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理例》~ 卷一 (7)
卷一 (7)
1. 論惡肉四十二
惡肉者。腐肉也。癰疽潰後。腐肉凝滯。必須去之。推陳致新之意。若壯者筋骨強盛。氣血充溢。真能勝邪。或自去或自平。不能為害。若年高及怯弱之人。血液少。肌肉澀。設或留而不去。則有爛筋腐肉之患。一夫人取之及時。而新肉早生。得以全愈。一人去之稍遲。幾致不救。
一人取之失期。大潰而斃。嘗見腐肉既去。雖少壯者不補其氣血。亦不能收斂。若怯弱者不取惡肉。不補養氣血。未見其生也。
腐肉可用手法去之。或用雄黃、輕粉敷之。蠹肉努出。用遠志末酒調塗之。（又法）息肉突出。烏頭五錢。苦酒三升。浸漬三日洗之。日夜三四次。諸瘡胬肉。如蛇出數寸。硫黃末敷之即縮。膿潰後蠹肉不腐。亦用硫黃、輕粉敷之。四圍仍有腫焮處。用毫針燒赤刺之。約一米深。紅腫則縮。
白話文：
論惡肉四十二
惡肉就是腐爛的肉。癰疽潰爛後，腐肉停留在傷口裡，必須清除掉，才能促進新生的組織長出來。如果病人身體強壯，筋骨強健，氣血充盈，正氣充足，就能戰勝邪氣，腐肉可能自行脫落或自然癒合，不會造成危害。但如果年紀大或體弱的人，血液不足，肌肉僵硬，如果任由腐肉留在傷口裡，就會導致筋骨腐爛的嚴重後果。
有人及時清除腐肉，新肉很快長出來，就能痊癒；有人清除稍晚，就幾乎無法挽救；也有人清除腐肉的時間錯過了，導致傷口大面積潰爛而死亡。我曾見過，即使是年輕力壯的人，如果清除腐肉後不補充氣血，傷口也很難癒合；而體弱的人如果不清除腐肉，又不補充氣血，新肉就更不可能長出來。
腐肉可以用手術方法去除，也可以用雄黃、輕粉敷在上面，讓腐肉自己冒出來。也可以用遠志磨成粉末，用酒調和後塗抹。還有一種方法，如果息肉突出，可以用烏頭五錢，苦酒三升浸泡三天後清洗，一天洗三四次。對於像蛇一樣從瘡口長出幾寸長的贅肉，可以用硫磺粉末敷在上面，就會縮回去。如果膿瘡潰爛後腐肉沒有腐爛，也可以用硫磺、輕粉敷在上面。如果周圍還有紅腫的地方，可以用毫針燒紅後刺進去約一寸深，紅腫就會消退。
2. 論蝕膿四十三
追蝕膿法。使毒氣外泄而不內攻。惡肉易去。好肉易生也。若紝其瘡。血出不止者未可紝。但摻追蝕藥於瘡上。待其熟可紝。方紝。紝之痛應心者。亦不可紝。誤觸其瘡。焮痛必倍。必生變症。若瘡癤膿成未破者於上薄皮剝起者。當用破頭代針之藥安其上。以膏貼之。膿出之後。用搜膿化毒藥。若膿血未盡。便用生肌。務其早愈。則毒氣未盡。必再發。
白話文：
治療腐爛膿瘡的方法，是要讓毒氣向外排出，避免內攻。這樣壞死的肉組織就容易去除，好的肉組織也容易再生。如果要切開膿瘡，如果出血不止就暫時不要切開，只在瘡口上敷上能引流膿液的藥物，等到成熟了再切開。切開時，如果感到劇痛傳到心裡，也不要切開。如果不小心弄傷了膿瘡，腫痛會加劇，很可能會產生併發症。如果膿瘡已經形成但尚未破裂，而表皮已經微微隆起，應該使用能穿透表皮的藥物塗在上面，再貼上藥膏。膿液排出後，使用能清除膿液和解毒的藥物。如果膿血沒有排乾淨就使用生肌藥，雖然能快速癒合，但毒氣未盡，必定會再次發作。
