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寶鑒》~ 卷六 (1)
卷六 (1)
1. 陽證治驗
真定府趙吉夫,約年三旬有餘。至元丙寅五月間,因勞役飲食失節,傷損脾胃,時發煩躁而渴。又食冷物過度,遂病身體困倦、頭痛、四肢逆冷、嘔吐,而心下痞。醫者不審,見其四肢逆冷、嘔吐心下痞,乃用桂末三錢,以熱酒調服,仍以綿衣覆之,作陰毒傷寒治之。須臾汗大出。
汗後即添口乾、舌澀、眼白睛紅、項強硬、肢體不柔和、小便淋赤、大便秘澀、循衣摸床,如發狂狀,問之則言,語錯亂。視其舌則赤而欲裂,朝輕暮劇,凡七八日。家人皆自謂危殆,不望生全。鄰人吉仲元舉予治之,診其脈六七至,知其熱證明矣。遂用大承氣湯苦辛大寒之劑一兩,作一服服之,利下三行,折其勝勢。翌日,以黃連解毒湯大苦寒之劑二兩,使徐徐服之,以去餘熱。三日後,病十分中減之五六,更與白虎加人參湯約半斤,服之,瀉熱補氣,前證皆退。戒以慎起居,節飲食,月餘漸得平復。《內經》曰:「凡用藥者,無失天時,無逆氣宜,無翼其勝,無贊其復,是謂至治。」又云:「必先歲氣,無伐天和。」當暑氣方盛之時,聖人以寒涼藥,急救腎水之原,補肺金之不足。雖有客寒傷人,仲景用麻黃湯內加黃芩、知母、石膏之類,發黃發狂,又有桂枝湯之戒。況醫者用桂末熱酒調服,此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此逆仲景之治法。
經云:「不伐天和,不讚其復,不翼其勝,不失氣宜。」不然,則故病未已,新病復起矣。
白話文:
真定府有個叫趙吉夫的人,大約三十多歲。在元朝至元丙寅年五月間,因為勞累過度、飲食不規律,損傷了脾胃。當時他感到煩躁口渴,又吃了太多冷食,於是得了身體困倦、頭痛的病,四肢冰冷、嘔吐,而且心下覺得堵塞不舒服。
醫生不了解情況,看到他四肢冰冷、嘔吐、心下痞塞,就用了三錢桂末用熱酒調服,還用棉衣蓋住他,當作陰毒傷寒來治療。結果很快就大量出汗,出汗後就開始口乾、舌頭乾澀、眼白發紅、脖子僵硬、肢體不靈活、小便淋漓赤紅、大便乾澀難解,而且在床上摸索,好像發狂一樣。問他話,他會說錯話、語無倫次。看他的舌頭,紅得快要裂開。早上病情輕,晚上病情加重,這樣持續了七八天。家裡人都認為他非常危險,不抱希望他能活下來。
鄰居吉仲元推薦我來給他醫治。我診斷他的脈搏,一分鐘跳六七次,知道他是熱證。於是就用大承氣湯這種苦辛大寒的藥劑,用一兩的劑量,讓他服下一劑。結果拉了三次肚子,削弱了病勢。第二天,用黃連解毒湯這種大苦寒的藥劑,用二兩的劑量,讓他慢慢服下,來清除剩下的熱邪。三天後,病情減輕了一半以上。接著再給他服用白虎加人參湯,大約半斤的劑量,用來瀉熱補氣,之前的症狀都消退了。我告誡他要注意休息,節制飲食。一個多月後,身體逐漸恢復正常。《內經》說,凡是用藥,不要錯過時機,不要違背氣的正常運行,不要助長病邪的勢頭,也不要幫助恢復得太快,這樣才是最好的治療。又說,一定要先了解當年的氣候,不要破壞自然的和諧。在暑氣正盛的時候,聖人要用寒涼的藥來急救腎水的來源,補足肺金的不足。即使有外來的寒邪傷人,張仲景也會用麻黃湯,但會加入黃芩、知母、石膏等藥來發散,如果用錯藥,會造成發黃、發狂等情況,而且《傷寒論》中也有用桂枝湯的禁忌。更何況這個醫生用桂末熱酒來調服,這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這是違背了張仲景的治療原則。
醫書上說,不要破壞自然的和諧,不要幫助恢復得太快,不要助長病邪的勢頭,不要違背氣的正常運行,否則舊病沒好,新病又會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