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一 (30)
卷一 (30)
1. 先哲格言
腸胃陽明燥金也,下焦少陽相火也,後重之用木香、檳榔,行燥金之郁也。癃閉之用知母、黃柏,散相火之熾也。
凡傷寒家服藥後,身熱,煩躁,發渴,冒瞀,脈兩手忽伏而不見,惡寒戰慄,此皆陰陽氤氳,正邪相爭,作汗之徵也,姑宜靜以待之,不可因而倉皇,反至錯誤。
厥陰是六經中一經之名,厥自是諸證中一症之目也。酒之氣暴,如人身虛氣逆氣之暴。酒得肉食則其氣相纏綿而不暴,如人之虛氣逆氣得金石之劑沉墜,則其氣亦纏綿而不暴,所以然者,在相纏綿也,故金石之纏綿,在氣不在質,惟其氣相得而纏綿,故其勢亦不得不與之纏綿也。世人但知金石藥墜氣,而不知所以墜氣之義也。
東垣家則用質陰味厚以沉降之,蓋氣陽質陰,陰陽相遇,則自然相得而不升走,亦金石纏綿之義歟。
凡數一為奇,二為偶,三為參,五為伍,如是則有統紀而無錯亂。醫書論脈云:參伍不調,蓋謂參不成參,伍不成伍,大小不均,疏數不等,錯亂而無紀也。黃髮有陰陽,天五之土,為火所焚,陽黃也。地二之火,為水所溺,陰黃也。
劉河間為補瀉脾胃之本者,蓋以脾胃中和之氣也,燥其濕則為瀉,潤其燥則為補。
火多水少,為陽實陰虛,其病為熱。水多火少,為陰實陽虛,其病為寒也。
心肺為藏陰也,以通行陽氣而居上,陰體而陽用也。大腸小腸為府陽也,以傳陽氣而居下,陽體而陰用也。
肥人濕多,瘦人火多。濕多肌理縱,外邪易入;火多肌理致,外邪難侵;濕多中緩少內傷;火多中燥多內傷。
人首尊而足卑,天地定位也。脾肺相為母子,山澤通氣也。肝膽主怒與動,雷風之相薄也。心高腎下,水火不相射也。八卦相錯,而人亦肖之,妙哉易也。
郁者結聚而不得發越,當升者不得升,當降者不得降,當變化者不得變化,所以傳化失常,而木鬱之病見矣。氣鬱者胸脅痛;濕鬱者周身疼,或關節痛,遇陰寒則發;痰鬱者動則氣喘,寸口脈沉滑;熱鬱者昏瞀,小便赤,脈沉數;血鬱者四肢無力,能食;食鬱者噯酸,腹飽不能食,左寸脈和平,右寸脈緊盛。(俱滑伯仁)
設有人焉,正已奪而邪方盛者,將顧其正而補之乎?抑先其邪而攻之乎?見有不的,則死生系之,此其所以宜慎也。夫正者本也,邪者標也,若正氣既虛,則邪氣雖盛,亦不可攻。蓋恐邪未去而正先脫,呼吸變生,則措手無及,故治虛邪者當先顧正氣,正氣存則不致於害,且補中自有攻意。
蓋補陰即所以攻熱,補陽即所以攻寒,世未有正氣復而邪不退者,亦未有正氣竭而命不傾者。如必不得已,亦當酌量緩急,暫從權宜,從少從多,寓戰於守,斯可矣,此治虛之道也。若正氣無損者,邪氣雖微,自不宜補,蓋補之則正無與而邪反盛,適足以藉寇兵而資盜糧,故治實證者,當直去其邪,邪去則身安,但法貴精專,便臻速效,此治實之道也。
白話文:
先哲格言
腸胃的陽明經就像乾燥的金屬,下焦的少陽經就像相火。如果出現大便後重感(想解卻解不乾淨)的情況,可以用木香、檳榔來疏通燥金的鬱結。如果出現小便不通暢(癃閉),可以用知母、黃柏來散去相火的熾盛。
一般來說,傷寒病人服藥後,如果出現發熱、煩躁、口渴、頭暈目眩、兩手脈搏突然摸不到、怕冷發抖的情況,這些都是陰陽之氣交融,正邪之氣相爭,是即將出汗的徵兆。這個時候應該靜靜等待,不要因此驚慌失措,反而造成錯誤。
