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啟玄》~ 卷之一 (2)
卷之一 (2)
1. 明瘡瘍生十二經絡當分氣血多少論
夫分經用藥。當知氣血多少。多則易愈。少則難痊。瘡科之醫。明此大理。不致有犯禁頹敗壞逆之失也。如手少陽三焦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陰肺經。足少陽膽經。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此六經皆多氣少血。凡有瘡瘍。最難收口。如手厥陰心胞絡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
足厥陰肝經。此四經皆多血少氣。凡有瘡瘍。宜托裡。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此二經氣血俱多。初宜內消。終則收功易得。故表此。不可一概而論治哉。
白話文：
判斷經絡用藥時，需明瞭氣血的多少。氣血充足則容易痊癒，氣血不足則難以痊癒。治療瘡瘍的醫生，若能明白這個重要道理，就不會犯下禁忌，導致治療失敗或病情逆轉。例如手少陽三焦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陰肺經、足少陽膽經、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這六條經絡，都氣多血少，凡是這些經絡上的瘡瘍，最難癒合。而手厥陰心包絡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厥陰肝經這四條經絡，都血多氣少，凡是這些經絡上的瘡瘍，應該採用引導裡氣的方法治療。手陽明大腸經和足陽明胃經這兩條經絡，氣血都充足，初期應該先內服藥物消腫，最後收功也容易成功。因此列舉這些經絡的氣血特性，不可一概而論。
2. 明瘡瘍當分三因論
天地有六淫之氣。乃風寒暑濕燥火。人感受之則營氣不從。逆於肉理。變生癰腫疔癤。其脈現於人迎。必浮大洪數。其瘡腫焮於外。恐邪氣極而行。治宜托裡。經云。汗之則瘡已。使營衛通行。邪氣不得入於裡也。人有七情。喜怒憂思驚恐悲。有一傷之。臟腑不和。營氣不從。
逆於肉理。則為癰腫。外無焮赤。其痛深於內。其脈沉實而數。必發熱煩躁。治必疏通臟腑。以絕其源是也。如不內外因者。或膏粱之人。受用太過。或素稟偏性。或勞逸太苦。致令津液稠黏。痰涎壅塞。隧道不通。外無形症。內無便溺之阻。飲食如故。清便自調。其脈必滑數實大。
知邪在經。當和榮衛。調其經絡。不失於常。此三法得宜。雖未速瘥。其邪亦峻減。而瘡亦不致於壞也。
白話文：
明瘡瘍當分三因論
天地間有六種邪氣（風寒暑濕燥火），人體感受這些邪氣，就會導致氣血運行不順，逆行於肌膚組織，從而產生癰腫、疔瘡、癤腫等疾病。這種情況下，脈象會表現為人迎脈浮大洪數（脈搏浮大、有力、快速）。瘡腫在體表明顯，擔心邪氣深入，治療應當以透發邪氣為主。經書上說，發汗可以使瘡瘍痊癒，使氣血運行通暢，邪氣就無法侵入肌體深層了。
人體七情（喜怒憂思驚恐悲）受到傷害，臟腑功能失調，氣血運行不順，逆行於肌膚組織，也會導致癰腫，但這種情況下，體表沒有紅腫熱痛的症狀，疼痛感較深，脈象沉實而數，並伴隨發熱煩躁。治療應當疏通臟腑，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如果既不是外邪入侵，也不是七情所傷，可能是飲食過於肥甘厚膩，或者體質本身就偏於某方面，或者過度勞累，導致體液黏稠，痰涎阻塞，經絡不通暢。這種情況下，體表沒有明顯症狀，大小便也無異常，飲食正常，大便也正常，脈象滑數實大。
這時，要認識到邪氣在經絡之中，就應該調和營衛之氣，調節經絡的運行，保持身體正常機能。這三種治療方法如果運用得當，即使不能迅速痊癒，邪氣也會很快減輕，瘡瘍也不會惡化。
3. 明癰疽疔癤瘤瘡瘍痘疹結核不同論
