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陰綱目》~ 卷之一 (5)
卷之一 (5)
1. 論月水多少
準繩，云：婦人病多是月經，乍多乍少，或前或後，將發疼痛，醫者不審，一例呼為經病，不知陽勝陰，陰勝陽，所以服藥無效。蓋陰氣乘陽，則包藏寒，氣血不運行，經所謂天寒地凍，水凝成冰，故令乍少而在月後。若陽氣乘陰，則血流散溢，經所謂天暑地熱，經水沸溢，故令乍多而在月前。當和血氣平陰陽，斯為福也。陽勝陰，月候多者，當歸飲；陰勝陽，月候少者，七沸湯。又云：經水過多，為虛熱，為氣虛不能攝血，經水澀少，為虛為澀。虛則補之，澀則濡之。
脈經，曰：有一婦人來診，言經水少，不如前者何也？師曰：曾更下利，若汗出小便利者可。何以故？師曰：亡其津液，故令經水少。設經下反多於前者，當所苦困，當言恐大便難，身無復汗也。（津液者，水穀之陰氣也，亡之則血失所養矣，故不如前焉）
白話文：
關於月經量多少的討論：
有醫書說，婦女的疾病大多與月經有關，月經量一下子多一下子少，或者經期提前或延後，快來的時候會疼痛。醫生如果不仔細分辨，就一概稱之為月經病，卻不知道是因為體內陰陽失衡，所以吃藥也沒效果。陰氣壓過陽氣，就會導致體內寒冷，氣血運行不暢，就像天氣寒冷、地面結冰一樣，所以月經量會突然變少且延後。反之，陽氣壓過陰氣，就會導致血液流失過多，就像天氣炎熱、水沸騰一樣，所以月經量會突然變多且提前。應該要調和氣血、平衡陰陽，這樣才是健康之道。陽氣旺盛導致月經量多的，可以用當歸飲；陰氣旺盛導致月經量少的，可以用七沸湯。還有書上說，月經量過多，是因為身體虛熱，或氣虛無法固攝血液；月經量過少，是因為身體虛弱或血液運行不暢。虛弱就要補養，不暢就要潤澤。
另外有醫書記載，曾有位婦女來看診，說月經量變少了，不如以前，醫生問她是否曾經拉肚子，或是大量出汗、小便次數增多？如果有的話，就是因為身體的津液流失了，所以導致月經量減少。如果月經量反而比以前多，那可能要擔心會有便秘，而且身體沒有出汗的現象。（津液指的是飲食中的陰氣，津液流失就會導致血液失去滋養，所以月經量就會不如從前了）
2. 論月水不利
良方，云：婦人月水不利者，由勞傷氣血，體虛而風冷客於胞內，傷於衝任之脈故也。若寸脈弦，關脈沉，是肝病也，兼主腹痛，孔竅生瘡；尺脈滑，血氣實，經絡不利；或尺脈絕，不至，兼主小腹引腰痛，氣攻胸膈也。（弦與沉主氣病，滑為實，絕為虛）
薛氏，曰：前證屬肝膽二經，蓋肝膽相為表裡，多因恚怒所傷。若本經風熱，用補肝散（方見脅痛門）；血虛，用四物加酸棗仁；若腎水不足，用六味丸；若患諸瘡瘍，治見後。
白話文：
婦女月經不順，是因為過度勞累損傷氣血，身體虛弱時風寒侵入子宮，傷害了衝脈和任脈所導致。
如果把脈時，寸脈呈現弦脈，關脈呈現沉脈，這是肝臟的疾病，同時也會有腹痛、身體孔竅生瘡的症狀；如果尺脈呈現滑脈，代表身體氣血旺盛，但經絡不通暢；如果尺脈微弱甚至摸不到，則同時會有小腹牽引腰痛，氣往上衝到胸膈的症狀。（弦脈和沉脈主要代表氣的疾病，滑脈代表實證，絕脈代表虛證）
