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六 (47)
卷六 (47)
1. 肺癰肺痿門
論《金匱》射干麻黃湯，厚朴麻黃湯，法云：咳而上氣，喉中水雞聲，射干麻黃湯主之。咳而脈浮者，厚朴麻黃湯主之。
上氣而作水雞聲，乃是痰礙其氣，氣觸其痰，風寒入肺之一驗耳。發表、下氣、潤燥、開痰，四法萃於一方，用以分解其邪，不使之合，此因證定藥之一法也。若咳而其脈亦浮，則外邪居多，全以外散為主，用法即於小青龍湯中，去桂枝、芍藥、甘草，加厚朴、石膏小麥，仍從肺病起見。以故桂枝之熱，芍藥之收，甘草之緩，概示不用。
而加厚朴以下氣，石膏以清熱，小麥引入胃中，助其升發之氣，一舉而表解脈和，於以置力於本病，然後破竹之勢可成耳。一經裁酌，直若使小青龍載肺病騰空而去，神哉！快哉！
論《金匱》澤漆湯，法云：咳而脈沉者，澤漆湯主之。
脈浮為在表，脈沉為在裡。表裡二字，與傷寒之表裡大殊，表者邪在衛，即肺之表也。里者邪在榮，即肺之裡也。熱過於榮，吸而不出，其血必結。血結則痰氣必為外裹，故用澤漆之破血為君，加入開痰下氣、清熱和榮諸藥，俾堅疊一空，元氣不損，制方之意若此。
論《金匱》皂莢丸，法云：咳逆上氣，時時唾濁，坐不得眠，皂莢丸主之。
火熱之毒，結聚於肺。表之，里之，清之，溫之，曾不少應。堅而不可攻者，又用此丸豆大三粒，朝三服，暮一服，吞適得所。如棘針遍刺，四面環攻，如是多日，庶幾無堅不入，聿成蕩洗之功，不可以藥之微賤而少之也。胸中手不可及，即謂為代針丸可矣。
論《金匱》麥門冬湯，法云：火逆上氣，咽喉不利，止逆下氣者，麥門冬湯主之。
此胃中津液乾枯，虛火上炎之證，治本之良法也。夫用降火之藥，而火反升；用寒涼之藥，而熱轉熾者，徒知與火熱相爭，未思及必不可得之數，不惟無益，而反害之。凡肺病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胃氣者，肺之母氣也。本草有知母之名者，謂肺借其清涼，知清涼為肺之母也。
有貝母之名者，謂肺借其豁痰，實豁痰為肺之母也。然屢施於火逆上氣，咽喉不利之證，而屢不應，名不稱矣。孰知仲景有此妙法，於麥冬、人參，甘草、粳米、大棗，大補中氣，大生津液，此中增入半夏之辛溫一味，其利嚥下氣，非半夏之功，實善用半夏之功，擅古今未有之奇矣。
論《金匱》桔梗湯，法云：咳而胸滿，振寒，咽乾不渴，時出濁唾腥臭，久久吐膿如米粥者，為肺癰，桔梗湯主之。
此上提之法也。癰結肺中，乘其新造未固，提而出之。所提之敗血，或從唾出，或從便出而可愈。與滋蔓難圖，膿成自潰之死證迥殊。膿未成時，多服此種，亦足以殺其毒勢。而堅者漸瑕，壅者漸通也。然用藥必須有因，此因胸滿，振寒不渴，病不在裡而在表。用此開提其肺氣，適為恰當。如其勢已入里，又當引之從胃入腸，此法殊不中用矣。
白話文：
《金匱》射干麻黃湯的論述
《金匱要略》提到，射干麻黃湯和厚朴麻黃湯的用法是：咳嗽且呼吸急促，喉嚨發出像水雞叫的聲音，就用射干麻黃湯治療。如果咳嗽時脈象浮於表面，則用厚朴麻黃湯治療。
呼吸急促並發出水雞叫聲，是因為痰阻礙了氣的運行，氣碰到痰所發出的聲音，這也是風寒侵入肺部的徵兆。射干麻黃湯的重點在於同時使用發散、降氣、潤燥、化痰四種方法，來分解邪氣，不讓它聚集，這是根據病症來決定用藥的方法。如果咳嗽時脈象也浮於表面，代表外邪較多，應該以發散外邪為主。此時的治療方法就像從「小青龍湯」中去掉桂枝、芍藥和甘草，改為加入厚朴、石膏和小麥，仍然從肺病的角度來考量。因此，不使用桂枝的溫熱、芍藥的收斂、甘草的緩慢藥性。
