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正宗》~ 卷之二 (2)
卷之二 (2)
1. 腦疽看法
初起頂高根活，色紅皮薄，作疼焮熱，腫不開散者順。已成無論偏正，瘡形獻起，疼痛發熱，易膿易腐者順。已潰膿稠，肉色紅活，瘀腐易脫，焮腫漸消，痛減者順。潰後腐脫，新肉便生，瘡口漸斂凝結，癡膿作癢者順。
初生一點黃泡，或似疙瘩，不腫不疼，自不知覺者逆。已成不發高腫，亦不焮痛，瘡頂軟陷，根腳平散者逆。已潰膿清，肉色紫黑，外皮不腐，內生臭穢，不食者逆。腐肉雖盡，新肉不生，瘡口散大軟陷，無神色敗者逆。
白話文：
腦疽的判斷
剛開始發病時，患處會稍微隆起，根部還算健康，顏色是紅色、皮膚薄，會有疼痛和發熱的感覺。如果腫脹沒有擴散開來，就是好的現象。
如果已經形成膿瘡，不論偏在哪一邊，瘡面突起，會有疼痛和發熱的現象，容易化膿也容易腐爛，是好的現象。
如果已經潰爛，膿液濃稠，肌肉顏色紅潤健康，瘀血和腐肉容易脫落，腫脹和發熱漸漸消退，疼痛減輕，是好的現象。
潰爛後，腐肉脫落，開始長出新肉，瘡口逐漸收斂、結痂，稍微化膿或發癢，是好的現象。
如果一開始只長出一個小黃色水泡，或像是小疙瘩，不紅腫也不疼痛，自己沒有感覺，就是不好的現象。
如果已經形成膿瘡，卻沒有隆起，也沒有發熱疼痛，瘡面軟軟凹陷，根部平散，就是不好的現象。
如果已經潰爛，膿液清澈，肌肉顏色紫黑，表皮沒有腐爛，內部卻散發惡臭，而且沒有食慾，就是不好的現象。
即使腐肉都清除乾淨了，卻長不出新肉，瘡口擴散且軟軟凹陷，沒有精神且氣色敗壞，就是不好的現象。
2. 腦疽治法
初生有頭或無頭，大痛或不痛，俱隔蒜灸，兼服解毒。已成堅硬，發熱焮痛，口乾便秘者，邪在內也，宜泄之。堅腫不痛，發熱惡寒，頭痛四肢拘急者，兼發表攻裡。腫硬日深，形色紫黑，外皮不腐，內膿不潰，宜行拔法。項強頭面焮熱，口燥、噁心、嘔吐者，邪在上也，宜清之。
焮熱腫痛，紅色光亮，疼苦有時，內膿脹痛者，急開之。將潰不潰，微熱微紅，不作腐潰者，脾胃虛也，宜補之。潰後腐肉不脫，膿水清稀，腫痛仍作者，當大養氣血。大便多溏，小便短澀，自汗食少，脈細身涼，溫中健脾。
白話文：
腦疽剛開始長的時候，可能會有膿頭，也可能沒有，可能會很痛，也可能不會痛，這些情況都可以用隔著蒜的艾灸來治療，同時服用解毒的藥。如果腦疽已經形成硬塊，發熱紅腫疼痛，口乾便秘，表示病邪在體內，應該用瀉法治療。如果硬塊腫大但不痛，發熱怕冷，頭痛四肢僵硬，應該同時用發散表邪和攻下裡邪的方法治療。如果腫塊越來越硬，顏色變成紫黑色，外皮沒有腐爛，內部膿液無法潰出，應該用拔毒的方法。如果脖子僵硬，頭部和臉部紅腫發熱，口乾、噁心、嘔吐，表示病邪在上部，應該用清熱的方法治療。
如果紅腫發熱疼痛，皮膚呈紅色發亮，疼痛時有時無，內部膿液腫脹疼痛，應該趕快切開引流。如果膿包將要潰破卻沒有破，稍微發熱發紅，沒有腐爛跡象，表示是脾胃虛弱，應該用補益的方法治療。如果潰破後腐肉沒有脫落，膿水清稀，腫痛仍然存在，應該大量補充氣血。如果大便稀溏，小便短少不暢，容易出汗，食慾不佳，脈象細弱，身體發冷，應該用溫中健脾的方法治療。
3. 腦疽治驗
一男人項疽十餘日，視其瘡勢頗甚，根連左右，耳項並腫，紅赤焮熱，脈浮而數。先用黃連消毒散二服退其大勢；根腳消定後，用托裡消毒散，數服不覺腐潰，但診脈浮無力。詢知患者年過五旬，久艱嗣息，房中又有妾人，多兼思慮勞欲大過，損傷元氣故也。又瘡形勢大，止能起發，不能培養為膿，更用十全大補湯加桔梗、白芷，倍人參。
