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四 (26)
卷四 (26)
1. 傷燥門
（論一首，法十一條，律五條）
白話文：
傷燥門：論述一篇，方法十一種，規律五項。
2. 秋燥論
喻昌曰：燥之與濕，有霄壤之殊。燥者，天之氣也；濕者，地之氣也。水流濕，火就燥，各從其類，此勝彼負，兩不相謀。春月地氣動而濕勝，斯草木暢茂。秋月天氣肅而燥勝，斯草木黃落。故春分以後之濕，秋分以後之燥，各司其政。今指秋月之燥為濕，是必指夏月之熱為寒然後可，奈何《內經》病機一十九條，獨遺燥氣。
他凡秋傷於燥，皆謂秋傷於濕，歷代諸賢，隨文作解，弗察其訛。昌特正之，大意謂春傷於風，夏傷於暑，長夏傷於濕，秋傷於燥，冬傷於寒。覺六氣配四時之旨，與五運不相背戾，而千古之大疑始一決也。然則秋燥可無論乎？夫秋不遽燥也，大熱之後，繼以涼生，涼生而熱解，漸至大涼，而燥令乃行焉。《經》謂陽明所至，始為燥終為涼者，亦誤文也。
豈有新秋月華露湛，星潤淵澄，天香遍野，萬寶垂實，歸之燥政？迨至山空月小，水落石出，天降繁霜，地凝白滷，一往堅急勁切之化，反謂涼生，不謂燥乎？或者疑燥從火化，故先燥而後涼，此非理也。深乎！深乎！《上古脈要》曰：春不沉，夏不弦，秋不數，冬不澀，是謂四塞。
謂脈之從四時者，不循序漸進，則四塞而不退也。所以春夏秋冬孟月之脈，仍循冬春夏秋季月之常，不改其度。俟二分二至以後，始轉而從本令之王氣，乃為平人順脈也。故天道春不分不溫，夏不至不熱，自然之運，悠久無疆。使在人之脈，方春即以弦應，方夏即以數應，躁促所加，不三時而歲度終矣。
其能長世乎？即是推之，秋月之所以忌數脈者，以其新秋為燥所勝，故忌之也。若不病之人，新秋而脈帶微數，乃天真之脈，何反忌之耶？且夫始為燥，終為涼，涼已即當寒矣。何至十月而反溫耶？涼已反溫，失時之序，天道不幾頓乎。不知十月之溫，不從涼轉，正從燥生，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以故初冬常溫，其脈之應，仍從乎金之澀耳。由澀而沉，其澀也，為生水之金；其沉也，即為水中之金矣。
珠輝玉映，傷燥云乎哉？然新秋之涼，方以卻暑也，而夏月所受暑邪，即從涼發。《經》云：當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舉一瘧，而凡當風取涼，以水灌汗，乃至不復汗而傷其內者，病發皆當如瘧之例治之矣。其內傷生冷成滯下者，並可從瘧而比例矣。以其原來皆暑濕之邪，外內所主雖不同，同從秋風發之耳。
若夫深秋燥金主病，則大異焉。經曰：燥勝則乾。夫干之為害，非遽赤地千里也。有干於外而皮膚皺揭者；有干於內而精血枯涸者；有干於津液而榮衛氣衰，肉爍而皮著於骨者。隨其大經小絡，所屬上下中外前後，各為病所，燥之所勝；亦云熯矣。至所傷則更厲，燥金所傷，本摧肝木，甚則自戕肺金。
白話文：
秋燥論
喻昌說：乾燥與潮濕，差別極大。乾燥是天的氣候，潮濕是地的氣候。水流則濕，火燃則燥，各從其類，此消彼長，彼此不相協調。春季地氣活躍，濕氣旺盛，所以草木繁茂。秋季天氣肅殺，乾燥旺盛，所以草木凋零。因此，春分以後的濕氣，秋分以後的乾燥，各司其職。現在把秋季的乾燥說成是潮濕，那必然要先把夏季的炎熱說成是寒冷才行，然而《內經》關於病機的十九條論述，卻獨獨遺漏了燥氣。