薛氏認為，上述症狀屬於肝膽兩經的問題，因為肝膽互為表裡，大多是因為憤怒所傷。如果屬於本經風熱，可以用補肝散（藥方在脅痛門）；如果是血虛，可以用四物湯加上酸棗仁；如果是腎水不足，可以用六味丸；如果是患了各種瘡瘍，治療方法在後面的章節。
3. 論月水不斷
準繩，云：婦人月水不斷，淋瀝無時，或因勞損氣血，而傷衝任，或因經行而合陰陽，皆令氣虛不能攝血。若時止時行，腹痛脈沉細，此寒熱邪氣客於胞中，非因虛弱也。薛氏曰：前證若鬱結傷脾，用歸脾湯；恚怒傷肝，用逍遙散；肝火妄動，用加味四物湯；脾氣虛弱，用六君子湯；元氣下陷，用補中益氣湯；熱傷元氣，前湯加五味、麥門冬、炒黑黃柏。
白話文：
婦女月經持續不斷，滴滴答答沒有規律，有時候是因為過度勞累損傷了氣血，而傷到了衝脈和任脈，有時候是因為月經來潮時沒有調和好陰陽，這些都會導致氣虛而無法統攝血液。如果經血時有時無，而且腹痛、脈象沉細，這是因為寒熱邪氣侵入子宮，並不是因為身體虛弱。
薛氏說：前面提到的情況，如果是因為情緒鬱悶導致脾臟受損，可以用歸脾湯；如果是因為發怒導致肝臟受損，可以用逍遙散；如果是因為肝火妄動，可以用加味四物湯；如果是因為脾氣虛弱，可以用六君子湯；如果是因為元氣下陷，可以用補中益氣湯；如果是因為熱邪損傷元氣，可以用補中益氣湯再加五味子、麥門冬、炒過的黃柏。
4. 論過期不止
產寶，云：男子生於寅，寅屬木，陽中有陰，故男子得八數；女子生於申，申屬金，陰中有陽，故女子得七數。男以氣為主，八八則卦數已盡；女以血為主，七七則卦數已終。終則經水絕，衝任脈虛衰，天癸絕，地道不通，而無子矣。或勞傷過度，喜怒不時，經脈衰微之際，又為邪氣攻衝，所以當止不止而崩下也。許學士云：婦人經脈過期不止，腰腹疼痛，或七七數盡而月經下者，宜用當歸散治之。
白話文：
關於月經逾期不止：
《產寶》這本書中說：男子出生在寅時，寅屬木，是陽中有陰的屬性，所以男子的生命週期以八為基數；女子出生在申時，申屬金，是陰中有陽的屬性，所以女子的生命週期以七為基數。男子以氣為主，八個八年（六十四歲）生命週期就結束了；女子以血為主，七個七年（四十九歲）生命週期就結束了。當生命週期結束，月經就會停止，衝脈和任脈會虛弱衰退，天癸（指女性的生殖機能）耗盡，陰道功能也衰退，因此就無法生育了。有時候因為過度勞累，情緒不穩定，在經脈衰弱的時候，又受到邪氣的侵襲，就會導致月經該停卻不停，甚至造成崩漏（大量出血）。許學士說：婦女月經過期不止，並且有腰腹疼痛，或是雖然到了四十九歲經期還來的，都應該用當歸散來治療。
5. 論經病疼痛
產寶，云：經水者，行血氣通陰陽，以榮於身者也。氣血盛，陰陽和，則形體通。或外虧衛氣之充養，內乏榮血之灌溉，血氣不足，經候欲行，身體先痛也。（此論身痛）
良方，云：婦人經來腹痛，由風冷客於胞絡衝任，或傷於太陽少陰經，用溫經湯、桂
枝桃仁湯。若憂思氣鬱而血滯，用桂枝桃仁湯、地黃通經丸。若血結而成塊，，用萬病丸。
