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綱目拾遺》~ 卷九 (23)
卷九 (23)
1. 羊哀
形圓如彈，大小不等，產羊腹，在胃中，惟山羊有之，胡羊不能成也。蓋羊食百草，其精氣聚於胃，久則成此物，俗呼百草丹，亦牛黃、狗寶之類。牛黃細膩而疏鬆且香烈，故以黃名。狗寶花白，而堅凝如石，故以寶名。此則如爛草團成，輕鬆而氣膻，人多惜其不能如牛黃、狗寶之精美，而亦產於羊腹，得日月精華，又食異草孕結，乃不堅重香凝，僅成此物，故哀之，因名曰哀。
，常中丞宦遊筆記載軍營於羊腹中得石子，名鮓答，形如鴨卵，色紫黃，兩頭有二白圈，圓如黃豆，腰有束帶，寬如韭葉，色青藍，束帶上亦二白圈，質細如玉，滋潤如水。輟耕錄亦載蒙古求雨，取淨水一盆，浸石子數枚，持咒播弄；其石子名鮓答，產畜腹中，牛馬皆有，不必定羊也。而羊哀又與鮓答異，鮓答堅重細潤，此則輕鬆膻臊，亦無束帶白圈。
庚戌冬，友人李金什在臨安西關外屠羊肆，見屠者剖一羊，胃中忽湧出一彈，如鴨卵黃，勻圓光潔，浮水盆上，購歸示予，予曰：此羊哀也，氣臊而鬆，非鮓答之類。彼云：屠者呼為百草丹，云業此三十年，止取得三枚，亦不易遇也。此物惟山羊始生，因山羊食百草，偶齧得異草或石乳，其膏液注胃中，日久凝成。
胃為精氣往來之所，日為氣運動，故所結之物多圓如丸。鮓答結於腹，不為氣擾動，故形匾圓如石。金什即以此贈予，予復取細視，其質松而亦堅，嗅之作羊臊氣，外則色澤光膩，儼如油潤，其體質非石非酥，如腐草融結，始信說略所載羊哀如濕茅紙之說為不謬。因附記於此，以待折衷于格物諸君子。
按：百草鏡：羊胲結成在羊腹中，色微黑，可治反胃。或即此歟。
解百草藥毒，治噎膈翻胃。
敏按：慈航活人書：端五日收羊屎，名百草丹，可絕瘧，與羊胃所積草有別，不可不知。
白話文：
羊哀：
這種東西形狀圓圓的像彈丸，大小不一，產在羊的肚子裡，通常只在山羊身上有，胡羊不會長。大概是因為羊吃各種草，精華聚集在胃裡，久了就形成這種東西。俗稱「百草丹」，和牛黃、狗寶之類的東西類似。牛黃細緻柔軟又很香，所以叫做「黃」。狗寶呈花白色，堅硬像石頭，所以叫做「寶」。而羊哀就像腐爛的草團一樣，輕飄飄的，而且有羊騷味。人們多半覺得它不像牛黃、狗寶那樣精美，雖然它也是長在羊肚子裡，吸收日月精華，又吃了特別的草才形成的，卻沒有變得堅硬、沉重和香氣凝結，只能變成這樣，所以覺得它可悲，因此叫它「哀」。
常中丞在做官時，曾在軍營裡看到羊肚子裡有像小石子的東西，叫做「鮓答」，形狀像鴨蛋，顏色是紫黃色，兩頭有兩個像黃豆一樣的白色圓圈，腰間有一條像韭菜葉一樣寬的青藍色束帶，束帶上也各有一個白色圓圈，質地細膩像玉，滋潤如水。「輟耕錄」也記載，蒙古人求雨時，會用一盆淨水浸泡一些石子，邊念咒邊搖晃，這些石子也叫「鮓答」，長在動物肚子裡，牛和馬也都有，不只是羊。而羊哀又跟鮓答不一樣，鮓答堅硬沉重又細潤，羊哀卻是輕飄飄的，有羊騷味，也沒有束帶和白色圓圈。