白朮各三錢，外用桑木灸法，早晚二次灸之。又塗紫霞膏，數日患者頭面俱腫，雙目合縫，形狀可畏，然後腐潰，並作膿出，日至數升，如此半月，因前藥不勝其事，內加煩躁不寧，五心煩熱，飲食漸少等症，此謂膿水出多，氣血走泄，為虛火假症之故，雖變不妨。隨用聖愈湯，一服不應；又進一服，加熟附子二錢方應，前症悉退。
次以人參養榮湯加麥冬、五味、參、術，常倍至三錢，調理月餘。後至腦骨腐肉連發片片脫下，其狀狼狽，不可觀瞻，凡相視者無不點頭驚訝！又恐腐潰深大，補不及事，每日粥食中用人參三錢，凡餐分入同煮食之以接補脾元。後方元氣漸醒，調理四月方愈。彼後一年，反生其子，以承後祀也。
一監生項瘡初起，請視瘡頭偏於右半，不可輕待，必用艾灸為上；隔蒜灸至十五壯，知痛乃住。後彼視為小恙，失用內藥，又四日，其瘡復作，頸腫項強，紅紫木痛，便秘，脈實有力，以內疏黃連湯加玄明粉二錢通其大便；次用消毒救苦湯二服，腫勢仍甚。此內毒外發也，不可再消之，換服托裡消毒散，至近二十日，因患者肥甚，外肉多緊，不作腐潰，予欲行針開放，彼家堅執強阻，豈後變症一出，煩悶昏憒，人事不醒，彼方驚悔。
隨用披針左右二邊並項之中各開一竅，內有膿腐處剪割寸許頑肉，放出內積瘀毒膿血不止碗許，內服健脾胃、養氣血、托膿補虛之藥，其膿似泉水不歇，每朝夕藥與食中共參六、七錢，服至腐肉脫盡，新肉已生，又至四十日外，患者方得漸蘇，始知人事，問其前由，徑不知其故也。
此患設若禁用針刀，不加峻補，豈有生乎？因其子在庠，見識道理，從信予言，未百日而愈也。
一男子項瘡五六日，就肆看視，頭便黃色，根亦平散，予曰：此當急治方可。彼面色不悅而去。又請里中一醫視之，乃曰：小恙也。因喜其說，用藥又至五日外，其瘡勢堅硬，根腳開大，毒氣已過兩肩，流注前項，胸乳皆腫，嘔吐噁心，寒熱不食，瘡勢形色俱覺可畏，始信前言。復請予治，其瘡形狀不可觀也，此非藥力可及。
先用蔥艾湯洗淨舊藥，連煮藥筒拔提二處，拔出瘀血碗余，隨用銀針斜斜插入根腳，透通患底數處，以蟾酥條插入孔內。此最解毒為膿，總以膏蓋，走散處以真君妙貼散敷之。日漸日消，其毒收歸後項原處，又兼服內托、降火、化痰之藥，三、四日候其大勢已退，內膿已通，換服十全大補湯。
白話文：
[腦疽治療經驗]
有一名男子頸部長了膿瘡十多天，觀察他的膿瘡情況非常嚴重，且蔓延至左右兩側，耳部和頸部都腫脹紅熱，脈搏浮動且頻率快。首先使用黃連消毒散兩劑來控制病情；等到膿瘡根基穩定後，再服用託裡消毒散，但膿瘡並未潰爛，只是脈搏仍然浮動無力。詢問後得知，病人已超過五十歲，生育困難，家中還有妾侍，常有過度勞累和思慮的情況，導致元氣損傷。加上膿瘡範圍大，只能發作無法形成膿包，於是改用十全大補湯加入桔梗和白芷，加倍使用人參。
另外，使用桑木灸法早晚各一次，並塗抹紫霞膏。幾天後，病人頭臉部都出現腫脹，雙眼閉合，情況嚇人，然後膿瘡開始潰爛，排出大量膿液，每天可達數升，持續半個月。然而，先前的藥物效果不佳，病人開始出現煩躁不安、五心煩熱、食慾減退等症狀，這是因為膿液流失過多，導致氣血流失，出現虛火偽症。儘管如此，轉用聖愈湯後，情況沒有改善，再增加兩錢熟附子後，病情纔有所緩解，所有症狀逐漸消失。
