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昌

《醫門法律》~ 卷一 (34)

回本書目錄

卷一 (34)

1. 先哲格言

惟喉痹急速,相火之所為也。夫君火者猶人火也,相火者猶龍火也,人火焚木其勢緩,龍火焚木其勢速。《內經》之言喉痹,則咽與舌在其間耳,以其病同是火,故不分也。治喉痹之火與救火同,不容少待。《內經》火鬱發之,發謂發汗,然咽喉中豈能發汗?故出血者,乃發汗之一端也。

酸者肝木之味,由火盛制金,不能平木,則肝木自盛,故為酸也。如飲熱則酸矣,或言吐酸為寒者誤也。是以肝熱則口酸,心熱則口苦,脾熱則口甘,肺熱則口辛,腎熱則口咸。或口淡者胃熱也,胃屬土,土為物之母,故胃為一身之本,淡為五味之本,然則吐酸豈為寒者歟?凡中酸法宜溫藥散之者,亦猶解表之義,以使腸胃結滯開通,怫鬱散而和也。若久酸不已,則不宜溫之,宜以寒藥下之,後以涼藥調之,結散熱去,則氣和也。

(劉河間論吐酸)仲景論少陰病熱極,曰:溲便遺失,狂言目反視者,腎先絕也。《靈樞經》曰:腎主二陰,然本衰虛,而怫熱客其部分,二陰鬱結,則痿痹而神無所用,故溲便遺失而不能止,然則熱證明矣。(劉河間論淋)

沖、任、督三脈,以帶脈束之。因余經上下往來,遺熱於帶脈之間,血積不流,火從金化而為白液,少腹冤熱,白物滿溢,隨溲而下,綿綿不絕,多不痛也。或有痛者則壅礙,因壅而成痛也。《內經》曰:少腹冤熱,溲出白液。冤者屈滯也,病非本經,為他經冤鬱而成此疾也。

治瀉利與治帶下,皆不可驟用峻熱之藥燥之,燥之則內水涸,內水涸則必煩渴,煩渴則小溲不利,小溲不利則足腫面浮,漸至不治。赤白痢者,是邪熱傳於大腸,下廣腸出赤白也。帶下者,傳於小腸,入脬經下赤白也。據此二證,皆可同治濕法治之,以導水禹功丸瀉訖。次以淡劑降心火,益腎水,下小溲,分水道,則自愈矣。

(子和論帶下)

木鬱達之,達者通暢之也。如肝性急,怒氣逆,胠脅或脹,火時上炎,治以苦寒辛散而不愈者,則用升發之藥,加以厥陰報使而從治之。又如久風入中為飧泄,及不因外風之入而清氣在下為飧泄。則以輕揚之劑舉而散之,凡此之類,皆達之之法也。

雖然木鬱固有吐之之理,今以吐字總該達字,則是凡木鬱皆當用吐矣,其可乎哉?東垣謂食塞肺分,為金與土旺於上而剋木,吐去其物以伸木氣,正高者因而越之之義,恐不勞引木鬱之說以治之也。火鬱發之,發者汗之也,升舉之也。如腠理外閉,邪惡怫鬱,則解表取汗以散之。

又如龍火鬱甚於內,非苦寒降沉之劑可治,則用升浮之藥,佐以甘溫,順其性而從治之,使勢窮則止,如東垣升陽散火湯是也。土鬱奪之,奪者攻下也,劫而衰之也。如邪熱入胃,用鹹寒之劑以攻去之。又如中滿腹脹,濕熱內甚,其人壯氣實者則攻下之,其或勢甚而不能頓除者,則劫奪其勢而使之衰。又如濕熱為痢,有非力輕之劑可治者,則或攻或奪以致其平,凡此之類,皆奪之之法也。

白話文:

先哲格言

喉嚨腫痛來得又快又急,通常是相火(一種體內火氣)引起的。君火就像是人為的火,而相火就像是龍的火焰。人為的火燒木頭比較慢,龍的火焰燒木頭則非常快。《黃帝內經》談到喉嚨腫痛,是指咽喉和舌頭之間的部位,因為這些地方的病都是火熱引起的,所以沒有細分。治療喉嚨腫痛就像救火一樣,不能耽誤片刻。《黃帝內經》說火氣鬱結要發散,發散指的是發汗,但咽喉怎麼可能發汗呢?所以出血,是發汗的一種方式。

