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四 (24)
卷四 (24)
1. 三氣門方
凡治痙病，不深明傷寒經候脈候，妄肩其任者，醫之罪也。不知邪在何經，則藥與病不相當。不知脈有可據，則藥徒用而無濟。故痙病之壞，不出亡陰亡陽兩途。亡陰者，精血津液素虧，不能榮養其筋脈，此宜急救其陰也。亡陽者，陽氣素薄，不能充養柔和其筋脈，此宜急救其陽也。
陰已虧而復補其陽，則陰立盡；陽已薄而復補其陰，則陽立盡。不明傷寒經候脈理，則動手輒錯，何可自貽冥報耶？
凡治小兒痙病，妄稱驚風名，色輕用鎮驚之藥者，立殺其兒，此通國所當共禁者也。小兒不耐傷寒壯熱，易至昏沉，即於其前放銃吶喊，有所不知。妄捏驚風，輕施鎮墜，勾引外邪，深入內藏，千中千死，從未有一救者。通國不為共禁，寧有底止哉！
凡治產後痙病，妄稱產後驚風，輕用鎮驚之藥者，立殺其婦。此庸工所當知警者也。產後血舍空虛，外風易入，仲景謂新產亡血。虛多汗出，喜中風故令病痙。後賢各從血舍驅風，成法可遵。非甚不肖者，必不妄用鎮驚之藥，不似小兒驚風之名，貽害千古，在賢智且不免焉。
茲約通國共為厲禁，革除驚風二字，不許出口入耳。凡兒病發熱昏沉，務擇傷寒名家，循經救治，百不失一。於以打破小兒人鬼關，人天共快也。
凡治濕病，禁發其汗，而陽郁者不微汗之，轉致傷人，醫之過也。濕家不可發汗，以身本多汗，易至亡陽。故濕溫之證，誤發其汗，名曰重暍。此為醫之所殺，古律垂戒深矣。其久冒風涼，恣食生冷，乃至以水灌汗，遏抑其陽者，不微汗之，病無從解。《內經》謂當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亦其一也。
不當汗者反發其汗，當微汗者全不取汙，因噎廢食，此之謂矣。
凡治濕病，當利小便。而陽虛者一概利之，轉至殺人，醫之罪也。濕家當利小便，此大法也。而真陽素虛之人，汗出小便滴瀝。正泉竭而陽欲出亡之象。若以為濕熱，恣膽利之，真陽無水維附，頃刻脫離而死矣。此法所不禁中之大禁也。
凡治中濕危篤之候，即當固護其陽。若以風藥勝濕，是為操刃，即以溫藥理脾，亦為待斃，醫之罪也。人身陽盛則輕矯，濕盛則重著，乃至身重如山，百脈痛楚，不能轉側，此而不用附子回陽勝濕，更欲何待？在表之濕，其有可汗者，用附子合桂枝湯以驅之外出。在裡之濕，其有可下者，用附子合細辛、大黃以驅之下出。
在中之濕，則用附子合白朮以溫中而燥其脾。今之用白朮，而雜入羌、防、枳、樸、梔、橘等藥，且無濟於事。況用檳榔、滑石，舟車導水濬川等法乎？
凡治中暑病，不辨外感內傷，動靜勞逸，一概襲用成方者，醫之罪也。傷寒夾陰，誤用陽旦湯，得之便厥。傷暑夾陰，誤用香薷飲，入喉便喑。後賢於香薷飲中，加人參、黃耆、白朮、陳皮、木瓜，兼治內傷，誠有見也。而不辨證者之貽誤，寧止此乎？
白話文：
治療痙攣疾病，如果沒有深入了解傷寒的病程和脈象，就隨意承擔治療責任，這是醫生的罪過。不了解病邪在哪一經絡，用藥就無法對症下藥。不了解脈象的依據，用藥也是徒勞無功。所以痙攣疾病的惡化，不外乎亡陰和亡陽兩種情況。亡陰是指精血津液原本就虧損，無法滋養筋脈，這時應該趕緊補養陰液。亡陽是指陽氣原本就虛弱，無法充分滋養和柔和筋脈，這時應該趕緊補養陽氣。
