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二 (10)
卷二 (10)
1. 比類《金匱》水寒五則
仲景《卒病論》既亡，昌於卒暴中寒證，歸重少陰腎藏之真陽，惟真陽衰微不振，外寒始得卒然中之，著陰病論，暢發其義矣。透此一關，於以讀仲景之書，無往非會心之妙，如《金匱》水氣病證治條下，泛而觀之，以為論水而已。初不解其所指也，詳而味之，乃知水雖有陰陽之分，要皆陰象，要皆少陰腎所專司。
少陰之真陽蟠據，屹然不露，則水皆內附，而與腎氣同其收藏，無水患之可言也。必腎中真陽虧損，然後其水得以氾濫於周身，而心火受其湮鬱，脾土受其漂沒，其勢駸成滔天莫返矣。故特發《金匱》奧義數則於下，以明治之一斑。
《金匱》五水之分，曰風水、曰皮水、曰正水、曰石水、曰黃汗。
其風水、皮水、黃汗，雖關於腎，屬在陽分。至於正水、石水，則陰分之水，一切治陽水之法，所不得施之者矣。正水其脈沉遲，外證自喘，北方壬癸自病，故脈見沉遲。腎藏水，肺生水，子病累母，標本俱病，故外證自喘。《內經》曰：腎者胃之關，關門不利，故聚水成病，上下溢於皮膚，跗腫腹大，上為喘呼，不得臥。《金匱》正水之名，蓋本諸此。
石水其脈自沉，外證腹滿不喘，此因腎氣並於水而不動，故脈沉。水蓄膀胱之內胞，但少腹滿硬，氣不上干於肺，故不喘。《內經》曰：陰陽結斜，陰多陽少，名曰石水。又曰：腎肝並沉為石水，以肝腎兩藏之氣，皆得貫入胞中故也。而《巢氏病源》又謂：石水者，引兩脅下脹痛。
或上至胃腕則死，其說果何所據耶？蓋石水既關肝腎二藏，然則腎多即下結而難上，肝多則挾木勢上犯胃界，亦勢有必至耳。葉永言少腹有瘕，即石水之證。偶因感發，痛楚叫喊，醫不察，誤以柴胡藥動其肝氣，且微下之，嘔血如汙泥而死。巢氏所指，殆此類矣。門人問葉永言病，施何法則愈？答曰：《經》言先痛而後病者，治其本。
當先溫其疝瘕，用附子、肉桂勝其寒，救其陽，止其痛，後治其感可也。醫不知此，而用小柴胡湯，不應。見其大便不通，用導法，不應，又微下之。詎知濁陰上逆，必用溫藥。陰竅乃通。
設行寒下，則重陰沍寒，助其橫發敗濁之物，傾囊倒上，貫胃出口，所不免矣，仲景既有動氣在下，不可汗下之戒，又謂趺陽脈當伏，今反緊，本自有疝瘕，腹中痛，醫反下之，下之即胸滿短氣。早見及此，蓋不溫其疝瘕，反用寒下，虛其胸中之陽，則陽不布化，陰得上干，乃至胸滿短氣，敗濁一齊上湧而死也。即是推之，凡有疝瘕腹痛之證，重受外寒，其當溫經救陽，允為定法矣。
本卷後採仲景治寒疝，用烏頭煎方，可參閱。
《金匱》云：少陰脈緊而沉，緊則為痛，沉則為水，小便即難。脈得諸沉，當責有水。身體腫重，水病脈出者死。
白話文：
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失傳後，後世醫家在治療急症中寒的方面成就很大，他們都重視少陰腎藏的真陽，認為只有真陽衰弱，外寒才能突然入侵，導致疾病。深入理解這一點，就能更好地理解仲景的著作。《金匱要略》中關於水氣病的論述，乍看似乎只是泛泛而談，但細細品味，就會發現雖然水有陰陽之分，但都屬於陰象，都由少陰腎所主司。
如果少陰的真陽充盛，則水氣內斂，與腎氣共同收藏，不會發生水腫等問題。只有腎中真陽虧損，水氣才會氾濫於全身，心火受阻，脾土受損，病情就會迅速惡化。因此，本文特地闡述《金匱要略》中關於水病的一些奧妙之處。
《金匱要略》將水病分為五種：風水、皮水、正水、石水、黃汗。
風水、皮水、黃汗雖然與腎臟相關，但屬於陽分。而正水、石水則屬於陰分，治療陽水的方法都不能用於這兩種水病。正水脈象沉遲，病人自覺喘息，這與腎臟和肺臟的病變有關，腎主水，肺也與水有關，腎病累及肺，所以才會喘息。《內經》說：「腎為胃之關，關門不利，則聚水成病。」水液溢於皮膚，導致腳踝腫脹，腹部膨大，上喘息，不能平臥。《金匱要略》中正水的命名，就是根據此而來。
石水脈象也沉，但腹部脹滿而不喘息，這是因為腎氣與水氣停滯不動，所以脈沉。水停留在膀胱，只會導致少腹脹滿堅硬，氣不上達肺部，所以不喘。《內經》說：「陰陽結斜，陰多陽少，名曰石水。」又說：「腎肝並沉為石水。」這是因為肝腎兩臟的氣都滯留在胞中。而《巢氏病源》又說石水會導致兩脅下脹痛，甚至蔓延到胃脘而危及生命。
葉某人患有少腹瘕聚（腹部腫塊），這是石水的一種表現。某次病情加重，疼痛難忍，醫生誤用柴胡類藥物，疏泄肝氣，又略微使用了瀉下之法，結果導致嘔血而死。《巢氏病源》所說的石水，大概就是這種情況。有人問葉某人的治療方法，回答說：《內經》說先痛後病的，要治其本。
應該先溫暖疝瘕，用附子、肉桂溫陽止痛，然後再治療外感即可。醫生不懂這個道理，反而用小柴胡湯，不對；見其大便不通，用導瀉的方法，也不對，又略微使用了瀉下之法。不知道濁陰上逆，必須用溫藥才能使陰竅通利。
如果使用寒涼瀉下的方法，會加重陰寒，助長敗濁之物上逆，貫穿胃部而死。仲景有「動氣在下，不可汗下」的告誡，又說趺陽脈應該伏而按之不見，如果反而緊，本身就有疝瘕，腹部疼痛，醫生卻用瀉下之法，瀉下後就會胸悶氣短。這就因為沒有溫暖疝瘕，反而用寒涼瀉下，耗損了胸中陽氣，陽氣不能布散溫煦，陰寒之氣上逆，才會導致胸悶氣短，敗濁之物上湧而死。由此推斷，凡是疝瘕腹痛，又受外寒者，都應該溫經救陽，這是一個確定的治療方法。
本書後面收錄了仲景治療寒疝的烏頭煎方，可以參考。
《金匱要略》說：少陰脈緊而沉，緊則為痛，沉則為水，小便不利。脈象沉，就應該考慮有水病。身體腫脹沉重，水病脈象浮現者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