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齋外科發揮》~ 卷五 (4)
卷五 (4)
1. 瘰癧
一少婦耳下患腫，素勤苦，發熱口乾，月水每過期而至，且少。一老媼以為經閉，用水蛭之類通之，以致愈虛而斃。夫月水之為物，乃手太陽、手少陰二經主之。此二經相為表裡，主上為乳汁，下為月水，為經絡之餘氣。苟外無六淫所侵，內無七情所傷，脾胃之氣壯，則衝任之氣盛，故為月水適時而至。
然而面色痿黃，四肢消瘦，發熱口乾，月水過期且少，乃陰血不足也，非有餘瘀閉之證。宜以滋養血氣之劑，徐而培之，則經氣盛，而經水自依時而下。
一放出宮女，年逾三十，兩胯作痛，不腫，色不變，大小便作痛如淋，登廁尤痛，此瘀血漬入隧道為患，乃男女失合之證也，難治。後潰不斂，又患瘰癧而歿。此婦為吾鄉湯氏妾，湯為商，常在外，可見此婦在內久懷幽郁，及在外又不能如願，是以致生此疾。愈見流注瘰癧，乃七情氣血，皆已損傷，不可用攻伐之劑皎然矣。
故《精血篇》云：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體有不滿之處，異日有難狀之疾。陰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則精不出而內敗，小便道澀而為淋。精已耗而復竭之，則大小便道牽疼，愈疼則愈欲大小便，愈便則愈疼。女人天癸既至，逾十年無男子合，則不調；未逾十年，思男子合，亦不調。
不調則舊血不出，新血誤行，或漬而入骨，或變而為腫，或雖合而難於合。男子多則瀝枯虛人，產乳眾則血枯殺人。觀其精血，思過半矣。
一室女年十七，患瘰癧久不愈，月水尚未通，發熱咳嗽，飲食少思。有老媼欲用巴豆、肉桂之類，先通其經。余謂：此證潮熱，經候不調者不治，但喜脈不澀，且不潮熱，尚可治，須養氣血，益津液，其經自行。彼惑於速效之說，仍用之。余曰：「非其治也，比類乃剽悍之劑，大助陽火，陰血得之則妄行，脾胃得之則愈虛。
」經果通而不止，飲食愈少，更加潮熱，遂致不救。經云：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然過期而不至，是為失常，必有所因。夫人之生，以血氣為本。人之病，未有不先傷其氣血者，婦女得之，多患於七情。寇宗奭曰：夫人之生，以血氣為本，人之病，未有不先傷其氣血者。
世有室女童男，積想在心，思慮過當，多致勞損，男子則神色先散，女子則月水先閉，何以致然？蓋愁憂思慮則傷心，心傷則血逆竭，血逆竭則神色先散，而月水先閉也。火既受病，不能榮養其子，故不嗜食。脾既虛則金氣虧，故發嗽；嗽既作，水氣絕，故四肢干；木氣不充，故多怒；鬢髮焦，筋骨痿。俟五臟傳遍，故卒不能死者，然終死矣！此一種於勞中最難治。
蓋病起於五臟之中，無有已期，藥力不可及也。若或自能改易心志，用藥扶接，如此則可得九死一生。舉此為例，其餘諸方，可按脈與證而治之。張氏云：室女月水久不行，切不可用青蒿等涼劑。醫家多以為室女血熱，故以涼藥解之，殊不知血得熱則行，冷則凝。養生必用方，言之甚詳，此說大有理，不可不知。
白話文：
一位年輕婦女耳朵下方長了腫塊，她向來勤勞辛苦，又發燒口乾，月經每次都延後才來，而且量很少。一位老婦人認為是閉經，用螞蟥之類的藥物來疏通，結果導致婦人更加虛弱而死亡。所謂月經，是手太陽經和手少陰經這兩條經脈主管的。這兩條經脈互為表裡，向上主管乳汁，向下主管月經，是經絡中剩餘的氣。如果外在沒有受到風寒暑濕燥火等六種邪氣的侵襲，內在沒有受到喜怒憂思悲恐驚等七種情緒的傷害，脾胃的氣強盛，那麼衝脈和任脈的氣就旺盛，所以月經就能按時到來。