丹溪，云：經水將來作痛者，血實也，一雲氣滯，四物湯加桃仁、香附、黃連。臨行時腰疼腹痛，乃是鬱滯有瘀血，四物湯加紅花、桃仁、莪朮、玄胡索、木香，有熱加黃芩、柴胡（有加香附、青皮、桃仁、烏藥、丹皮、小茴、五靈脂者）。經行後作痛者，血氣俱虛也，以八珍湯加減服。戴氏曰：經事來而腹痛者，經事不來而腹亦痛者，皆血之不調故也。欲調其血，先調其氣，四物湯加吳茱萸半錢，香附子一錢；和氣飲加吳茱萸半錢亦可。痛甚者，玄胡索湯（格致工夫，更進一層）。然又恐感外邪，傷飲食致痛，痛不因血，尤宜詳審，和氣飲卻能兼治。因冷而積，因積而痛，宜大溫經湯，冷甚者，去麥門冬不用。
汪石山治一婦人，瘦小，年二十餘，經水紫色，或前或後，臨行腹痛，惡寒喜熱，或時感寒，腹亦作痛，脈皆細濡近滑，兩尺重按略洪而滑，此血熱也，或謂惡寒如此，何謂為熱？曰：熱極似寒也。遂用酒煮黃連四兩，香附、歸身尾各二兩，五靈脂一兩，為末，粥丸，空腹吞之而愈（此全以脈為主，不然亦非此藥可愈）。一婦年二十一歲，六月經行，腹痛如刮，難忍求死。
脈得細軟而快，尺則沉弱而近快，汪曰：細軟屬濕，數則為熱，尺沉屬鬱滯也。以酒煮黃連半斤，炒香附六兩，五靈脂（半炒半生）三兩，歸身尾二兩，為末，粥丸，空心湯下三四錢，服至五六料，越九年得一子。後屢服屢效，歷十五年後，前藥罔效（中病則止，不盡劑，豈可久服。
經曰毋使過之，傷其正也）。汪復診之，脈皆洪滑無力，幸其尚有精神。汪曰：此非舊日比矣，舊乃鬱熱，今則虛寒，東垣曰，始為熱中，終為寒中是也。經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乃陰盛格陽，當作寒治，且始病時而形斂小，今則形肥大矣。書曰：瘦人血熱，肥人血虛，豈可同一治也。
所可慮者，汗大泄，而脈不為汗衰，血大崩，而脈不為血減耳（二句俱欠妥，惟傷寒有邪，故不為汗衰者不治，此惟血脫陽無所附，故脈無力，不當言不為血減）。其痛日重夜輕，知由陽虛不能健運，故亦凝滯而作痛。以證參脈，宜用助陽，若得脈減痛輕，方為佳兆。遂投參、耆、歸、術大劑，加桂、附一帖。
來早再診，脈皆稍寧，服至二三十帖，病且愈（亦是寒涼太過，所謂以藥醫藥也，故可服此溫補之劑，三十帖愈）。蓋病有始終寒熱之異，藥有前後用舍不同，形有肥瘦壯少不等，豈可以一方而通治哉。
白話文：
產寶書中說，月經是運行氣血、溝通陰陽，用來滋養身體的。氣血旺盛，陰陽調和，身體就會順暢。如果身體外在缺乏衛氣的滋養，內在缺乏榮血的灌溉，導致氣血不足，在月經要來的時候，身體就會先感到疼痛。（這是指身體疼痛）
良方書中說，婦女月經來時腹痛，是由於風寒侵入胞絡和衝任二脈，或者損傷到太陽和少陰經脈所致，可以用溫經湯或桂枝桃仁湯來治療。如果是因為憂愁思慮導致氣鬱血滯，可以用桂枝桃仁湯或地黃通經丸來治療。如果血瘀結成塊狀，可以用萬病丸來治療。