酸味屬於肝木之味,是因為火氣太旺盛,剋制了金,導致金無法平衡木,於是肝木就過於旺盛,所以會覺得口酸。像是喝熱的東西會覺得口酸,有人說吐酸是寒症,這是錯誤的。肝熱就會口酸,心熱就會口苦,脾熱就會口甘,肺熱就會口辛,腎熱就會口鹹。有人覺得口淡,那是胃熱引起的。胃屬於土,土是萬物之母,所以胃是一身之本,而淡味是五味之本。由此可知,吐酸怎麼會是寒症呢?一般來說,用溫性藥物來治療口酸,就像治療表證一樣,讓腸胃的阻塞打開,鬱積的火氣散開而達到平和。如果口酸很久都沒好,就不適合用溫藥,應該用寒藥來攻下,之後再用涼藥來調養。等結塊散開、熱氣退去,氣血自然就會平和了。

(劉河間論述吐酸的病理)張仲景認為少陰病熱到極點時,會出現小便失禁、胡言亂語、眼睛向上翻的情況,這是腎氣先衰竭的表現。《靈樞經》說,腎主管大小二便,如果腎本身就衰弱,而熱邪侵入,導致二陰(大小便)鬱結,就會出現肢體痿軟無力,神智不清,所以大小便失禁而無法控制。由此可見,這是熱證的表現。(劉河間論述淋病)

衝脈、任脈、督脈這三條經脈,被帶脈束縛著。因為其他經脈氣血上下往來,遺留熱氣在帶脈之間,導致血液積聚不流通,火氣又跟著金一起化為白色的液體。這樣一來,小腹會發熱,白色分泌物會充滿溢出,跟著小便一起排出,綿綿不斷,通常不會感到疼痛。如果有疼痛,那是因為氣血被阻塞,因為阻塞而造成疼痛。《黃帝內經》說,小腹發熱,小便排出白色液體。冤指的是鬱積不通,這個病不是本經的病,而是其他經脈的氣血鬱積而成。(論述白帶)

治療拉肚子和白帶,都不能馬上使用太過燥熱的藥物來處理,這樣做會導致體內水分枯竭,水分枯竭就會覺得口渴,口渴就會小便不順暢,小便不順暢就會導致腳腫和臉腫,最後會導致無法治療。赤白痢是邪熱傳到大腸,從肛門排出赤白色的東西。白帶則是邪熱傳到小腸,進入膀胱經,排出赤白色的分泌物。根據這兩種情況,可以用相同的利濕方法來治療,利用導水禹功丸來排泄。之後用清淡的藥物來降低心火,滋養腎水,促進小便排出,疏通水道,這樣病自然就會好了。

(朱丹溪論述白帶)

木氣鬱結要疏通,疏通就是讓它通暢。像是肝氣急躁,容易生氣,導致脅肋脹痛,火氣時常上衝,用苦寒或辛散的藥物都無法治好,這時就要用升提的藥物,加上厥陰經的引導藥,來達到從治的效果。又像是久病的風邪侵入體內,導致食物未消化就腹瀉,或是沒有外來風邪,但清氣卻下陷導致腹瀉,就要用輕清的藥物來升提和疏散,這些都是疏通的方法。

雖然木氣鬱結有時需要用吐法來治療,但如果把「吐」字當成「疏通」的總稱,那就變成所有木氣鬱結的病都要用吐法,這樣可以嗎?李東垣認為,食積堵塞肺部,是因為金和土的氣過旺而剋制了木,所以用吐法把食物吐出來,來伸張木氣,這才是「高者因而越之」的意思,並不是要用木氣鬱結的說法來解釋。火氣鬱結要發散,發散指的是發汗,或是升提。像是皮膚毛孔閉塞,邪氣鬱積,就要解表發汗來疏散。

又像是相火鬱積在體內很嚴重,不能用苦寒的藥物來降泄,就要用升提的藥物,輔以甘溫的藥物,順著火氣的特性來治療,讓火氣窮盡就會停止。像是李東垣的升陽散火湯就是這樣。土氣鬱結要攻下,攻下就是用藥物來瀉下,使它衰弱。像是邪熱入侵胃部,就要用鹹寒的藥物來攻下。又像是腹部脹滿,濕熱在體內很嚴重,如果體質強壯就直接用藥攻下,如果情況嚴重而無法馬上消除,就要減弱它的氣勢,讓它衰弱。又像是濕熱導致痢疾,不是輕劑量藥物能治好的,就要用攻下或減弱的方法來達到平和,這些都是攻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