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陰綱目》~ 卷之六 (6)
卷之六 (6)
1. 論求子禁用熱劑
丹溪，秦桂丸論曰：無子之因，多起於婦人，醫者不求其因起於何處，遍閱古方，惟秦桂丸，其辭確，其意專，用溫熱藥近乎人情，欣然受之，銳然服之，甘受燔灼之禍，猶懵然不悔。何者？陽精之施，陰血能攝之，精成其子，血成其胞，胎孕乃成。今婦人之無子者，率由血少不足以攝精也。血之少也，固非一端，然欲得子者，必須調補陰血，使無虧欠，乃可推其有餘，以成胎孕。何乃輕用熱劑，煎熬臟腑，血氣沸騰，禍不旋踵矣。或曰，春氣溫和（妙在溫和二字，蓋大寒大熱，皆不能生物故也），則萬物發生，冬氣寒凜，則萬物消隕，非秦桂丸之溫熱，何以得子臟溫暖而成胎耶？予曰，詩曰：婦人和平，則樂有子。和則血氣均，平則陰陽不爭，今得此藥，經血必轉紫黑，漸成衰少，或先或後，始則飲食驟進，久則口苦而干，陰陽不平，血氣不和，疾病蜂起，焉能成胎。縱然成胎，生子亦多病而不壽，以秦桂丸耗損天真之陰也。戒之慎之。（按秦桂丸施於肥人而少其丸數，兼服調理補藥亦無妨，但忌施於瘦人火多者也）（此注最當）
白話文：
朱丹溪在評論秦桂丸時說道：婦女不孕的原因，大多出在婦女本身。醫生不探究病因在哪裡，只是翻遍古方，覺得秦桂丸這方子的說法實在，用意專一，而且用溫熱藥物符合人們的常情，就欣然接受，急著服用，結果甘願承受被溫熱藥物煎熬的禍害，卻仍然懵懂不悔。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男性的精液要能成功射入，需要女性的陰血來接納，精液才能形成孩子，陰血才能形成胎盤，這樣才能成功懷孕。現在婦女不孕，多半是因為陰血不足，無法攝取精液。陰血不足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想要懷孕，必須要調養補充陰血，使它沒有虧損，才能有多餘的能量來形成胎兒。怎麼可以輕率地使用溫熱藥物，煎熬內臟，使得氣血沸騰，禍害馬上就會到來呢？
有人說，春天氣候溫和（「溫和」二字最為關鍵，因為過冷或過熱都無法讓生物生長），萬物才能生發，冬天氣候寒冷，萬物就會凋零。如果沒有秦桂丸的溫熱藥性，又怎麼能使子宮溫暖而成功懷孕呢？我認為，《詩經》說：「婦人身心平和，才能樂於生育孩子。」平和就是指氣血均勻，平靜是指陰陽沒有衝突。現在服用秦桂丸，經血一定會轉為紫黑色，逐漸變得量少或時間不規律，起初食慾大增，久了就會感到口苦乾燥，陰陽失調，氣血不和，各種疾病蜂擁而至，又怎麼能懷孕呢？即使懷孕，生下的孩子也多病短壽，因為秦桂丸會耗損人體先天的陰氣。一定要戒慎小心！
（按：秦桂丸可以給肥胖的人服用，但要減少劑量，同時搭配調理補藥，或許沒有妨礙，但絕對不能給體瘦、火氣旺盛的人服用。）（這個註解最為恰當）
2. 論孕子雜法
丹溪，曰：婦人無子者，多由血少不能攝精，俗醫悉謂子宮虛冷，投以辛熱之藥，煎熬臟腑，血氣沸騰，禍不旋踵。或有服艾者，不知艾性至熱（艾性雖熱實暖，下焦寒者宜之），入火炙則下行，入藥服則上行，多服則致毒，咎將誰挽？若是肥盛婦人，稟受甚厚，恣於酒食之人，經水不調，不能成胎，謂之軀脂滿溢，閉塞子宮，宜行濕燥痰，用星、半、蒼朮、臺芎、防風、羌活、滑石，或導痰湯之類。若是瘦怯性急之人，經水不調，不能成胎，謂之子宮乾澀，無血不能攝受精氣，宜涼血降火，或四物湯加香附、黃芩、柴胡，養血養陰等藥。東垣有六味地黃丸，以補婦人之陰血不足（六味丸果驗），無子服之者，能使胎孕。
薛氏，曰：婦人之不孕，亦有因六淫七情之邪，有傷衝任；或宿疾淹留，傳遺臟腑；或子宮虛冷，或氣旺血衰，或血中伏熱；又有脾胃虛損，不能營養衝任（求責極當，誠哉言也）。審此更當察其男子之形質虛實何如，有腎虛精弱，不能融育成胎者；有稟賦元弱，氣血虛損者；有嗜欲無度，陰精衰憊者，各當求其原而治之。至於大要，則當審男女之尺脈。若左尺微細，或虛大無力者，用八味丸；左尺洪大，按之無力者，用六味丸；兩尺俱微細，或浮大者，用十補丸（豈此三方所能盡，宜擴充之）。若誤用辛熱燥血，不惟無益，反受其害。
白話文：
論孕子雜法
朱丹溪說：婦女不孕的原因，多半是因為血氣不足，無法固攝精子。一般庸醫都說是子宮虛寒，就用辛辣燥熱的藥物來治療，這樣煎熬臟腑，導致血氣沸騰，很快就會出問題。有些人服用艾草，卻不知道艾草藥性非常燥熱（艾草雖然熱，但其實是溫暖的，下焦虛寒的人才適合使用），用火灸會向下走，入藥服用則會向上走，服用過多會導致中毒，到時候要找誰負責呢？
如果是肥胖的婦女，體質很好，又常吃大魚大肉，導致月經不調，無法懷孕，這就是因為體內脂肪過多，堵塞子宮，應該要祛濕化痰，可以使用星、半夏、蒼朮、川芎、防風、羌活、滑石等藥材，或者用導痰湯之類的藥方。如果是瘦弱又性急的婦女，月經不調，無法懷孕，這就是因為子宮乾澀，血氣不足，無法固攝精氣，應該要涼血降火，或者用四物湯加上香附、黃芩、柴胡等藥材，來養血滋陰。李東垣的六味地黃丸，是用來補婦女的陰血不足（六味丸真的有效），沒有生育的婦女服用，可以幫助懷孕。
薛氏說：婦女不孕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受到外感六淫邪氣或內傷七情，傷到衝脈和任脈；或是舊病拖延，影響到臟腑；或是子宮虛寒，或是氣盛血衰，或是血中有伏熱；也有可能是脾胃虛弱，無法營養衝脈和任脈（這些說法非常到位，確實是這樣）。除了這些，還要仔細觀察男性的體質狀況，是否有腎虛精弱，無法孕育胎兒的；是否有先天體質虛弱，氣血虛損的；是否有縱慾過度，導致精氣衰敗的，這些都要找出根本原因來治療。總的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診斷男女的寸關尺脈。如果左尺脈微細，或是虛大無力，就用八味丸；左尺脈洪大，按下去卻無力，就用六味丸；兩尺脈都微細，或是浮大，就用十補丸（這三種藥方不一定能完全涵蓋所有情況，應該要擴充）。如果誤用辛辣燥熱的藥物，不只沒有幫助，反而會受到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