3. 生肌止痛四十四
肌肉。脾之所主也。潰後收斂遲速者。乃氣血盛衰使然。世人但知生肌用龍竭。止痛用乳沒。予謂不然。生肌之法。當先理脾胃助氣血為主。則肌肉自生。豈假龍竭之屬。設若膿毒未盡。就用生肌。反增潰爛。壯者輕者。不過復潰。或遲斂而已。怯者重者。必致內攻。或潰爛不斂者亦多矣。
止痛之法。熱者清之。寒者溫之。實者損之。虛者補之。膿郁者開之。惡肉侵蝕者。去之。如是則痛自止。豈特乳沒之屬。
一人發背。毒氣未盡。早用生肌。竟背潰爛。治以解毒藥而愈。又有患此。毒氣始發。驟用生肌。其毒內攻而死。一人腿癰。因寒作痛。與乳香定痛丸。一婦時毒。因熱作痛。與防風通聖散。一人腿癰膿潰。因虛作痛。與益氣養榮湯。一人腹癰。因實作痛。與黃連內疏湯。一人腿癰。
膿成作痛。予為刺之。一婦發背。腐肉不去作痛。予為取之。痛各自止。專用龍竭生肌。乳沒止痛。未之察也。
瘡痛不可忍者。苦寒藥可施於資稟厚者。若資稟素薄者。宜補中益氣湯。加苦寒藥。血熱者。四物湯加黃苓、鼠黏子、連翹。在下加黃柏。若肥人濕熱瘡痛者。羌活、防風、荊芥、白芷、取其風能勝濕也。
每見瘡作。先發為腫。氣血鬱積。蒸肉為膿。故痛多在瘡始作時。膿潰之後。腫退肌寬。痛必漸減。而反痛者虛也。宜補參耆之屬。亦有穢氣所觸者。宜和解之。乳香、芍藥之屬。亦有風寒所逼。宜溫散之。羌桂之屬。
白話文：
生肌止痛四十四
肌肉是脾臟所主司的。潰瘍後癒合速度慢的，是因為氣血盛衰造成的。世人只知道用龍骨生肌，用乳沒止痛，我認為不然。生肌的方法，應該先調理脾胃，補足氣血為主，則肌肉自然會長好，何必非要用龍骨之類的藥物呢？如果膿毒還沒排乾淨，就使用生肌藥，反而會加重潰爛。體質強壯的，輕微的潰瘍，不過是再次潰爛或癒合較慢而已；體質虛弱的，嚴重的潰瘍，則可能導致內部感染，或潰爛無法癒合的情況也很多。
止痛的方法，熱症則用寒涼藥物治療，寒症則用溫熱藥物治療；實症則瀉其實，虛症則補其虛；膿液鬱積則需疏通，壞死組織侵蝕則需去除。這樣就能止痛，哪只靠乳沒這類藥物呢？
曾有一人患發背，毒氣未盡，就早早使用生肌藥，結果導致背部潰爛，後來用解毒藥才治癒。還有人患此病，毒氣剛開始發作，就急忙使用生肌藥，結果毒氣內攻而死。還有一人腿部生癰，因受寒而疼痛，我便給他服用乳香定痛丸；一位婦人患時毒，因發熱而疼痛，我便給她服用防風通聖散；還有一人腿部生癰膿潰，因虛弱而疼痛，我便給他服用益氣養榮湯；還有一人腹癰，因實證而疼痛，我便給他服用黃連內疏湯；還有一人腿部生癰，膿液形成而疼痛，我便為他針刺；一位婦人患發背，腐肉未去除而疼痛，我便為她清除腐肉。疼痛都各自止住了。專用龍骨生肌，乳沒止痛，這種做法是不夠仔細觀察的。
