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四 (8)
卷四 (8)
1. 痙脈論
地濕之邪，著寒藏外廓，則陰氣凝聚，故腰中冷，如坐水中，實非腎藏之精氣冷也。若精氣冷，則膀胱引之，從夾脊逆於中上二焦，榮衛上下之病，不可勝言。今邪止著下焦，飲食如故，不渴，小便自利，且於腸胃之府無預，況腎藏乎？此不過身勞汗出，衣里冷濕，久久得之，但用甘草、乾薑、茯苓、白朮，甘溫從陽，淡滲行濕足矣。又何取暖胃壯陽為哉！甘姜苓朮湯。
《內經》病機十九條，敘熱病獨多。謂諸病喘嘔吐酸，暴注下迫，轉筋，小便渾濁，腹脹大，鼓之有聲如鼓，癰疽瘍疹，瘤氣結核，吐下霍亂，瞀郁腫脹，鼻塞鼽衄，血溢血泄，淋悶，身熱惡寒，戰慄驚惑，悲笑譫妄，衄衊血汙，皆屬於熱。劉河間逐病分注了明，所以後世宗之，故《原病式》不可不讀也。
雜病惡寒者，乃熱甚於內也。《經》云惡寒戰慄者，皆屬於熱。又云禁慄如喪神守，皆屬於火，《原病式》曰：病熱甚而反覺其寒，此為病熱，實非寒者是也。古人遇戰慄之證，有以大承氣湯下燥糞而愈者。惡寒戰慄，明是熱證，但有虛實之分耳。
雜病發熱者，乃陰虛於下也。《經》云：陰虛則發熱。夫陽在外，為陰之衛；陰在內，為陽之守。精神外馳，嗜欲無節，陰氣耗散，陽無所附，遂至浮散於肌表之間而惡熱也。實非有熱，當作陰虛治，而用補養之法可也。
東垣發熱惡熱，大渴不止，煩躁肌熱，不欲近衣，其脈洪大，按之無力者，或無目痛鼻乾者，非白虎湯證也。此血虛發燥，當以當歸補血湯主之。又有火鬱而熱者，如不能食而熱，自汗短氣者虛也。以甘寒之劑，瀉熱補氣，非如能食而熱，口舌乾燥，大便難者，可用寒下之比。
又有腳膝痿弱，下尻臀皆冷，陰汗臊臭，精滑不固，脈沉數有力，為火鬱於內，逼陰向外，即陽盛拒陰。當用苦寒藥下之者，此水火徵兆之微，脈證治例之妙，取之為法。
夏月火乘土位，濕熱相合，病多煩躁悶亂，四肢發熱，或身體沉重，走注疼痛。皆濕熱相搏，鬱而不伸，故致熱也。
《內經》敘病機十九條，而屬火者五：謂諸熱瞀瘈，暴喑冒昧，躁擾狂越，罵詈驚駭，胕腫疼酸，氣逆衝上，禁慄如喪神守，喘嘔瘡瘍，喉痹耳鳴，及聾嘔湧溢，食不下，目昧不明，暴注瞤瘈，暴病暴死，皆屬於火。《原病式》解之甚詳。
丹溪曰：相火易起。五性厥陽之火相扇，則妄動矣。火起於妄，變化莫測。無時不有煎熬真陰，陰虛則病，陰絕則死。君火之氣，《經》以暑與熱言之。相火之氣，《經》以火言之，蓋表其暴悍酷裂，有甚於君火者也。然則厥陰風木之後，少陽相火，雖分主六十日，而相火實隨觸而動，四時皆然，不定主於春夏之間矣。但熱暑濕三氣交合，而相火尤為易動，則有之也。
白話文：
如果身體被地面的濕邪侵襲，寒氣藏在外層皮膚，導致陰氣凝結，所以腰部會感到冰冷，像坐在水裡一樣。這並不是腎臟的精氣變冷，如果真是精氣變冷，那會影響到膀胱，並從脊椎兩側向上傳到中焦和上焦，造成身體上下各種疾病，說也說不完。現在邪氣只是停留在下焦，飲食正常，不口渴，小便順暢，並且對腸胃沒有影響，更別說是腎臟的問題了。這只是因為身體勞累出汗後，穿著潮濕冰冷的衣服太久造成的。只要使用甘草、乾薑、茯苓、白朮這些藥材，用甘溫的藥性來振奮陽氣，用淡滲的方法來排除濕氣就足夠了，何必使用溫暖腸胃、壯大陽氣的藥物呢？用甘姜苓朮湯來治療就可以了。
