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虛勞心傳》~ 選方 (16)
選方 (16)
1. 治驗
一人患陰虛內熱,仲淳曰:當用甘寒,弗用苦寒,非百餘劑不效。用二冬滋陰清肺,蘇子、杷葉、貝母下氣消痰,桑皮瀉火,骨皮、鱉甲除蒸,白芍,五味收斂,果百劑而安。
一婦徹夜不眠,兩月飲食俱廢,形體日削,皆謂不治。余診治之,許以可救。蓋此症雖屬虛,幸臟腑無損,心經雖有火,不至灼肺,況久病脈調,身不發熱,豈有他虞?服補陰收斂之劑,自然水升火降而愈。用生脈散、加茯、棗、遠志、歸、地,大劑飲之,因虛甚氣怯,佐以琥珀、辰砂、金銀器之類,約百餘劑而瘳。
一人患目珠痛如欲墮,胸脅及背如槌碎狀,晝夜咳嗽,眠食俱廢,自分不起。仲淳令日進童便三大碗,七日下黑血無數,痛除嗽熱如故。再投二冬、桑皮、童便,以清肺熱,蘇子、橘紅、杷葉,貝母、竹瀝以下痰氣,青蒿,白芍、鱉甲,以治肝火。久之未痊,病家疑其虛,促用參、耆,仲淳不可,乃自隱以黃耆(二錢)入藥嘗之,竟夕悶熱,目不交睫,始固守前方,兼服噙化丸,不輟逾月而平。蓋此病本於親喪過哀,更觸惱怒,肺經熱甚,肝血上衝所致,故不宜參、耆耳!
一童子年十五,患寒熱咳嗽,面赤鼻塞,夜劇,家人以為傷風。仲淳視之曰陰虛。蓋傷風面色宜黯,今反赤而明,傷寒發熱,必晝夜無間,今只夜劇鼻塞者,因火上升壅肺,故鼻塞,是以其陰虛也。投鱉甲以除寒熱,生地以補腎陰,麥冬、桑皮、貝母、沙參、百部清肺降火,五味收斂肺火,不四劑而安。
一人氣喘自汗,晝夜不眠不食,醫以外感治之,益甚。仲淳曰:此腎虛氣不歸原,故火上浮,喘汗交作,脾虛故不思食。亟以麥冬、枸杞、五味,滋陰斂肺,蘇子,橘紅,降氣消痰。茯苓、白芍、棗仁,補脾斂肺,不數劑而愈。
一人客邸耽於青樓,且多拂意之事,至冬底發熱咳嗽,醫皆用發表和解,以外感治之。神色消耗,脈虛數中時復一結,咳嗽有血,臥不貼席。余曰:此陰虛症也。水虧火旺,故脈虛數,內有瘀血,故脈時一結,肺肝葉損,所以臥不能下,症屬不治,況誤認外感,多服發散,復蹈虛虛之戒耶!不數日而沒。
一人形體單弱,神氣衰少,且素耽酒色,時常齒衄。春間,偶患右乳旁及肩背作痛異常,手不可近,捫之如火,日夜不眠。醫用桃仁、紅花、乳、沒、靈脂、延胡等藥,二十餘劑不效。邀余診治,六脈虛數,肝腎為甚。余斷以陰虛火旺之症,當滋陰養血,扶持脾胃,俾陰血漸生,虛火下降,則痛不求其止而止矣。如必以和傷治痛為急,則徒敗胃氣,克削真元,非所宜也。
疏一方付之,用地、芍、杞子、牛膝、麥冬,滋陰養血,石斛、甘草扶持脾胃,桑皮、續斷、丹皮,和調血脈,囑其十劑方有效,以陰無驟補之法耳!服至八劑後,脈氣漸和,精神漸旺,尚未出房室,至此則能步出中堂,但痛處未盡除,然而生機則躍躍矣。惜其欲速太過,惑於群小,棄置余方,復以前藥雜進。
白話文:
[治驗]
一人陰虛內熱,醫師認為應使用甘寒藥物,而非苦寒藥物,經過百餘劑才見效。治療用二冬滋陰清肺,蘇子、枇杷葉、貝母下氣消痰,桑皮瀉火,牡蠣、鱉甲除蒸,白芍、五味子收斂,服用百劑後病情穩定。