疼痛難忍的瘡瘍，寒涼藥物可以用於體質強壯的人。如果體質虛弱的人，則應該服用補中益氣湯，再加用寒涼藥。血熱者，服用四物湯再加黃芩、鼠黏子、連翹，下焦加黃柏。如果肥胖之人濕熱瘡痛，則可用羌活、防風、荊芥、白芷，利用它們的祛風功效來克服濕邪。
我經常看到瘡瘍發生時，先出現腫脹，氣血鬱積，蒸騰成膿，所以疼痛多在瘡瘍初起時最嚴重。膿液排出後，腫脹消退，肌肉舒緩，疼痛必然逐漸減輕。而膿瘍潰破後反而疼痛加劇者，是屬於虛證，應該服用補氣藥物，如人參、黃耆等。也有因為穢氣侵犯的，應該用和解的藥物，如乳香、芍藥等；也有因風寒侵襲的，應該用溫散的藥物，如羌活、桂枝等。
4. 論瘻並治法四十五
諸瘡患久成瘻。常有膿水不絕。其膿不臭。內無歹肉。須先服參耆歸術芎大劑。托裡為主。或服以丸。尤宜用附子浸透。切作片。厚二三分。於瘡上著艾灸之。仍服前托裡之藥。隔三日再灸。不五七次。肌肉自長滿矣。
至有膿水惡物。漸潰根深者。用面、硫黃、大蒜三物一處搗爛。看瘡大小。捻作餅子。厚三分。安瘡上。用艾炷灸二十一壯。一壯一易。後隔四五日。方用翠霞錠子。並信效錠子互用。紝入瘡內。歹肉盡去。好長肉平。然貼收斂之藥。內服應病之劑。調理則瘥矣。
白話文：
各種久治不癒的瘡瘍，形成廔管，經常不斷有膿水流出，但膿水不臭，裡面也沒有壞死組織。應先服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川芎等藥材的大劑量方劑，以托裡（扶正）為主。也可以製成丸劑服用。尤其適合用附子泡透後切成厚約二、三分的片，敷在瘡口上用艾灸。同時服用之前的托裡藥物。每隔三天再灸一次，通常灸五到七次，肌肉就會自然長滿。
如果膿水和壞死組織惡臭，且潰爛深入者，可用麵粉、硫磺、大蒜三種藥物搗爛，根據瘡口大小，捏成厚約三分的藥餅，敷在瘡口上，用艾炷灸二十一壯，每灸一壯就換一個艾炷。之後隔四到五天，再使用翠霞錠和信效錠交替使用，塞入廔管內，待壞死組織完全清除，好肉長出平復後，再貼上收斂的藥物，並配合內服針對病情的藥物調理，即可痊癒。
5. 論附子餅四十六
（附豆豉餅）
附子為末。唾津和為餅如三錢厚。安瘡上。以艾炷灸之。漏大炷大。漏小炷小。但灸令微熱。不可令痛。干則易之。如困則止。來日如前再灸。直至肉平為效。仍用前補藥作膏貼。豆豉餅專治發背已潰未潰。用江西淡豆豉為末。唾津作餅置患處灸之。餅乾再用唾津和之。瘡大用水和。
搗成硬泥。依瘡大小作餅子厚三分。如已有瘡孔。勿敷孔上。四布豉餅列艾其上灸之。使微熱勿令破肉。如熱痛急易之。日灸二度。先有瘡孔者。孔出汁即瘥。
白話文：
附子餅和豆豉餅的製作及使用方法：
將附子磨成粉末，用唾液和成餅，厚度約三錢。敷在患處，用艾灸加熱。灸火的強度要根據患處大小調整，只需灸到微熱，不可灸到疼痛。餅乾了就要換新的，如果患者感到不適就要停止。隔天繼續如法炮製，直到患處平復為止。之後再使用之前的補藥膏藥貼敷。
