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正宗》~ 卷之二 (21)
卷之二 (21)
1. 瘰癧治驗
一婦壯年性急，夫蕩不為家，左項生核半載，漸至雞卵大，堅硬如石，皮外紅絲纏繞，左右脈俱弦數。弦屬肝火妄動，數乃脾熱之甚。先用梔子清肝湯平伐肝木，五服後而脈始平。又以清肝解鬱湯數服散其鬱結，次用益氣養榮湯調其氣血，間服散腫潰堅湯軟其堅腫，外以琥珀膏貼之，調理百日而元氣乃復。堅硬已消八、九，止存小核未盡，彼以為愈，止不服藥。
後又一載，值夫賭訟未勝，暴急驚恐，前腫復作，兩手脈診細而多數，此陰血虧損，陽火乘之，非前有餘症也。又兼胸膈不利，飲食無味，經水先期過多，形容憔悴不澤，此神傷于思慮則肉脫，意傷於憂愁則肢廢，魂傷於悲哀則筋攣，魄傷於喜樂則皮槁，志傷於暴怒則腰脊不能俯仰，以上俱七情內損症也。法當滋養氣血，調和脾胃，益腎清心，開鬱散滯，庶保無虞。
彼不肯信，仍前欲服散腫潰堅之藥，欲灸腫上，圖內消之。予曰：此非前比，今則不敢治也。請客醫自制前藥，亦灸患上，並灸肘尖，此為真氣虛而益虛，邪氣實而益實。後果反加發熱自汗，咳嗽項強，四肢不收，灸瘡無膿，血水不絕，腫亦熾盛，此臟腑已損之候，必不久居也。又月餘傳為氣急聲啞，痰血交出而歿。
予嘗見庸醫不辨虛實，患家不信，正理偏費，服藥往往多致不救者十有八、九，凡醫者、患者俱當省而慎戒之。
白話文：
有個婦人正值壯年，性子急躁，丈夫遊蕩不顧家，導致她左邊脖子長了一顆腫塊，約半年時間，腫塊漸漸長到雞蛋大小，堅硬如石頭，皮膚外有紅絲纏繞，把脈後發現左右兩脈皆為弦數脈。弦脈代表肝火妄動，數脈則是脾熱嚴重。我先用梔子清肝湯來平息肝火，服了五帖藥後，脈象才恢復正常。接著，我用清肝解鬱湯連續服用，以疏散她的鬱悶之氣，之後再用益氣養榮湯來調理她的氣血，期間穿插服用散腫潰堅湯來軟化堅硬的腫塊，並外敷琥珀膏。經過一百天的調理，她的元氣才恢復。腫塊的堅硬程度消退了八九成，只剩下一個小腫塊還沒完全消失，她以為已經痊癒，便停止服藥。
過了一年，恰逢她丈夫因為賭博打官司敗訴，她受到驚嚇，變得急躁不安，之前消退的腫塊又再次復發，把脈後發現兩手脈象細弱且跳動頻繁，這是陰血虧損，陽火趁虛而入，與之前體內有餘火的情況不同。她還出現胸口不適、食慾不振、月經提前且量過多，形容憔悴沒有光澤。這是因為思慮過度會使肌肉鬆弛，憂愁過度會使肢體乏力，悲哀過度會使筋脈攣縮，喜樂過度會使皮膚乾枯，暴怒過度會使腰背無法彎曲，以上都是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導致的內傷。治療方法應以滋養氣血，調和脾胃，補腎清心，疏肝解鬱為主，才能確保平安無事。
但是她不相信我的說法，仍然想服用之前的散腫潰堅藥，還想在腫塊上進行針灸，試圖使腫塊消散。我說：「現在的情況與之前不同，我不敢再為妳醫治。」於是她請了別的醫生，自行配製之前的藥方，也用針灸治療患處，還灸了肘尖，這樣做反而使她原本虛弱的真氣更加虛弱，實邪之氣更加旺盛。結果病情更加嚴重，發燒、自汗、咳嗽、脖子僵硬、四肢無力，針灸的傷口無法癒合，膿液和血水流個不停，腫塊也更加腫大，這是臟腑功能已經衰敗的徵兆，不久於人世。過了一個月，她又出現氣喘、聲音嘶啞，痰中帶血而亡。
我曾經見過庸醫無法分辨虛實，患者又不信任正確的醫理，白白浪費許多時間與藥物，往往導致十之八九的人無法救治。因此，不管是醫生或患者，都應該要反省並謹慎戒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