庚戌年冬天，我的朋友李金什在臨安西門外的屠宰場，看到屠夫剖開一隻羊，羊胃裡突然滾出一個像鴨蛋黃的東西，圓圓的又光滑，浮在水盆上。李金什買了回來給我看，我說：「這是羊哀，氣味腥臊又鬆散，不是鮓答那種東西。」他說：「屠夫稱它為百草丹，說他幹這行三十年了，只拿到過三個，也很難遇到。這種東西只有山羊才有，因為山羊吃各種草，偶爾吃到特別的草或石乳，它的膏液流到胃裡，時間久了就凝固而成。」
胃是精氣往來的地方，每天都在氣的運動之中，所以結成的東西大多圓圓的像丸子。鮓答結在腹部，不受氣的擾動，所以形狀扁平像石頭。李金什把羊哀送給我，我仔細看了看，它的質地鬆軟但也堅實，聞起來有羊騷味，外表則色澤光滑油亮，看起來油潤，它的質地不像石頭也不像酥油，就像腐爛的草凝結在一起。這時我才相信，古書上說羊哀像濕茅草紙的說法沒有錯。我把這件事記錄下來，希望能跟研究格物的人一起討論。
根據「百草鏡」記載，羊胲（應該指羊結石）長在羊的腹中，顏色有點黑，可以治療反胃，或許就是指羊哀吧。
羊哀可以解百草的藥毒，治療食道阻塞和反胃。
敏按：「慈航活人書」提到，端午節收取的羊屎，叫做百草丹，可以治療瘧疾，跟羊胃裡累積的草不同，不可不知。
2. 蘭熏
（嘉鄉肉，陳火腿骨，豬項上蜻蜓骨，雄豬眼梢肉，制火腿法）
俗名火腿，出金華者佳。金華六屬皆有，惟出東陽浦江者更佳。其醃腿有冬腿，春腿之分，前腿、後腿之別。冬腿可久留不壞，春腿交夏即變味，久則蛆腐難食；又冬腿之中獨取後腿，以其肉細厚可久藏，前腿未免較遜。蓋金華一帶，人家多以木甑撈米作飯，不用鑊煮，飯湯釅厚者以飼豬。
其養豬之法，擇潔淨欄房，早晚以豆渣、糠屑餵養，兼煮粥以食之，夏則兼飼以瓜皮菜葉，冬飼必以熱食，調其飢飽，察其冷暖，故肉細而體香。茅船漁戶所養尤佳，名船腿，其腿較小於他腿，味更香美。凡金華冬腿三年陳者，煮食氣香盈室，入口味甘酥，開胃異常，為諸病所宜。
東陽縣誌：熏蹄，俗謂火腿，其實烟燻非火也。醃曬熏收如法者，果勝常品，以所醃之鹽必臺鹽，所熏之烟必松烟，氣香烈而善入，制之及時如法，故久而彌旨。另一種名風蹄，不用鹽漬，名曰淡腿，浦江為盛，本邑不多。陳遠夫藥鑑：浦江淡腿，小於鹽腿，味頗淡，可以點茶，名茶腿。
陳者止血痢開胃如神。陳芝山食物宜忌：火腿醃過，晾燥高掛，至次年夏間者，愈陳愈妙，出金華府屬邑者佳。常中丞筆記：蘭熏，金華豬腿也。南省在在能制，但不及金華者，以其皮薄而紅，熏淺而香，是以流傳遠近，目為珍品，然亦惟出浦江者佳。其制割於冬月用鹽勻稱，使肉堅實不敗，最上者曰淺腿，味美香潔，可以佐茶，各處皆無此制。
蓋此地畜豕，闌圈清潔，俟其將茁壯時，即宰剝醃曬；或曰，其豕種原異他處，而又得香溪等水飼之，亦近乎理。陳瑤藏藥秘訣：凡收火腿，須擇冬醃金華豬後腿為上，選皮薄色潤，日照之明亮，通體隱隱見內骨者佳，用香油遍塗之；每個以長繩穿腳，排勻一字式，下以毛竹對破仰承以接油，置之透風處，雖十年不壞；倘交夏入梅，上起綠衣亦無害；或生毛蟲，見有蛀孔，以竹籤挑出，用香油灌之。如剖切剩者，須用鹽塗切口肉上，荷葉包好，懸之，依此可久留不壞。
