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三 (10)
卷三 (10)
1. 風門雜法七條
鶴膝風者，即風寒濕之痹於膝者也。如膝骨日大，上下肌肉日枯細者，且未可治其膝，先養血氣，俾肌肉漸榮，後治其膝可也，此與治左右半身偏枯之證大同。夫既偏枯矣，急溉其未枯者，然後既枯者，得以通氣而復榮。倘不知從氣引血，從血引氣之法，但用麻黃、防風等散風之套藥，鮮有不全枯而速死者。
故治鶴膝風而亟攻其痹，必並其足痿而不用矣。比而論之，其治法不益明乎。
古方治小兒鶴膝風，用六味地黃丸，加鹿茸、牛膝，共八味。不治其風，其意最善。蓋小兒非必為風寒濕所痹，多因先天所稟，腎氣衰薄，隨寒凝聚於腰膝而不解，從外可知其內也。故以六味丸補腎中之水，以鹿茸補腎中之火，以牛膝引至骨節，而壯其里擷之筋，此治本不治標之良法也，舉此為例而推之。
破傷風之證，最難治。人之壯盛者，隨其外證，用表裡中三法，及驅風之藥，此無難也。人之素弱，及老人小兒，或因跌僕去血過多，或因瘡口膿水淋漓未合，風邪乘虛，深入血分者，宜比治血痹之例，四物湯中加去風藥可也。其元氣大虛，不勝外風，昏迷厥逆，證屬危急者，先進獨參湯，隨進星附湯，驅治虛風可也。
其外科及軍中備急諸方，皆為壯盛者而設，預備以俟破傷證，隨即灌藥，故其功效敏捷，非方之有奇特也。倘風入既久，必難為功矣，欲為大醫，備急諸藥，不可不蓄。如和榮湯；急風散；獨聖散。
再論半身不遂，口眼喎斜，頭目眩暈，痰火熾盛，筋骨時疼。乃原於血虛血熱，挾痰挾火，經絡肌表之間，先已有其病根。後因感冒風寒，或過嗜陳酒膏粱而助痰火，或惱怒而逆肝氣，遂成此證。其在於經絡肌表筋骨之間，尚未入於臟腑者，並以通榮衛為治。如和榮湯中，有補血活血之功，不至於滯；有健脾燥濕消痰之能，不致於燥；又清熱運動疏風，開經絡，通腠理；內固根本，外散病邪；王道劑也，多服可以見功。
凡治癘風之法，以清榮衛為主，其汗宜頻發，血宜頻刺，皆清榮衛之捷法也。生蟲由於肺熱，其清肅之令不行，故由皮毛漸入腠理胃腸，莫不有蟲。清其金，則蟲不驅自熄。試觀金風一動，旱魃絕蹤，其理明矣。然清肺亦必先清榮衛，蓋榮衛之氣，腐而不清，傳入於肺，先害其清肅之令故也。
苦藥雖能瀉肺殺蟲，亦能傷胃，不可久服。胃者榮衛從出之源也，久服苦寒，榮衛轉衰，而腐敗壅鬱，不可勝言矣。所以苦參丸之類，榮衛素弱，穀食不充之人，不宜服也。大楓子油，最能殺蟲驅風，然復過於辛熱，風未除而目先壞者多矣。其硫黃酒，服之必致腦裂之禍。又醉仙散入輕粉和末，日進三服，取其人昏昏若醉，毒涎從齒縫中出，癘未瘥而齒先落矣。
白話文：
風門雜法七條
鶴膝風是風寒濕邪痹阻膝關節所致。如果膝蓋骨日漸腫大，而上下肌肉日漸萎縮，此時還不能直接治療膝蓋，應先調養血氣，使肌肉逐漸豐滿，之後再治療膝關節，這與治療半身不遂的道理相同。半身不遂已萎縮的一側，應先滋養尚未萎縮的部分，這樣萎縮的部分才能通氣血而恢復。如果不懂得先調理氣血，只用麻黃、防風等散風藥，很少有不全部萎縮而快速死亡的。
因此，治療鶴膝風急於攻治痹症，必然導致足部痿弱而無效。以此比較論證，治療方法更加明瞭。
古代治療小兒鶴膝風，使用六味地黃丸，再加入鹿茸、牛膝，共八味藥。不直接治療風邪，其用意最佳。因為小兒鶴膝風不一定是風寒濕邪所致，多因先天稟賦不足，腎氣虛弱，寒邪凝滯於腰膝而不能消散，從外在表現可以知道內在病因。所以用六味地黃丸補益腎臟之陰，用鹿茸補益腎臟之陽，用牛膝引藥力至骨節，以壯其臟腑之筋脈，這是治本而非治標的良法，以此為例推而廣之。