豆豉餅專門治療發背（癰疽）無論潰瘍與否。將江西產的淡豆豉磨成粉末，用唾液和成餅，放在患處艾灸。餅乾了再用唾液和，如果瘡很大則用水和，搗成硬泥，根據瘡的大小做成厚度三分的餅。如果已經有瘡孔，不要敷在瘡孔上，在瘡周圍放上豆豉餅，然後用艾灸加熱，使其微熱，不要燙傷皮膚。如果感到熱痛就要立刻更換。每天灸兩次。如果已經有瘡孔，膿液排出就痊癒了。
6. 論隔蒜灸四十七
隔蒜灸，元戎云。瘡瘍自外而入者不宜灸。自內而出者宜灸。外入者托之而不內。內出者接之而令外。故經云陷者灸之。丹溪曰。癰疽之發。或因內有積熱。或因外寒而鬱內熱。若於始發之際。外灸以散其毒。治之之早。亦可移重就輕。轉深於淺。東垣曰。初覺發背。欲結未結。
赤熱腫痛。先以濕紙覆其上。立視紙先干處。即癰頭也。取蒜切片如三錢厚。安頭上。用大艾炷灸之。三壯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早覺早灸為上。一日三日。十灸十活。三日四日六七活。五六日三四活。過十數日不可灸。若有十數頭作一處者。用蒜研成膏。
作薄餅鋪頭上。聚艾燒之。亦能活也。若初發赤腫。中間有一黃粟米頭。便用獨蒜切去兩頭。取中間片厚薄。安頭上。著艾灸十四壯。多至四十九壯。本事方云。一人四月背疽。治之逾月益甚矣。以艾加瘡頭。自旦及暮。灸百五十壯。知痛乃已。明日鑷去黑痂。膿盡不痛。始別以藥敷之。
日一易。易時旋去前黑爛。月餘乃平。
白話文：
隔蒜灸法，元戎認為：因外邪入侵引起的瘡瘍不適合用隔蒜灸；因內邪外發的瘡瘍則適合用隔蒜灸。外邪入侵的瘡瘍，應將其外邪托散，使其不深入；內邪外發的瘡瘍，應將其內邪引導出來。所以經書上說：「癰疽陷下去的，就要灸它。」丹溪大師說：癰疽的發生，可能是因為體內積熱，也可能是因為外感寒邪而鬱積內熱。如果在疾病剛開始發作時，用外灸的方法來散發毒氣，治療得早，就能減輕病情，由深轉淺。東垣大師說：剛開始感覺到發背（一種癰疽），病灶還未完全形成，皮膚紅腫熱痛，先用濕紙覆蓋在患處，觀察濕紙先乾燥的地方，就是癰疽的頂端。取蒜切成約三錢厚的薄片，放在癰疽頂端，用大艾炷灸，灸三壯換一片蒜，痛的灸到不痛為止，不痛的灸到痛為止。早發現早治療最好，一天灸三次，十次灸就能治愈十個（指十個膿頭）。三天或四天內能治愈六七個，五六天能治愈三四個。超過十幾天就不宜再灸了。如果有多個膿頭聚集在一起，那就把蒜搗成膏，製成薄餅敷在患處，然後用艾灸。也能治愈。如果剛開始出現紅腫，中間有一個黃色的粟米粒大小的膿頭，就用單獨一片蒜，切去兩頭，取中間厚薄適中的部分，放在膿頭上，灸十四壯，最多灸四十九壯。本事方中記載：一個人患了四個月的背疽，治療一個多月病情反而加重了，於是用艾灸在瘡瘍的頂端，從早到晚灸了一百五十壯，感覺到疼痛才停止。第二天，去除黑色的痂，膿液排出後就不痛了，然後再用藥敷貼，每天換藥一次，換藥時要清除之前脫落的黑色腐爛組織，一個多月後才能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