丹溪說，月經將要來時就開始疼痛，是因為血實。另一種說法是氣滯，可以用四物湯加上桃仁、香附和黃連來治療。如果月經來臨時腰痛腹痛，是因為鬱滯有瘀血，可以用四物湯加上紅花、桃仁、莪朮、玄胡索和木香來治療；有熱象的可以加黃芩和柴胡（也有人會加香附、青皮、桃仁、烏藥、丹皮、小茴和五靈脂）。如果月經來後才開始疼痛，是因為氣血俱虛，可以用八珍湯加減來服用。戴氏說，月經來時腹痛，或者月經沒來但腹部也痛，都是因為血不調和的緣故。想要調和血，必須先調和氣，可以用四物湯加上少許吳茱萸和香附子；或者用和氣飲加上少許吳茱萸也可以。如果疼痛劇烈，可以用玄胡索湯來治療（這是更進一步的治療方法）。然而，也要小心是不是因為感受外邪，或者飲食不當導致疼痛，如果疼痛不是因為血的問題，更要詳細審查，和氣飲也能兼顧治療這些情況。如果因為受寒積聚而導致疼痛，應該用大溫經湯，如果寒氣很重，可以去掉麥門冬不用。
汪石山曾治療一位婦人，她體型瘦小，二十多歲，月經顏色呈紫色，經期不規律，月經來臨前腹痛，怕冷喜歡溫熱，有時會感到寒冷，肚子也會痛，脈象細軟且接近滑脈，兩尺脈按重一點就感覺洪大而滑，這屬於血熱。有人問，既然這麼怕冷，為什麼說是熱呢？回答說，熱到極點就會像寒冷一樣。於是就用酒煮黃連四兩，香附、當歸身尾各二兩，五靈脂一兩，磨成粉，用粥調成藥丸，讓她空腹吞服，病就好了（這完全以脈象為主來判斷，不然不一定是這個藥能治好）。一位婦人二十一歲，六月來月經時，腹痛像刀刮一樣，難以忍受想尋死。
診她的脈象，感覺細軟而快，尺脈則沉弱而接近快，汪石山說，細軟是濕的表現，數脈則是熱的表現，尺脈沉是屬於鬱滯。於是就用酒煮黃連半斤，炒香附六兩，五靈脂（一半炒過一半生的）三兩，當歸身尾二兩，磨成粉，用粥調成藥丸，空心用湯送服三四錢，服用到五六劑，過了九年她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多次服用都有效，但過了十五年後，之前的藥方就沒有效果了（藥物治療要適可而止，沒有必要全部服完，怎麼可以長期服用呢？）。
醫書說，不要過度用藥，會傷害正氣。汪石山再次診斷，她的脈象變得洪大滑數而無力，幸好她還有些精神。汪石山說，這跟之前不一樣了，之前是鬱熱，現在則是虛寒，東垣說，開始是熱，最終會轉為寒。醫書說，脈搏來時柔順，按下去不跳動，是陰氣過盛而格拒陽氣，應該用寒性的藥來治療，況且她剛開始生病時形體瘦小，現在則變得肥胖了。醫書說，瘦人多血熱，胖人多血虛，怎麼可以用同一種方法來治療呢？
所擔心的，是如果汗流很多，脈象卻沒有因為出汗而減弱，如果大量出血，脈象卻沒有因為失血而減少（這兩句話不太妥當，只有傷寒有邪的時候，才會出現出汗脈不減而無法治療的情況，這裡是失血導致陽氣無法依附，所以脈象無力，不應該說不會因為失血而減少）。她的疼痛白天輕，晚上重，知道是因為陽氣虛弱不能正常運行，所以才會凝滯而疼痛。以她的症狀配合脈象，應該用扶助陽氣的方法來治療，如果脈象減弱，疼痛減輕，才是好的徵兆。於是開了人參、黃耆、當歸、白朮的大劑量，加上桂枝、附子一帖。
第二天早上再診斷，脈象稍稍平穩，服用二三十帖，病就痊癒了（這也是因為之前用藥過於寒涼，所謂用藥來矯正用藥的錯誤，所以才可以用這種溫補的藥，服用三十帖才治癒）。總而言之，疾病有開始和結束寒熱不同的變化，藥物有前後使用不同的情況，體型有肥胖、瘦弱、強壯、年少不同的差異，怎麼可以用一個藥方就通治所有的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