凡瘡，雖因營氣不從，逆於肉理所生，各形不同者，因逆之微甚，邪之輕重可知也。癰者，壅也，塞也。壅塞之甚，故形大而浮也，縱廣尺許者是也。疽者，阻也，不通也，深而惡也，其形有頭粒是也。疔者，丁也，定也，其形雖小，一起即有頂如泡丁之形，癢痛不一者是也。癤者，節也。
乃時之邪熱感受而成，故形小，至大不過二三寸者是也。瘤者，留也，畜也，赤腫如榴之形是也。丹者，赤也，火也，標紅勢淺大而浮也。瘍者，陽也，乃有頭之小瘡是也。痘者，豆也，形有豆，是胎毒所生也，故世人未免也。疹者，隱也，隱而現，現而隱，有頭粒而更手，俗稱痧子是也。
亦胎毒畜於肝臟之所生也。結核者，在皮膚中，如果之核堅硬，初則推之可動無根是也。久則推之不動，亦有作膿而未得其治也。
白話文：
各種瘡瘍雖然都是因為氣血運行不暢，逆著肌理生長而起，但因其逆氣的輕重、邪氣的強弱不同，所以形狀各異。癰，是指阻塞不通，壅塞得很厲害，所以腫塊很大而浮在表面，甚至可以大到一尺見方。疽，是指阻塞不通，深在肌膚，性質惡劣，有明顯的腫塊突出。疔，是指毒邪凝聚，雖然形狀很小，但一開始就有一個像米粒一樣的頂端，並伴隨不同程度的癢痛。癤，是指局部邪熱聚集而成，形狀較小，最大不會超過二三寸。瘤，是指毒邪積聚，呈現紅色腫塊，形狀像石榴。丹，是指紅色，像火一樣，呈現紅色，腫塊較大而浮腫。瘍，是有膿頭的小瘡。痘，是指形狀像豆子的小瘡，是胎毒引起的，所以幾乎每個人都會經歷。疹，是指隱隱約約出現的小紅點，忽隱忽現，有頂端，常被稱為痧子，也是因胎毒蓄積於肝臟所致。結核，是指長在皮膚裡的硬結，初期可以推動，感覺沒有根基；時間久了就推不動了，有的會化膿，卻沒有得到及時治療。
4. 明瘡瘍分時令逆順論
夫瘡瘍者，陽也，火也。經云：「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火為陽，宜於春夏，旺於巳午，乃萬物蕃秀之時，故為順。忌秋冬者為陰，乃萬物收藏之時，故為逆也。此四時之逆順也。然五臟六腑，亦有生克，四時所宜之逆順，瘡醫不可不知也。假令肺疽、肺痿之症。肺為五臟之華蓋，生於皮毛，行於氣。氣為衛，乃衛護於一身，使榮血潤養，周流無所不至是也。今肺病則右寸口脈數而虛者，肺萎也；數而實者，肺疽也。其候則口乾喘滿，煩躁而渴，甚則四肢微腫，咳吐膿血腥臭，胸中隱隱微痛是也。甚症現於秋冬可救何也？則肺旺於秋是也。冬寒水旺，子能救母。
母子相生，故云可救為順是也。春夏木旺火勝之時，肺金病再遇火旺之時，三伏之天，流金爍石之時，金受火克，此為逆，故難治也。叔和云：「夏得肺而難瘥」是也。餘臟仿此，則可知也。
白話文：
瘡瘍是陽性病症，如同火一樣。經書上說，各種疼痛、搔癢、瘡瘍都屬於心火。火屬陽，適合在春夏季節發作，在巳午（上午11點到下午1點）最旺盛，這是萬物生長茂盛的季節，所以是順應時令的。而秋冬季節屬陰，是萬物收藏的季節，所以對瘡瘍來說就是逆時令的。這就是四季的順逆之理。然而，五臟六腑之間也有著相生相克的關係，所以，瘡瘍醫生必須了解四季的順逆以及臟腑的生克關係。
例如肺疽、肺痿等肺部疾病，肺臟是五臟之首，它產生於皮膚毛髮，運行於氣機之中，氣機如同衛士一樣保護著全身，使營氣、血液滋潤全身，暢通無阻。現在如果肺部生病，右寸口脈搏動快速而虛弱的，是肺痿；脈搏動快速而有力的是肺疽。其症狀表現為口乾、呼吸困難、胸悶、煩躁口渴，嚴重時四肢輕微腫脹，咳嗽吐出膿血，腥臭難聞，胸中隱隱作痛。這種嚴重的病症出現在秋冬季節卻可以治療，這是因為肺氣在秋天最旺盛，冬天寒氣盛，水氣旺盛，水能滋養肺，母子相生，所以可以治癒，這是順應時令的。而春夏季節木氣旺盛，火氣也盛，肺屬金，如果肺部疾病在火旺的季節發作，例如三伏天，金受火克，這是逆時令的，所以就難以治療。《傷寒論》中也說過，夏天患肺病很難痊癒。其他臟腑的疾病也以此類推。
5. 明腫瘍虛實論
凡癰疽初起之際，未出膿時名曰腫瘍，當視其虛實，用藥當不致其有誤。如腫而焮赤痛，其脈洪大實數，是邪之在表，宜托宜補。腫硬深痛，脈沉實大緊者，是邪之在裡，宜下之，此言表裡之虛實也。
外無大焮腫赤痛，內則便利調勻，知邪之在經絡，亦視其在何經絡，宜托裡榮衛湯治之，再加何經引經藥，調其榮衛，使氣血行而無滯，邪氣去而無痛苦，此經絡之虛實也。