改為加入厚朴來降氣，石膏來清熱，小麥來引導藥力進入胃中，幫助提升胃氣。這樣一來，便能迅速地解除外邪，使脈象恢復平和，然後再集中力量治療肺病，這樣就能像竹子般勢如破竹地解決問題。經過這樣的調整，就像讓小青龍湯帶著肺病騰空離去一樣，真是太神奇、太暢快了！
《金匱》澤漆湯的論述
《金匱要略》提到，咳嗽且脈象沉於內裡，就用澤漆湯治療。
脈象浮於表面，代表邪氣在表；脈象沉於內裡，代表邪氣在裡。這裡的「表」、「裡」和傷寒論的表裡意思不同。這裡的「表」指的是邪氣在肺的防禦系統，也就是肺的表面；「裡」指的是邪氣在肺的營養系統，也就是肺的內部。當熱邪侵入肺的營養系統過度時，會導致吸入的氣體無法順利排出，血液因此凝結。血液凝結後，痰氣就會被包在外面，所以用澤漆來破血為主要藥物，再加入化痰降氣、清熱和榮的藥物，使堅硬的結塊消散，元氣不受損，這就是此方的用意。
《金匱》皂莢丸的論述
《金匱要略》提到，咳嗽氣逆、呼吸困難，時常吐出混濁的痰液，無法躺臥入睡，就用皂莢丸治療。
這是因為火熱之毒聚集在肺中，無論是發散、調理內裡、清熱、溫熱等方法都效果不大。面對堅硬難以攻破的病症，就使用皂莢丸，每次服用如豆子大小的三粒，早上服用三次，晚上服用一次，吞服後藥力會發揮作用。就像無數的針刺，從四面八方攻擊病灶，持續多日後，就能達到無堅不摧、徹底洗淨的效果。千萬不要因為藥物微小而輕視它。此藥能治療胸中無法觸及的病症，可以稱之為代替針刺的藥丸。
《金匱》麥門冬湯的論述
《金匱要略》提到，因為虛火上炎而導致呼吸困難、咽喉不適、需要降逆氣的病症，就用麥門冬湯治療。
這是因為胃中的津液枯竭，導致虛火上炎，所以這個方子是治療根本的好方法。如果使用降火的藥物，反而會讓火氣更加上升；使用寒涼的藥物，反而會讓熱氣更加旺盛，這都是因為只知道和火熱相爭，卻沒有想到這是無法獲勝的。這樣做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會造成傷害。肺病有胃氣就能生存，沒有胃氣就會死亡。胃氣是肺的母親。本草中有「知母」這個名字，是因為肺臟藉助它的清涼，所以說清涼是肺的母親。
有「貝母」這個名字，是因為肺臟藉助它的化痰，所以說化痰是肺的母親。然而，這個方子如果經常施用於虛火上炎、咽喉不適的病症，卻屢屢無效，這就名不符實了。哪裡知道張仲景有這樣奇妙的方法，使用麥冬、人參、甘草、粳米、大棗，大補中氣，大生津液。並且加入半夏的辛溫藥性，幫助吞嚥、降逆氣，這並非單純是半夏的功勞，而是善用半夏的效果，這是古今少有的奇蹟。
《金匱》桔梗湯的論述
《金匱要略》提到，咳嗽且胸悶，發冷，咽喉乾燥但不渴，時常吐出腥臭的膿痰，時間久了會吐出像米粥一樣的膿液，這是肺癰，就用桔梗湯治療。
這是向上提拉的方法。肺中長了癰，趁著剛形成還不堅固的時候，將其向上提拉排出。所提拉出的壞血，可以從唾液或大便排出而痊癒，這和任由膿瘡擴散，形成膿液潰爛的死症截然不同。在膿瘡尚未形成時，多服用此藥，也能夠殺死毒素，讓堅硬的腫塊慢慢消散，阻塞的地方慢慢通暢。然而用藥必須有原因，此方的原因是胸悶、發冷、不渴，病不在內而是在表。用此方開提肺氣是恰當的。如果病勢已經深入內裡，就應該引導邪氣從胃進入腸道，這個方法就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