，朱氏僕葛三言：少時曾佣金華習其業，知醃腿法甚詳。云：火腿，金華六屬皆有，總以出浦江湯家村者為第一。村止一、二千戶，皆養豬作腿。其豬不甚大，極重者不過七八十斤，製為腿干之不過三四斤或五六斤不等。四時皆可醃，惟冬腿為第一，冬醃者，皮細無粟眼，手摸之潤膩，切開無黃膘，爪灣，可久留不蛀，他時者皆易蛀，春腿多粟眼，夏腿爪直，秋腿皮粗。
醃法：每腿十斤用炒鹽四兩，以木刻楦如人手掌狀摻鹽，後用掌楦輕輕揉擦，四圍兼到，俟皮軟如綿，然後入缸，缸面蓋以辣蓼竹匾覆之，待七日後，有滷，翻攪一轉，令上下勻；再以炒鹽四兩，如前法，以手揉醃入缸，十日後出缸，即用缸中原汁洗淨，一一以草繩縛定，掛懸風處，惟冬醃者不滴油。
味鹹甘，性平。陳芝山云：和中益腎，養胃氣，補虛勞。陸瑤云：生津，益血脈，固骨髓，壯陽，止泄瀉虛痢，蓐勞怔忡，開胃安神。
藥性考：火腿鹹溫，開胃寬膈，病人宜之，下氣療噎。
腹痛或三四日不止，筆苑仙丹：火腿肉煎湯，入真川椒在內，撇去上面浮油，乘熱飲湯立愈，累驗。
久瀉。救生苦海：陳火腿腳爪一個，白水煮一日，令極爛，連湯一頓食盡，即愈，多則三服。此予宗人柏云屢試屢效之方也。百草鏡云：火腿出浦江縣，脛骨細者真，陳者佳，皮上綠黴愈重，其味愈佳。須洗去垢及黃油用。
白話文：
蘭熏
（關於嘉興肉、陳年火腿骨、豬頸上的蜻蜓骨、公豬眼角肉，以及製作火腿的方法）
俗稱火腿，以金華出產的品質最佳。金華下轄的六個縣都有生產，但以東陽和浦江的更為優良。醃製火腿有冬腿和春腿之分，還有前腿和後腿的區別。冬腿可以存放很久而不變質，春腿到了夏天就會變味，久了會生蛆腐爛難以食用。冬腿中又以取後腿為最佳，因為後腿的肉質細嫩豐厚，可以長久儲藏，前腿就略遜一籌。金華一帶的人家多用木甑蒸飯，不用鍋煮，飯湯濃稠的就用來餵豬。
養豬的方法是，選擇乾淨的豬圈，早晚用豆渣和糠屑餵養，也煮粥給豬吃，夏天還會餵瓜皮菜葉，冬天一定要餵熱食，注意調配豬的飢飽，觀察豬的冷暖，所以豬肉細嫩且帶有香味。茅屋船上的漁民所養的豬尤其好，叫做船腿，這種腿比一般的腿小，但味道更香美。凡是金華的冬腿，陳放三年以上的，煮熟後香氣瀰漫整個房間，吃起來味道甘甜酥軟，非常開胃，適合各種疾病的人食用。
《東陽縣誌》記載：熏蹄，俗稱火腿，其實是用煙燻而不是用火烤。醃製、曬乾、熏製、儲藏等工序都按照方法進行的，品質就比一般的更好。醃製用的鹽必須是臺鹽，熏製用的煙必須是松木煙，氣味濃烈而且容易入味。製作及時而且方法得當，所以時間越久味道越好。還有一種叫做風蹄，不用鹽醃，叫做淡腿，浦江出產的最盛，本地比較少。《陳遠夫藥鑑》說：浦江的淡腿比鹽腿小，味道比較淡，可以用來配茶，叫做茶腿。