破傷風最難治療。身體強壯者，可根據外在症狀，採用表裡中三法，以及驅風藥物，這並不算困難。但體質虛弱者，包括老人和兒童，或是因跌倒失血過多，或因傷口膿水流淌久未癒合，風邪乘虛而入，深入血分者，宜參考治療血痹的方法，在四物湯中加入祛風藥即可。如果元氣大虛，不能抵禦外邪，出現昏迷、厥逆等危急症狀，應先服用獨參湯，再服用星附湯，驅除虛風。
外科和軍中急救藥方，都是針對身體強壯者制定的，預先準備以備破傷風之症，一旦發病立即服用，所以療效迅速，並非藥方本身奇特。如果風邪入侵已久，則難以奏效。想要成為良醫，必須準備各種急救藥物，例如和榮湯、急風散、獨聖散等。
再論半身不遂、口眼歪斜、頭暈目眩、痰火熾盛、筋骨疼痛等症。其根源在於血虛血熱，夾雜痰火，經絡肌表之間已存在病根。之後因感冒風寒，或過度嗜飲酒食肥甘厚膩助長痰火，或因惱怒而逆亂肝氣，遂致成病。如果病邪侷限於經絡肌表筋骨之間，尚未侵犯臟腑，則應以調和營衛為治療原則。例如和榮湯，具有補血活血而不致瘀滯，健脾燥濕消痰而不致燥烈的功效，又能清熱、疏風、開通經絡、疏通腠理，內固根本，外散邪氣，是王道之劑，多服可以見到療效。
凡是治療癘風，都以調和營衛為主，應該多發汗，多刺絡放血，都是調和營衛的有效方法。生蟲是因為肺熱，清肅之氣失調，所以從皮膚毛髮逐漸侵入腠理、胃腸，無一倖免。清肅肺金，則蟲邪自然消滅。試想，金秋之風一起，旱災就消失了，其道理相同。然而清肺必須先調和營衛，因為營衛之氣腐敗不清，傳入肺臟，就會損害其清肅之氣。
苦寒藥物雖然能瀉肺殺蟲，但也會傷胃，不能久服。胃是營衛之氣的來源，長期服用苦寒藥物，營衛之氣就會衰弱，腐敗壅塞，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苦參丸等藥，營衛虛弱、飲食不足的人不宜服用。大楓子油雖然能殺蟲驅風，但又過於辛熱，風邪未除而眼睛先受損害的人很多。硫黃酒，服用必致腦裂之禍。醉仙散加入輕粉研磨成粉末，每天服用三次，使人昏昏沉沉如同醉酒，毒涎從牙縫中流出，癘疾尚未痊癒，牙齒卻先脫落了。
總之，治療癘疾的藥物，服用劑量要少，而且要及時，癘疾才能痊癒。如果服用時間長、劑量多，雖然癘疾痊癒了，但藥物的副作用更大。只有易老祛風丸、東坡四神丹這兩個方劑可以長期服用而有效，可以作為典範。
要知道，脈絡中的風邪加重就會成為癘疾。人的營血，正常運行於十二經脈之中。治療應以平和的藥物，滋生血液、清熱為主，驅風殺蟲為輔，再配合發汗、刺絡等方法，沒有不能痊癒的。而且，不是意志堅定的人，不能與之治療。必須戒除性慾，節制飲食，這兩點非意志堅強者難以做到。
痛風，又名白虎歷節風，實際上就是痛痹。《內經》既說寒邪盛則為痛痹，又說凡是受寒邪者，都會成為熱病，那麼用藥就有一定的權衡。觀察《金匱要略》使用附子、烏頭，一定用於表散藥中，與桂枝、麻黃等藥同用，這是發表而不助長裡熱的意思，到了攻治裡證時，必須遵循《內經》，不遠離寒邪就可以知道了。很多醫家的方劑，不懂得這個道理，攻治裡證都不遠離溫熱，只有《千金方》中的犀角湯，深合經義，特此列為例子。
還有內熱是因為血虛熾盛，一開始表散藥物中已經不能用辛熱藥物了，就應該參考夏日治療溫熱病的表證治療方法。其他醫家沒有這樣的方劑，只有《本事方》中，有牛蒡子散，很合我意，也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