接下來，使用人參養榮湯加入麥冬、五味、人參和白朮，用量加倍至三錢，持續調理一個多月。後來，腦骨腐肉開始成片掉落，情況狼狽不堪，但凡看到的人都會驚訝。擔心膿瘡擴大，補充不及，於是在粥中加入三錢人參，以補充脾臟元氣。最後，病人元氣逐漸恢復，調理四個月後康復。一年後，他甚至生了一個兒子，得以傳宗接代。
另一名監生頸部生瘡，起初病情輕微，但未能及時處理，四天後病情加重，頸部腫脹僵硬，皮膚紅紫木痛，便祕，脈搏強勁有力。使用內疏黃連湯加入玄明粉二錢通便；接著使用消毒救苦湯兩劑，但腫脹仍然嚴重。這是因為體內毒素外發，不能再消炎，改用託裡消毒散，持續二十天，但因病人肥胖，外層肌肉緊實，未能潰爛。原本想用針灸開放，但家人堅決反對。結果，病人突然出現煩悶、昏迷、失去意識的症狀，家人才驚覺後悔。
於是使用披針在頸部左右兩側和中央各開一刀，剪除部分頑固的組織，排出大量瘀毒膿血，約一碗的份量。使用健脾胃、養氣血、託膿補虛的藥物，膿液像泉水般不斷流出，早晚服藥和進食共需六、七錢。直到腐肉完全脫落，新肉已經生長，病人經過四十天後才逐漸甦醒，開始恢復意識，但對之前的過程毫無所知。
如果當時禁止針灸或未及時補充，病人可能無法存活。幸好他的兒子在學校接受教育，瞭解醫學知識，相信我的話語，病人不到一百天就康復了。
另一名男子頸部生瘡五六天，前往診所就診，膿瘡呈黃色，根基分散，我告訴他必須立即治療。但他不高興地離開。他又請村裡的一名醫生診治，醫生說這是小毛病。他高興地接受這種說法，用了五天藥，但病情加重，膿瘡變得堅硬，根基擴大，毒素已蔓延至肩膀，流向頸部，胸部和乳房都腫脹，噁心嘔吐，寒熱交錯，無法進食，膿瘡形狀和顏色都令人害怕，這時他才相信我之前的話。他再次請我診治，但膿瘡的形狀已經無法挽救，單靠藥物已經無法解決。
首先，使用蔥艾湯清潔舊藥，連續使用藥筒拔提法，拔出瘀血，然後使用銀針斜插入膿瘡底部，穿透數處，插入蟾酥條。這是最有效的解毒方法，用膏藥覆蓋，再用真君妙貼散敷在容易流散的地方。逐漸地，毒素被吸收到頸部後方，再配合內服藥物，包括託膿、降火、化痰的藥物。三、四天後，病情趨於穩定，膿瘡內部已經通暢，改用十全大補湯。
對於堅硬不化的膿瘡，可以使用針灸治療；對於腐爛但不痛的膿瘡，可以取出；對於新生血液生長緩慢的膿瘡，可以培養。通過這樣的調理，接近三個月後，病人才完全康復。這是因為病人拒絕接受治療，差點喪命。
一名六十多歲的女性，出身官宦家庭，身體虛弱，頸部長了膿瘡。起初，膿瘡像小米一樣小，她以為這是小病。但她的身體並不肥胖，即使發作後，應該容易潰爛，不必擔心。我建議她使用隔蒜灸法，再使用蟾酥餅貼在灸上，四周敷上吸毒散，防止膿瘡擴散。再服用託裡消毒散，幾天後，膿瘡變得堅硬，疼痛難忍。我告訴她，到某一天疼痛就會停止。
但膿瘡未能潰爛，脈搏細弱無力，這是因為體內虛弱，無法解毒，導致疼痛不止。我建議她使用益氣養榮湯加入角針、白芷三劑，腫脹逐漸減輕；再使用桑木灸法，膿瘡逐漸軟化，排出的膿液濃稠但不多。我調整藥方，去掉角針、白芷，加入香附，加倍使用人參和黃耆，幾天後，膿瘡終於潰爛，但疼痛仍然存在。我告訴她，再過三天，下午時分疼痛就會停止。