厥陰是六經中一個經脈的名稱,厥本身是各種疾病中的一種症狀。酒的氣味很猛烈,就像人體虛弱時氣向上逆竄一樣。如果喝酒時搭配肉食,酒的氣味就會變得緩和而不猛烈,就像虛弱的逆氣服用金石類藥物後,會沉降下來而不再猛烈一樣。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它們之間相互纏綿,所以金石類的藥物之所以能沉降氣,關鍵在於它們的「氣」相合,而不是它們的「質」。它們的氣相合,所以其勢必會互相纏綿。世人只知道金石類藥物能沉降氣,卻不知道它們能沉降氣的原因。
東垣學派使用質地重、味道厚的藥物來沉降氣,這是因為氣屬陽,質屬陰,陰陽相遇,自然會相互協調而不上升。這也是金石藥物纏綿的道理吧。
凡是數字,單數為奇數,雙數為偶數,三為參,五為伍,這樣才有條理而不混亂。醫書上說脈象「參伍不調」,就是指三不成三、五不成五,大小不均、疏密不等,錯亂而沒有規律。頭髮的顏色也有陰陽之分,天五的土,被火焚燒,呈現陽黃色。地二的火,被水淹沒,呈現陰黃色。
劉河間認為治療脾胃的根本在於補瀉,他認為脾胃的中和之氣最重要。燥其濕則為瀉,潤其燥則為補。
火多水少,屬於陽氣過盛、陰液虧虛,這種情況表現為熱症。水多火少,屬於陰液過盛、陽氣虧虛,這種情況表現為寒症。
心和肺屬於藏陰的臟腑,它們通過運行陽氣來向上升發,是陰的本質而發揮陽的作用。大腸和小腸屬於傳送陽氣的腑,它們通過傳導陽氣向下走,是陽的本質而發揮陰的作用。
肥胖的人多濕氣,瘦弱的人多火氣。濕氣多的人肌肉鬆弛,外邪容易侵入;火氣多的人肌肉緊緻,外邪難以侵入。濕氣多的人體質較為緩和,內傷較少;火氣多的人體質乾燥,容易有內傷。
人的頭部尊貴而足部卑賤,就像天地位於上下。脾和肺像母子關係一樣互相影響,山和澤相互通氣。肝和膽主導人的憤怒和活動,就像雷和風的互相激盪。心臟位於高處,腎臟位於低處,如同水和火不互相射擊。八卦的相互錯雜,人體也像它一樣,真是太奇妙了。
鬱,指的是氣機結聚而不得發散,該上升的不能上升,該下降的不能下降,該變化的不能變化,所以導致傳導和變化功能失常,而出現木鬱的病症。氣鬱的表現是胸脅疼痛;濕鬱的表現是全身疼痛,或關節痛,遇陰冷天氣會發作;痰鬱的表現是活動後氣喘,寸口脈沉而滑;熱鬱的表現是昏厥、小便發紅、脈沉而數;血鬱的表現是四肢無力,能吃飯;食鬱的表現是打嗝反酸、腹部飽脹不想吃飯,左寸脈平和,右寸脈緊盛。
假設有人,正氣已經衰弱而邪氣正盛,應該先顧及正氣來補養它呢?還是先驅除邪氣呢?判斷稍有不慎,就會關係到病人的生死,所以必須謹慎。正氣是根本,邪氣是枝末。如果正氣已經虛弱,即使邪氣再盛,也不可以攻邪,因為擔心邪氣還沒有去除,正氣就先脫落了,一旦呼吸發生變故,就來不及搶救了。所以治療正虛邪實的病症,應當先顧及正氣,正氣存在就不會發生危險,而且補養正氣本身就有攻邪的作用。
補陰的過程就是攻熱的過程,補陽的過程就是攻寒的過程。沒有正氣恢復而邪氣不退的道理,也沒有正氣耗竭而生命不傾覆的道理。如果實在迫不得已需要攻邪,也應當考慮到輕重緩急,暫且採取權宜之計,從少到多,寓攻於守,這樣才是正確的治療虛症的方法。如果正氣沒有損傷,即使邪氣再微小,也不應該補養,因為補養反而會讓正氣沒有辦法與邪氣抗衡,反而助長了邪氣,這就像是藉寇兵而資盜糧。所以治療實證的病症,應當直接去除邪氣,邪氣去除則身體自然安康。治療的方法貴在精專,才能迅速見效,這才是治療實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