眼睛疼痛的症狀，大便閉結，已經服用了半斤大黃，眼睛疼痛的症狀略有減輕，大便或溏軟或閉結，認為是體內有真火，在寒冷的二月裡感到口乾舌燥，內熱煩悶，腰部像著火一樣灼熱，胸膈疼痛，每天吐一次，各種藥物都沒有效果。發熱出汗，持續到快五月份。請我看診，我說：這是內傷不足引起的，再用寒涼藥物治療，病人必定會死亡。病人說：我是有熱症的，你說我不熱是不對的。六月時又來請我看診，我仍然堅持之前的說法。
病者曰：吾真火也，又返。未幾，又邀余診，其病已危，予再仍前說，病者姑試之。用保元湯加附子、炮薑、肉桂、白朮、當歸四五帖，微汗，身稍疏暢，乃信服不疑。至三十帖，用參半斤，便潤身涼，反覺畏寒，更加鹿茸。服參三斤，桂、附、姜各斤余而愈。蓋已經下之，自汗自吐，非虛而何？宜大溫大補無疑矣。
白話文：
病人說：我的真元之火又回來了。不久，他又邀請我去診斷，他的病情已經很危急了。我仍舊重複前面的說法，病人姑且試試看。用了保元湯加上附子、炮薑、肉桂、白朮、當歸，服了四五帖後，病人微微出汗，身體稍微舒暢了，於是開始相信我的說法，毫不懷疑。到了三十帖的時候，病人服用了半斤的人參，身體開始滋潤清涼，反而覺得畏寒，於是我又加上了鹿茸。病人服用了三斤的人參、一斤以上的桂皮、附子、生薑後，他的病就痊癒了。因為病人已經瀉過了，自汗自吐，如果不是虛症，那還會是什麼呢？毫無疑問應該用大溫大補的藥物。
一婦氣從丹田衝上，遂吐清水。此因惱怒勞碌，火起上逆，丹田虛寒也。用白朮二兩，白蔻五錢，共末。早飯後每次白水送下一錢。一以補脾剋水，一以溫肺生水，金水相生，其病自愈。（張東扶曰：全從吐清水立方，不可概治丹田虛寒也。）
白話文：
一位婦女因生氣和操勞過度，導致丹田虛寒，火氣上逆，吐出清水。治療方法是使用白朮二兩和白蔻五錢，共研成細末，早飯後每次用白水送下一錢。白朮可以補脾，抑制水濕，而白蔻可以溫肺產生津液，金水相生，疾病就會自然痊癒。但張東扶認為，不能僅根據吐清水這一症狀就制定治療方案，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能概括地治療丹田虛寒。
一人日發寒熱，熱甚不可當，閉目而處，臍下脹滯，肛門火燒。此清氣下陷，陰氣化火也。用補中益氣湯加小茴、益智各五分，吳萸三釐，神效。
白話文：
某人一天患上了發冷發熱的疾病，發熱十分嚴重，不能忍受，閉眼休息，肚臍下方脹滿滯悶，肛門灼熱好像被火燒。這是清氣向下陷入，陰氣化成火熱的緣故。運用補中益氣湯加小茴香和益智仁各五分，吳茱萸三釐，藥到病除。
一婦內傷似瘧，醫用八珍加麥冬，二月不愈。一醫作瘧治截之，即形如死屍，音啞身熱，大便燥結，小便尿血。此陽陷而陰絕，宜舉陽而陰自生。用附子理中湯三帖，身發流火，痛即皮破，用保元湯加薑、桂二三月，上身肉長，下身腳伸不直，又以牛膝、防己、五苓散利之，再以十全大補補之而愈。
白話文：
有一名婦女患有內傷，其症狀類似瘧疾。在此之前，她已經由某位醫師診治，經過八珍湯加麥冬的治療，但病情仍未好轉，歷時二月之久。後來，另一位醫師以瘧疾為診斷，以「截瘧」的方式治療她。但此一方法反而使她的病情惡化，變得如同死屍一般，言語無法表達，身體發燒，大便乾燥結塊，小便帶血。這是一種「陽氣被抑制而陰氣斷絕」的情形，應當以提升陽氣的手法來使陰氣自然生發。
醫師於是採用附子理中湯，連續治療三劑。結果，病人的身體開始發出紅熱的火焰反應，疼痛一出現，皮膚就會破裂。之後，醫師以保元湯加上薑、桂，連續治療二、三月。病人的上半身肉長了回來，但下半身的腳仍然伸不直。此時，醫師又以牛膝、防己、五苓散治療之，再以十全大補湯補益身體，最後終於治癒了該名婦女的病情。
一人身大熱，眼紅出火，口乾舌燥，腳浸水中，罵詈不避親疏。服黃連解毒湯一二帖，其病愈甚。診脈豁大無力，此心之脾胃虛也。其人素有淫欲，心氣耗散，必非寒涼所能制。用白朮、炮姜各一錢，人參三錢，三味煎服，不逾時引被自蓋，戰汗而愈。
白話文：
某人體溫很高，眼睛充血發紅，口渴舌燥，把腳浸在水中，不分親疏地罵人。服用黃連解毒湯一、二劑後，病情加重。診斷脈搏又大又無力，這是由於心脾虛弱造成的。這個人素來淫慾過度，心氣耗散，必然不是寒涼的藥物所能治癒的。使用白朮、炮姜各一錢，人參三錢，三味藥煎服，不到一個時辰，病人自己蓋被子，大汗淋漓後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