陳年的火腿止血痢、開胃的效果特別好。《陳芝山食物宜忌》說：火腿醃過後，晾乾高高掛起來，放到第二年夏天，越陳越好，以金華府下屬各縣出產的為佳。《常中丞筆記》說：蘭熏，就是金華的豬腿。南方各省都能製作，但都比不上金華的，因為金華的豬腿皮薄而紅潤，熏製程度較淺但香味濃郁，因此流傳很廣，被視為珍品，但其中又以浦江出產的最好。它的製作方法是冬天宰殺豬，用鹽均勻地塗抹，使肉質堅實不腐壞，最好的叫做淺腿，味道鮮美而且乾淨，可以用來配茶，其他地方都沒有這種做法。
據說這個地方養的豬，豬圈乾淨，等到豬快要長壯的時候就宰殺、剝皮、醃製、曬乾。也有人說，這裡的豬種原本就和其他地方不同，而且又用香溪等地的水餵養，也有些道理。《陳瑤藏藥秘訣》說：凡是儲藏火腿，必須選擇冬天醃製的金華豬後腿為上品，要挑選皮薄色澤潤澤，在陽光下照耀會發亮，整體隱約能看到內部骨頭的為佳。用香油均勻塗抹，每個用長繩穿過豬腳，整齊地排成一字形，下面用劈開的毛竹對合承接滴下的油，放在通風的地方，即使放十年也不會壞。如果到了夏天梅雨季節，表面長出綠色的黴菌也沒關係，如果生了毛蟲，發現有蛀孔，就用竹籤挑出，再用香油灌入。如果切開後有剩餘的，必須用鹽塗抹在切口處的肉上，用荷葉包好，懸掛起來，這樣也可以長久保存不會腐壞。
朱氏僕葛三言說：我年輕時曾在金華當傭工學過這個行業，知道醃製火腿的方法很詳細。他說：火腿，金華六個縣都有，但總體來說以浦江湯家村出產的為第一。那個村子只有一兩千戶人家，都養豬做火腿。那裡的豬不是很肥大，最重的也不超過七八十斤，做成腿乾的也不過三四斤或者五六斤不等。一年四季都可以醃製，但以冬腿為第一。冬天醃製的，皮細沒有粟粒般的毛孔，用手摸起來潤滑油膩，切開沒有黃色的肥肉，豬蹄彎曲，可以長久存放不被蟲蛀，其他時候醃製的都容易被蟲蛀。春腿有很多粟粒般的毛孔，夏腿豬蹄直，秋腿皮粗糙。
醃製方法：每十斤豬腿用炒過的鹽四兩，用木製的刻有像人手掌一樣的工具摻鹽，然後用掌形工具輕輕揉擦，四面都要擦到，等到豬皮軟得像棉花一樣，然後放入缸中，缸面蓋上辣蓼竹編的蓋子，等待七天後，有滷汁滲出，翻攪一次，讓上下均勻；再用炒過的鹽四兩，按照之前的方法，用手揉搓醃入缸中，十天後取出，用缸中原來的滷汁洗淨，用草繩一一捆綁固定，掛在通風的地方，只有冬天醃製的才不會滴油。
味道鹹甜，性平。《陳芝山》說：可以調和脾胃，補益腎氣，養胃氣，補虛勞。《陸瑤》說：可以生津，益血脈，堅固骨髓，壯陽，止泄瀉虛痢，產後勞累心悸，開胃安神。
《藥性考》說：火腿味鹹性溫，可以開胃寬膈，適合病人食用，可以降氣療噎。
腹痛三四天不止，《筆苑仙丹》：用火腿肉煎湯，加入真川椒在裡面，撇去上面漂浮的油脂，趁熱喝湯立刻就好，屢次驗證都有效。
久瀉，《救生苦海》：用陳年火腿腳爪一個，白水煮一天，讓它非常爛，連湯一起一次吃完就好，多吃三次也能好。這是我的族人柏雲屢試屢驗的方子。《百草鏡》說：火腿以浦江縣出產的最好，腿骨細的才是真的，陳年的品質更佳，皮上綠黴越重，味道越好。必須洗去污垢和黃油才能用。