一位婦女徹夜難眠,兩個月飲食不進,身體消瘦,大家都認為無救。我診治後,認為可以治愈。因為雖然病情虛弱,但幸虧臟腑未受損害,心經雖然有火,但未灼傷肺部,況且久病後脈象調和,身體也不發熱,並無其他危險。於是給予補陰收斂的藥物,讓體內陰陽恢復平衡而痊癒。處方用生脈散,並加入茯苓、大棗、遠志、當歸、生地,大量服用,因為患者虛弱氣虛,所以還佐以琥珀、辰砂、金銀等藥物,約百餘劑後病癒。
一人患有眼珠疼痛欲墜,胸脅背部如同被重擊粉碎般疼痛,晝夜咳嗽,飲食睡眠都廢棄,自認為無法痊癒。醫師讓他每日服用童便三大碗,七日後排出大量黑血,疼痛減輕,咳嗽和發熱依舊。再次用二冬、桑皮、童便清肺熱,蘇子、橘紅、枇杷葉、貝母、竹瀝下痰氣,青蒿、白芍、鱉甲治療肝火。久治未癒,病人家屬懷疑是氣虛,催促使用人參、黃耆,醫師不同意,於是自己暗中加入少量黃耆試驗,結果當晚感到悶熱,徹夜難眠,於是堅持之前的方劑,並服用含化丸,持續一個多月後病情平穩。此病源於親人過世過度悲傷,又遭遇惱怒,導致肺經熱盛,肝血上衝,所以不宜使用人參、黃耆。
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患有寒熱咳嗽,面色紅潤鼻塞,晚上症狀加重,家人以為是傷風。醫師診斷為陰虛。因為傷風面色通常暗淡,而他面色紅潤光亮,傷寒發熱則晝夜不分,而他只有晚上症狀加重,鼻塞是因火上升壅塞肺部所致,所以判斷為陰虛。用鱉甲除寒熱,生地黃補腎陰,麥冬、桑皮、貝母、沙參、百部清肺降火,五味子收斂肺火,不到四劑就痊癒。
一人氣喘自汗,晝夜不眠不食,醫生用外感的方法治療,病情反而加重。醫師認為這是腎虛導致元氣不能歸位,所以火氣上浮,出現喘汗交作,脾虛所以不思飲食。於是使用麥冬、枸杞、五味子滋陰斂肺,蘇子、橘紅降氣消痰,茯苓、白芍、棗仁補脾斂肺,幾劑藥後就痊癒。
一人住在旅店,沉迷青樓,又常有煩心事,冬天發熱咳嗽,醫生都用發表解表的方法,當作外感治療。患者面色憔悴,脈象虛弱數,時而又有結滯,咳嗽帶血,臥床不能平躺。我診斷為陰虛,水虧火旺所以脈虛數,內有瘀血所以脈時有結滯,肺肝受損所以臥床不能平躺,病情危重,更何況誤診為外感,服用大量發散藥物,加重虛弱,不久後就去世了。
一人體質虛弱,精神萎靡,平素又嗜酒色,經常牙齦出血。春天,偶然患右乳旁及肩背疼痛,手碰不得,摸起來像火燒一樣,晝夜不眠。醫生用桃仁、紅花、乳香、沒藥、靈脂、延胡索等藥物,二十多劑無效。邀請我診治,六脈皆虛數,肝腎虛弱最甚。我判斷為陰虛火旺,應滋陰養血,扶持脾胃,讓陰血逐漸增生,虛火下降,疼痛自然會止。如果急於用活血化瘀的藥物治療疼痛,則會損傷脾胃,耗損元氣,不可取。
我開了一個方子,用生地、白芍、枸杞子、牛膝、麥冬滋陰養血,石斛、甘草扶持脾胃,桑皮、續斷、丹皮和調血脈,囑咐患者服用十劑藥物才會有效,因為陰虛不能驟然進補。服用到八劑後,脈象漸平和,精神漸旺盛,雖然還不能下床,但能走到堂屋,疼痛尚未完全消除,但生命力卻明顯恢復了。可惜他求治心切,聽信小人之言,放棄我的方子,又服用以前的藥物,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