如精神爽朗，語聲柔弱，或聲嘶色暗，小便難而大便滑，脈微澀細，面目四肢浮腫，此元氣之虛弱也。飲食如故，腹滿，口苦，作渴，煩躁，身熱，脈大而實，精神惛憒，腫大痛，手不可近，此元氣之實也。
經云：「諸痛為實，諸癢為虛。」如脈大實洪數緊者為實，如微細軟弱澀者為虛，此脈之虛實也。經曰：「虛則補之，實則泄之。」即托裡宣通調榮衛之法矣。
白話文：
明腫瘍虛實論
各種癰疽剛開始的時候，還沒化膿，叫做腫瘍。要觀察它的虛實，用藥才不會錯誤。如果腫脹、紅、熱、痛，脈搏洪大有力且數次跳動，這是邪氣在體表，應該使用疏表和補益的藥物。如果腫脹堅硬、深部疼痛，脈搏沉而有力且緊，這是邪氣在裡邊，應該使用攻下藥物。這就是表裡虛實的區分。如果外觀沒有明顯的紅腫熱痛，內部卻大便通暢，小便正常，知道邪氣在經絡裡，也要觀察它在哪些經絡，應該用托裡榮衛湯治療，再加一些引經藥，調和營衛之氣，讓氣血運行通暢，沒有阻滯，邪氣消除，沒有痛苦。這就是經絡虛實的區分。如果精神清爽，聲音低弱，或者聲音嘶啞、面色暗淡，小便困難而大便稀溏，脈搏微弱、細澀，面部四肢浮腫，這是元氣虛弱。如果飲食如常，腹部脹滿，口苦，口渴，煩躁，身體發熱，脈搏有力而有力，精神昏沉，腫脹疼痛劇烈，手都不能靠近，這是元氣實證。經書上說，所有疼痛都是實證，所有瘙癢都是虛證。如果脈搏有力、洪大、跳動頻繁而緊，是實證；如果脈搏微弱、細小、柔軟、無力、澀滯，是虛證。這就是脈象虛實的區分。經書上說：「虛則補之，實則瀉之」，就是疏表、托裡、宣通、調和營衛的方法。
6. 明潰瘍虛實論
夫潰瘍者。乃癰疽已出膿後之稱也。當視其虛實而治之。如膿大出。而反痛。瘡口久而不斂。發熱口乾。膿水清稀。腫下軟慢。脈大虛微。此瘡之虛也。宜補之八珍湯。如膿稀腫硬色澤。脈沉實大。焮痛。發熱煩躁。大便秘結。瘡口壅實。此瘡之實也。宜解毒清涼飲治之則愈。
白話文：
潰瘍是癰疽膿液排出後的稱呼。治療潰瘍要根據虛實情況而定。如果膿液大量排出後反而疼痛，瘡口長時間癒合不了，伴隨發熱、口乾、膿水稀薄清亮、腫脹處柔軟下陷、脈象虛弱，這就是潰瘍虛證，應該服用八珍湯來補益。如果膿液稀少，腫脹堅硬，顏色黯淡，脈象沉實有力，局部紅腫熱痛，發熱煩躁，大便秘結，瘡口腫脹阻塞，這就是潰瘍實證，應該服用解毒清涼的藥物來治療，就能痊癒。
7. 明瘡瘍屬奇經八脈為症論
奇經八脈者。是十二經十五絡。共二十七氣。相隨上下。如環無端。奇經八脈。取奇偶之意也。故聖人圖設溝渠以通江海。無令水之濫溢之意也。凡人之瘡瘍。因氣血壅塞而生者何也。人之經絡二十七氣。如天地江河湖海乃周流通輒之意。一日夜行。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八百一十丈。
焉得有壅滯耶。凡有壅滯。是奇經八脈之所為病也。如天降滂沱大雨。溝渠滿溢。水勢氾濫。不能通於湖海之理也。經云。陽維起於諸陽之會。陰維起於諸陰之交是也。陰陽不能自相維是也。故有瘡瘍。如生於頭面背脊者。是陽維症也。如瘡生於頤項胸腹肢股內肷者。是陰維症也。
凡治瘡瘍。必察此意。而審載於何經部位。此上工之醫也。
白話文：
奇經八脈是除了十二經脈和十五絡脈之外，另有的二十七條經脈氣道，它們互相連接，上下貫通，如同環狀沒有終點。所謂「奇經八脈」，取其奇特、不循常理之意。就像聖人規劃溝渠以疏通江海，避免洪水泛濫一樣。
人體的瘡瘍，大多是因為氣血阻塞不通而引起的。人體的經絡氣道如同天地間的江河湖海，周而復始地運行，一天一夜要運行一萬三千五百次呼吸，脈搏運行八百一十丈，怎麼可能會有阻塞呢？凡是有阻塞的情形，都是奇經八脈出了問題。就像天降暴雨，溝渠滿溢，水勢氾濫，無法順利流向江海一樣。經書上說：「陽維脈起於全身陽氣聚集之處，陰維脈起於全身陰氣交會之處。」陰陽二脈無法自行調節，就會導致瘡瘍發生。例如，瘡瘍長在頭面、背脊等部位，就是陽維脈出了問題；瘡瘍長在下巴、頸項、胸腹、四肢內側等部位，就是陰維脈出了問題。
治療瘡瘍，必須了解這個道理，仔細判斷病灶位於哪條經脈、哪個部位，這才是高明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