以往凡是說秋季受燥邪所傷，都說成是受濕邪所傷，歷代許多賢者，都依據原文解釋，沒有察覺其中的錯誤。我特別糾正它，主要意思是：春季受風邪所傷，夏季受暑邪所傷，長夏受濕邪所傷，秋季受燥邪所傷，冬季受寒邪所傷。我覺得六氣配合四季的道理，與五運學說並不互相違背，而千古以來的大疑點終於解決了。那麼，秋季的乾燥可以不論嗎？其實秋季並非驟然乾燥，而是盛暑之後，接著涼爽天氣產生，涼爽產生而暑熱消退，漸漸轉為寒冷，然後乾燥之氣才開始流行。《內經》說陽明經所到的時候，開始是乾燥，結束是寒冷，這也是錯誤的說法。
難道初秋時節，月光皎潔，露水晶瑩，星辰明亮，水面澄清，遍地芳香，萬物果實累累，這能說是乾燥的景象嗎？等到山巒空曠，月亮變小，河水乾涸，露出河床，天空降下霜雪，地面結滿冰霜，呈現出一種乾燥急促的景象，反而說是寒冷的產生，而不是乾燥嗎？或許有人懷疑乾燥來自火的變化，所以先乾燥後寒冷，這是不合理的。真是深奧啊！深奧啊！《上古脈要》說：春季脈象不沉，夏季脈象不弦，秋季脈象不數，冬季脈象澀滯，這就是所謂的四塞。
意思是說脈象隨著四季變化，如果不能循序漸進，就會出現四塞而不能恢復的現象。所以春夏秋冬孟月的脈象，仍然遵循冬春夏秋各月的常規，不改變其規律。等到二分二至之後，才轉而順從本令季節的主氣，才是正常人的順暢脈象。所以天道是春季不分就不溫暖，夏季不至就不炎熱，自然界的運行，悠久而無窮盡。如果人的脈象，春季就用弦脈來應，夏季就用數脈來應，躁急之氣加重，不到三個季節，一年就結束了。
這樣還能長壽嗎？由此推斷，秋季之所以忌諱數脈，是因為初秋為乾燥之氣所盛行，所以忌諱它。如果沒有生病的人，初秋脈象略帶微數，這是先天之氣的脈象，為什麼反而忌諱它呢？況且，開始是乾燥，結束是寒冷，寒冷之後就應該到冬天了。為什麼到了十月反而溫暖呢？寒冷之後反而溫暖，失去了季節的順序，天道豈不紊亂了嗎？不知道十月溫暖，不是從寒冷轉變而來，而是從乾燥產生，因為金氣當令之後，火氣仍然存在，所以初冬常溫暖，其脈象的反應，仍然遵循金氣的澀滯。由澀滯而沉，其澀滯是生水之金；其沉是水中之金。
珠光寶氣，豈會受乾燥所傷？然而初秋的寒冷，只是為了退卻暑熱而已，而夏季所受的暑邪，正是從寒冷發作。《內經》說：當暑時汗液不出的人，秋天會得風寒瘧疾。舉一個瘧疾的例子，凡是當風受涼，用冷水澆汗，以至於不再出汗而傷及內部的，發病都應該按照瘧疾的例子來治療。其內傷生冷導致腹瀉的人，也可以從瘧疾來類推。因為它們的根本原因都是暑濕之邪，雖然內外所主不同，都是從秋風發作的。
但是，深秋乾燥之金氣主導的疾病，則大不相同了。經書說：乾燥旺盛則會導致乾枯。乾燥的危害，並不是突然赤地千里。有乾燥於外而皮膚乾枯皺裂的；有乾燥於內而精血枯竭的；有乾燥於津液而榮衛氣衰，肌肉乾枯而皮膚粘著骨骼的。根據其大經絡小經絡，所屬的上下中外前後，各有不同的病變，都是乾燥旺盛造成的；也稱之為熯（音：燒）。所造成的損傷更為嚴重，燥金所傷，首先摧毀肝木，嚴重則會自傷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