《內經》中提到的十九種病機，大多是關於熱病的。書中說，各種疾病出現喘氣、嘔吐酸水、腹瀉、抽筋、小便混濁、腹脹如鼓、身上長瘡瘍、腫瘤結塊、上吐下瀉、意識模糊、腫脹、鼻塞流涕、流鼻血、出血、小便淋漓不盡、身體發熱怕冷、發抖驚恐、胡言亂語、鼻血不止等症狀，都屬於熱症。劉河間詳細地解釋了這些病症，所以後世的人都遵從他的觀點，《原病式》這本書也是必讀的。
許多雜病出現怕冷的症狀，其實是體內熱氣太盛。《經》中說，怕冷發抖的症狀都屬於熱症。又說，怕冷發抖像失去了神志一樣，這也是因為火熱引起的。《原病式》中說：病得很熱卻反而覺得冷，這是因為熱病太嚴重了，並不是真的怕冷。古人遇到發冷發抖的症狀，有時候用大承氣湯來排出乾燥的糞便就治好了。怕冷發抖，明顯是熱症，只是有虛實之分而已。
許多雜病出現發熱的症狀，其實是體內陰氣不足。《經》中說：陰虛就會發熱。陽氣在體外，是陰氣的衛士；陰氣在體內，是陽氣的守護。如果精神過度向外耗散，慾望沒有節制，就會消耗陰氣，導致陽氣沒有依附而飄散到皮膚表面，所以會覺得發熱。這不是真正的發熱，應該用滋養陰氣的方法來治療。
東垣認為，發熱怕熱，口渴不止，煩躁不安，肌肉發熱，不想穿衣服，脈搏洪大卻無力，或者沒有眼睛痛、鼻子乾燥等症狀的，不是白虎湯證。這是因為血虛導致的燥熱，應該用當歸補血湯來治療。還有一種情況是體內有火氣鬱積而發熱，比如不能吃東西卻發熱，或者自汗氣短，這是虛症。應該用甘寒的藥物來瀉熱補氣，而不是像能吃東西卻發熱，口舌乾燥，大便困難的情況，可以用寒涼的藥物來瀉下。
還有一種情況，腳和膝蓋無力，下半身臀部冰冷，陰部出汗有臊臭味，精液滑脫不固，脈搏沉而快，這是因為體內有火氣鬱積，逼迫陰氣向外，也就是陽氣太盛而排斥陰氣。應該用苦寒的藥物來瀉下。這顯示了水火失調的細微跡象，以及診斷、治療的精妙之處，可以作為我們學習的榜樣。
夏天，火氣旺盛，加上潮濕悶熱，常常會出現煩躁不安、四肢發熱、身體沉重、遊走性疼痛等症狀。這都是因為濕熱相互搏擊，鬱積在體內無法疏散，所以會導致發熱。
《內經》中描述的十九種病機，其中有五種屬於火症，包括：各種熱病導致的意識模糊、抽搐、突然失聲、精神恍惚、煩躁不安、狂躁、罵人、驚恐、肢體腫脹疼痛、氣逆上衝、怕冷發抖、喘氣嘔吐、長瘡瘍、喉嚨痛、耳鳴、耳聾、上吐下瀉、食不下嚥、眼睛模糊、突然腹瀉、抽搐、突然生病、突然死亡等症狀，都屬於火症。《原病式》對這些症狀的解釋非常詳細。
朱丹溪說：相火很容易被激發。如果五臟的陽火相互煽動，就會妄動起來。火氣妄動，變化莫測，無時無刻不在煎熬體內的真陰，導致陰虛而生病，陰氣耗盡就會死亡。君火之氣，《經》中用暑和熱來描述。相火之氣，《經》中用火來描述，這是為了表明相火的暴烈程度，比君火更加嚴重。儘管厥陰風木之後，是少陽相火主導六十天，但實際上相火是隨時可能被觸動的，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並不僅限於春夏之間。只是在暑熱潮濕三種氣候交織的時候，相火尤其容易被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