到了預計的時間，腐肉已經掉落一半，下午服用乳香定痛散一劑，疼痛立刻減輕，病人進入深度睡眠。家人非常高興，但我提醒他們，這是因為用藥恰當，儘管我之前預測的時間是半個月，但實際上提前了。我告訴他們，腐肉將在某一天完全脫落，肌膚將在某一天完全恢復，瘡口將在某一天完全癒合。家人用繩子記錄日期，實際情況確實符合預測，沒有提前或延遲。這需要醫生有精準的判斷力，根據病情難易程度、新舊腐肉生長速度、補充治療的需要，選擇適當的藥物，才能在預測的時間內康復。
一名中年婦女，頸部長了膿瘡三天，膿瘡位於前頸，家人非常擔心，因為她體型較胖，這個部位的膿瘡不易治療。我觀察後發現，膿瘡頂端高，根基活躍，應該可以治療。她希望使用內服藥物消炎，我告訴她，藥物消炎效果不佳，但針灸可以解決問題。她同意了，使用披針在膿瘡頂端插入六、七分，直到碰到軟組織，排出瘀血，再插入蟾酥條。服用蟾酥丸後，大汗淋漓，病情得到緩解。第二天，膿瘡開始排出少量膿液，逐漸減輕，但擔心毒素未完全清除，再服用消毒清熱的藥物幾天，不到十天就康復了。
通常，想要消炎，首先要切斷病源，其次排出毒素，讓毒素自行衰弱，避免病情惡化。
一名男子耳後長了膿瘡十多天，認為這是小毛病，沒有治療。近半個月後，膿瘡根基逐漸擴大，膿頭只流出血水，膿液稀薄污穢，周圍皮膚紫黑，軟陷無膿，面色蒼白，鼻子抽搐，手腳冰冷，呼吸急促，脈搏散亂無序，這是內臟衰竭的症狀，不需要治療。他拒絕用藥。他又找了其他醫生治療，因為沒有改善，他責怪我不肯治療，逢人便抱怨自己不甘心死亡。
我告訴他，他不願意接受死亡，再過五天就會死亡。果然，我曾經觀察過這種病情，只要出現這種症狀，無論身體多麼健康，都會迅速崩潰。
一名婦女頸部長了膿瘡四五天，自己進行了二十多次灸療，但沒有感覺到疼痛，灸疤焦黑，膿瘡平塌如初。診斷後發現，脈搏微弱頻率快，這是體內虛弱的症狀，如果單靠藥物治療，可能會誤事。使用披針在膿瘡頂端刺入一寸左右，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有出血，這是因為毒素滯留未被發掘。使用蟾酥條插入針孔，每天一次，用膏藥覆蓋，七天後，周圍開始裂開，排出膿液；內服純補的藥物，十四天後，膿瘡根部掉出一塊指頭大小的組織，長度超過一寸，後來使用玉紅膏促進肌肉生長。又過了半個月，膿瘡口已經恢復，使用珍珠散撒在上面，馬上生出新的皮膚，康復了。
如果當時沒有使用針灸，單靠藥物治療，雖然不會死亡，但康復速度肯定不會這麼快。
一名四十多歲的肥胖婦女，頸部長了膿瘡五六天，觀察後發現，肉腫但膿瘡未腫，非常可疑，加上口乾舌燥，心煩意亂，膿瘡堅硬紫色，根基分散，六脈洪大，這是病情嚴重的症狀，很可能沒有膿包，我拒絕治療。她又找了其他醫生診治，有的建議外部託膿，有的建議內服消炎，有的認為年齡不大，無妨，有的認為脈搏大容易治療。大家意見不一，使用各種藥物，又過了七八天，前胸和頸部都腫脹，木悶堅硬，她再次請我診治。
我告訴她，為什麼不能治療？首先，肉腫但膿瘡未腫，頂端凹陷，這是第一個問題；根基分散，體內元氣衰竭，無法收縮毒素，這是第二個問題；口乾舌燥，邪火內侵，這是第三個問題；膿瘡顏色紫暗，血液凝固，毒素滯留，無法潰爛，這是第四個問題；六脈洪大，膿瘡毒素旺盛，正氣受制，無法抵擋，最終膿瘡軟陷，毒素內侵導致死亡，這是第五個問題。她應該做好後事準備，最多隻能活到二十七天。
最後，她真的在預計的時間內去世。從這個病例中可以看出，有些疾病是符合常理的，但人們往往會盲目治療，令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