然而，臉色枯黃萎靡，四肢消瘦，發燒口乾，月經延後而且量少，這是陰血不足的表現，並不是有瘀血阻滯的現象。應該用滋養血氣的藥物，慢慢調理，那麼經脈的氣血就會旺盛，月經自然會按時到來。
一位被放出宮的宮女，年過三十歲，兩腿胯部疼痛，但不紅腫，顏色沒有變化，大小便時疼痛如同淋病，上廁所時尤其疼痛。這是因為瘀血浸入到經脈通道所導致的病症，是男女房事不協調的緣故，很難治療。後來傷口潰爛不能癒合，又得了瘰癧而去世。這個婦女是我家鄉湯姓商人的妾，湯商人經常在外，可見這個婦女在內心長期鬱悶，在外又不能如願，因此才導致這個疾病。更加顯現出，瘰癧的發生是由於七情和氣血都已受損，不可以再用攻伐的藥物來治療了。
所以《精血篇》說：「在精氣尚未暢通時就和女子發生關係，想要藉此來疏通精氣，那麼身體的各個部位會有不足之處，將來會有難以形容的疾病。陰莖已經痿軟卻還想著性慾，想要強行洩精，那麼精液無法排出而內傷，小便會不順暢而出現淋病。精氣已經消耗殆盡又繼續耗竭，那麼大小便的地方會牽引疼痛，越痛就越想大小便，越想大小便就越疼痛。女子到了天癸出現後，超過十年沒有和男子發生關係，就會月經不調；如果還不到十年就想和男子發生關係，也會月經不調。
月經不調就會導致舊血無法排出，新血運行錯亂，有的會滲入骨頭，有的會變成腫塊，有的即使發生性行為也很難受孕。男子如果性生活過多，就會導致精液枯竭，身體虛弱；女子如果生育過多，就會導致血氣枯竭而死亡。觀察他們的精血狀況，就能知道問題所在了。
一位十七歲的少女，患瘰癧很久都沒好，月經還沒來，發燒咳嗽，食慾不佳。有位老婦人想用巴豆、肉桂之類的藥物，先讓她的月經來。我說：「這種病症有潮熱，月經不調的人是不治之症，但她的脈象不澀，也沒有潮熱，還能治療，必須要養氣血，增加津液，她的月經自然就會來。」但她們被速效的說法迷惑了，還是用了那些藥。我說：「這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巴豆、肉桂這類的藥是霸道的藥物，會大助陽火，陰血得到它就會妄動，脾胃得到它就會更加虛弱。」結果月經果然來了，卻止不住，食慾更加不好，更加出現潮熱，最後導致死亡。醫書上說：「女子七歲時腎氣旺盛，牙齒更換，頭髮生長，十四歲天癸到來，任脈暢通，太衝脈旺盛，月經按時而來。」然而月經過期不來，就是不正常，一定有原因。人的生命是以血氣為根本，人之所以生病，沒有不先損傷氣血的，婦女得病，大多是因為七情所導致的。寇宗奭說：「人的生命是以血氣為根本，人之所以生病，沒有不先損傷氣血的。」
世上有未婚的少女和處男，心中積累了太多的想法，思慮過多，多數會導致勞損，男子會先神色散亂，女子則會先閉經，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憂愁思慮會損傷心，心受到損傷就會導致血氣逆亂枯竭，血氣逆亂枯竭就會導致神色散亂，而月經就會閉止。心火已經生病，不能滋養所屬的脾胃，所以不喜歡吃東西。脾胃已經虛弱，金氣就會不足，所以會咳嗽；咳嗽發作，水氣就會耗盡，所以四肢會乾枯；木氣不足，所以容易發怒；鬢髮會焦枯，筋骨會萎軟。等到五臟都受到影響，雖然一時不會死亡，但最終還是會死亡！這種勞損是最難治療的。
因為疾病是從五臟內部產生的，沒有痊癒的期限，藥力也難以到達。如果能夠自己改變心志，用藥物輔助調養，或許可以從十死中求得一線生機。舉這個例子來說明，其他的各種病症，可以根據脈象和症狀來治療。張氏說：「少女月經長期不來，千萬不能用青蒿等寒涼藥物。」醫生們大多認為少女是血熱，所以用寒涼藥來降火，卻不知道血遇熱就會運行，遇冷就會凝滯。養生必用方說的非常詳細，這個說法很有道理，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