陰液已經虧損，反而再去補陽，陰液會立刻耗盡；陽氣已經虛弱，反而再去補陰，陽氣會立刻耗盡。不了解傷寒的病程和脈理，一出手就會出錯，怎麼可以自找這樣的惡果呢？
治療小兒痙攣疾病，如果隨意說是驚風，輕率地使用鎮驚的藥物，會立刻害死孩子。這是全國都應該共同禁止的。小兒無法承受傷寒引起的高熱，容易昏迷，即便在他面前放槍吶喊，他也不知道。胡亂認定是驚風，輕率地使用鎮墜藥物，會引導外邪深入內臟，導致千個孩子中有千個死亡，沒有一個能救活。如果全國不共同禁止，怎會有個盡頭呢！
治療產後痙攣疾病，如果隨意說是產後驚風，輕率地使用鎮驚的藥物，會立刻害死產婦。這是庸醫應該知道警戒的。產後血氣空虛，外風容易侵入。仲景說，新產婦人亡血，虛弱多汗，容易中風，所以導致痙攣。後代的醫家都從驅散血舍中的風邪入手，這個方法可以遵循。如果不是非常差勁的醫生，一定不會隨意使用鎮驚的藥物，不像小兒驚風的名目，遺害千年，即使是賢能有智慧的醫生也可能犯錯。
現在約定全國共同嚴格禁止，革除驚風這兩個字，不允許說出口也不允許聽進耳中。凡是孩子發熱昏迷，務必要選擇傷寒方面的名醫，按照經絡辨證施治，百無一失。這樣可以打破小兒的生死關卡，讓人們和上天都感到快樂。
治療濕病，禁止發汗。但是陽氣鬱結的情況，如果不稍微發汗，反而會傷害病人，這是醫生的過錯。濕病不應該發汗，因為身體本來就多汗，容易導致亡陽。所以濕溫病證，如果誤用發汗的方法，就叫做重暍。這是被醫生所害，古代的醫學準則早有深刻的告誡。如果長期遭受風寒侵襲，恣意吃生冷的食物，甚至用冷水沖洗汗液，抑制陽氣，如果不稍微發汗，疾病就無法解除。《內經》說，夏天應該出汗卻不出汗的人，秋天會得風瘧，也是這個道理。
不應該發汗反而發汗，應該稍微發汗卻完全不採取措施，就像因噎廢食一樣，這就是所說的錯誤。
治療濕病，應該利小便。但是陽虛的人，如果一概利小便，反而會導致病人死亡，這是醫生的罪過。濕病應該利小便，這是大原則。但是對於本身陽氣就虛弱的人，汗出多且小便滴瀝，這是陽氣即將衰竭的徵兆。如果認為是濕熱，隨意使用藥物利小便，真陽就會因為沒有水的滋養而立刻脫離身體死亡。這是這個法則中最大的禁忌，不可以觸犯。
治療中濕導致的危重病症，就應該固護陽氣。如果用祛風的藥物來祛濕，就像是拿着刀亂砍，即使是用溫補脾胃的藥物，也是在等待死亡，這是醫生的過錯。人身體陽氣旺盛就會輕盈靈活，濕氣旺盛就會沉重遲緩，甚至身體沉重如山，全身疼痛難忍，不能翻身，這個時候如果不用附子來回陽勝濕，還等什麼呢？對於在表的濕氣，如果有可以發汗的，可以用附子配桂枝湯來把濕氣驅趕出去。對於在裡的濕氣，如果有可以瀉下的，可以用附子配細辛、大黃來把濕氣從下排出。
對於在中的濕氣，就用附子配白朮來溫中燥脾。現在用白朮，卻混雜使用羌活、防風、枳殼、厚朴、梔子、橘皮等藥，根本無濟於事。更何況用檳榔、滑石，用舟車導水的方法呢？
治療中暑病，不辨別是外感還是內傷，是勞動還是安逸，一概照搬現成的方劑，這是醫生的過錯。傷寒夾雜陰證，誤用陽旦湯，會導致厥逆。傷暑夾雜陰證，誤用香薷飲，會導致聲音嘶啞。後來的醫家在香薷飲中加入人參、黃耆、白朮、陳皮、木瓜，兼顧治療內傷，確實有見地。但是不辨證的醫生所造成的錯誤，難道只有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